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啦,真好
宴,肯定少不了我哥的,放心吧。”沈将離拍了拍她的肩頭,淺笑說道。
于鄧筠溪,她終歸還是狠不下心。
就這樣說好後,兩人一齊下臺了,期間鄧筠溪邀請她共進晚餐,沈将離委婉拒絕了,說閑王準備從宮裏回來了,那時他必定會心煩意燥,所以她要過去陪他談談心。
鄧筠溪唔了一聲,那勞什子閑王在國朝廷不順心,回來心情定會極差,這的确需要談心。
……
清安城,夜晚依舊熱鬧非凡,蓋因雅賦會的熱度尚未降下,高山流水之間也尚且難分難舍。
涼春,雨後清新。
燈火通明,伴有長夜疏星。
天字樓,雲中閣。
朱紅色的圓桌上,擺着一碟碟豐富的菜式,其色香味俱全,叫人垂涎三尺。
但擺了這麽多菜,實際圍桌而坐的只有五個人。
“咳,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和我哥,還有知一的發小——江南岸。”沈将離指着坐在她對面的那個儒雅君子說道。
說儒雅是真儒雅,長相清秀,嘴角總挂着一抹淺笑,看起來平易近人,模樣也像個白面書生。
他眼尾有點耷拉下垂,溫和,不具攻擊性。目光平靜,與隋君清看人疏離的不一樣,他的是真的平靜,如同古潭般波瀾不驚。
江南岸……她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其實提起他的名字,她會忍不住聯想到那個女裝大佬謝春風,也是他江南岸後來去姜川城處理公事時惹上的大尾巴狼。
那叫一個萌點滿滿!基情滿滿!鄧筠溪看到這一塊時可激動了,然而最好玩的莫過于這兩人的名字了,……春風又綠江南岸。
“你好。”鄧筠溪說道,“我是鄧筠溪。”
“久仰了。”江南岸嘴角含笑,眸光柔和。
鄧筠溪奇怪,“何來‘久仰’一詞?”
然而江南岸只是回以一笑,便不作聲了,其意指,大家都心知肚明。
頃刻反應過來,鄧筠溪神色有尴尬幾分,她摸了摸鼻子。
咳……除去之前對楊知一的一片赤子之心經街坊八卦紛紛,再到鬧得滿城皆知的刺殺失憶,最後是雅賦會的奔放表白,鄧筠溪這種種,的确是配的上別人跟她說“久仰”二字。
于是她讪讪一笑。
“好了好了,吃飯了,再不吃的話菜就要涼了。”楊知一最先忍不住說道,于是一點也不客氣的就拿起筷子夾肉,放進嘴裏咀嚼起。
“這道菜不錯,阿離你多吃點。”說話間便給沈将離夾了一塊肉。
“謝謝。”她笑道。
“咱們倆都誰跟誰了還這麽客氣幹嘛?”楊知一嘴一咧,跟着一笑。
鄧筠溪假裝看不到他們兩個的眉目傳情,拿起筷子,往碟中一探,夾起了一塊嫩香的雞翅。
“诶,隋君清。”她叫了一聲坐在她旁邊的隋君清。
聽到她叫他的名字,他便偏過頭看她,臉色冰冷,目光不善。
鄧筠溪見狀,簡直是哭笑不得,她都還沒怎麽呢就用這臉色看她了。
無視他的不耐煩,鄧筠溪把雞翅放進他空空如也的碗裏。
“你知道這雞翅要怎麽吃才算好吃嗎?”鄧筠溪笑得殷切。
“我不吃。”隋君清冷淡道。
“吶,當然我夾給你吃啦。”鄧筠溪自動屏蔽他的不善,“其實更好的是我喂你吃。”
“……”見識到她的厚臉皮,隋君清幹脆回過頭不理她了。
壓根沒動那塊雞翅,隋君清挑別的菜吃。鄧筠溪在家裏吃多了零嘴,倒是不餓,于是她就很放心大膽的看着隋君清。
她看《當有長明時》這本小說就很喜歡隋君清這個角色,因為正經的人一旦被調戲起來,那真是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有趣。
她這麽做,倒也不怕隋君清惱火,而且事實上,隋君清也極少會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所以她更是樂于在他抓狂的底限試探,這實乃一大樂趣啊。
人人對他避之不及,唯獨她,偏愛去招惹人家。
隋君清口味刁鑽,胃小,一般不會吃得太多。食不言,吃相優雅,再配上這豐神俊朗的容貌,實在是賞心悅目極了。
江南岸看到這小姑娘目光發神的看着隋君清,不禁失笑。
小的時候他就見過鄧筠溪,彼時他是作為閑王楊知一的伴讀。那小姑娘也像現在一般膽大,執着,偶爾犯呆的時候也是可愛得緊。
那時她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天天愛黏着楊知一,不管他去哪她都要跟着。後來長大了,也更變本加厲了,性格也更是嚣張跋扈,目中無人。
猶記那時,關于‘将軍大小姐對閑王的癡纏之心’的話本,都不知道已經說了幾套。
然後她失憶了,不過……好像并沒有之前那麽的嚣張跋扈、目中無人了,這反而像她小時候那樣,那該是她最可愛的性格了。
只是世事難料,令人唏噓,她竟對隋君清生了心思,而将楊知一忘得一幹二淨形如陌生人。
斂回心緒,江南岸不動聲色的夾起了一道菜,慢悠悠的品嘗起來。
這邊,饒是沉穩如他隋君清,亦被這道熾熱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舒服。最終,他擱下筷子,完全沒有了吃下去的心思。
兀自給自己添了一杯新茶,他聽到鄧筠溪說,“你知道在這裏我最喜歡吃什麽嗎?”
隋君清輕抿一口新茶,不予理會,心裏卻暗道:都沒怎麽給自己動過筷子,還談何喜歡,真是虛僞至極。
“你快看我一眼。”鄧筠溪不開心的嘟囔嘴,扯起他寬大的袖子道。
煩不勝煩,隋君清還是別過了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着她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見他看過來了,鄧筠溪便是笑靥如花,其眉眼盈盈,梨渦淺現。
她撐着腮,目光柔和,“其實……我最喜歡癡癡的看着你。”
猝不及防又被調戲到的隋君清卻是面色平靜,看着她的目光,不僅不為所動而且還有點無語,像是在說“你好幼稚”。
鄧筠溪摸了摸鼻子,“難道你不開心嗎?”
隋君清唇角一挑,像是在冷笑,“這有何開心。”
“啊?你不開心啊,那我開,我把心打開,然後你走進來,好不好?”鄧筠溪半分不臉紅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1.
“你知道這雞翅要怎麽吃才算好吃嗎?”
“我不吃。”
“吶,當然我夾給你吃啦。”“其實更好的是我喂你吃。”
“……”
2.
“你知道在這裏我最喜歡吃什麽嗎?”
“……”
“其實……我最喜歡癡癡的看着你。”
3.
“難道你不開心嗎?”
“這有何開心。”
“啊?你不開心啊,那我開,我把心打開,然後你走進來,好不好?”
——
隋君清走過最長的路,就是鄧筠溪的套路。
☆、千金難買爺樂意
“咳……”江南岸正喝着茶水,聽到鄧筠溪這奔放的一句情話時,一不小心就被哽了喉嚨。
這還是他記憶中的鄧筠溪嗎?他不禁懷疑。
同樣一臉懷疑的還有楊知一,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廂房空間大,而且也只有他們五個人,索性也能聽的很清楚了。
雖說她一貫厚臉皮,但也不至于厚成這樣不是?楊知一覺得牙疼,怎麽鄧筠溪這性子轉的弧度那麽大。
但他一貫不屑這鄧筠溪,在心裏腹诽幾句,他便又夾起一道菜給沈将離。當然,他也沒有錯過沈将離那異樣的表情,知道她還想着隋君清,他心底不禁一沉。
但表面上,他依舊保持着那張與平常無一二的笑臉。沈将離見到碗裏新夾過來的青菜,即刻把臉上的異色收了起來,一言不發,也沒看他。
而正是這樣的舉動,更是令楊知一心裏越發沉重。郁悶,惱火,他恨不得把她綁回去,讓她天天看着他,然後忘掉隋君清。
可是他不能,于是他十分糟心的端起茶,痛快一飲。
鄧筠溪沒注意到那邊的情況,反而餘光掃去了那面色變換的江南岸,随口關心道,“江公子可慢點喝。”
沒成想會被關心,江南岸先是一愣,随即擺擺手,表示沒事。
“怎麽說我也算是你半個發小,叫‘江公子’當真是生疏了。”他失笑道。
“哦~那下次我不叫你公子就是了。”她笑道,然後便收回了視線,轉而跟在座提議道,“說是慶功宴,怎麽沒酒呢?要不要上兩壇酒助助興?”
話音落下,沈将離遲疑的看她一眼,才緩緩說道,“你會喝酒?”
鄧筠溪挑眉哼哼,“自然會喝。”說話時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像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她的酒量,不能說千杯不醉,但也不是極差。別人是無辣不歡,而她是無酒不歡。若好事不與美酒配,當真是不夠興的。
“可是我們不會啊……”沈将離攤手無奈道,于是又補充一句,“除了知一。”
楊知一……又是他,鄧筠溪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一人飲酒雖然沒意思,但若是跟楊知一對飲,天知道她會不會輪起酒壇子往他身上招呼?
幹脆打消了喝酒助興的念頭,鄧筠溪覺得有些可惜,不過這種情緒又很快被她抛到了腦後。
她重新看向隋君清,而後者被她盯得那叫一個腦子疼。
“隋公子覺得我那首《逢春》寫的如何呀?”鄧筠溪揚起臉,莞爾徐徐,像等待贊揚似的。
經她這一說,隋君清才想起昨晚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跡,以及那一般普通的詩句,他按了按太陽穴,敷衍道,“勉強吧。”
“勉強?”鄧筠溪聲音變調,眉頭跟着一皺,委屈巴巴道,“我可是琢磨了好久的了。”
“哦。”他神色淡淡,不為所動。
“難道隋公子沒發現這是一首藏詩嗎?”鄧筠溪輕挑柳眉,纏問道。
隋君清抿了抿唇,一言不發。
見狀,鄧筠溪嘆了一聲氣,“也罷,那你記得撿回來好好看看,若是找不到了我便再寫一封給你,這一點都不礙事的,你也別跟我客氣。”
隋君清滿額黑線。
這女的當真是夠厚顏無恥的了。
本是她的慶功宴,她該高興,可是聽到這兩人的談話內容時,沈将離的心情卻不見得多麽明媚。
沈将離的母親是隋夫人的堂妹,可是母親去世的早,她也沒有父親,所以才被過繼到夫人那邊當養女。夫人待她極好,也讓她随着她姓。
從小與隋君清在一起,自己亦摯愛他多年,可是這麽多年來,隋君清……并不愛她,對她的感情也是只有兄妹之情,任她怎麽打動,他都無動于衷。
那時候,楊知一愛往他們家跑,一來二去間,大家也混的熟了。隋君清喜靜,又常年神龍不擺尾的,自己與楊知一兩人在一起時間久了感情也不由得變了質。
可是這又怎麽樣?她割舍不了隋君清,但又控制不住對楊知一的情愫。
沈将離知道自己這樣的感情實在是很賤,可是感情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可控的。楊知一待很好,可惜她上一世死得太早了,終歸心存遺憾,索性爾今能重活,她也想待他好。
但是,那感情糾結仍然如同亂麻般纏緊她不放。
夜已深,外面起了薄霧,這場慶功宴,就在有人歡喜有人愁的氛圍下結束了。
依舊是那個時候,隋君清沐浴完身子出來時,又見桌上擱了一封書信。
天青色的,在光線下還反着一圈柔光。
他眉目一凝,撚起信封。
這次的香味是木槿花香。
他将書信拆開之際,忽然想起昨晚那張被他揉做一圈就随即丢進了垃圾籃的宣紙。
信封被拆開了,不出所料,裏面有兩張信紙。他将它們一一取出,并徐徐展開來。
依舊是那娟秀的字跡,如同青竹般。
她寫着——
[十夢九有你,邀與相見,且看。]
一行字,卻足以道盡情思。
隋君清看着那信,眸光明了又滅,情緒難辨。
他默不作聲的将它揉成一團,揚手便是扔棄。
接下來那封,他粗略掃了一眼,便知曉了是那首《逢春》。藏詩嗎?他唇角一挑,冷笑。
吾門庭柳正新陰
春悅織條萬千垂
來憶君生共風月
故園天清乍難明
經她的提醒,他現在算是看出了其間貓膩。藏詩,藏的不是頭也不是尾,而是一條斜線下來。
吾悅君清?
呵。
翌日。這一天,不再是烏雲密布,難得天晴,萬裏湛藍如洗,微風和醺不燥。
鄧筠溪反正也是閑來無事,遂在這幾天裏,她都往宮裏跑,與瓊寧公主磕磕瓜子聊聊天。
瓊寧公主,排名九,叫做楊知寧,是原太子楊知行的嫡親妹妹,同為皇後所誕,也是原主的一閨中密友。兩姐妹從小玩到大,感情深厚。
原主雖然頑劣不堪,鬼點子豐富,但好在楊知寧不至于三觀不正,平時也會多規勸幾句原主,而不是跟她胡作非為。就沖她這一點,作為冒牌貨的鄧筠溪便不仗着自己“失憶”而冷落她了。
今天沈将離要進宮面聖,鄧筠溪想反正她也要進宮,不如約一起去,有個伴倒也可以解悶。則沈将離也不叫她失望,很快便答應了下來。
“聽聞國君在六月旬末要置辦了一場宮宴,将離可有收到帖子?”鄧筠溪在轎中一邊咬着核桃酪,一邊漫不經心問起。
“自然是有的。”沈将離回答。
鄧筠溪含糊應了聲哦,繼續吃着點心。不得不說古代的小點心真是蠻饞嘴的,她自頭一天吃起,便覺停不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鄧筠溪才用擱在旁邊的濕繡帕拭了拭手,繼而疊好放回去。她側過頭,看着那傲雪白梅般的女子,饒有興致的問起,“将離現在可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
沈将離嘴角微掀,流露冷笑之意。什麽打算?自然是把前世殺害她的兇手給找出來。
她至死都不明白,她到底惹了誰的不痛快,才會被那人叫動“暗疊宮”而前往南修山将她滅口。
暗疊宮,殺手樓,接單條件苛刻無比,你權傾天下也好,富可敵國也罷,若宮主對暗殺的人沒興趣,那你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領,人家不想幫你殺,就是不幫你殺,你能耐他如何?
可她上一世安安分分過她的日子,怎就惹到人了?她想不通,而更想不通的是暗疊宮的行為,這宮主又是怎麽對她起了殺意的興趣?
暗疊宮蓋因身份敏感,所以他們總壇的位置更是神秘得緊,至今無人知曉其具體位置。素日發起單子也是通過特殊的方式遞呈,此特殊方式便是以血畫出傳送陣,将單子傳送過去。
沈将離曾經想通過暗疊宮這一層線索去摸出背後雇主,但随後她就發現這線索根本行不通。
所以她從自身開始思考,但想來想去,依然想不明白。
本來一個多禮拜前,遇到暗疊宮的殺手初次刺殺,她可以生擒一個拿回去好好招問,畢竟第一批來刺殺的都是最底層的殺手。
之所以派最底層的,蓋因那時候的沈将離在他們眼裏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好吧,前世的她一直都是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殺她的也一直是最底層的殺手。
但重活一世的沈将離可吸取教訓了,剛重生沒個幾天,她就趕去學武功,而此行此舉可正吓壞了隋府一家老小。
每每思及,她都便忍俊不禁。
收起飄遠的思緒,沈将離搖了搖頭,“還沒想好,你呢?”她反問。
鄧筠溪此前一直在觀察她的神情,她提起這個話題時,神色不知變化了幾次,還自以為掩飾的很好,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
其實她不提,她作為一個旁觀者也知道,可惜她沒能看到大結局,不然也可以暗示她幾句了。
鄧筠溪在心裏無奈一笑後,随即就回應她的話,“我嘛……”
“自然是把你哥收入囊中,然後妥帖的放在心上呵護着~”她十分直白的開口,一點兒也沒有女兒家的矜持。
沈将離聽聞後,眸光猛然一縮,心裏也說不出的什麽滋味來。
定了定神,她緊盯起鄧筠溪,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失望了,因為鄧筠溪的表情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心口一堵,難道她真的喜歡隋君清嗎?真的就那麽喜歡嗎?真的是一見鐘情嗎?
腦子飛速過無數字句,苦澀哽喉,她僵硬一笑,佯裝淡定出聲,“我哥向來喜靜,而筠溪你……又太鬧騰了,光這點我覺得你可能會在他面前碰壁無數次。以你的條件,不愁找不到好歸宿,我哥這人一向獨來獨往,我怕你……”字字句句都是為她着想的樣子。
“千金難買爺樂意,我鄧筠溪就要跟隋君清死磕到底了。”鄧筠溪無所謂的擺擺手,并打斷她。
“你也不用那麽擔心我,放心吧。”
她笑容明媚,如同那向日而綻開的太陽花,光彩奪目,叫風月都動容。
可這一份神奕,卻是刺痛了沈将離的雙目,亦刺激到了她多年來郁結的感情亂麻。
她明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隋君清,可上一世不曾得到他憐愛,而這一世,她又是費了盡多少心思?
終于要放下了嗎?沈将離眸光一黯,繼而斂下眉眼,默不作聲了。
可鄧筠溪沒有打算放過她,她就要不依不饒的說,“我在表白了隋公子之後,有旁人跟我說你是他的童養媳,而隋公子的态度是不承認也不否認,等于默認?”
沈将離擡起眉眼看她,其眸中情緒無比複雜。她聲音含糊道,“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論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沈将離:我把這些所有,歸為不夠愛。
其實沈将離把楊知一跟隋君清一直當備胎用,她癡迷于隋君清的出塵之姿,亦離不開楊知一對她的百般上心,就等于你在現實裏,楊知一是你的男朋友,但隋君清是你非常心水的男神,她這是屬于精神出軌……
還有就是,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會去好好珍惜,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前者是楊知一,後者是隋君清。
沈将離出于心裏的幾分情意與愧疚才答應跟楊知一在一起的,但此前,大家都默認沈将離是隋君清的童養媳,隋君清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因為他覺得是無稽之談,自然不放心上,反正左右對他沒影響,而且還可以擋一些爛桃花。
所以楊知一這行為算是挖牆頭??哈哈哈……
☆、曉之以情動以禮
“自然不是啦!”
“外人傳的都什麽跟什麽呀,将離你別放心上,我看得出你跟閑王在一起了~可你竟然還想瞞着我們,不厚道哦。”鄧筠溪假裝沒看見她的臉色不好,并且還故意不開心的撅起了嘴巴。
沈将離自然是沒留心她說話的語氣神情,只是聽到這一句話時,她的臉色霎時一白,比知道自己再也抓不住隋君清還有白。
這種感覺極不好,就像是自己掩蓋了許久的秘密,卻在有一天被人毫不留情的公然揭開了。
忍不住心口一澀,她扯了一抹笑容,故作輕松道,“這都讓你知道了,那你答應我不要告訴他們先,好不好?”
鄧筠溪狐疑挑眉,追問道,“為何?”
為何?
沈将離心口一堵。
漫不經心将身子向後靠着,她的聲音似乎透露着疲累,“因為閑王現在的地位十分敏感,稍微一點變動,都可能令他置身更危險。”
緊接着話鋒一轉,語氣似乎輕松了點,“他母妃的娘家,與我們隋府是世交,可惜他母妃紅顏薄命,誕下閑王後不久便撒手人寰了。國君憐他幼小,懂事,雖不至于待他百般好,但也是給足他溫飽、自由。我爹以前是太子太傅,偶爾會帶我和我哥進宮,然後也便結識了閑王。”
“然而後來我跟我哥就沒怎麽進宮了,反倒是閑王他愛三天兩頭往我們這裏跑。後來大家都長大了,我爹不是太子太傅,我哥成了尚書,而閑王還是那個閑王。自太子請求國君廢除他太子一名始,整個朝廷都進入了劍拔弩張的氛圍,大家開始紛紛站位,為将來打點。”
“閑王與靖王算是被推到了皇位紛争的風口浪尖。”
“我們家與他娘家是世交,從這一層關系上,就注定了我們是綁在一起的。但多少還是敏感,平時也要注意點距離,以免帶來什麽不好。所以我即便與楊知一情投意合在一起了,這個時候也要裝作朋友一場。”
沈将離的面容漸漸泛起了愁色,她揉揉太陽穴,輕聲道,“一不小心說了那麽多,希望你沒嫌我煩。”
接受了那麽多有用的信息,鄧筠溪開心都來不及呢,又怎麽會煩,她擺擺手,安慰她道,“不煩不煩,嗯……你們兩個一定會好好的,加油~”
沈将離淺淺一彎唇,應了聲好,于是便閉起了雙眼。
鄧筠溪趁她閉目養神的時候,開始捋一捋腦中的信息。就是閑王跟靖王兩個被動去争皇位,但國君看重靖王,閑王雖然毫無作為,但他娘家人與隋府是世交,隋府是一個大家族,隋夫人出身名門望族,與隋府門當戶對,于是家族根基穩得不能再穩,不花點時間人力是撼動不了的。
再說人家隋君清真才實學,國君不至于完全昏了而感情用事。他不就是與閑王關系好嗎?挑撥不就行了?
現在隋府與閑王保持着這不疏不親的關系便好,若一旦傳出隋府千金與閑王早已暗送秋波已久。鄧筠溪想想就牙疼,依國君那性子,啧啧啧。
心思早已千轉,她不着痕跡的将其收回。而且,沈将離說的這些,不過的次要因素,最主要的還是她放不下隋君清啊,她覺得她與楊知一的事情,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鄧筠溪在心裏嘆了口氣,雖然不太喜歡這吃着碗裏瞧着鍋裏的姑娘,可是人家是性格也不是很糟糕,何況還是個女主。
于是不知不覺間,皇宮已到了。
轎子在殿外停了下來,期間,沈将離又與鄧筠溪随便說了幾句,後來才緩緩走進殿。
目送沈将離漸行漸遠。沉姜移開視線,問着前邊那曼妙女子,“小姐這會兒可是要去瓊寧公主那?”
鄧筠溪搖搖頭,“不去了。”繼而又反問她,“沉姜可知我是何種人?”
沉姜一臉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不明白她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是怎麽回事。于是她沉默了一瞬,才回,“是沉姜心目中最好的大小姐。”
“撲哧——”鄧筠溪被她這一本正經的拍馬屁給逗笑了。
沉姜見她笑出聲,便開始急着解釋起來,“我是說真的,絕無半分作假!”
“行了行了,沒說不信你。”鄧筠溪對她擺擺手,漸漸收斂笑意道,“其實我問那句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我是個見色忘友的人而已~”
沉姜知曉她沒有不信自己,便在心裏籲了口氣,然而聽到她後半句話時,卻是下意識的挑起了眉梢。
她怎麽覺得小姐自從失憶後,逐漸開始解放天性了……
鄧筠溪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此刻她正美滋滋的在心裏盤算着,“我方才見到隋公子的轎子了。”她對着沉姜說道。
沉姜也不是個榆木腦袋,她這明話一講,沉姜也知道她要幹嘛了。
她無奈扶額,失憶後的小姐,在追愛方面也更大膽了。
殿外,鄧筠溪坐在轎子裏,等了不知多久,才聽到沉姜說,“隋大人從無極殿出來了。”
終于出來了。
鄧筠溪突然想淚流滿面怎麽辦,等他等得快要長蘑菇了,總算是出來了,嘤。
她迅速下了轎子,便見一青年徐徐向着她的方向走來。
容顏如玉,身姿如松,翩若驚鴻,宛若游龍。一襲淡青色長衫,腰挂青碧蓮華玉佩,目光澄靜,端的是出塵之姿。
“好巧啊,隋公子。”鄧筠溪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隋君清微擡起眼簾,眉目清冷如涼月,見是她,便面無表情的回道,“好巧。”
“啧。”似乎對這答案不滿意,鄧筠溪便癟起了嘴巴,“隋公子真的覺得是很巧嗎?”
隋君清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回應。
見這厮冷漠如常,鄧筠溪只覺心累無比,于是她吸了吸鼻子,越發委屈的訴起苦,“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好久了,等到都快可以采蘑菇下湯了。明明一點也不巧,而且你這麽久不出來,害我以為你要跟國君促膝長談到又一個清晨了。”
這語氣,就像自家男人沉迷新歡忘了舊愛一般,幽怨十足。
聽完這一句話下來,隋君清的腦額就浮現出了三條黑線,看來她不僅臉皮厚,還挺會異想天開的。
“你等我作甚?”他淡聲問道。
“自然是想與你培養感情啊~”鄧筠溪說的一本正經,“吾悅君清,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嘛,還非要人家親口告訴你,真的是。”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示愛,隋君清卻只是十分平靜的睨了一眼她,薄唇微抿,對于她的話也沒有作任何回複。
于是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瞬詭異的沉默。最後還是鄧筠溪忍不住,繼續開口道,“怎麽這麽久了沈将離還在裏頭沒出來?”
她挑起柳眉,語氣疑惑。
隋君清見她沒有在方才的話題糾纏下去,便漫不經心的回了她,“方才我與國君在商讨一些事情,将離與宋明敘在外頭侯着,尚沒得诏見。”
“這樣啊。”鄧筠溪點點頭,一臉頓悟,繼而又問,“商讨的可是關于靈西縣的事?”
隋君清聽到“靈西縣”三字時,目光微閃,他捏了捏微涼的指尖,問道,“何出此言?”
“靈西縣臨近西涼國,早年與西涼國打戰時被攻陷過。但靈西縣本就不發達,贏戰收複後,也不見其能多發達,反而近年因為土地貧瘠而莊稼收成不好,農民不好過,上頭又逼着交稅,漸漸的,積貧嚴重,那裏的百姓苦不堪言。”鄧筠溪一直瞧着他的臉色說話,但也是點到為止。
隋君清抿了抿唇,不語。
“帶我一塊去好不好,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因為我是穿書者,你在那裏發生的事我都知道。
“不好。”他想也沒想就一個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我真的不會拖你後腿!”鄧筠溪舉着手向他保證。
“可我并不想同你一起。”他涼涼的看着她,十分無情道。
鄧筠溪覺得心口中傷,這人說話怎麽那麽直接。然而還沒等她繼續說點什麽,那說話直接的隋君清便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了。
鄧筠溪郁悶的咬手指,其實,她總覺得隋君清對她頗有微詞,不管她失憶不失憶,他一直都是那種态度,不想與她扯上任何關系,最好能避就避。
鄧筠溪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什麽時候,在什麽方面惹到了他。心中微籲一氣,想想現在,既然隋君清不答應帶她去靈西縣,那可就別逼她來硬的了。
思及如此,她便露出一抹詭谲的笑意。
沉姜自隋君清與小姐站在一塊時,她便自己到角落站着,不打擾他們,但也不會讓小姐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內。
然而人家公子一走,小姐就露出了一抹算計般的笑容,依照她多年對小姐的了解,還是默默為隋公子點一排蠟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話說
☆、山不就我我就山
等到沈将離出了無極殿,鄧筠溪便見她懷裏正抱着一盞精致的镂空飛蛾琉璃燈。
鄧筠溪雙眼一亮,“國君賜給将離的燈盞可真好看。”
沈将離眸光含笑,指尖輕撫起那只栩栩如生的飛蛾,輕聲說道,“我也覺得蠻好看的。”
鄧筠溪嗯嗯一聲,繼而又說道,“我現在想進去同國君商量些事,不知将離能不能等我幾會兒,如若等不了的話也沒關系。”
沈将離無所謂的笑了笑,“不礙事,你方才也等我那麽久,我又有何等不了,你且去吧。”
鄧筠溪見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也便不說什麽了,會心一笑後,她便轉身進了無極殿。
花費了挺長時間,也花費了她挺多功夫,幸不辱命,她還是勸動了國君安排她與隋君清一起去靈西縣。
臨走前,國君還揶揄了她放膽追求隋君清的言行舉止,鄧筠溪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她眨巴眨眼,“國君覺得我追求隋尚書有勝算嗎?”
小姑娘眉目靈動,含着一抹笑,這笑似乎能傳染般,令國君的臉上也蔓延了一絲絲笑意。
他看着她,朗聲說道,“自隋愛卿入朝當值這幾年,朕還未見有哪戶小姐如此追求過愛卿,溪兒倒是膽大。”
“朕在你們兄妹倆年幼之時,就常常接你們入宮,這感情自當不同,何況你兄長将來要迎娶朕最愛的十二。推心置腹,朕便同溪兒這樣講吧,隋家根牢蒂固,是名門望族,則鄧将軍出身平凡。大家族一般講究門當戶對,朕這樣講,溪兒可明?朕也不是故意要潑你冷水。”國君說罷,十分疼憐的摸了摸她腦袋。
鄧筠溪雖然不喜歡被摸腦袋,但那人權傾天下的國君,于是她也只好受着。
“國君是為了溪兒好,溪兒知道。”她一臉乖巧的說道。
“可是溪兒也不想放棄,倘若隋尚書真的對溪兒無感,那溪兒也沒辦法了。”
國君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這般近距離視之,才發現那妙齡姑娘的容色更為顯然傾城。臉白如玉,顏若朝華,眉不描而黛,眼同水杏,唇不點而含丹。
國君心中微動,看着她的臉,似乎想起了一個記憶深處的女子,當年,她也是這般一顧傾人城。
鄧筠溪不知都國君想的什麽,反而是她自己想到了什麽,于是一着急的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對不住啊國君,溪兒在此逗留已久,而好友已在外邊等候多時了,溪兒……”
“去吧。”國君回過神,揚了揚袖子,笑容慈祥道。
“好,等溪兒有空便入宮找國君聊聊天~”鄧筠溪眨了眨眼俏皮笑道,遂便與他作別了。
國君依舊一臉慈祥的笑着,直到鄧筠溪離開,他的笑意才漸漸淡了下來。她可真像當年的阿葉。
當夜。将軍府。
“鄧筠溪你真的是翅膀硬了啊。”鄧如衡看着她,唇角輕挑,然而笑意不達眼底,反倒多了幾分陰沉之意。
鄧筠溪沒想到他會那麽快就知道自己要跟着隋君清去靈西縣的事,頓時心裏叫苦不疊,她連措辭都沒打草稿呢!
“怎麽不說話了?有本事去做沒本事去認嗎?”鄧如衡面沉如同墨染般,卻一直隐忍着不動怒。
攤上這個成天作天作地,反正不把自己作死就不會善罷甘休的妹妹,他真想一巴掌拍醒她,再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裏邊裝的都是什麽玩意。
靈西縣什麽地方?欠發達,環境惡劣,積貧嚴重,諸多矛盾。上一個禮拜的事還沒涼,她倒能耐,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趕去那種地方!
輔佐隋尚書?見世面?體驗生活?
鄧如衡簡直要氣笑了。
“我不管你怎麽想,反正你要敢出門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他咬牙切齒說道,“至于隋君清,你更是想也別想!”
“現在,你給我好好睡一覺,反省反省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就甩袖出去了,小厮将門關上,她聽到鄧如衡對着小厮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那門被上了鎖。
鄧如衡走後,房間陷入了寂靜。鄧筠溪痛嗷一聲,大有點生無可戀的感覺,并不是因為他将她禁足的事,而是——為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要反對她和隋君清。
雙方性格不合,門不當戶不對,親朋好友不給祝福……鄧筠溪覺得自己追夫路好艱辛,好漫長。
夜已深,鄧筠溪在床上翻來覆去,睡意全無,畢竟今夜注定無眠。她哥禁了她足,還派人在門前把守着,然而明日隋君清就要去往靈西縣了,嘤。
不得不說,自上次撞破腦袋後,她哥對她是更加嚴格看守了,生怕她又傷到這痛到那,所以她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鄧筠溪惆悵的翻了翻身,懷裏抱着自己收拾妥帖的包袱,沒敢完全睡着,因為她在等着沉姜來接應她。
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