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意
江慈宣不以為然,“回陛下,臣妾并未挑唆車婕妤去死,想來是車婕妤誤會了,再說了,就算臣妾挑唆了車婕妤去死,像車婕妤那般堅韌的女子豈是一兩句話便可以将她逼死的,若果真如此,那車婕妤也太沒主見了些,當不起皇上對她這般疼愛。”
車婕妤聽到這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或許有主角的光環罩着,她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再使小性子,冷冷在江慈宣和齊瞻身上瞟了瞟帶着高傲和不屑一顧轉身離去了。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齊瞻面上帶着愧疚卻又無可奈何,轉眼看着江慈宣,卻見她依然是那眸光微斂,恭恭敬敬的模樣。
他萬萬沒有想到,以前那個一味迷戀着他,沒頭沒腦的蠢貨竟然是這般伶牙俐齒,每每将你堵得咬牙切齒卻偏偏找不到反駁的語言。
看樣子,這皇後他可要重新審視一番了。
“傻子皇叔,傻子皇叔!”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你就是傻子,你就是傻子,傻子皇叔,傻子皇叔。”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吵雜之音打破了幾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幾人被這聲音打斷了思緒,也都向那聲音來源看去。
卻見那拐角處的假山後面跑出一個淡粉色的小人影,這人影一溜煙跑過來也沒看清路,砰一下就撞在江慈宣身上,頓時就跌倒在地。
江慈宣見這小家夥不過是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又長得粉嫩可愛,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她,江慈宣心頭一軟,立刻伸手拉她,卻沒想到這小女孩拉過她的手并沒有順勢起身,卻是湊過頭來猛地一口咬在她的食指上。
江慈宣痛得心尖兒一顫,可咬她的畢竟是個孩子,她不能對她太過粗魯,卻不想這小女孩也是倔犟的,任憑靈兒怎麽拉都拉不開,情急之中她只能捏住小女孩的下颚,逼着她松開了口。
好不容易将手從她口中抽開,江慈宣痛得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來,這小丫頭卻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蹭蹭蹭跑到齊瞻身邊抱着他的大腿道:“父皇,快将這壞女人拉下去砍了。”
齊瞻眉頭微皺,斥責道:“榮欣不得無禮,那是皇後娘娘,還不去跟娘娘賠禮道歉?!”
榮欣将下巴一扭,不滿道:“兒臣才不要跟她道歉呢,哼。”說完轉身一溜煙跑了。
江慈宣被靈兒扶起來之後因實在痛得緊,那潔白的額頭上竟透出了幾許薄汗,剛剛還咄咄逼人,張牙舞爪的人一時間變得如此狼狽,按理來說齊瞻應當在心頭拍手稱快,看她笑話的,卻不知為何,看着她繡眉緊皺竟透出幾許憐惜之情。
江慈宣望着那小女孩離去的身影,某種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榮欣公主是秦昭儀的孩子,也是齊瞻的長公主,又因備受疼愛,所以性格難免驕縱些,在原著中這孩子後來被車果依“無心”給殺了,所以她還有些印象。
蘇婕此刻也走上來關切道:“娘娘,你怎麽樣了?沒事吧?呀,娘娘你的手流血了!”
江慈宣被她這麽一提醒,立刻擡手一看,那指尖上剛剛被榮欣公主咬過的地方可不流血了麽?
這丫頭咬得可真狠,竟然将皮都給她咬破了。
齊瞻見狀,下意識的掏出絹帕就要過去,然他還未來得及靠近她,卻見眼前一道白色身影閃過,再看過去時,卻見江慈宣面前站着一個俊朗不凡的男子,而這男子竟然迅速敏捷不帶一絲猶豫的将江慈宣受傷的手含入口中。
這情況來得太突然了,又太讓人震驚了,作為當事人江慈宣一時間根本回不過神來,只一臉呆愣的望着面前男子。
只見他面色俊秀,身着一身白衣,袖口和領口用墨色竹葉點綴,一頭黑發用一頂白玉冠規整的束着,那一雙墨色的瞳眸清澈無辜的盯着她的臉,那眸中水光微漾,像是撒了無數碎鑽在裏面,美得讓人不由沉淪其中。
齊瞻看着這一幕,那俊美的面容卻沒來由一沉。
那溫熱濕濡的舌尖輕柔的在她指尖傷口處打了好幾個轉之後才放開她,那一雙好看細長的眉頭緊皺,眸光如水一般流瀉在她身上,“宣兒,你的手還痛不痛?!”
宣兒?這男子竟然叫她的小名?
就在她詫異的當口,男子又從懷中拿出一條手絹給她慢條斯理的纏在手指上,眨巴着那一雙清澈的大眼道:“這下,你就不會再流血了。”
江慈宣回過神來,立刻從他手中抽出手來,正要說話,卻聽得身旁響起一記冰冷的嗓音道:“你們在做什麽?!”
江慈宣只覺得脊背一僵,她忘了齊瞻還在一旁看着呢。
齊瞻本來就對她不滿,如今看到她跟一個男子在宮闱之中做出這般親密的動作,也不知道他會拿着這由頭怎麽收拾她了。
這男子看到齊瞻卻一點擔憂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興沖沖的湊上去道:“皇兄你終于下朝了?”
皇兄?
原著中提到過,當初齊瞻奪位之時有兩個強大的競争對手,一個是黎王齊遠,一個是原太子齊景。
黎王齊遠因為上次的事情被齊瞻流放,此刻恐怕還在回來的途中,那麽這個人定然就是原太子齊景。
原太子齊景是先皇後所生,比齊瞻還要小上兩歲,不過這個人五歲通詩書,十歲便開始在軍中歷練,十四歲之時随先帝西征,先後擊退西面的支于國和西戎國,頗受金漢國民的愛戴,文武雙全的太子殿下一時間成了金漢國國民争相擁戴的對象,更成了閨中女子的夢中情人。
不過呢,一般來說,凡狗血言情文中為了突顯男主角的英明神武運籌帷幄,都會給他安排一個強大的對手,當然,在本文中這強大的對手便是原太子齊景,毫無疑問的,兩人最後對決肯定是以男主勝利告終。
而齊景大敗之後,因為重傷了腦部最後變成了傻子,齊瞻怕別人戳他脊梁骨說他殘害手足,也沒有對他趕盡殺絕,他繼位之後還将他封為恭王,反正是傻子一個,也威脅不了他。
可以說,在原著中,齊景完全是為了襯托齊瞻英明神武的綠葉,也可以說是區別于她的另一種炮灰。
炮灰見到炮灰,她對這齊景不禁升起幾許憐惜之情。
“今日的詩書都背熟了麽?”齊瞻冷聲問道。
齊景咬着下唇,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一般低垂着頭,“臣弟……臣弟……還沒背呢。”
“那還呆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回去好好誦讀。”
齊景嘟着嘴,不情不願的道了一聲:“哦。”
臨走之前卻又來到江慈宣面前一臉擔憂道:“宣兒,你這手雖然止了血,可等下還是讓禦醫看看,聽到了麽?”
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又帶着一點強迫,就像大人在教導自己的小孩好好聽話一樣。
江慈宣心中暗罵這齊景不懂事,竟然當着齊瞻的面叫她宣兒,她無意中轉頭向齊瞻看了一眼,果然見他面色有些難看,她沒好氣的瞪了齊景一眼,“多謝恭王關心,恭王還是早些回去誦讀詩書,不然等下又要挨夫子的罵了。”
一聽到詩書兩個字,齊景面上的神色便開始擰巴起來,他低垂着頭,雙手絞扭着身前衣襟,有些失落道:“那我就先走了。”
“慢着!”
齊景一愣,側頭向齊瞻看去,“皇兄還有何吩咐?”
齊瞻斜眼打量了一下他這個人高馬大的弟弟,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道:“雖然你是……小孩子,可是她畢竟是皇後,以後你不能再叫她宣兒,只能叫她皇嫂。”
齊景那漂亮的眉頭簡直擰成了一條麻花,他咬了咬下唇,擰巴了好一會兒還是道:“可是,我跟她一起長大的,我一直都是叫她宣兒的啊。”
齊瞻一直覺得跟傻子講道理他也會變成傻子,所以對于齊景,他一直沒什麽耐性,“說了不能叫就不能叫,哪裏來這麽多話?”
齊景被他這一聲怒吼吓得縮了縮脖子,嘟着嘴道了一句,“哦。”可憐巴巴的望了江慈宣一眼這才轉身離去了。
齊景一走,齊瞻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江慈宣倒抽一口涼氣,也不知齊瞻這下要怎麽收拾她。
蘇婕妤見情況有些不對,她想勸說,卻又不知道怎麽勸,再一瞥見皇帝陛下那“你真礙眼”的眼神,蘇婕妤只得在心底嘆息一聲,知趣的先告退了。
齊瞻就這麽冷冷的盯了她許久,突然抓起她的手,三下五除二将齊景給她綁着的絹布解開毫不客氣的扔在地上,再從懷中掏出另一個快絹布來給她纏繞在手上。
行雲流水的做完這一切之後才拉着她的手道:“走吧,朕送你回宮。”
江慈宣可沒忘記他剛剛為了他的車婕妤可是對她動了殺心的,此刻見他這般殷勤的模樣她只覺得惡心,她戒備的将手抽出來,恭敬的沖他福了福身道:“皇上日理萬機,臣妾就不牢皇上費心了,臣妾告退。”
也不等齊瞻回答,她立刻帶着翠竹急慌慌的就走了。
齊瞻望着她那如避洪水猛獸的的背影猛地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對着他吐得昏天黑地的情景。
還有禦醫的那句話,“比如有時候看到腐爛的死豬死狗,聞着那股*惡心的味道,即便身體再好的人也會嘔吐。”
她竟然将他看成是死豬死狗腐爛的屍體,他一跟她靠近她竟然就惡心到吐?!!
齊瞻那細薄的嘴角不可察覺的抽了抽,他突然有種不好猜測,在這種猜測的驅使下,他偷偷向江慈宣的身後跟去,果然剛轉了一個彎便看到她将手上那絹布急巴巴的扯下直接扔在地上,還将手指尖上剛剛他砰過的地方下死勁在衣服上擦了擦,走了兩步不放心,又返回來挖了一個坑,直接将那絹布給埋在了坑中,做完這一切這才放心離開了。
望着這一幕,齊瞻只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史無前例的打擊,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嫌,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