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推杯換盞(修)
見此變故,周遭陪着喝酒的姑娘們紛紛驚呼了一聲,而随行而來的一幹人先是大驚,繼而大怒,陳儒義起身指着二樓的一處包廂大罵道:“你大爺的,哪個不長眼的酒杯子亂飛?!給本少爺滾出來!”
那包廂是用簾子拉上的,方才眼尖的便能瞧見那酒杯正是自這包間中飛出。
只是陳儒義此言出後,恍若石沉大海,簾內人半晌不見動靜。
陳儒義見此,氣得正準備打發一名随從上去找茬,忽從那包廂中下來一管事,快速奔至陳儒義耳邊說了句什麽,陳儒義臉黑了黑,卻再無其他動作。
“怎麽了?”王致坐在一邊奇問。
對方卻并不回話,只道了句掃興。
我在一旁見此,心道怕這簾內是大人物,若是在這一帶連陳儒義也惹不起的,那應該只有他老子那一輩的人了,只不過,除了那人,扔酒杯的怕是另有其人。
想起方才酒杯飛來的淩厲之勢,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行了行了,我們不管那樁子倒黴事,繼續喝我們的!”王致即便是醉的滿臉通紅,此時也不忘發揮長處,連忙緩和氣氛道。
“來來來!”
姑娘們也繼續手上的動作,該喝酒的喝酒,該捶背的捶背。
“小二!酒呢?!”陳儒義經方才一事,本就煩躁,現如今卻見他點的酒遲遲不上來,不由惱火地捶起桌子。
方才的管事一臉愁容地奔過來,陪笑道:“這位客官,花月樓昨兒個藏量便已不多,本該進酒的,只可惜送酒的家中臨時出了事,便要晚上幾日,方才僅有的幾壇都已經被二樓包廂的那名客人要走了……”
又是二樓包廂?
我略感詫異。看來這是要徹底結下梁子了?
陳儒義眉頭皺的死緊,似乎要發作,最後卻又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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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兄,看來今晚是天意如此,此時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兒就算了?”見對方臉色仍舊有些不情願,我微微一笑:“要喝酒今後有的是機會嘛,介時蕭某一定奉陪!”
“蕭公子,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那就這麽說定了?”對方臉色這才好看一些,看我的目光灼灼。
我點點頭,壓下心中的冷笑。
“蕭明,反正也是順道,要不陳某送你回你的住處?”
“不必了,陳公子不是住城北嗎?我同王致一起便是。”我搖搖頭,為對方的睜眼說瞎話感到有些好笑。
王致聽我此言,卻突然緊張起來,酒醉後還有些口吃:“對對對!我……我同……蕭明順道的。”
對方還好沒有蠢到随口暴露出我的身份。
“哦……”陳儒義若有所思的看了對方一眼,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好點了點頭。
王致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穩,手臂一下撞到我,進而似乎為了展現我們是好兄弟一般,一把攬過我的脖子:“蕭兄!在下可真高興呀!您這等人物還真拿我王某人當朋友。”
我心中無語的緊,伸手剛打算把這人甩開,忽然感覺到身後襲來一道淩厲的目光。
我心下一怔,眼角瞄到到身後二樓依舊毫無動靜的包廂,玩味地笑了笑。
出了花月樓,同那幾人分道揚镳後,我很是嫌棄地将醉得一塌糊塗的王致拎到一邊,随口吩咐了下人一句将其送回住宅,随後徑直坐上了馬車。
走進府門前,我忽有所感,頓了頓腳步,心中雖在偷笑,面上卻嘆了口氣道:“阿昭既在此,為何還要隐身不見?”
我回頭,果真見到趙仁神情有些尴尬地從暗處走上前來。一身米白的華服,看着竟是華貴得緊,今日同其見面的想必确實不是小人物。
想到前幾天我竟還想過送對方幾身衣物,不禁感到好笑。
對方頗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問道:“蕭兄怎麽知道是在下?”
“自是因為在此處除了方才同我喝酒的那些人,我只認識你一人。”
趙仁愣了愣,然後沒再說話,顯然是接受了方才那番解釋。
“方才在酒樓,多謝趙兄解圍。”我拱手誠懇道。
趙仁苦笑:“恰好同他人在那裏商量要事……只是蕭兄似乎知道那酒有問題,倒是趙某多此一舉了。”
經歷先前一事,我們之間因對方刻意避開,是而稱呼仿佛又回到了開始那般生疏客套之時。只是我心知這邊免得生疏客套不能代表一切。
方才的事情就說明了這個人已經有所動搖了。
“若是沒有趙兄,我在那情況下即便知道,也要費些勁啊。”
“不過不是我說……”趙仁見我仍舊一臉淡定,終究沒忍住:“蕭兄怎的會同那些人混到一起?他們一個個家世說是顯赫,可肚子裏全是壞水!還有那王致,整日裏不學無術,顯然是沒安好心的,蕭兄你怎麽就……”
見其一臉着急,我心中難得的湧起了久違的暖意。
同時卻起了些逗弄的想法。
“趙兄這是說的什麽話?前些日子……趙兄不辭而別,蕭某正沒人說話,不過想多結識幾個朋友罷了,何況他們先前也待我不薄,我哪能想到……”我面上故作不滿打斷道。
趙仁怒了:“待你不薄?酒裏下那種藥便是帶你不薄的了?蕭兄你莫非忘了方才的事情麽?”
我神色一愣:“不就是些加重酒意的藥麽?據在下所知,那種藥并無多大損害……”
“放屁!”趙仁瞪眼:“你真以為僅僅是那種藥?蕭兄可知,王致和陳儒義這兩人可是出了名的狼狽為奸,王致好男色這一點就是從陳儒義那兒沾染來的!那種烈性媚藥,聞之無色無味,卻是兇險得緊,陳儒義早已不知用那種藥坑害過多少人了!蕭兄竟還說那人待你不薄?”
我自然也能聞出陳儒義下的壓根不是什麽普通的迷藥,這藥雖說是無色無味,可只要是藥就必有味,單看其味道輕重罷了,其用途之龌(諧)龊自也不必多說。只是趙仁能瞧出這個還是叫我有些驚訝,畢竟他并不像我一樣湊的近,但仔細一想,他怕是自我們進了花月樓以來便一直在關注這邊,碰巧瞧見了陳儒義或其手下下藥的畫面。
“蕭兄現在知道那人打的是什麽主意了?”趙仁見我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自己倒是冷靜下來。
我深吸一口氣,面上盡力苦笑:“在下實在不知,人心竟能壞到這種地步,是在下疏忽了。”
趙仁看我的眼神一軟,嘆了口氣,方道:“蕭兄,交友還是需要謹慎……”
我拱了拱手:“多謝趙兄良言相告。”
道了聲別後,我正打算回府,卻突然被趙仁叫住。
“蕭兄,那個……過幾日……”
見我回頭看過去,趙仁不知怎的又沉默了。
“罷了……無事。”他良久方道。
“……趙兄,蕭某其實有件事想問。”
“何事?”
“其實那日我說的話……”我欲言又止地看着對方的臉,随後又把話堵在口中:“罷了……我也無事。”
兩人相視半晌,突然會心的撲哧笑出聲來。
對方帶着笑意作揖道:“那麽,便就此別過了?”
我也笑:“再會。”
轉過身,我的神色不經意變得頗有些興味。
單從趙仁方才的一番表現來看,我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絕對并非完全抗拒我。
既然如此,那許多事情豈不好辦多了?
……
回府時,皇兄派給我的兩名侍衛正恭候在房門外。
“何事?”我問。
其中一人道:“主子,您出門不久,那個女的便離開了王府。似乎是開始行動了。”
我心知這些人第一效忠的定然是皇兄,恐怕先前我的舉動皆有被報備,雖說我并不介意皇兄知道那些,畢竟我并未做什麽出格之事,只是多少還是有些不滿于一舉一動恍若都被監視着的感覺。
我稍顯冷淡地回應了一聲,便進了屋。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我的不悅,在原地站立半晌,沉默着退下了。
沒想到昨日方下決定,今晚那人便自作主張開始行動了。
她曾在祁南王府生活了那麽久,對那兒的守衛布局應該都是十分了解的。雖說我對其忠誠度仍舊懷疑,卻不得不承認此事她來做确實更加合适。
何況,後招我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