第51章
看清姬子癡的神情, 幾乎是脫口而出，緣汝真人道：“不行！”
緣汝真人有一種預感，倘若他滿足姬子癡的請求, 提出讓司笑和姬子癡結為仙侶, 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被夜風一吹, 緣汝真人腦子清醒了不少，立馬把姬子癡這個選項剔除。
緣汝真人打算另尋方法解決司笑體內的鎮宗之寶。
夜色下，姬子癡淡淡嗤笑出聲。
少年站起身, 頭也不回, 居然是走了。
“......走了？”緣汝真人驚訝。
姬子癡跪了十日, 因自己說了一個“不行”，就離開了？
這麽快就放棄了？
緣汝真人看向姬子癡的背影，少年背影纖瘦, 倦意清冷，身上帶傷使他有些病弱的美感。見他一步步踏入夜色, 最終被黑暗吞噬, 消失在遠處。
“真人, 姬師弟是要去哪啊？”小童問。
“我怎麽知道。”
“那......姬師弟這是放棄了嗎？”小童又說。
緣汝真人說：“他放棄也好，接下來不用管他。”
姬子癡放棄的那麽快, 看來是沒有特別在意司笑, 反正現在姬子癡見不了司笑, 應該也弄不出什麽大事。
于是緣汝真人回到殿內, 繼續翻看記錄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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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汝真人不知道，姬子癡一夜未眠，第二天直接去了司笑的洞府。
路上，少年停在湖旁。
在緣汝真人殿外跪十日，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耐心。
昨晚緣汝真人見到他的樣子後, 姬子癡就看出緣汝真人流露的不願，自然立刻知道，求緣汝真人，是沒有用的。
緣汝真人害怕他了嗎？
害怕他會對司笑做出什麽糟糕的事情麽？
他......真的很可怕麽。
當撕掉隐忍和溫良的僞裝後，他就不能得到任何溫情了麽。
姬子癡指尖掐住自己的嘴角，靜靜凝望水面，嘗試讓自己笑的溫良。
清澈的笑容和他眸中的情緒将少年的臉蛋割裂成兩部分。
他嘴角一點點收斂，随即，袖角飛揚，鈴铛聲如厲鬼索命，一道可怖劍氣瞬間分開湖面，露出幹涸湖底。
身後啪嗒響起瓶子落地的聲音。
靈藥撒了一地，一名小童害怕地看着姬子癡，是司笑身邊的那個小童。
“姬師弟，您、您在做什麽？”小童顫顫巍巍出聲。
被盈靈劍刺出的傷不知道為什麽不能被靈藥抹好，小童以為是司笑洞府的靈藥過期了。
所以小童下山去丹藥房買了點新的靈藥，試圖治療脖子上被姬子癡砍出的血口，回來就看到少年對着湖水發洩。
他的身形驚豔，但那暴戾殘忍的情緒卷着水絲，肆意蜿蜒散開，随着水滴落到地上，讓人打心底生出恐懼。
小童躲開腳邊的水。
視死如歸搭話，“您難道是要去探望司笑師姐麽？”
姬子癡終于轉身，發絲滴下水光，人畜無害地笑了一下，“對。”
“......”
小童怕死，自是不敢再攔姬子癡。
他守在門口，對姬子癡道：“您快點看望，要是被別人發現我放你進來，那我就糟了。”
床榻上，女郎緊閉雙眼，她一無所知，忽然陷入沉睡。
姬子癡握住司笑的手，垂眸把玩。
捏過她的指節，愛不釋手。
掀起她鬓邊碎發，摁了摁司笑嬌小的耳廓，少年漫不經心探索着。
偷偷用餘光盯着姬子癡的小童心裏嘀咕，姬師弟這是在做什麽？
小童擔憂姬子癡占司笑師姐的便宜，但他看來看去，發現姬子癡只是不帶旖.旎地捏了捏司笑的耳朵、碰了碰她的肌膚。
不像占便宜，有點像呵護人偶。
此前姬子癡為了探望司笑師姐那般威脅，那般生氣，小童以為少年見到昏迷的司笑後一定會很傷心，可能會留點可憐巴巴的眼淚啦、深情告白了之類的。
小童都做好了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的準備。
但沒想到，姬子癡的情緒意外的平靜。
若說傷心？
看不出來，反而透着詭異的涼薄慵懶。
他長睫半阖，側臉冷白，不知道看着司笑的面龐想了什麽。
“如果司笑師姐一直處于昏迷，席劍還會和她結為道侶嗎？”半晌，少年幽幽出聲。
小童打了個激靈，立馬答：“當然不會，席師兄還沒有那麽變态。”
聞言，姬子癡笑了一聲。
他擡頭，像稚童般好奇，“你們司笑師姐，喜歡我麽？”
小童摸了摸胳膊上被吓出的雞皮疙瘩，含糊，“有可能吧，但我又不是司笑師姐，當然不知道了。”
“哦。”姬子癡微頓，失望地說：“那就是不喜歡了。”
小童：“？？？”
姬子癡到底是用什麽腦回路推理的？
沒過多久，也許是因為姬子癡的情緒意外的平靜，小童被他的平靜感染，漸漸沒那麽緊張戒備了，竟然忘了快點讓姬子癡走。
當席劍和平水真人的聲音在洞府外響起，小童驚恐扭頭，“糟了！席師兄和平水真人來了。”
“姬師弟，你快躲起來。”
“躲？”姬子癡皺眉。
“憑什麽只有他們能看望司笑師姐，我卻要躲躲藏藏的。”
聽到這句帶着不滿的話，小童差點給姬子癡跪下了，合着這位進入洞府後就沒有躲的打算。
席劍是司笑師姐要結為仙侶的對象，換句話說，席劍現在的身份是司笑師姐的未婚夫，而平水真人是司笑師姐的長輩。
當未婚夫和長輩進來，看到屋裏有一個野男人在對司笑師姐噓寒問暖......小童頓感窒息。
這是什麽事！你說姬子癡需不需要躲？
“姬師弟，你不怕，但我怕死啊。”小童求他。
姬子癡靜靜地看着他，無悲無喜，沒有任何憐憫，反而慢吞吞問：“如果你死了，司笑師姐會傷心麽？”
“會會會！”小童敏銳地捕捉到求生點，立馬抹眼淚，“我伺候了司笑師姐近百年，阿貓阿狗都有感情了。”
姬子癡托着下巴，不緊不慢地說：“那我要怎麽躲呢？”
少年殷紅唇角勾起慵懶的笑，“對面可是有平水真人，平水真人是元嬰修士，我就算躲起來，也會被發現的吧。”
有一瞬間，小童竟有種姬子癡在耍他的錯覺。
似乎，姬子癡現在的狀态就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小童為了活下去掙紮求饒。
小童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平水真人和席劍似乎在争吵些什麽，所以腳步慢了些。
小童利用這個時間，急急地翻出司笑師姐的隐身玉珠，塞到姬子癡手中。
“這個！有這個東西就能瞞過平水真人！您咬住這個，這是隐身玉珠。”
小巧的隐身玉珠溫涼，躺在少年雪白手掌。
他若有所思，對小童的焦急視而不見，說：“這是司笑師姐的？”
“對，用這個隐身玉珠能隐瞞氣息和身形了，我不騙你，你快點啊。”小童急的快哭了。
把玩了幾下隐身玉珠，姬子癡眼眸染上冰冷。
他終于懂了，司笑當初到底是怎麽扮演器靈騙他的。
姬子癡指尖微聚靈力，差點捏碎隐身玉珠。
“......”
平水真人和席劍走進洞府，平水真人正在對玄衣青年唠叨。
“你怎麽突然不聽我的話，為師有說這樣會害死司笑嗎？司笑長得也不錯，跟她在一起還委屈你了嗎？”
“真人，席師兄。”小童在門口恭敬打招呼。
小童捏了一把冷汗，千鈞一發之際，姬子癡咬住隐身玉珠，才沒有暴露。
“我和你席師兄看望司笑，你先退下罷。”平水真人道。
小童僵硬地點了點頭，磨磨蹭蹭離開，同時環顧了一下洞府內的情景。
小童心裏嘀咕，不愧是隐身玉珠，平水真人一點都察覺不到姬子癡的氣息。不過，姬師弟到底躲哪裏了？
姬子癡躺在司笑身邊。
女郎的床榻不大，幸好少年身形纖細，才勉強擠下。
他舌尖卷住隐身玉珠，懶懶地将頭靠在司笑的脖頸。
有力的胳膊摟住女郎柔軟的腰肢，在席劍眼皮底下，他用一種宣稱占有的姿勢抱緊司笑。
平水真人和席劍不知道屋裏還有另一個人，他們的對話傳到姬子癡耳中。
“席劍！”因為沒有外人在，平水真人露出不耐的一面，“你動作能不能快點，誰知道司笑何時才能醒來，你難道要讓為師一直等嗎？”
平水真人一向笑眯眯的，處事溫和佛系，不争不搶。
任誰也想不到平水真人才是那個最想成為宗主的人。
他存在感最低，野心卻最大。
平水真人說：“雖然相青玉死了，但保不準晚寒真人改變主意，直接奪宗主之位。”
“可是，師父您不是說過沒有鎮宗之寶就不能當宗主嗎？”席劍蹙眉打斷，青年深邃的面龐被為難籠罩。
“你也知道啊。鎮宗之寶很重要，那你還不想辦法和司笑培養感情，給我生個孩子出來，有了孩子，就能轉移鎮宗之寶了。”
席劍臉色難看，平水真人的意思是不管司笑是否昏迷，都要和她“培養感情”。
太荒唐了。
這種事簡直就是不要臉。
席劍才不會做。
因為這些日子的争執，席劍對平水真人也生出些不滿。
但席劍的臉色一向嚴肅，所以平水真人還沒發現這個聽話的徒弟隐約有散夥的念頭。
席劍從來不違背師命，因為他知道平水真人對他很好，給他珍貴的修煉資源，讓他能追求自己的劍意。
沒有平水真人，他不可能如此快速地達到現在的修為。
之前席劍覺得，只要能安安穩穩地修煉，不管平水真人說什麽，他都會照做。
但這次，席劍看着昏迷的司笑，抿了一下唇，陷入猶豫。
他不忍傷害司笑。
相青玉還沒死的時候，席劍覺得這種事情輪不上他，相青玉肯定是第一人選，所以席劍就什麽也不做，想着能糊弄過平水真人就行了。
“聽明白了嗎，要好好跟司笑培養感情，早點生下孩子轉移鎮宗之寶。”平水真人的聲音傳到席劍耳中。
席劍沉默地看着平水真人不耐的嘴臉，竟有些懷疑，平水真人到底是怎麽成為靈墟宗的真人的。
平水真人竟在徒弟面前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實在是太不夠資格當一個宗門的真人了。
席劍想，鎮宗之寶在司笑體內，不是什麽好事。
靈墟宗是修仙界的三大宗主，正道魁首之一。
這樣的一個大宗門，因為司笑體內的鎮宗之寶和一個宗主之位，內部三大真人早就分裂，還要為難一個小小女郎。
平水真人繼續在他耳邊孜孜不倦地念叨什麽生孩子，席劍終于忍不住。
“師父，如果晚寒真人能保證不幹擾宗主之位，那您是不是就不這麽着急了？”
“說的輕巧，你又不是晚寒真人的徒弟。晚寒真人那家夥陰險的很，相青玉死後一直沒動靜，肯定是在憋壞招。”
“師父......”席劍再次出聲。
平水真人擺擺手，“好了！此事勿要再提，為師不打擾你和司笑了，好好培養感情，別讓為師失望。”
他加重“培養感情”這四個字，接着，衣袖輕飄飄，離開洞府。
雖然是來探望司笑，但從始至終，平水真人都沒有看司笑一眼。
席劍心煩意亂，坐在司笑床前，劍眉緊皺，他看到司笑放在外面的手，握住她的手。
“司笑，你說我該怎麽辦......”玄衣男子深沉的嘆息還未結束，他的手兀地刺痛，整個人被劍氣擊飛。
太過突然了，席劍沒有防備，直接摔到地上。
席劍懵逼，見桃花眸少年現身坐在司笑床邊，幽幽盯着他。
席劍張了張嘴，腦子一抽，竟道：“姬師弟，你莫非，也被緣汝真人派來培養感情。”
“......”
席劍尚存正義的心，所以經過思索，打算平生第一次違背師命，不幫平水真人了。
知道姬子癡喜歡司笑後，席劍更是打算成人之美。
反正只要不是他就行，讓他跟妹妹一樣的司笑結為仙侶還弄什麽生孩子，他簡直要尴尬到無地自容。
“既然緣汝真人不願出手，那就你我想辦法救一救司笑吧。”
席劍無奈出聲，用靈藥抹手上的傷，“其實，上次回去後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但誰讓姬子癡一副要殺了他的架勢，席劍只能表現的兇一點了。
“你的劍氣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傷口不能用靈藥治愈？”抹着靈藥，席劍發現不對勁，奇怪問。
姬子癡微笑，并不說話。
席劍也不想自讨沒趣，于是就沒追究，說正事。
席劍和姬子癡達成了一個交易。
首先，暫時穩住平水真人，表面上席劍答應和司笑結為仙侶，實際偷龍換鳳，到時候大典再進行具體的操作。
另一方面，為了拖時間讓平水真人不要盯着席劍和昏迷的司笑“培養感情”，席劍和姬子癡需要讓晚寒真人變得不可能參加宗主的争奪。
姬子癡主動攬下晚寒真人那邊的事。
“你有法子？晚寒真人的修為次于緣汝真人，你我的實力恐怕不會幹擾他一分一毫。”席劍擔憂。
姬子癡對席劍提出的安排很是滿意，眼角彎起，溫良笑道：“席師兄，放心，晚寒真人那邊我自有方法。”
席劍“嗯”了一下，接着皺眉，“對了，你以後別對我這麽笑，我怕忍不住拿劍跟你比試。”
“......”
晚寒真人居住的山峰。
這裏的小童們本來就有點怕晚寒真人，相青玉死後，晚寒真人脾氣越來越糟糕，瘋狂的靈力殺死幾個小童後，就再也沒有人願意靠近晚寒真人了。
晚寒真人陰冷的視線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吟娘擡袖，妩媚風情地嬌笑，“真人這般盯着我看，我都要以為真人對我産生什麽非分之想了呢。”
“廢話少說，告訴我，青玉到底是怎麽死的。”
“真是不識情趣，和你的徒弟差遠了。”
吟娘撩起肩膀的衣服，湊到晚寒真人耳邊吹了一口氣，“如果你能和我雙修，那我就告訴你，我還從來沒有跟三大宗門的真人雙修過呢。”
“蕩.婦！”晚寒真人臉色鐵青，靈力直接甩開吟娘。
吟娘嬌軟地跌在地上，低頭抹去嘴角的一抹血，嬌滴滴笑，“我開玩笑便是，真人何必當真。”
她腰肢妩媚，自帶勾人的媚，此時受傷，更散發一股風情。
晚寒真人冷眼看着吟娘，不為所動，冷嗤，“膽小怕死之輩罷了。”
“當初要是知道你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就不會讓青玉救下你了。”
“我這副模樣？”吟娘像被戳中了痛腳，臉龐扭曲一瞬，很快，她又咯咯笑起來。
“可是你的好徒弟青玉十分滿意我的模樣呢，尤其喜歡和我纏.綿。”
“相郎君那樣的天賦進步的這麽快，還不是因為有我在一直和他雙修。”
“對了，為了讓相郎君的修為進步得再快一點，我還特地抓了幾個正道修士雙修呢。”
“我為相郎君，可是付出了很多。”
“真人那麽愛護自己的徒弟，聽了我的事情，難道不感動嗎？”
回應吟娘的，是晚寒真人的劍氣，“你是魔修，我沒殺了你，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談何感動。”
被劍氣影響，吟娘咽下嘴邊的血。她眼神微暗，那日被姬子癡傷到離開後，她就被其他魔修排斥了，因為她是被那位大人的魔氣厭惡的對象。
愛人相青玉已死。
吟娘過得如同敗家之犬。
不得已，最終想起相青玉如父親般的好師父晚寒真人，利用相青玉留給她的東西，好不容易才進了這靈墟宗。
吟娘嘴角染血，嬌笑着說，“真人，殺死相青玉的，是你們靈墟宗的那位司笑。”
接着，如她所料，晚寒真人殺了她，晚寒真人肯定不想讓人發現自己曾和魔修聯系。
吟娘眼角落下清淚，心裏想，就算她打不過那位大人又如何，至少，她能毀了那位大人喜歡的東西。
這樣，也算為相郎君報仇了。
但吟娘到死也沒想到，姬子癡竟然先比晚寒真人提前一步，毫不猶豫地殺了晚寒真人。
讓晚寒真人不再幹擾宗主之位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殺了他就行了，姬子癡輕松地想到。
司笑在昏迷中，沒有人可以約束他，所以他來殺晚寒真人了。
至于後續，有席劍處理。他不管，他只在意司笑。
晚寒真人渾身是血，重傷瀕臨死亡，不可置信，看着面前如修羅的少年一步步走進，“你、你、為何能殺我？”
姬子癡彎腰，烏色發絲垂下，身上的血讓他看上去和化為人形的妖怪一般。
他笑着用劍再次刺進晚寒真人的身體，鮮血四濺，一遍遍重複，把這個靈墟宗真人弄得只剩一口濁氣。
少年笑音清澈，似乎不是在殺人，而是在玩耍。
魔氣四散，吞噬晚寒真人的靈力。
當晚寒真人覺得自己終于要死的時候，姬子癡忽然停下了。
他眨眨眼，打量周圍，問了一個晚寒真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問題。
少年溫良出聲，“真人，你把青鸾鼓放哪裏了？那是司笑師姐的東西，可以還回來麽？”
晚寒真人眼底迸出強烈恨意。
“是司笑！是司笑讓你殺我的對不對！她知道我要殺她，所以才派你來動手了！”
他目眦盡裂，大喊，兀地爆發出一股力道，竟是要遁走。
姬子癡不耐地踹了他一腳，打斷晚寒真人的傳送，“真是笨啊。”
“司笑師姐在昏迷中，怎麽可能知道你的事情。”
“青鸾鼓呢？”鈴铛聲響動，他伸出指尖勾了勾。
“......”
晚寒真人死了。
靈墟宗內有傳言說，晚寒真人是受不了喪失愛徒的痛，所以才跟着去了。
因為據人們所知，整個修仙界都沒有能殺死三大宗門真人的存在，所以只有晚寒真人是自盡的，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
修士們不敢猜測是有更厲害的人殺死了晚寒真人，因為那樣一來，就說明修仙界不再安全了。
晚寒真人隕落後沒多久，司笑從昏迷的狀态中蘇醒了。
平水真人和席劍第一個到，接着是緣汝真人，緣汝真人查探了司笑的命脈。
司笑面無表情看着緣汝真人表情變來變去，最後松了一大口氣，“沒覺醒，太好了。”
“你在說什麽？”司笑疑惑，她發現緣汝真人身上的酒氣淡了不少，最近應該沒喝酒。
“沒事。”緣汝真人一副不想解釋的樣子。
司笑打斷，“和鎮宗之寶有關嗎？”
緣汝真人驚訝地睜大雙眼，接着反應過來司笑應該是從相青玉那裏知道了些什麽。
既然司笑都問了，緣汝真人一五一十都說了。
緣汝真人道：“就這些了，其他我也不太清楚。”
又說，“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內有沒有感覺到什麽？”
司笑搖搖頭。
她醒來才知道自己居然昏迷了這麽久。
她腦海裏的記憶還停留在姬子癡帶着她禦劍飛行。
至于昏迷中有什麽感受？司笑只能說她睡得不錯。
緣汝真人聽她說完，思索了半天，最後道：“既然你身體已經恢複，那暫時就是無恙了。”
查探完司笑體內的“鎮宗之寶”，緣汝真人關心道：“最近宗裏發生了很多事，一時半會我也講不清，等會兒讓你的小童跟你講。”
“嗯，知道了。”司笑心不在焉的，喊住緣汝真人，“對了，姬子癡呢？”
來看望她的人，居然沒有姬子癡。
這讓司笑莫名有些在意。
但轉念一想，男主為什麽要看望惡毒女配呢？
所以司笑又道：“算了，沒事。”
緣汝真人狐疑地看了司笑一眼，忽然想起姬子癡之前在他那裏跪了十日說喜歡司笑。緣汝真人糾結了幾下，最後選擇一句話也不說。
因為現在席劍和司笑還是要結為仙侶的，跟司笑說姬子癡的事情只會徒增麻煩。
等不再有人來探望司笑後，她揉了揉額角，準備歇息一下時，讓她驚喜的聲音響在她的腦海中。
是系統，系統終于又出現了。
“系統，我推男主掉崖的那個任務，到底算是完成了還是沒有完成？”
“要是不算你完成，你現在還能活着嗎？”系統開了一個不太幽默的玩笑。
司笑嘴角微抽，語氣變得不太好，“哦，那接下來是什麽任務，你現在出現，代表要有任務了吧。”
“是這樣沒錯，但也有點不一樣。”
系統罕見地嚴肅起來。
“因為劇情的進展和原來規定的不同，所以根據我的研究，接下來你只需要再完成一個任務，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至于人設，你随意，只要完成任務就可以。”系統躺平放棄掙紮。
“什麽任務，我現在可以完成麽？”司笑躍躍欲試，她等了三百年！
沒有什麽比完成所有任務，離開這個小說世界更為重要。
“你現在還不能完成。這次的任務有點特殊，所以我才會提前出現通知你讓你準備。”
系統沒說這個準備不僅包括物質上的準備，還包括心理上的準備。
“宿主，你要記住，你是惡毒女配，你肯定是要讓男主恨你的。”
“嗯，我當然知道。”司笑點點頭，“快說，任務到底是什麽，別賣關子。”
系統的機械音擲下，司笑因能離開這個世界而勾起的笑頓時散去。
系統說：“最後的任務是在宗門大賽的比試結束後，廢掉男主的靈根。”
系統解釋，因為姬子癡是男主，所以廢掉靈根不會影響他的生命，男主會在新的機緣下重塑更好更優越的靈根。
并讓司笑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系統的話如耳旁風，司笑難得的，因為任務自閉了。
她一個人待在洞府裏。
不見其他人。
司笑抱膝坐在床上，下巴尖尖，搭在膝蓋，青絲如瀑，嬌美的臉蛋帶着迷茫。
雖然系統保證說姬子癡肯定能逢兇化吉。但司笑知道，按照姬子癡現在的身體狀況，廢掉他的靈根，對他傷害很大。
但是不完成任務，她會死。
司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發絲有些蓬松，可愛地搭下。
思索後，司笑深深嘆口氣。
她不能死，必須要回去。
所以任務要完成。
司笑思考着，不由得想起系統說的廢掉姬子癡靈根的方法。
宗門大賽最後一環的內容是各宗門弟子們進行比試。
此次比試的第一名能得到一個法器——蛻蛹刀，那是一個短刀，插入修士的心髒，能夠廢掉修士的靈根。
這個法器的存在，是因為有的修士喜歡铤而走險進行賭命，先廢掉靈根再重塑新的靈根，以此獲得更好的天賦。
司笑之前覺得這個第一名的獎勵莫名其妙的，現在終于懂了，這獎勵不過是為了推動劇情才設定的。
司笑拿出蛇骨劍，慢吞吞地對着空氣比劃。
她之後要用蛻蛹刀刺入姬子癡的心髒嗎？
這般想着，司笑對着空氣用力向前一刺。
沒想到洞府的門突然被推開，聽到聲響，司笑手一抖，差點摔了蛇骨劍。
以為是小童四陸，她皺眉，“不是說不要進來打擾我嗎？”
來人沒有回應，司笑感到奇怪，擡眸看過去。
少年腰身精瘦，身材纖細，懶洋洋穿着親傳弟子的純白衣衫。
同一個人，同一個衣服，給人的感覺卻變了。
這是司笑醒來後第一次見到姬子癡，她咽了一下口水，莫名覺得姬子癡看上去有點倦，有點豔。
還有點說不清的吓人。
在直覺下，司笑向後縮了一下。
他瘦白的腕骨從袖角中露出，姬子癡似乎拎了一個什麽東西，圓的，逆着光，看不太清。
“師姐，晚寒真人死了，你知道麽。”姬子癡道。
他手頓松，扔掉手裏的東西。
咚的一聲，物體落地，司笑差點以為姬子癡扔的是晚寒真人的人頭，她肩膀哆嗦了一下。
畢竟，姬子癡的開場白很難不讓她這麽想。
但聽到那道清澈的鼓音後，司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姬子癡手裏拿的是青鸾鼓。
她松口氣，帶着嗔意，“你差點吓到我。”
姬子癡不緊不慢接着剛才說：“師姐，我從晚寒真人那裏拿回了青鸾鼓。”
司笑不知道晚寒真人是姬子癡殺死的，她從小童那裏聽說的故事版本是晚寒真人為了相青玉自盡了。
晚寒真人死之後，姬子癡去晚寒真人那裏找到了青鸾鼓麽？
司笑猜着，眼睫微顫，她覺得姬子癡對青鸾鼓的執念有點強，換言之，姬子癡對器靈的執念比較強。
但器靈只是一個意外，她是司笑，不是器靈。
扔掉青鸾鼓後，姬子癡不在意青鸾鼓滾到哪裏，他走向司笑。
“司笑師姐，我之前覺得只要有青鸾鼓裏的器靈就夠了，認為我不需要和修仙界的任何人做朋友。”
司笑下意識看向姬子癡，她有些奇怪，她記得，因為血誓，姬子癡不能提起器靈，否則會七竅流血。
但看少年現在的樣子，就算提起器靈，也沒有七竅流血。
血誓已經不起作用了嗎？
司笑越發覺得姬子癡變了許多。
“所以知道器靈只是你騙我的把戲後，我很生氣，也很恨你。”姬子癡坐在司笑身邊。
聽到他這麽說，司笑心裏戒備，同時隐隐後悔，早知道就不坐在床上了。這樣姬子癡攔在她面前，直接堵死了她的路。
“所以？”司笑發絲還有些亂，看上去跟剛睡醒的小貓，帶着惺忪的嬌意。
她努力露出爪子，但在姬子癡面前沒什麽威脅力度。
少年眨眨眼，臉蛋雪白，突然改口，“我之前恨你。”
他握住司笑的手，漫不經心把玩。少年的睫毛很長，像鴉色的小扇子。
司笑試着抽走自己的手，但被他捏着，動不了。
感覺被姬子癡威脅了。
司笑想。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姬子癡先出聲：“但我現在明白了，我不需要恨你。”
“你用器靈給了我溫暖，而且，不管師姐是司笑，還是器靈，都救了我很多次。”
“既然師姐不想扮演器靈，那師姐可以作為司笑留在我身邊嗎？”
“我不可以。”司笑抓住機會，收回自己的手，向後躲。
就在一刻鐘前，她還在思考如何廢掉姬子癡的靈根，現在姬子癡問她，能不能留在他身邊？
司笑當然是覺得不可以了。
要不然，姬子癡和她，簡直就像渣男賤女，當然，這裏的渣男指的是司笑。
姬子癡頓了一下。
他嘴角溫柔的笑消散殆盡。
司笑身體僵硬，她見少年忽然換了副神情。
他擡起長睫，琥珀色的眸子淺冷，玻璃般的清澈下藏着深色的情緒。
姬子癡勾了勾殷紅唇瓣，“不可以？那師姐有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
司笑覺得姬子癡很危險。
她本來想冷哼一聲，然後斥責他說她跟他沒有任何屁話可以講，從而趕他走。
但在姬子癡的注視下，司笑脊背攀上涼意，到嘴邊的話變成了一句不痛不癢的“你前幾天為什麽沒有來看我？”
司笑覺得這句話沒什麽，但姬子癡卻慢慢看了她一眼。
女郎突然帶着不滿，軟軟地問他，為什麽沒有來看她。
她尾音甜膩，勾地少年指尖微動，咬了一下薄唇。
席劍告訴姬子癡，如果司笑在不在意他，可以試試欲擒故縱。
所以他試了。
但司笑師姐似乎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
她醒來後從來都沒有找過他。
而且，這幾日變本加厲，謝絕見人。
姬子癡覺得席劍說的不對。
如果司笑不在意他，那他躲着司笑，只會讓司笑更加地不在意他。
但是，司笑不知道找他，終歸是讓姬子癡有點生氣，有點暴躁。
司笑已經醒了很多天，再過去以祝賀她醒來的理由見她，似乎不太好。
姬子癡看到手邊的青鸾鼓，想起還沒有把青鸾鼓還給司笑，所以拎着青鸾鼓過來了。
“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師姐。”姬子癡歪頭，烏色的發絲幽幽垂下。
“但見到師姐後，我突然就明白了。”
少年肌膚雪白，剔透冰冷，眼中的情緒讓司笑稍愣。
他捏住她的下巴，殷紅薄唇印上她柔軟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嗷
開耳田心瑤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0-08-29 21:5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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