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種田文裏的女主(8)

三房分家的時候是剛剛秋收完, 如今卻已經收完了分家後的第一茬糧食。

蘇苑也去幫忙了,秋收跟春耕不同,跟平日裏除草、抓蟲子也不同, 秋收是要趕時間的,莊稼一熟,趁着天氣好的時候,就要趕緊收割回家,不能被耽擱。

辛苦大半年種來的糧食, 若是因為收割不及時, 造成一部分糧食的減産,那可真是要把人心疼壞了。

今年年景甚好,是個豐收年, 家家戶戶這段時間都揚着笑臉。

伴随着豐收的喜悅, 又一個喜信傳遍十裏八鄉,那就是周先生的小兒子考中了秀才, 場場頭名, 雖然是秀才,可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丁的舉人老爺了。

在京城, 三年一次會試,連進士都不怎麽稀罕了,可在這裏,舉人已然是鳳毛麟角,幾年甚至是十幾年才能出一位進士。

周懷城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秀才了,而且每一場都是頭名,只要不是江郎才盡, 那将來一個進士的功名還是可以展望的。

周村包括附近村子的村民, 壓根就不需要展望未來, 光是出了一位秀才公,就足夠喜氣洋洋、奔走相告的了。

“大喜事兒,正好有昨天我從山上拎來的野兔子,孩他娘你把兔子炖了,我再去殺只雞,可惜就是沒有酒。”

話雖這麽說着,蘇老三臉上可不見有任何遺憾的地方,他可是秀才公的未來岳父,還能少得了酒喝。

要說還是二丫看人準,他當初可沒覺得這小子能考中秀才,只覺得穿得好、長得好,家裏頭條件應該很不錯,沒想到的是本人還這麽争氣。

崔氏不是個傻子,蘇老三前腳聽人家說周村出了位秀才公,後腳就說有喜事兒,張羅着要大吃大喝,前後一聯想,就知道二丫心裏頭的那個人肯定跟周村的秀才公有關系。

要麽是秀才公的親戚,要麽就是跟秀才公在一塊讀書,要不然蘇老三也不能激動成這樣,又是炖兔子,又是殺雞的,快趕得上過年了。

“你老實跟我說,人家中秀才,那是人家家的大喜事,跟咱們家有什麽關系?”

‘封口費’吃了那麽多,蘇老三嘴還是挺緊的:“這不就是隔壁村子的,大家夥鄉裏鄉親的,以後這位要是當了什麽官兒,也能罩着咱們這些……鄉親。”

崔氏撇了撇嘴,還鄉親呢,應該是親戚才對,能有秀才公做親戚,二丫相中的那人,想必家裏條件也不錯。

也是,這孩子自從傷着腦袋之後,什麽時候做過虧本的事兒,這是投胎不能選,不然也早就投到富貴人家去了。

“我把兔子給你炖了,這雞咱就不殺了,雖然是喜事兒,但沒喜到這份上,好不容易養大的雞,留着等過年再殺。”

蘇老三刻意繃起臉,聲音裏卻透着掩飾不住的愉悅:“你知道什麽呀,聽我的趕緊把雞殺了,除了去年分家分到四畝地,我這麽些年還沒遇到過這種大喜事兒呢,養雞不就是留着吃的,殺殺殺,放心殺,一會兒我去跟二丫說。”

周懷城中秀才,這最應該高興的兩家人,除了周家,那就是他們蘇家。

不就是一只雞嗎,他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周家小子沒考上秀才公之前,都能舍得拿那麽多好東西了,現在考上秀才了,那拿來的東西肯定比之前更好了。

蘇老三小算盤打的精明,還有人的算盤打的比他更精明。

周懷城考中了秀才,那就說明周先生教書确實是個有能耐的,雖然人家是個童生,但卻是實打實的教出來一個秀才,蘇大郎也是周先生的學生,只是上學的時間短,若是學個幾年,那就應該跟這位秀才公一樣。

蘇家人送孩子去讀書為的就是光宗耀祖,以前那還只是想象,現在有了周懷城這個例子,這份想象感覺就更靠譜了。

以前送蘇大郎去讀書,那還只是蘇家老兩口和蘇家大房的主意,現在連二房都覺得合适了。

這兩口子求子多年就只得了一姑娘,就這那也還是老天爺垂憐呢,兩口子也不奢望能再懷上個孩子了,好好把四丫帶大,将來養老靠的還不是……大侄子。

自己沒有兒子,大哥和三弟也都只有一個兒子,誰也不可能把兒子過繼給他,養老可不就只能指望侄子了。

大侄子跟二侄子,還是指望大侄子比較好,大侄子是他們兩口子看着長大的,二侄子都已經分出去了不說,瞧着也是個沒出息的,除了種田,也就是上山捉個兔子、摸只雞,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不像大侄子,瞧瞧現在周家有多風光,将來他們蘇家就會有多風光。

不過現在,基本上沒幾個人把周家和蘇家聯系到一塊兒。

不過是中個秀才回鄉,到了周懷城這兒,還真有幾分衣錦還鄉的感覺了。

剛到了鎮子上,兩個兄長就拖家帶口的把他圍住,陪他一塊兒回村兒,到了村頭吹喇叭的、放鞭炮的,又是一大堆人。

周懷城以前給會試監考的時候,都沒享受過這待遇,當然了,跟昔年中探花打馬游街時的場面比起來,這還是差點事兒。

周父真的是激動壞了,別看他之前還跟自家夫人說,周家将來要出一位翰林。

可那是将來的事兒,現在十三歲的小兒子不光考中了秀才,還場場頭名,按照讀書人的話來說,這是‘小三元’。

這事兒已經足夠被記進家譜裏,足夠開祠堂告知祖宗了,已然是光宗耀祖了。

必須要大擺宴席,請鄉親們一道吃酒,好好慶祝慶祝。

周懷城差點就以為自己是中了狀元呢。

“擺宴席的事兒還是再等等,不急在這一時,我還有事兒想跟父親和母親說。”

“好好好,等晚上咱們再細聊。”周父捏着胡子,臉上都已經笑出褶子來了。

剛從府城回來能有什麽事兒,必然拜了名師,可能是主考官,也有可能是一道監考的考官。

反正肯定是有階品的官員,在閱卷時發現小兒子文采斐然,是文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愛才心切的大人就起了收徒的心思。

等到榜單張布完,就派人把他小兒子接到府裏去,問懷城願不願意拜師。

那肯定願意啊,這是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兒,他年少時就做過這樣的夢,可惜敗在‘文采斐然’上了。

周母倒是想起蘇大郎曾經跟她說過的事兒,那個只有九歲的小姑娘,就算現在大半年過去了,那也才九歲半吧。

她兒子不會提這事兒吧,成婚這個年齡确實不太可能,不會是想要定親吧?

等到把客人都送走,周懷城是在書房單獨跟父母聊的,大哥二哥一家今晚都留下來住了,院子裏邊亂了些,時常有小孩子走來跑去,還是前邊的書房安靜,而且也不容易被人聽去。

“所以,你現在就想着成婚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就想着娶那個小姑娘了,我可聽說她才只有九歲……半,是不是年紀太小了點,再等兩年比較合适。”

周母并不生氣,雖然跟她想的有些出入,但大部分情況都在意料當中,小兒子雖然聰慧,但畢竟是個年輕人,考慮事情不周全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是當娘的,要是她都不能理解,那誰還能理解。

當爹的滿心失望,他還以為小兒子是被名師收為徒弟了呢,結果神神秘秘把他們喊到書房來,就這?

“我知道阿苑年紀比較小,不太适合成婚,但考中秀才後,我是打算去府城求學的,明年就是鄉試了,兒子準備一鼓作氣一直考到舉人,之後再多幾年準備會試,這樣一來怕是在家裏待不了多久,所以才有這個想法。”

“父親一直教導我‘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此事我已經考慮良久,在出發去府城之前就已經考慮好了。”

周父不太記得拿這句話教導過小兒子了,不過聖人言總是有道理的,懷城既然踐行聖人言,那想必已經考慮清楚全面了。

“為父還以為你會娶一個大家閨秀。”周父有些遺憾的道,文采斐然,拜得名師,再娶名師之女為夫人,這是他想象當中最完美的過程。

“不過既然是你自己的婚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吧,為父相信你的眼光。”

就算那女子學識不高,也必然相貌出衆,反正兩樣要麽是都占,要麽是占一樣,不然不可能被小兒子看上。

周父這麽輕巧的就答應,以至于周母一肚子話都梗在了嗓子眼兒裏,不太适合往外說。

“你這也太心急了,我不是嫌棄那姑娘,就是怕別人說話不好聽,她這麽小,你們倆就成婚,背地裏肯定會有人說什麽童養媳之類的,這對你的名聲不好,對她的名聲也不好,倒不如等幾年,你若是對她真心誠意,便是等上幾年又怕什麽,總不能幾年後你就變心了吧,府城跟這裏雖然路途遙遠,可只要有心,想回來也還是能回來的。”

周母話說得有理有據,道理自然是這麽一個道理,但周懷城自認情況與他人不同,他與阿苑已經是一世的夫妻了,無需用距離和時間來驗證感情。

她不在身邊,他總是難以安心,好像一顆心總是飄着的。

“兒子明白母親的苦心,只是外人如何談論,對兒子來說并不重要,既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便無愧于心,倘若如此他們還有話要說,那兒子必跟他們辯個明白。”

周懷城若是畏于人言,那便不是周懷城了,他知道一些人只敢暗地裏讨論,正如同臭水溝裏的老鼠一般見不得光,這樣的人何須跟他們一般見識。

若是有人敢當面說這些閑言碎語,那正好,他就能堂堂正正的辨回去,争吵不能解決問題,但是有勝負,敗了的那一方,往後再想說類似的話,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少年意氣,還帶了幾分不知人心險惡的天真,周母既犯愁,又有幾分驕傲,跟自幼體弱的小兒子,她總是狠不下心來的。

“總得讓我見一見那小姑娘吧,就算是要成婚,那也得正兒八經的三書六聘,都是需要時間的,不是今天定下來,明天就能接新娘子回家。”

“那時間我來安排,阿苑性子跟母親有幾分相像,都是随性爽朗之人,想必母親會喜歡,将來肯定也能處得好,兒子已經打算好了,等将來在京城定居,就把您二老接過去一塊兒住,若是父親還想教書的話,那咱們大可以在京城開一家私塾。”

周母還真沒想到,這孩子已經想的這麽遠了,聽起來像孩子的玩笑話,可小兒子她明白,不是個會随意開口承諾的人,即是說了,那就是打算這麽做的。

她也不想拂了孩子的面子,京城雖好,可故土難離,再者,她也不是就這麽一個兒子,于情于理都應該跟着老大一塊養老。

“話說的好聽,時間你來安排吧,約到咱們家來吧,那小姑娘不是有個堂兄在這讀書,外人問起來就說,是到這兒來給堂兄送東西了,不會引人懷疑。”

她倒要看看這小姑娘,到底是貌若天仙,還是有詠絮之才。

周母之前只當小兒子是一時起興,所以半年裏既沒有悄悄的打聽過人家小姑娘,也沒有偷偷的去看過,只知道是望山村蘇家三房的女兒,年齡不過九歲半,模樣、性情都不了解。

她就是怕小兒子跟長子一樣,喜歡上嬌滴滴的‘才女’,聞風落淚,看花傷懷,說話文鄒鄒的,動不動就是聖人言,心思敏感,她還沒鬧明白呢,人家那裏一整出戲都快唱完了。

小兒子就喜歡寫詩作詞,喜歡擺弄那些花花草草,還喜歡作畫撫琴,像極了戲折子裏的那種男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會跟長子一樣,喜歡上所謂的‘才女’。

真要是如此的話,那将來她肯定去不了京城,還不如守在周村,起碼不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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