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反擊上
江慈宣假意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道:“父親的話我記住了,只我今日也累了,這些事情待我回宮再處理吧。”
江懷遠嘴角抽了抽,他還有些不死心的想開口,可明顯看到她面上若有似無的芥蒂,他也是聰明人,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将這個女兒逼急了,是以便沖她拱了拱手告退下去了。
直到江懷遠出了門江慈宣才冷冷一哼。
江家在京城長安并不是什麽大家,在這之前更只是個破落小戶,只在她爹爹這一代出了一個京兆尹,江懷遠是個讀書人,拜在她外公名下,他外公見他處事周到圓滑,頗為看重他,後來江懷遠為了攀附住她外公家這顆大樹便娶了他唯一的女兒,也就是她的母親。
江懷遠也是能幹的,并沒有辜負她外公的期望,這一路坐到了京兆尹的位置,如今江家能有這番境遇,跟她外公是脫不了幹系的,她外公只以為江懷遠是個念恩的,能得了如今這富貴定然會感念他當日的知遇之恩好好待他這女兒,卻沒想到江懷遠原先還有一個相好的,是他老家的小表妹,也就是連氏,任了這京兆尹沒多久便将這連氏接到府上,衆人這才知曉,原來這些年江懷遠一直偷偷拿着衛家的錢在外面養着着連氏和她女兒。
這件事将她娘親氣個半死,可老夫人卻又說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暗指她生不出兒子,又将衛氏給氣得不輕,更氣人的是這連氏一進門便生了個兒子,老夫人更是當面背面的戳她脊梁骨,這下衛氏更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偷偷抹眼淚。
江家原本不是什麽大家,如今卻得了衛家的蔭蔽在京城也混了個有頭臉的人家,如若不然,任他江懷遠有多好的才華,能在地方上混個縣丞就不錯了,分明是得了她外公家的恩惠,如今倒對着她外公家拿起喬來。
更有甚者,當初她被人誣陷,江老夫人和江懷遠竟以怕她辱沒門風為由要毒死她,請問江家是多大的家,還辱沒了門風?!說得不好聽一些,江家往上數一代不過就是個泥腿子,倒是衛家,在那些日子卻處處為她周旋。
想來江懷遠跟她娘親不過就是利用于被利用的關系,而他跟他那個小表妹,大約是真愛,不然他也不會那般疼愛江慈念。
這樣一想,江慈宣更是對江家人寒了心。
江懷遠從釵寶閣出來之後并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拐去了芳蘭院。
因江慈念遭罪,連氏在府中也不好過,即便江懷遠再怎麽寵愛她,表面上要做的活計依然是要做足的,所以這些日子連氏便乖乖呆在她的房中反思,不得踏出房門一步。
此刻連氏正在芳蘭院中一臉焦急的踱着步,小菊進來報說老爺向這邊來了,連氏臉上一喜,急忙迎出去,果然看到江懷遠疾步向這邊而來。
江懷遠進了屋,連氏忙打發小菊去端茶倒水,她自湊到他跟前問道:“怎麽樣?皇後怎麽說?”
江懷遠眉頭緊鎖,一臉憂愁,“皇後娘娘她什麽都沒說。”
連氏也急了,推了推江懷遠的肩膀道:“老爺這話是何意?妾身愚笨,還望老爺說明着些,這什麽都沒說是什麽意思?”
江懷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皇後娘娘能說什麽,她如今可是對江家寒了心了。”
連氏一聽這話不對,想來讓皇後去求皇上饒恕江慈念這辦法是不成了,連氏一急,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道:“老爺,你千萬要幫幫江婕妤啊,她可是您的女兒,如今只因懷了龍種才免受責罰,他日生下孩子,皇上必定不會放過她的啊。”
連氏哭得凄厲,江懷遠聽着心煩,指着她眉心罵道:“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兒,竟幫着外人謀害自家姐妹,真是蠢不可及!”
連氏一想到女兒在宮中遭受那樣的罪過,心肝肉疼的厲害,也顧不得許多了,抱着江懷遠的大腿哀求道:“老爺,江婕妤也是聽了奸人挑唆才鑄成大錯,一切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教導不周,老爺生氣便打罵妾身好了,千萬不能不管江婕妤的死活啊。”
江懷遠深深嘆了一口氣,畢竟是深愛着的女人,他不忍心她再哭得這般傷心,将她扶起來,語氣也溫柔了許多,“江婕妤也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會不管她的死活,如今皇後這條路走不通,我也只有再謀劃其他的了,你且在房間呆着,萬萬不能再給我闖禍了,明白麽?”
連氏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忙不疊的點頭。
“好了,我還有事情要忙,你先歇着吧。”江懷遠說着便向外走去,連氏一愣,急忙拽住他的手腕道:“老爺今日不在這裏歇着了麽?”
江懷遠瞪了她一眼道:“你還有臉讓我在這裏歇着!?好好給我反省着吧。”說話間已經推開她的手轉身出去了。
江懷遠一走,連氏便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跌坐在軟榻之上,她心頭千思百轉,始終是放心不下江慈念。
一想到将來江慈念生下孩子便要抱給皇後撫養她便怨恨不已,孩子分明是她女兒辛辛苦苦懷上的,為什麽到後來偏偏便宜了衛承瑤那一對賤人母女?!
江慈宣雖然被陷害,可後來不是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麽?!既然還好好的能吃能喝為什麽還要趕盡殺絕,将江慈念逼得失了皇上的恩寵?!
都是自家的姐妹,身體裏流着同樣的血,那江慈宣為何就如此不念手足心狠手辣?!
不行,她不能讓衛氏母女撿這個便宜,她女兒的孩子憑什麽拱手送人,萬一生的是個兒子呢,那衛氏母女這便宜就撿大了。
既然衛氏母女不讓她好過,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皇後回娘家省親,到宗廟進香是必做的事,進香這一日只有衛氏一人陪着。
江家的廟堂設在江府的東南角,位置比較偏僻,一般很少有人到此。
寬大的廟堂裏只擺放着祖宗的牌位和幾個蒲團,連氏陪着她走到跟前進香祝禱,丫頭侍從自是在門外守着不便進來。
二人潛心祝禱着,四周陷入靜谧當中,江慈宣耳目靈敏,是以當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時沒能逃過她的耳朵,她猛地睜眼看去,這一看,她頓時吓出一身冷汗。
衛氏自然也察覺到異樣,同樣轉頭看去,待看清那密密麻麻正向她二人爬過來的東西時,衛氏吓得驚呼一聲,想也不想就将江慈宣護在懷中。
“天啊,哪裏來的這麽多蛇?!”
眼前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向她二人爬過來的便是大小各異,五顏六色,各種各樣的蛇。
江慈宣比衛氏冷靜許多,看着這麽多蛇她首先察覺到不對勁。
雖然蛇是冷血動物,但它們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而這些蛇整齊劃一目的明确的直往她們這邊爬來,好似得到某種召喚一般,且這些蛇一條條面露兇光,張着大口,那蛇信子在嘴邊掃動,發出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分明就是被激怒時或者饑餓交加要進食時才會呈現的狀态。
這些蛇行動敏捷,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她二人團團圍了起來。
衛氏慌亂之間卻一直沒忘掉将江慈宣護在懷中,她本來生性膽小,這時卻脫下外袍不顧一切的将這些蛇掃開,一邊掃一邊叫道:“都給我滾開,不準傷害我家宣兒,都給我滾。”
外面守候的人自然聽到裏面的動靜,翠竹第一個沖進來,見到屋裏這情形也是吓得一呆,立刻便轉頭沖外面叫嚷道:“快來人啊,皇後娘娘出事了,快來人啊!”
衛氏雖将蛇掃退了一些,可這些蛇依然一波接一波爬過來,江慈宣雖然在心中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看着這些可怕的冷血動物,聽到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她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這過程中衛氏一直将她緊緊護在懷裏,生怕有蛇近身傷到她分毫,江慈宣心頭一暖,前世母親早逝父親又對她嚴厲,很少有人對她這般溫柔備至,望着衛氏那心急護犢的模樣眼眶不由湧上一股溫熱之感。
可如今卻不是母女情深之時,無計可施之下,江慈宣只能脫下衣服跟着母親一起驅趕着蛇,一邊也不忘沖外面吩咐道:“快去拿雄黃酒來。”
翠竹自然是叫人去了,可是一時間哪裏來得及,江慈宣眼見着這些蛇越來越近了,心頭一片凄然,若被這些毒物咬了一口,後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