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重生了
四目再次相對,江若雲還來不及回避,李錦鱗似帶了笑的聲音便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看……”
看你!
在李錦鱗的注視下,心底裏話的差點就要沖口而出,好在江若雲及時的冷靜下來“看絲柳,明蘭在看絲柳。”
“絲柳?”
李錦鱗那雙令人心慌意亂的黑眸落在江若雲的面上,若有所思“你不會是想告訴本王,絲柳穿的是粉衫黃裙吧?”
李錦鱗了然的語氣使得江若雲生出一種被人看穿的心虛,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你對她感興趣?”李錦鱗沉凝的注視連頭都不敢擡起的江若雲,話音突然一頓,語氣微沉“還是……你覺得本王會對她感興趣?”
江若雲自以為李錦鱗這種好色貪杯的男人,很容易被絲柳樣樣的美人引走注意力,絕沒想到他不只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把戲,還對自己的作法表現出令人生悸的痛恨。
絕對不能惹怒眼前的男人!
江若雲對皇家人的冷血無情,殘忍陰毒深有體會。眼見着李錦鱗的語氣不對,忙道“明蘭只是瞧着絲柳衣裙飄飛似蝶穿花柳,着實好看,便忍不住想多瞧兩眼。”
“好看嗎?”
李錦鱗身上的冷意突然消散,丢下江若雲便向院中走去。
身周壓力驟減,江若雲輕吐一口氣,見李錦鱗突然頓步停身,忙随了上去。
明月正在糾正一名粉裙舞姬的動作,眼角餘光瞄到瑞王離開廊下,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忙腰身一扭作起了示範。
水袖低回,柳腰款擺,回首,凝眸,明月似才瞧見王爺親臨一般,慌忙正身沖着瑞王趙錦鱗便是盈盈一拜“奴婢明月給王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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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如嬌花照水,黃莺出谷,江若雲才覺興味,便瞧着院中衆女紛紛停下自己的動作,齊齊李錦鱗行禮問安。
一時間柳荷拂風,莺聲滿院。
江若雲冷眼瞧着衆女的表現,突然對眼前這位被府中的伶人當成鮮肉來垂涎,當成蠢蛋來糊弄的瑞王李錦鱗出了一絲莫名其妙,又不合時宜的同情。
李錦鱗擺手,待衆人立定,擡手指着絲柳的方向,道“絲柳,把剛剛那段舞再演習一遍,讓明蘭替你把把關。”
李錦鱗話一出口,江若雲便怔住了。
她根本就來不及揣明趙錦鱗說出這話的意圖,便眼瞧着絲柳在衆人豔羨的目光走到人前,沖着李錦鱗盈盈彎身,而後走到自己面前,笑容甜甜的說了聲“還請明蘭姐多多指教。”
絲柳跳的是鳳求凰。
鳳求凰是雙人舞,與絲柳搭檔的小姑娘眼見着絲柳被王爺點了名,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心下正喜,卻聽得瑞王對着明蘭道“你便立在這裏,權且充凰配合一下絲柳吧。”
王爺發話,舞姬沒有回拒的餘地。
江若雲有些郁悶的瞄了眼神情委屈的,本應充凰的小姑娘。
絲柳是情窦初開的年歲,自打當初瞧見了瑞王的真容,心裏的萬般情絲便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每每攬鏡自憐,她都幻想着自己能入了瑞王的眼,成為他的女人,而今機會終于來了,她自是不肯放過。
江若雲參加過無數的大小宴會,賞過無數的歌舞。這主動加入其中卻是頭一遭。
眼瞧着絲柳尋住一切機會的向着李錦鱗的方向回眸,江若雲只覺得新奇,一時間便忘了自己将絲柳推到趙錦鱗面前的目的,只随着絲柳的動作轉着自己的眼珠。
鳳貪戀的是面前的凰,絲柳的心裏所念的卻是身份高貴,容貌俊美的瑞王爺趙錦鱗。
騰身,展臂,扭頸,回眸,眼波掃過李錦鱗那張俊美之極的臉,絲柳便為着李錦鱗眼內的一抹柔色而狂喜盈心。
算命的果真沒有騙自己,自己生的這般出色,注定不會久居人下。
強壓下狂亂的心跳,努力的将身體扭向李錦鱗的方向,絲柳那雙長而上挑的眼內波光流轉,媚意橫生。
眼媚做的真足!
江若雲心下贊嘆着,轉眸便想去瞧李錦鱗的反應,卻眼見着絲柳腳下一滑向着自己砸了下來。
心裏不喜絲柳,自然無心給她當肉墊,江若側身剛要避開,卻覺後頸一沉,便失了知覺。
大蒼順意十六年,六月初六,瑞王府張裏結彩,一派喜氣。
直到坐上喜床,江若雲也還是沒有想明白。絲柳還沒有砸到自己身上呢,自己怎麽就換個身份再次重生了。
重生也就算了,總歸是事事無常,能活着就是老天開眼了。
最令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醒來後當朝的皇帝還是原來的大蒼順帝李瑞臨,瑞王也還是閑王李錦鱗,自己卻從瑞王府的舞姬明蘭成了工部左侍郎沈退,沈進之的女兒。還因為李錦鱗主動求取的賜婚诏書成了他的新娘子。
江若雲清楚的記得,在自己的上一世,直到自己登上後位,那位早以過了而立之年的瑞王依然沉在溫柔鄉裏醉生夢死,沒有半點娶妻的意願。
現在,那個俊美非凡,養了一院子美人的李錦鱗剛過了二十一歲的生辰竟然主動娶妻了,求娶的安小姐偏生就是自己借屍還魂的宿主。
江若雲總覺得自己重生為沈小姐,嫁與李錦鱗這件事情太過巧合,太過不可思意了。
頭上蒙着蓋頭,眼睛看不到,思緒便變得極為的敏感,活躍。
江若雲正在心中揣度着自己再次重生為沈府小姐與李錦鱗求娶自己之間的關系,突覺手背一沉,一只修長有力的手覆在了她的膝上,将她的手左手緊緊的覆在了掌下。
溫暧,幹燥的觸感自手背傳來,使得江若雲一愣。
她清楚的記得,當年自己與三皇子成親時,他是用他的左衣襟壓住了自己的右衣襟。
李錦鱗不按禮數走的作法使得江若雲的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努力的收緊兩肩,繃直腰杆,她一動也不敢動
感受着掌心下江若雲手背上變得明顯的血管跳動,李錦鱗的唇角因為江若雲的乖順而揚了起來。
喜婆當了十來年的喜婆,大大小小的婚禮經歷了沒有百八十場,也足有二三十場。這急切到手沒地放,直接放到新娘膝上的新郎,卻還是頭一次碰上。
瑞王為了不受拘束的流連花叢,不肯娶妻的事情天下皆知。而今,卻主動求娶江家小姐不說,表現的比個毛頭小子還要心急,使得喜婆不由得好奇起這名不見經傳的江小姐倒底是何等的姿容來。
新娘頭上蒙着蓋頭,看不清容貌,身姿到是端莊。
飛快的瞄了一眼,喜婆瞧不出新娘子身上有什麽出奇的地方,便收回心思專心的鋪起床鋪,唱起了喜歌。
鋪床,鋪床,夫妻恩愛,日久天長,鋪床,鋪床,吉祥如意,幸福久……
喜調往往大同小異,江若雲聽着似曾相識的調子,心裏不由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