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帝王心病
回京後第一件事便是拜見了皇兄和太後娘娘,皇兄沒什麽反應,倒是太後娘娘拉着我問長問短的。
雖說自幼被過繼到她的宮中,不過我同她其實向來不怎麽親近,她對我并無什麽惡意,可再怎麽說我的母妃也很長一段時間是她的眼中釘,我還極有可能同她兒子搶皇位。所以此時對方對我這般噓寒問暖倒着實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有些拿不準對方的意思。
以往對方的每次生辰禮物都是我着小路子給我置辦的,這小太監機靈的很,每次事情都辦得讓人滿意,此次雖說也不例外,不過我還是親自過問一番罷。回府後,小路子已經把那個萬鳳歸巢的屏風畫好圖紙的備份送到了宮裏,我看了眼圖紙,覺得不錯,口頭上對小路子褒揚了幾句。
但有件事還是有些令人在意。
今日拜見皇兄時,對方神态舉止皆與平時無異,可我總能感覺對方氣色不大好,似乎有什麽困擾他的事情,可對方又不打算告訴我。
同皇兄相處這麽多年,皇兄從未有過這種情況,有什麽不滿和怒火在我面前早發洩出來了,如今對方這樣又不似是朝事,若是朝事,老早就把火在朝堂上發完了。
莫不是為情所困?
想到這,我自己都笑了。
……
太後生日那天,場面熱鬧非凡,普天同慶。
我換上件小路子準備好的紅色外袍,乘馬車趕到宮中時,人已經到了大半,我照常坐在皇兄下手處。
衆人推杯換盞,禮物一件件獻上來,太後娘娘果真對小路子設計的那屏風喜歡的緊,笑着開口誇道:“霄兒送的禮物真是一年較一年和哀家胃口。”
這時歌舞便開場了,我有些怏怏地坐在原地喝酒。
見慣了花月樓的舞,此時再見了宮中的舞,雖說場面宏大,也未必遜色多少,可總覺得不再有我想要的感覺,更何況當初市場陪我一道觀舞的人又不在,想起趙仁,此時心下更是覺得無聊起來。
這便應了那句,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暗道。
正發悶時,忽見一貌若天仙的紅衣女子從衆舞姬中脫穎而出,揮舞着水袖的身姿曼妙的如同一朵風中搖曳的花瓣,我見其面容,心中隐隐想起,這似乎楊尚書的女兒,叫楊書兒還是什麽的,是為京中數一數二有德有貌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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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記得這人是因為先前有次我順口調戲過對方幾句,這女子回去就哭着告了狀,害的我被父皇訓了好久。
“一年不見,書兒長的真是越發俊俏了,這舞又跳的好,誰娶了你那可真是享福了。”太後笑着誇贊,随即突然又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般驚訝地拿帕子捂了捂嘴。
“瞧這裙子多好看,咦,竟同霄兒穿的如出一轍,這可真是莫大的緣分。”
我見其穿着一身紅色水袖長裙,乍一看還确實同我的衣服很像。
原本還以為這是巧合,如今見太後娘娘反應,估摸着是早打好的算盤。
前些日子在江南擊退西晉來軍,其間有不小的功勞,近日我的身份傳出去後還因此事頗受了些愛戴,叫太後娘娘警惕起來也是人之常情,這楊書兒的父親大人楊尚書是皇兄的心腹,這樣對方想将楊書兒嫁給我應該也是便于制約我的行動。
楊書兒面色雖不變,眼中卻隐有愁容,估計也是被逼無奈。
我看向皇兄,對方只是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
我心下好笑,知對方并未提前得知過太後娘娘的打算,心下也沒什麽太大的想法。
果不其然,沒多久太後便隔三差五地出言撮合我們二人,最終終于說道:“哀家記得前些年,霄兒也是喜歡書兒喜歡的緊呢,現如今霄兒府中仍舊連個王妃都沒有,不若哀家此時就成就件好事,點下這個鴛鴦譜?”
楊書兒聞此言,面色一白,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沒理她,心中早就備好說辭,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謝母後挂心,霄兒雖說先前确實對書兒妹妹諸多歡喜,不過卻也是年幼不懂事罷了。說到這個,前些日子在江南早已無意結識了欲同之共度一生的良人,也早已許下承諾今生非卿莫娶,是而此番也不欲耽擱了書兒妹妹的良好姻緣,這門親事霄兒只能回絕了。”
當衆拒婚這事擱以往我定然是不會做出來的,畢竟府中多個人便多個人,我自有的是辦法叫對方吃了虧還不敢告狀。以往還樂意陪着玩一下,可現下只覺得這事情無聊至極,還不如在花洲陪趙仁胡天侃地有意思。
太後臉色不必說,楊書兒聽後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轉而臉色便是一陣通紅,氣的。
想必她拒的婚挺多,此番被人拒絕還是頭一次,尤其是我這個素來傳聞來者不拒的風流王爺,這說不準叫她丢人的緊。想到這兒,我有些後悔,楊書兒沒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卻如此不給面子,很可能會壞了美人聲譽。
“霄兒,莫要胡鬧,哀家可從未聽過你結識了什麽心愛的姑娘,更何況,江南拿出哪兒有什麽正正經經的大家閨秀?又哪點比得上書兒?”太後神色不喜道,顯然認為我這是托詞。
“母後,霄兒既這麽說了,又怎會無中生有?您也知道霄兒的性情,連楊尚書的千金的婚都下的了狠心拒絕,怕是真遇上了喜歡的人。”皇兄無奈地對太後道。
對這個“不開竅”還老一門心思向外的皇帝,太後顯然氣得不輕,半天說不出話。
“母後,今兒還是你生辰呢,莫要為這等小事傷神了,對身體不好。”皇兄安慰道,貼心地給太後夾了份蓮蓉糕。
太後卻不領情,只是冷笑着瞪了眼皇兄:“也是,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給我省心,我若真一件件去計較估計真得氣死。”
皇兄有些尴尬地頓了頓手上的動作。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對方一眼。
心中感覺對方似乎不是在說皇兄出言幫我一事,倒像是皇兄的私事。
晚宴過後,太後娘娘起身回宮,臨走前對皇兄說了句:“宣兒,你随我來,哀家有事要說。”
皇兄無奈地放下了碗筷,起身跟對方離開了昭和宮。
我原以為沒我什麽事了,心中正盤算着過幾日等這邊事情都辦妥了就回花洲去,誰料太後娘娘經過我身側時又加了句:“霄兒也是。”
我心下無奈,此時也只好起身。
一路進了景仁宮,我曾住了近六年的居所,我和皇兄二人恭敬地等太後娘娘落座後方才坐下。
一坐下後,太後便毫不繞彎子地對皇兄質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那個狐媚子趕出宮去?”
我頓時險些被正喝下去的茶水嗆到。
“莊妃只是不懂事,她已認識到了自己行為的過錯……兒臣也說過,無論如何不會趕她出宮的,念兒一個未涉世事的女子,若真回到蘇家那龍潭虎穴,該如何是好?”
念兒?我忽然憶起曾見過的宮中這名莊妃娘娘,長着一張溫雅無害的臉龐,氣質娴靜,正是先前在花洲時提起過的蘇姓貪官的妹妹。
我瞧了瞧皇兄臉上帶着的無奈笑意,卻只瞧見了其眼中的堅決。
皇兄這是動了真心?
我覺得當初擊退了十萬大軍都沒有現在這麽讓我精神百倍。
那個凡事板着個臉,愛江山不愛美人的皇兄此番居然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且照着二人所說,還有那麽點禍水的意味。
她究竟做了什麽令太後娘娘如此厭惡?曾經皇兄娶什麽人她也很少置評,沒怎麽關心過這些事情的。
我隐隐覺得,事情跟蘇家有關。
想到這裏,有什麽在我心中一閃而過,卻又轉瞬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