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啦,真好

上的小美人,目露疑惑之色。畫卷上的小美人,目測才十四五歲,容色雖美,卻尚未長開,不過……有點眼熟啊。

“咦,這個好似是小姐及笄時,随公子去水寧寺那會兒,你看着桃樹,還有背後那若隐若現的觀。”夭枝一邊說着,一邊又伸指落在某處。

是這樣的嗎?鄧筠溪定了定睛,十分認真的盯看着這畫卷,于是這越看啊,她就越是忍不住勾唇一笑,更甚之,這笑意還在不斷擴大着。

“那既然這麽說的話,……原來隋公子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注意我了!?”鄧筠溪幡然醒悟,心裏那叫一個蕩漾。

夭枝撓撓頭,輕唔了一聲,“沒想到隋大人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嘻嘻嘻~”鄧筠溪揉揉臉,“不,他現在是我的人。”

夭枝:“……”您說的什麽都對。

收回畫卷,鄧筠溪還将它妥帖的放到床頭那裏,輕撫了一下,像是撫着什麽貴重易碎的寶貝。繼而,她別過頭對夭枝說道,“去将沉姜叫到蘭亭等我片刻。”

夭枝諾了聲。在她出門之際,鄧筠溪将自己的被子拉高蓋住那畫卷,于是自己也出房門去找鄧如衡了。

而丞相府那邊。

那千金般貴重的李公子李尚正,此時正毫無意識的癱睡在床上。

被止血帶纏着的右腳腫大無比,好似個蘿蔔。許是怕他躺在床上亂動,所以他的右腳還被高高地給吊了起來。

本來是個值得心酸的一幕,但他的身形及這樣的姿勢,就好像一塊挂架子上的肥脂鮮肉,所以實在是心酸不起來,甚至會覺得有點滑稽。

隋君清面無表情的打量着,須臾,目光一移,可以看到,李尚正的臉色跟唇色都是蒼白無比,又因為缺水的緣故,這嘴唇幹裂得要有破皮的跡象。再在蒼白的臉色對比下,他眼下那一圈烏黑格外顯眼。

整個人就完全是一副蔫了兒氣的樣子。

隋君清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下一秒,他就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尚書也看到我家正兒這種情況了。”李朝權坐在床尾處,說話間便擡起了頭。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直直盯着隋君清,似笑非笑,甚至夾帶幾分譏诮。

“原來這應邀垂釣,釣的不是魚……”他饒有趣味的摸了摸胡子,接着一聲冷笑,“而是釣蛇啊。”

這話說的十分諷刺,然而隋君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目光極為平靜,并不為此所動。

“李公子身上餘毒可清完了?”他撚了撚雙指,并沒有去接他的話,“這特制魚餌又是誰做出來的?”

這場白石溪垂釣,是由靖王發起,出的事,自然也該由靖王承擔。于公,他是要參與此事調查的其中一員,自然是要辦的妥當。于私,靖王與閑王是對立局面。

“怎麽?尚書覺得是我家正兒引來蛇群的?”李朝權站了起來,緩慢踱步走到隋君清面前。

“自己引來蛇群卻被蛇咬?尚書也該清楚,正兒好歹也是你的表妹夫,他是會做出這件事的人?”李朝權将‘表妹夫’這三個字咬的極重,其意有所指,耐人尋味。

說完話,李朝權即便繞過他,直直走到紫檀平角方桌面前,站定了稍會兒,才單手拎起那天青瓷壺,分別倒了兩杯熱茶出來。

隋君清緩緩回過身,迎着李朝權饒有興趣的眼神,他唇角微挑,然笑意未達眼底,更甚之是眸色逐漸冰寒。

“尚書想怎麽查?”李朝權舉起一杯茶水,向他做了個“敬茶”的動作,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

“怎麽?”隋君清目光輕淡的落到他臉上,其間語氣毫無平仄,甚至是平淡如水,可莫名間的,總讓人覺得會有壓迫感。

正是如此,李朝權握着茶杯的五指不斷收緊起來,似乎是對他有所忌憚。

李朝權年歲已大,面容也顯老态,可常年的雷厲朝政讓他看起來依舊威嚴不減。不過,在面對隋君清時,他總覺得自己失了些許氣勢。

隋君清對于他什麽表情,什麽內心想法似乎一無所知,抿了抿唇,他上步向前,撩開下擺便施施然的在檀木椅上坐下了。

“李公子是什麽樣的為人,只有他自己清楚。既然丞相一句釣魚釣蛇的,難道就不好奇你家公子究竟是如何釣上?”隋君清不以為然的反問他。

如何釣上嗎?李朝權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随即拉開那張檀木椅,也跟着坐了下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隋君清,譏笑道,“尚書是想表達些什麽?”

隋君清沒理他,反而是別過頭,看去裴絕站着的地方,只一眼神,杵在一旁的裴絕就懂了。

“李公子的特制魚餌,包含有迷惑及引誘蛇類前來的白因,白因是一種特殊餌料,它同樣是魚類所喜。因為白因不太常見,所以極少有人會知道它的作用。”裴絕從懷中取出一個紙袋子,說話間,又走過去遞交給隋君清。

“聽聞這特制魚餌是由李公子一人做出的,但其下屬為了從中獲利,便喬裝匿名前去與那些世家公子進行交易,這一切,李公子知情。”裴絕說道。

接過紙袋子,隋君清慢悠悠的将它給拆開,低着眉目,其話語淺薄,“李公子用白因制成餌料,為取利益而又進行販賣,你說他可憐,但他确實可憐嗎?”

擡眸間,兩指便從紙袋子裏取出了兩張杏色的紙,他晃了晃指間的兩張薄紙,看去李朝權的眼神如秋月霜華之冷淡。

“關于白因,丞相說說,這李公子是知,還是不知?”他将兩張紙扣在桌上,輕緩的推移到李朝權面前。

李朝權面色微凝起,過了幾會兒,他才将推到自己面前的那兩張紙拿起,大意浏覽了一遍下去,他不禁皺起眉頭。

“既是我丞相府內部出了問題,那本相自是會将此奸細揪出來。”李朝權臉色微愠,五指倏然收緊,兩張杏紙就在那一剎那被攥得皺起來。

見狀,隋君清若有似無的笑了下,笑意淺淡。他将食指曲起,并在桌上輕叩了一聲。

“望早日得到丞相的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白因。

三無産品。創始人:我。麻煩打錢。

☆、清安實未成清安

離開丞相府。

在隋君清的轎子前腳剛回到尚書府時,鄧筠溪的轎子就在後頭落下了。

一直注意着隋君清的鄧筠溪在轎子落下後,便是将簾子一掀,先聲喊道:“隋公子~”

一邊說着,她又急切的跳下了轎子。

“隋公子想吃櫻桃嗎?”

殷勤地跑到隋君清的轎子面前,鄧筠溪看着他從轎子下來,張口就是這一句。

隋君清在她面前微微站定,虛掃了一眼面前那笑靥如花的姑娘,才如是道,“不想。”

“草莓呢?”

“不想。”

鄧筠溪哦了一聲,拉長音節,有點不懷好意的意思在裏面。下一秒,她便狡黠一笑,“隋公子是說…不,想。”

“唔,那隋公子是喜歡我這櫻桃小嘴呢,還是要種的小草莓呀?”

話音落下,隋君清的目光即便掃過她那張不染而朱的唇上。

“來找我有什麽事嗎。”他口吻冷淡的轉移話題,明明是問句,但從他口中說出就成了陳述句。

鄧筠溪見他不接話茬,沒勁的撇了撇嘴,才恹恹答道,“初一既然是阿離的生日,那我自然要去準備禮物啊。”

準備禮物麽?隋君清挑了下眉。

“所以?”

“所以……”鄧筠溪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之後便板起臉而一本正經道,“所以為了表達我對阿離的心意,我應該親自去挑禮物。”

聽完她的所以,隋君清微點下颌,垂着眼睑看她的目光全無起伏。

見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鄧筠溪好一陣氣悶,“你要陪我去。”

本來就做好了要生拉活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他陪同的準備,結果這厮竟淡然的點了點頭,并答應道,“那便走吧。”

那便走吧……?

鄧筠溪嘴角一抽,想起今天早上的紅配綠,再結合之前猝不及防的表白以及這句幹淨利落的話,她就忍不住在心裏卧槽一句了。

“隋公子當真是多日不見,便叫人另眼相待也。”鄧筠溪由衷感慨。

真騷。

“鄧大小姐也是。”隋君清假笑道。

分別被晾在一旁的裴堯和夭枝:……

話不多說,兩人愉快的達成共識後,便一齊上了轎子。

街上喧嚣如常。鄧筠溪與隋君清的轎子在一家珠寶店停下了。

他們倆一進門,诶,侯在門旁歡迎的夥計立馬就是雙眼一亮。

公子豐神俊朗,小姐仙姿玉色,兩人并肩齊來,其顏叫人不得移目,其姿态更是令人生羨。那眼尖的夥計呼吸一緊。

“這家店的管事何在?”鄧筠溪問那夥計道。

聲音似水如歌,即刻将那夥計從愣住的狀态給拉回來。夥計輕咳了一聲,目光在隋君清與鄧筠溪的臉上流轉了一瞬,下一秒,他的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抹殷勤的笑容來。

“是鄧大小姐啊,不知大小姐找小店的管事是作甚呢?大小姐是想要買點什麽嗎?簪子?玉佩?華勝?耳環?發釵?或者……?”他官方式的問候了一下,将背微微彎下,呈一副卑謙的姿态。

鄧筠溪搖搖頭,“你只管把管事找來吧。”

夥計維持着殷勤笑臉,“好的,那就勞煩大小姐稍等片刻,小的這便去把管事找來。”

後來他又覺得有什麽不足,于是補充了一句,“大小姐可以随便看看。”

說完後,他便往後方走去。

鄧筠溪閑來無事便真的去随便看了看,飾品琳琅滿目,擺放得錯落有致。她邊走邊看,看得有點眼花,卻是不亦樂乎。

忽然她腳步一頓,目光被一件東西給吸引住了,她走過去幾步,幾欲伸手将之觸及,結果——

突生變故。

“這玉佩可真好看啊。”

在這女聲響起的同時,鄧筠溪的手剛好落到那玉佩的身上,而那說話的女子的手在她動作之後,也輕巧的搭在玉佩的另一邊。

鄧筠溪還沒有作什麽反應,那說話的女子發現自己看中的玉佩被她人觊觎,心裏大有不快,于是扭過頭瞪了一眼觊觎她玉佩的女子,只是這一看,着實叫她驚訝不已。

“鄧筠溪!?”那女子挑眉,驚呼一聲。

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鄧筠溪下意識的別過頭看了一眼那人,這表情是莫名其妙的,……這穿得如此異域風情的姑娘,誰呀?

頭纏紗巾,将半張臉給遮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眉目跟白淨的額頭。妝容精致,眉目生情,額心更有一點朱砂紅。雖只能看到半張臉,卻掩蓋不住這妖冶柔媚。

湖藍色刺繡抹胸,勾勒美好身段,外罩一件薄紗。無名指與食指分別帶着一枚雲白色的戒指,鏈子呈同色,并鑲着幾個小小的鈴铛,連接腕上的梅花镂空手鏈,這雲白鈴铛梅花鏈戒更是突顯出女子手形之美。抹胸的衣擺有歲歲珠片交接垂落,時不時會泠泠作響發出悅耳清音。

“你是?”鄧筠溪皺眉的看着她,搜刮着自己腦內的記憶也實在找不到與這女子相關的,莫非她又遺忘了什麽劇情,還是她錯過了什麽?

那異族女子聽聞鄧筠溪的說話聲後,即刻将自己的驚訝給收斂起來。

“鄧大小姐對吧,我是誰呢,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她笑了一下,眼眸微彎,而卧蠶明顯,飛揚有自信神采,毫不掩飾的任鄧筠溪打量着。

我他媽???鄧筠溪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這人到底是誰啊。

“鄧筠溪,你在那裏作甚如此久?”隋君清在外邊那方等的不耐,故進來催促一句。

鄧筠溪張開口剛發出個字音,結果還沒得完整的出聲回應些什麽,面前那異族女子倒是截了她的話頭而搶先說話了。

喵喵喵?鄧筠溪一臉黑人問號。

“是隋大人呀,隋大人可別來無恙?”異族女子笑語道。

隋君清視線一轉,眼神便落到那女子臉上,他目光平靜的看着那女子,好像看一個陌生人……

不過,與之相反!那姑娘的目光可深情了,像看有情郎一樣。

鄧筠溪咬咬唇,有點懷疑的看着他們兩個之間,而就在她目光輾轉游弋的時候,隋君清開口了,鄧筠溪以為他也是寒暄一句,結果,出乎意料。

“你……哪位。”

言語簡潔明了,語氣平淡如水。

鄧筠溪忍俊不禁,對這個答案可滿意了。但還是忍不住調笑揶揄了隋君清一次,“難道阿清不認識這姑娘?你且看這姑娘望着你的眼神,可千萬別弄錯了什麽才是呀。”

她這調侃的話,說的輕松,實則暗帶着威脅呢。下一秒,隋君清不痛不癢的移了目光,用平常的聲線去問她另一件事情,“你在這裏待這麽久,是幹嘛?”

他這一句話算是點醒了她,鄧筠溪啊了一聲,才想起自己剛剛是在做什麽。

“阿清你看這玉佩,質地恁好,頗為清透好看。”鄧筠溪一轉頭,想把那本來抓了一半的玉佩給全部攥在手中,但是……

在鄧筠溪說話期間,那異族女子的手比她快,先把玉佩給搶先攥到自己的手中,猝不及防的很,況且女子力道之大,鄧筠溪也根本就搶不過人家。

“你幹什麽!”玉佩被這樣奪走,鄧筠溪有點惱火。

“我不幹什麽,這玉佩是我先看上的,自然屬于我。”異族女子将玉佩緊攥在手中,聞言便是冷聲一嗤,眉目同時張揚着倨傲。

鄧筠溪實在覺得是不可理喻,你看上了就是你的了?那我不也還看上了怎麽就不屬于我?先來先到的道理她是不懂嗎?

她看着那異族女子,“可是,這是我先拿到的。”

異族女子哼了一聲,“你先拿到的?你有什麽證據?你可看好了這玉佩現在是在我手中,而不是在你的手中,你好歹也是個将軍大小姐,別以為自家威風就可以仗勢欺人而颠倒某些事實。”

鄧筠溪皺了下眉頭,她以為原著裏的原主才是最不可理喻的,沒想到這女的比原主還要不可理喻,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啊,可是扣了個“仗勢欺人”的帽子,不知道原委的人或許還真以為是這樣呢。

氣氛一下變得有點僵。

“你很想要這個玉佩嗎?”隋君清低頭看了一眼她,尾音微揚,帶着捉摸不定的味道。

迎上他“關懷”的目光,鄧筠溪只是輕搖了下頭。

視線一轉,她看着那異族女子,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小時候,父親常教育我說,要尊老愛幼,要知廉恥懂禮貌,要誠信做人而不是背地陰人,長大以後我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我開始希望,每個人都有父親。”

“既然你說這是屬于你的那它就當做是屬于你的吧,畢竟,全靠一張嘴的事情誰都可以去做。”鄧筠溪優雅一笑,繼而她往回退步,轉拉起了隋君清的袖子,“我們去找管事吧,可別讓他久等了。”

隋君清默然點頭,餘光停留在那拉着自己袖子的柔荑上一瞬,又不動聲色的收了回來。

異族女子見這兩人一副“不奉陪”的态度,尤其是鄧筠溪,這一臉“既然你喜歡那我就拱手相讓”的神情,她更是心中愠怒,還有種覺打不出一氣的感覺。

攥着玉佩的手不自覺收緊,大有種想把玉佩捏碎的沖動。異族女子瞪着鄧筠溪的背影,其眼神惡狠狠的,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隐泛寒光爍爍。

她咬着後牙槽,在心裏咒道:鄧筠溪,你給我等着瞧!

可一想到隋君清,她就忍不住表情一柔,并還帶着勢在必得。假以時日,這個男人,将是她的身邊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父親常教育我說,要尊老愛幼,要知廉恥懂禮貌,要誠信做人而不是背地陰人,長大以後我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我開始希望,每個人都有父親。”

——來自空間,文章那句有改動。

☆、素未相識何生厭

隋君清同她一齊回到了大堂,期間,鄧筠溪問他,“你覺得那玉佩有什麽特別的嗎?”

有什麽特別嗎?隋君清抿了下唇,随即便是下意識的低眸看了一眼,那挂在自己腰帶上的青玉蓮華玉佩。

玉佩質地清透,紋路古韻,一星光華流轉玉內,頗為悅目。順着他的視線下去,鄧筠溪挑唇一笑,便不打一聲招呼的,且還是自然而然的就将他的玉佩從腰帶上取了下來,動作之快,以至于隋君清反應過來時,玉佩已經在她手心安靜的躺着了。

隋君清眉眼不動,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摻進了複雜之意。

他不說話,鄧筠溪也不強迫,只是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笑盈盈道,“阿清覺得我手中的這塊玉佩與裏面那對相似不?”

隋君清抿了抿唇,張開口欲說話時,沒成想每次都是這樣,在她問話隋君清而隋君清又準備回答的時候啊,總有人先聲奪了話頭——

“鄧大小姐、大小姐~诶喲~”管事一邊提着下擺,一邊氣喘的從樓上跑了下來。

這位管事身材肥胖,雖不如李尚正,可畢竟年歲高,這跑起來,當真看着艱難。這一路又跑過來,氣息還未平靜呢,他就不敢怠慢般的開口了,“大小姐……大小姐是想要咨詢些什麽嗎?”

這邊喘氣如牛,鄧筠溪汗顏了一下,才佯裝淡定的開口道,“我想定制一對臂钏。”

李适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平緩好自己的呼吸,聞言便搓了搓手,老臉開出花一般燦爛友好的笑,一邊又不停的拍馬屁,“臂钏哎,這個好這個好,可以襯出大小姐的手更美更動人,不知大小姐對這腕钏有什麽要求呢。”

鄧筠溪沉吟了一下,随即擡眸,眼神示意站在一旁不遠的夭枝。夭枝會意,便小碎步走了過來,站在鄧筠溪旁邊,并從自己的琵琶袖裏取出一張宣紙來。

鄧筠溪接過宣紙,不過沒有将宣紙展開,而是遞交給了李适,并認真囑咐道,“我需要你們盡快做出這對臂钏,腕钏的樣式及一些結構我都畫在這張紙了,如若還有什麽不懂,可以去問我的下屬沉姜。”

李适将宣紙接過,同樣也沒有展開。聞言他便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所說的盡快?”

“初一之前,派人送到将軍府。”鄧筠溪回道。

接下來兩人就是一番在臂钏的定制上的精細交流,則隋君清在他們的交流過程中,無非就是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充當背景板。不過慶幸的是,兩人的交流時間并不是很長。

但又很不巧的是,那異族女子出來結賬了,她見鄧筠溪還沒有走,便炫耀似的晃着自己手中的青顏玉佩,出聲譏诮道,“喲,這不是鄧大小姐嗎?大小姐可是買了什麽呀?可還有看上眼的玉佩啊?”

鄧筠溪聽到這一連串的諷刺,心裏簡直是對這女人無語了。首先,她并不認識這女人吧,既然她都不認識這女人,那這女人為什麽還要死揪着她去找不快呢?其次,這女人認識她,還認識隋君清,噢對了,這個就忽略不計吧,畢竟現在清安城沒一個是不認識他們倆的。

那麽,是不是她遺忘了什麽劇情,還是這女人是她之前得罪過的對象?或者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思此,鄧筠溪幡然醒悟,絕對是後者。

自以為弄清楚這些後,鄧筠溪輕呵一笑,眼神帶着調侃的意味,“這看上眼的玉佩倒沒有,不過看不上眼的人啊,不就在面前麽。”

面前,不就是這異族女子麽?

她捏緊手中玉佩,冷哼了一聲,“哼,牙尖嘴利,膽子忒大。”

氣氛一霎又有點劍拔弩張起來。

那存在感略低的李适被這倆人的氣焰夾在中間,着實是不好受,畢竟這倆人都是個厲害角色,他才不敢輕易得罪。

不過他不敢,可不代表別的什麽人不敢,沒眼見的夥計為了拍鄧筠溪的馬屁,博鄧筠溪的青睐,便決定出這風頭去質問那發聲刁難的異族女子,“呸,你又是什麽人,竟敢如此對将軍大小姐說話,看你這裝束,莫非是西涼人不成?!”

西涼人盛行異域風情,男女眉眼深邃,喜帶銀飾纏鈴铛。夥計看她如此打扮,便不由自主的将她代入了西涼人的身份。

異族女子見這小小夥計也敢訓斥她,不禁眉頭一皺,神色不虞,可是她還沒說什麽,那個李适倒先動作了。

他聽到這句大逆不道的話啊,眉心一跳,瞳孔一縮,帶着懼怕的神色,二話不說的,他當即就掌掴了那夥計。

這戲劇化的一幕着實是叫人措手不及。

李适怒目指着那夥計,憤憤道,“你可這位是誰?!這是你也能去質問的嗎!”那伸出的手指都是顫着的。

鄧筠溪目露不解,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啊?以至于讓這位管事做出這番動作。于是她擡頭看了看隋君清,後者察覺到這目光,亦回而視之。

眸子清透,恍如墨玉。

不知為何,鄧筠溪好像忘了此前她在糾結什麽,對着這雙眼睛,她忽然笑了下。

異族女子正案首高傲的等着自己身份公布開後而驚呆這些沒見識的賤民,結果!這管事吊胃口賣關子了,嗯,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為什麽鄧筠溪和隋君清還能這麽旁若無人的深情對視啊!!!

不過,還好還有人記得挂念她的身份,也就是那個被李适打了一巴掌後有點一頭霧水的夥計,他撫着半張已經有紅手印的臉,結巴的開口道,“那、那、那這位是?”

“瓊雯公主。”

此話一出,鄧筠溪最先詫異,不過不止是她,就連素來最是波瀾不驚的隋君清,這雙眸子裏也難得是動容了一瞬。

瓊雯公主,那個失蹤已久的八公主,那個瓊玉公主的姐姐……

鄧筠溪心裏直道戲劇化,看着瓊雯公主的打扮,莫非被拐到了西涼國去嗎?……等等,她此前好像并不認識瓊雯公主啊,那這什麽狗屁公主幹嘛要看她不順眼啊?我???

“見過瓊雯公主。”隋君清在口頭上行了個虛禮,聲線清洵冷淡,平靜如常。

眉眼清隽如畫,眸內尚有流光潋滟,甚是吸引人。白玉微瑕,瑕不掩瑜,既是風花雪月都成了他的布景。

楊知雯從第一眼見到他,就被他深深的給吸引住了。玲珑心思如暗香浮動,就是到了現下,那份心悸依舊未停過。

一時着迷,她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擡起手,她想去撫摸他的臉龐,很想,很想,可是這手才伸出半空中,且并未如願的能接近到這如玉臉龐。

“公主請自重。”鄧筠溪擡手擋在隋君清前面,并冷聲提醒道。

這一聲,可算是将楊知雯從致幻中拔了出來,她恍惚了一下,才眼神清明的看去鄧筠溪,本來就可以摸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公子臉龐,卻遭到打斷,楊知雯臉色不虞的瞪着她,其眉目隐隐約約間又帶上了那份倨傲。

“你也配這樣同我講話?”她嫌惡道。

“呵呵。”鄧筠溪冷笑一聲,揭開一個事實,“你也是被找回來了而已,這國君還未對外宣明呢,所以我不是不配,而是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讓我去承認,懂嗎?”

話音一落,隋君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這句話着實是戳到楊知雯的心,她捏緊手中的玉佩,目光怨毒的瞪着鄧筠溪,猶如一條毒蛇張開幽冷的獠牙。

“鄧筠溪,等我被承認的那天,你最好祈禱自己別落到我手上。”

鄧筠溪才不怕她,當即甩了她一個冷臉,并且還說了句:“垃圾。”

這兩個字經一出口,楊知雯簡直是要被這鄧筠溪給氣炸了,油鹽不進還反擊有力,楊知雯咬着後牙槽,要不是在外注意形象,她都忍不住直接扇她一巴掌,教教她尊重人。

隋君清有點頭疼的看着這一臺戲的女人,感覺雙方都有一種即将要唇槍舌戰的準備,無果,最後還是在李适求助的眼神下,他就順勢的牽起了鄧筠溪的手。

鄧筠溪:!!?

這二話不說并且還不給人反應的動作是怎麽回事!?

鄧筠溪一下就被這樣的隋君清給搞懵了。

卧槽卧槽卧槽,有生之年隋君清竟然主動牽我的手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裏是滿世界的炸開花啊!

媽耶!是主、動牽了我的手啊!嗚嗚嗚,哥你快看,爹你快看!

與鄧筠溪的興奮截然相反,楊知雯的臉色就像吃了shi一樣的難看,心情極其不陽光。啊啊啊啊!她甚至是想抓狂的!為什麽啊!?他們之前旁若無人的深情對視就算了,為什麽還要當着她的面牽手!太過分了!

“你們、你們!鄧筠溪你不要臉!”楊知雯尖銳着嗓音罵道。

鄧筠溪莫名其妙的就被罵不要臉,不過沒事,她不計較。傻樂的回握住隋君清的手,她還惡趣味的捏了捏他手心的肉,軟軟的,溫溫的,好玩兒~

手心被輕輕一捏,就像帶着一小竄的電流,順着這手心一路蔓延到心口處,酥酥癢癢的,隋君清耳根子微燙,突然警告似的瞪了一眼那滿眼新奇的鄧筠溪,并且握住她的手還加大了許些力度,以免她又各種小動作。

視線一移,他一貫冷漠的看着楊知雯,“還望瓊雯公主記住自己的身份,切勿做出如同今日般失禮的言行舉止。在下與大小姐還有其他事情去忙,便不陪公主了。”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冷冰冰的。

楊知雯眼神出現一抹慌亂,“隋大人,隋大人可是厭惡我了?”末了,她還作出楚楚可憐的表情。

“素未相識,何來厭惡?公主如今身份敏感,應當等國君對外宣明才是。”隋君清不冷不熱道,随即拉了一把走神的鄧筠溪,對着楊知雯作了個虛禮,“先行告辭了。”

楊知雯目光愣愣的看着兩人出了大門,直至身影漸漸不見。

素未相識,何來厭惡麽?楊知雯忽然有點煩躁的跺了跺腳。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安利三首古風歌

首先是我的循環播放:貳嬸的《哪吒》

之後是一群大佬的《縱癡也狂》《不負時光》

————

十二月是忙碌的十二月,但只要我足夠勤快,忙碌就追不上我:)。

定時發表君:現在你們的作者已經在奮力地擠海綿去碼字了QAQ。劃重點//看完一章的可以加個書簽哦~

☆、江天無塵但人間

晃眼便是新的一個月了。

今天正是初一,也是沈将離的生辰。

不過說起這六月初一呢,那當天發生的事情,可多的複雜哩。

白石溪垂釣,發生百蛇浮水,先不說達官貴人經此一遭後就吓得魂飛魄散,這百姓們光是聞言就忍不住心口惶惶。且說了,這附近還有一戶大棚,裏面啊,可是養了數不勝數的毒蛇呢。

民間說書人常以此事去編纂出一個新的異聞去講傳,大街小巷的男女老少亦以此事當飯後茶點去談論,可見這件事是頗受到關注。

“據說那養蛇棚焚燒後啊,大人們在一個樹根旁邊找到一個金色雙頭蛇開口镯,那開口镯,還會發出鈴铛般的清脆音。”一個健壯大漢神秘兮兮的說道。

聞言,那瘦馬猴似的青年驚呼一聲,将海碗重重的砸向桌上,“竟有此事!?那哥們,你可知道這什麽蛇頭開口镯是何來歷?”

青年的目光盛滿着好奇與探究。

說話間,一位絡腮胡漢子就插了一句話進來,“依俺行走江湖的經驗,這玩意一定是馭蛇的,不然咋會平白無故出現百蛇浮水啊!”

健壯漢子摸了摸下巴,一副思考的樣子,“太慘了,這一看就是陰謀,到底是誰這麽想搞……雞硬……啊。”

靖王這名號終究敏感,健壯漢子沒敢喊全,而是選擇另一說法代替。

瘦馬猴青年擺手切了一聲,一臉不以為意,随即,他又壓低自己的嗓音,見怪不怪起來,“還能是誰,這擺明了就是那個頗銀……”平。

其餘兩人默契的點頭。

“那找到養蛇人了嗎?”瘦馬猴青年問了一句,剛好問到了點上。

絡腮胡漢子嘿嘿一笑,眼神帶着得意的光彩,“我聽我遠方表姑的隔壁家大侄子他嫂子的小表弟的老大說,厲大人派人巡山守山啊,可算是摸到了線索。這不,終于逮到一個樵夫,巧的是,這樵夫見過那個養蛇人啊”

忽然,絡腮胡漢子頓了頓,咧嘴一笑,“不過!來來來,重點來嘞——!不過、樵夫他有一會兒說連續兩天沒有見到養蛇人,見到的反而是一名女子!這時間剛好是白石溪垂釣的準備時日!”

兩人恍然大悟。

“那這女人什麽來路?”

“樵夫原話是‘女子半張面具,衣裝不似常人’。”

“……”

借着今天是初一日子,鄧筠溪早早就溜出了将軍府,逛趟街累了,就在茶樓吃着花生歇歇腳,只是沒成想,會聽到這樣的一番話。

白石溪垂釣,百蛇浮水,失蹤的養蛇大戶,目擊者樵夫,遺落的金黃雙頭蛇開口镯與半張面具的異裝女子,以及那極大可能是幕後黑手的平王……

鄧筠溪苦惱的蹙起眉心,這場活動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說複雜,也不複雜,不就是平王要整靖王嘛,只是沒有證據證明。

但是說簡單,也絕不簡單,這養蛇大戶是誰?他是如何掩人耳目養了如此多的毒蛇?那個也許會馭蛇的異裝女子又是誰?金黃色雙頭蛇開口镯會說明什麽?

這一思索,她又不免想到靈西縣的事情。原著有大概描述過那一卷發生的事情,不過,為什麽謝明悅怎麽成了匪首?還有前往紫蘇城也是她意想不到的情節。

這些走向全都亂套了——

……

江天無塵,明月皎皎。

鄧筠溪一到尚書府,便揣着花紋镂空的木匣子跳下轎子。還沒有擡起頭,她就聽到有人在叫喚她。

“鄧大小姐。”裴堯見到這張熟面孔,就揮揮手的打了一個招呼過去,眉開眼笑的。

尚書府裏外張燈結彩,盡是一片喜洋洋之色。生辰宴席,門庭若市。在裴堯的帶路下,鄧筠溪去了沈将離所住的桃苑。

“為何不見阿清呢?”鄧筠溪一路上左右張望着,忽然蹙眉既問。

裴堯腳步突然一個踉跄,差點沒當場表演個平地摔出來。什麽玩意?阿清?裴堯擡起手捂住心口,‘阿清’究竟是個什麽令人心口窒息的稱呼!?

好歹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裴堯閉閉眼,随即深呼了一口氣才回道,“大人在大堂裏招待着來賓,這一時半會也脫不了身。”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沈小姐剛從長戚縣回來。”

鄧筠溪輕唔了一聲,便不再說些什麽,直至走到了桃苑,裴堯同她交代一聲便退下去了。鄧筠溪換個方式揣木匣子,這才好騰出一只手去敲門,哪知手剛剛擡起,面前那道門突地便打開了。

鄧筠溪一時怔楞,盯着那容顏半老的女人還未來得及做什麽反應,對方卻先溫和一笑,“鄧大小姐晚好。”聲線略微沙啞

“啊、晚晚上好。”鄧筠溪遲疑了一下。

那位素衣女人的眼神掃過她懷裏的木匣子,頃刻又移開了視線,看去鄧筠溪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她笑意更濃,“小姐正在裏面挑選着今晚的衣裙,大小姐進去不妨給她點意見。老奴這會兒還有其他事情去辦,只好先行退下。”

鄧筠溪颔首。提着裙擺進去時,剛好見到沈将離蹙着眉頭,目光在榻上那堆已成套擺好的衣裙上來回輾轉着,就一副舉棋不定的樣子。似乎是察覺到鄧筠溪的進來,沈将離眉頭一展,眸色熠熠。

“筠溪,你快替我做個決定,我今晚穿哪套好些啊?”她走過來就一把挽住她的手腕,不過還沒有完全挽到,因為她擡手的時候,就注意到她懷裏正抱着一流紋雕花的木匣子,木匣子顏色呈品紅色,端莊大方,其镂空雕刻線條流暢,花紋繁瑣又精美無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