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啦,真好
日便趕來京師問安城,他叫你跟謝明純去天字樓找他,據說有要緊的事情。”
謝明悅忽然嗯了一聲,挑起眉梢,“我師父?”
薩納爾點頭說是,“那天他急急忙忙的跑回來攔我轎子說了這一句就一溜煙又不見人了,不知去幹嘛了,瘋瘋癫癫的。”說到後面他聲音低了不少,尤其是那句‘瘋瘋癫癫’。
謝明悅神色不明的沉吟了一下,許是在思量着什麽。他這個師父說起來當真神秘,來無影去無蹤的,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這會兒突然這麽急急忙忙的要找他跟他妹妹,真是有點讓人好奇。
收斂臉色,謝明悅對薩納爾拱拱手,“謝過王子了,明悅還有事便不在此多做停留,告辭。”
薩納爾鼻音一哼,“快走吧。”
謝明悅走了之後,沒有回到靖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天字樓。天字樓一層二層是用餐樓層,則第三層是住所宿居。思忖着是哪間,謝明悅才輕輕巧巧的越窗而入。
在裏頭的人聽到風聲,警惕性的一扭過頭要作出備戰狀态,結果看清楚後發現是熟人,立馬撤下姿勢,表情不禁疑惑道,“這麽晚了,你怎麽突然過來找我了?”
謝明悅擡步走過來在她面前坐下,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口吻嫌棄道,“還不是我們師父要來了,還叫我們去接他呢。”
一口飲盡冷茶,謝明悅忽然看着她而促狹一笑,語氣揶揄道,“我聽說你跟那個江南岸走得蠻近的呀,現在怎麽樣了?”
謝明純聽他如此直接的說起,作為女兒家自然是會忍不住羞赫一下。到底是江湖人,還當真不拘小節,謝明純又羞又惱的瞪了他一眼,“你這麽關心我的事情幹嘛?還不如想想你自己吧。”
謝明悅滿不在意的切了一聲,微揚起下巴作出一副潇灑不羁的表情,“兒女情長只會影響你哥哥我行走江湖。”
兩兄妹因為各自的事情許久沒見面,這一見面就是拌嘴,拌着拌着又聊了許多。
此時此刻,如果鄧筠溪在場的話恐怕又要驚嘆一句“蝴蝶效應”,因為原著裏謝明純是叫謝春風的,而且這人還是個帶把的女裝大佬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一下這個師父,……如果你們還記得久遠的31章的話,雖然還是有點小玄幻,但我覺得穿書也是小玄幻,所以這些又算什麽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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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宮驚風楚歌聲
天光微曦,皇宮上下皆充滿肅殺之氣。
大殿內,橫陳着兩具蓋上了白布的屍體,則旁邊還站着小越王楊知川,以及九公主的侍女燈遙。大臣們一上朝見到這樣的情形,紛紛不解但又不敢大意揣測。
這時殿內傳來有力的腳步聲,聽聲音似乎是很急躁的。大臣們循而望之,見到的是一名華服冷面男人,面色愠怒,單手負在背後,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他的後面還跟着一個青年,青年人面容與他有七分相似,他的表情也是冷冷的。
“川陵侯爺跟小侯爺來了。”萬公公在國君旁邊提醒道。
國君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嗯,似乎是有些疲憊,他捏了捏鼻骨,于是才端正好自己的坐姿,調整自己的情緒,他沉聲道,“昨晚宮宴結束後,發生了一件慘不忍睹的事情。”
随着他的這句話說出,大家的視線瞬間就移到了那用白布蓋着的人身上。
恰好是這個時候,楊知川忽然拱手而擡步向前,他臉色很差,且眼下的烏青也十分之明顯。
先是下意識地看了看那白布,他方才說道,“宮宴臨近結束的時候,我因為喝了太多酒,所以才想着出去透透氣。然而這時,我就看到了一個宮女鬼鬼祟祟跑過去,她好像是從恭房那邊的方向跑過來的。因為好奇,所以我就跟了上去。”
說到此處,楊知川頓了下,悄悄用餘光去看了一下川陵侯謝傅堂的臉色。
他發現謝傅堂正盯着那白布的方向看,臉色冷的悚然,被寬大的袖子遮住一半的手正握成拳,袖子抖動的弧度不大,但楊知川卻覺得他在顫抖,他現在應該十分憤怒,但一直在竭力的控制着。
不動聲色的斂回視線,楊知川的思想似乎掙紮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跟着宮女進到清心殿,穿過拱門,因為不打草驚蛇所以我沒有跟得很緊,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我走的時候忽然聽到裏面發出一聲慘叫,而等我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披着白色鬥篷的姑娘的跑進了拐角的地方,她跑的時候身上還發出泠泠的聲音。”
“那個人跑的太快了,等我趕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知去哪了,而且清心殿也很暗,我不太能看清周圍有什麽,忽然燈遙喊我,我就應了她幾聲,等她來了我們就一起走向前,還沒走幾步路,我就聽到那邊發出有鈴铛一樣的聲音,聲音很頻繁。”
聽到‘發出有鈴铛一樣的聲音’時,大臣們的臉色微變,有點微妙。
“我跟燈遙走近去看,看到了之前那女人跑走的地方出現了一條金色的蛇,不僅如此,我還看到了地面上躺了兩個人……”楊知川忽然吞咽了下口水,眼神有些悲痛。
“燈遙拿着劍,叫我去喊巡邏的人過來。在殺死的蛇的時候,提燈照明,我才發現地面上躺的兩個人,……是我剛剛看到的宮女,還有……謝、謝大小姐。”
聽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謝傅堂忽然握起拳頭砸向旁邊的柱子上,心中悲痛無比,他的表情因為隐忍而逐漸有了幾分猙獰。
與其父不一,謝安舟倒算冷靜的,他抱着雙臂,目光在白布上游弋一圈,語氣不無譏诮的指出毛病道,“好端端的皇宮中怎會出現毒蛇?”
楊知川眨了眨眼,沒回。
這時國君眼尾一挑,示意萬公公回答,接到會意,萬公公舉起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先抛出一個問題,“謝小侯爺可還記得白石溪那鈴铛心镯子的一事?”
聞言,謝安舟只是挑了挑眉梢,其實這事發生的時候他還在姜川城。不過回來倒也聽父親講過,雖然沒深入了解,卻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現場遺留的那個镯子,正是那個鈴铛心镯子。”萬公公接着道。
“嗯?”謝安舟尾音一揚,随即反問道,“萬公公這句話,莫非是想說舍妹正因為撞見了所以才會被滅口?”
現在是什麽狀況都未知,謝小侯爺這問題實在不好回答。萬公公沉默了須臾,似乎是在想着怎麽回答,随即才緩緩道:“其實并不排除這個可能。”
萬公公臉色一板,“首先是那個宮女,小越王說見她是鬼鬼祟祟的從恭房的方向過來,又去了清心殿,在此之前我好像知道鄧大小姐離席過,就是跟這位宮女去的。此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這宮女去清心殿必定是彙報事情給謝大小姐。”
謝安舟聽到此處,忽然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忍不住嗤鼻一笑。
被如此打斷,萬公公也不惱,只是輕睨了一眼過去後,他便如常地繼續說道,“清心殿位置特殊,它不僅臨近慶雲宮,還臨近西閣。而且清心殿向來無人居住,空蕩冷清,所以二人才敢選在這裏吧。再說一次那鈴铛心镯子,它是被謝大小姐緊攥在手中的,但是大小姐與宮女的死因,是蛇毒無疑。”
“白石溪一事,也有蛇出現,而這一次,也有蛇,所以咱家推測這镯子恐是馭蛇的。”萬公公驀然沉吟。
一番話下,大臣們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謝大小姐是因為什麽才被那人馭蛇殺死呢?而且那人又為什麽會在清心殿呢?”一位大臣拱手出列,語句犀利的點出,“以及,皇宮為何會有毒蛇?就算是馭蛇,可也不能短時間就叫來一條毒蛇吧。”
這兩個問題抛出,以及最後一句的質疑,讓大臣們的猜想逐漸變得大膽,國君的臉色已然不是很好,畢竟這件事情實在棘手,而他顯然也因為此事而弄得煩不勝煩了。
撇眼示意萬公公,讓他斟酌好話語去回答。然而沒等他出聲,這站在楊知川旁邊沉默已久的燈遙,針對這問題便主動上前說道:
“可能是因為撞見了那人在轉移贓物?謝大小姐手中握着那東西,此前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一概不知,但我們可以知道的是謝大小姐看到了她并且認出了。其次我之所以說轉移贓物,是萬公公也說了這清心殿向來無人,空蕩冷清,離慶雲宮近。那麽這個人我們鎖定參與宮宴的女子,還是有那件素色披風的女子。”
一番話下,大臣們若有所思的同時又覺得腦仁突突,因為昨天參與宮宴的素衣女子何其之多,找到本就不易。
而這時,楊知川又糾結着出聲補充了,“其實我來的時候,那個大小姐她…她還沒有……死絕,可能是因為我喊人的聲音太突兀了,所以謝大小姐才會搖響手中的鈴铛心镯子,那會兒我還聽到謝大小姐她說她看到了人,讓我快跑,我問她看到了誰,她發了個氣音就……”
楊知川的聲音漸漸弱下去,謝傅堂頓時氣息不穩,擡頭瞪着那白布時眼底還充着血,布滿了紅血絲。
再一次怒砸柱子,謝傅堂咬牙切齒道,“一定要找到那個人,找到她之後,我非得扒了她一層皮不可!”
大臣們見狀,紛紛眼觀鼻鼻觀心。
謝安舟過去扶了一下謝傅堂,眸光閃爍,沒有說話。
萬公公嘁了一聲便一揮拂塵,沒有說什麽。
謝安舟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端倪,他的形容漸漸帶了幾分意味不明,“選擇在清心殿轉移贓物嗎?可為什麽會在選擇在清心殿?這個人定是對皇宮的情況有一定了解。”
謝安舟說完後,楊知川忽然擡眸看了他一眼,手指絞着絞着,似乎在為難什麽,這時燈遙忽然扯了一下他,作了個搖頭的動作,似乎不贊成他這樣做。
“而且,毒蛇這一事我覺得吏部侍郎說得無錯,毒蛇是不可能在短時間被叫來,那麽唯一的可能的就是……那個女子在養毒蛇,可能還不止一條。”
這句話擲地有聲,駭人聽聞,大臣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議論紛紛。
隋君清思忖着,還是拱手上前補充道,“若是要與白石溪一事的縱事女子劃上等號,臣不知各位是否還記得‘女子半邊面具,衣着不似常人’這一句話。衣着不似常人,是怎樣的不似常人?是異族服裝麽?”
這句話實在是讓人浮想聯翩,異族異族,這皇宮裏不正好就有異族人嗎?還不止一個……
今日的早朝在一片密雲的籠罩下而結束了。隋君清出了大殿的時候,楊知川跟着燈遙都追了上來,其次最屬楊知川,他的臉色真的很差很差。
三人會意般的誰都沒出聲,而是先一同齊步走了,謝安舟回過身,正好看到三人并排的背影,他的神色忽然略有所思起,不知想着什麽。
謝傅堂掀開那蓋着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兩張女子秀麗的面容,她們的面上皆泛了一層青色,其中有一位長相頗美的女相,她的臉,從額角到唇上,有一條歪歪扭扭的血線,裂開一道傷口,血肉模糊。雖然如此但是不難看出她本來面目,她與謝傅堂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她正是謝安姻。
謝傅堂伸出手落在她臉上,不住顫抖,神情滿是悲痛。
隋君清回了隋府後,心情一點也不輕松,因為楊知川給他塞了一張紙條,他一直握在手心,寬大的袖子落下,正好可以遮住他的手。進了馬車內,他才将那張紙條展開一看,這一看,直叫他深思不已。
楊知川給他的紙條,寫的內容是什麽他看不懂,因為紙條上的文字都是奇怪又歪扭的文字符號。
不過這紙條上的文字符號,他好像是在哪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卷了!!!!撒花!我覺得在我放寒假之前我就能完結這本了!
☆、長夜漫漫何由徹
入夜。
鄧筠溪專門去了一趟尚書府。
爾今的天氣真是越發悶熱了,這坐在轎子裏頭最為明顯的感受到,撩開了簾子也只是有幾縷微風吹進來,綿綿柔柔的,極其溫和。
轎子在府前落下,鄧筠溪毫不猶豫的就從悶熱的轎子裏頭出來了。走至大門前,在門兩旁候着的護衛見清來人,就恭敬的稱呼了句“鄧大小姐”,緊接着另一位就要轉身進去通報,見狀鄧筠溪便攔住了他。
“不用去喊了,我自己進去,給他一個驚喜!”她牽動嘴角戲谑一笑,滿腦子的壞主意。
沉姜見到這笑,不由得以手無奈扶額。
于是兩人就在偌大的尚書府轉悠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哪。府內的丫鬟小厮無不眼熟這位将軍府的大小姐,但大家只是偷偷的打量揣測,并不敢多加造次,同時心裏也不知這位大小姐在幹嘛。
“小姐是想去哪?”跟她漫無目的的晃悠了一陣,沉姜終于忍不住詢問起了。
被問到的鄧筠溪此時正環顧着附近的亭臺樓宇,須臾,她才恍若剛剛才聽到一樣,不緊不慢的回道,“沉姜沒看出來嗎?我在熟悉尚書府啊。”
聞言,沉姜眉宇一擰,短促的呃了一聲。
兩人之後就只是跟着府內的一位丫鬟去到了大堂內,剛坐下沒幾會兒,鄧筠溪就待不住了,随便胡謅了一句話讓沉姜在這裏等着裴堯過來,她就拂身出了大堂。
拐了個彎,鄧筠溪輕車熟路般的往書房奔去。其實在尚書府,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隋君清的書房,因為她過一次,而只有這一次,她就牢牢記住了路線。
暮色消融,天暮一片绛紫。
“大人,适才有人上報鄧大小姐已來到府上,爾現在大堂坐着。”裴堯提着木桶,一邊說着,一邊又正往一方浴池裏加着熱水。
隋君清在不遠處的扶手椅上坐着,聽到這一句話時,搖勻茶水的動作忽的一頓,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他低眸,聲音平靜地問道,“她來幹嘛?”
倒完這一桶水,裴堯直起腰,眉毛一皺,聲音遲疑道,“沉姜姑娘說的好像是要去找沈小姐。”
隋君清眸光一閃,輕嗯了聲,其語氣辨不出喜怒。
裴堯倒完了這一桶水,便拎着那木桶出去了,出去之後,還将門給緊緊掩上。書房內重新恢複靜谧,隋君清停住搖勻茶水的動作,看着袅娜蒸騰上的茶煙,神情有些恍惚。
鄧筠溪知道隋君清在書房裏也不是不無依據,她趁沉姜沒注意的時候就打探清楚了,所以她這一趟,完全不用擔心會撲空子。
來到書房門前,發現是門是掩住的。
不确定裏面是否有人,畢竟她問丫鬟的時候離現在已有一段時間了。試着推一下,發現門就這樣給推開了。
鄧筠溪正猶豫着也不要進去,忽然聽到後面有腳步聲,興許是心虛吧,鄧筠溪想都沒想就直接跑了進去,左右急忙找個地方躲住,而此時腳步聲越來越近,鄧筠溪心一緊,忽然眼尖的瞧見一個适合的地方,就這一瞬間,她立馬就走過去而躲了起來。
正是這個時候,裴堯抱着一編織籃走了進來,發現門竟是半開着,停住腳步,他疑惑了好一陣。
不過也沒有細想下去,挎着那裝滿花葉的編織籃,裴堯繞過四重屏風來到另一個地方。
暗處中,鄧筠溪的視線是追随着裴堯的,因為擔心自己被發現,畢竟如果被看到就有點尴尬了。等他繞過屏風走過去,鄧筠溪也跟着慢慢轉了身。不過這動作有些困難,因為這地方有些狹窄逼仄,這裏有股淡淡的茶香味萦繞,等完全轉過身,這股味道就更濃了幾分。
鄧筠溪微揚下巴,定神去看,發現面前是一扇珍木圍屏,有镂空的雕花的設計,上邊還披放了一件件衣衫。踮起腳尖,借着镂空的空隙能大概看清楚那邊發生什麽。
這一眼過去,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臉色通紅。
隋君清的書房是與浴房連在一起的,繞過四重遮掩的屏風,浴房裏一片簡潔。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水中那閉目養神的俊美公子。
烏黑柔亮的發絲伏合散落下來,末梢在一片清澈的水中,宛若游龍般蜿蜒。他微揚着下颌,下颌骨線條流暢漂亮,白皙的脖頸修長纖美。水沒過他的胸膛,肌肉曲線勻稱,恰到好處,不會顯得瘦弱,也不會覺得很粗壯,上面還有水珠不斷在其滑落,一滴滴,形同水線墜入一片清水中。肩頭圓潤,泛着誘人的柔光。
他虛阖着雙眼,薄如蟬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薄唇微抿,唇色水紅,引人一親芳澤。
這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光看着就讓人血液倒流!!!
尤其是水色澄澈,泛起一層淡淡的白霧,這更讓水中景色看得若隐若現,其間神秘撓的人心癢癢。
裴堯挎着籃子,一邊從裏面抓了一把花葉撒在水中,一邊跟隋君清說道,“剛裴絕說閑王晚點會來尚書府與大人商讨些事。”
隋君清嗯了一聲,微仰着頭十分慵懶的模樣。
撒完花葉,裴堯挎着籃子繞過四重層疊的屏風出去,完全沒有注意躲在其中一個圍屏裏鄧筠溪,将門掩住,室內除了水聲,完全寂靜。
鄧筠溪瞪着眼睛看隋君清,大氣完全不敢喘一個。
這時隋君清緩緩睜開眼,眸光迷蒙,漫有水霧,整個人活似一只高貴慵懶的貓兒,再配上此情此景,鄧筠溪鼻子一皺,暗罵了一句該死,這是什麽小妖精!
擡手撩了撩胸前貼合的濕發,再擡頭時,眼眸早已清明一片。
鄧筠溪躲在屏風後面臉紅心跳的看着,雙手交叉抓臂,不停的顫抖着。
這時隋君清忽然微微直起身子,有一個起身的動作,水面從他胸膛一點點到只沒到腰肌,露出勻稱的一塊塊肌肉及漂亮的人魚線,鄧筠溪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眼看着逐漸還有更下的動作,鄧筠溪內心的羞恥再也忍不住了,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不斷加重,她頭一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是有多狹窄,這一低頭,就撞上了面前那塊屏風,磕出蠻大的聲音。頭一疼她又下意識的往後仰,結果後面也是屏風,一時不着,重心不穩,她直接往前撲了去。
屏風倒地,鄧筠溪整個人摔在了屏風上面,疼得她龇牙咧嘴。
而早在她磕到屏風的時候,隋君清就抓起池邊的外衫利索穿上,打結。
等看清了來人,隋君清眉頭一蹙,目光不禁摻了幾分審視。
“你……?”
“我不是我沒有我是誰我在哪我什麽都看不到啊啊啊我瞎了。”
鄧筠溪一邊拉嗓子喊着,一邊是迅速地爬起來,灰都來不及拍她就立馬閉着眼睛背過身去。
“……”
整個室內忽然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谧下。
鄧筠溪握了握爪,莫名感覺自己的背脊涼飕飕的,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着像是在穿衣服,這樣一覺得,鄧筠溪臉更紅了,鼻頭還突地一熱。
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先溜,可是這樣就溜了會顯得自己很沒面子,那溜,還是不溜?
不過由不得她想了。
隋君清這會兒可能已經将衣物穿好了,因為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已經歇了下來,不過随即響起的是屬于他的清冽的嗓音。
“轉過來。”他語氣平淡。
不知他生氣沒生氣,鄧筠溪神經繃得緊緊的,全身僵硬不敢動。
“你聽不懂嗎?”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幾分冷冽,探不出意味。
鄧筠溪欲哭無淚,她不想聽懂,她只想原地炸出一個地道把自己送出去。現在這場面真的好尴尬啊,這世間恐怕沒有什麽是比偷窺別人洗澡結果還被當場發現這麽尴尬了,如果有,就是偷窺了那個那個被當場發現……嗯,那個。
忽然肩上一沉,鄧筠溪吓得一激靈,鼻子裏忽然有什麽液體流下來,溫溫熱熱的。被那人摁着強硬轉身,一大片陰影投落,鄧筠溪飄着視線完全不敢與他對視。忽然下巴一涼,隋君清兩指捏緊她的下颌并迫使她擡高頭,他手上沁涼的感覺仿佛能順着指尖蔓延全身。
鄧筠溪感到唇上一濕,感覺有什麽東西流到了這裏,下意識地要去抿,這時隋君清捏着她下颌力道忽然加重,鄧筠溪眉宇一攢,不由得吃痛。
“別動,別張嘴。”他嗓音低沉,捏着她的下巴上揚幾個度。
“你流鼻血了。”
鄧筠溪神情呆滞,腦子還沒轉過彎。
不知道是不是這模樣取悅了他,隋君清一挑眉梢,眉眼漆黑幹淨,似笑非笑。
她都流鼻血了他竟然還有心情取笑她?
繼而松了手,隋君清改為摁着她的兩肩,慢慢的帶她繞過倒落的屏風出去,期間還提醒了一句:“別低頭。”
鄧筠溪眨巴眨巴眼睛,仰着腦袋,她現在跟隋君清的距離很近,這個角度看隋君清,發現這厮鼻梁高挺,修型好看,像個完美的工藝品一樣。上眼睑的睫毛纖長,沒有塵埃,則下眼睑的睫毛,羅羅清疏,微翹的弧度叫人想去碰碰。
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轉動,倏然與她對視,鄧筠溪忽然心虛的移開了視線,也剛好是這會兒,隋君清沒再推她上前,轉過身,鄧筠溪還維持着仰頭的動作,見他眉宇一擰,擡手在她下颌處抹了一把。
“流下來了,你先坐着,我去個
給你找張帕子來。”他眉頭皺得緊,似乎有點不悅。
“唔、”鄧筠溪用鼻音含糊的應了聲,由着他扶她到扶手椅上坐着。
仰着頭在這裏呆坐着,直到隋君清過來,餘光瞟到他還端了一盆淨水過來,她一瞬疑惑,這麽快就還打了水過來?
将盆子放好在案上,發現他拿了兩張帕子,顏色素淨,沒有繡花。
用幹的帕子将她流的血給擦去,他眸眼低垂,動作專注認真,雪白襟口,花紋精美。鄧筠溪定了定睛,見到他脖子上被她咬出的傷口已經痊愈了,不過還是給留了兩口淺顯的疤,疤痕面積不大,小小的,比小指的指甲蓋還小一些,湊近看了才能清楚的看到。
怎麽有種貼上了自己标簽宣示主權的感覺,鄧筠溪心一喜。鼻間充斥的血腥味已經淡了不少,現在倒是能聞到他這一身清冽冷味的茶香,清新,如雨後。
将血跡擦幹,他眉頭尚未能舒展,将手中帶血的帕子擱置一旁,随即又拿起了另一條浸在盆子裏濕潤,他捏着她的下颌,低聲道,“頭擡高,別亂看。”
聲音低沉,含帶有幾分柔軟,落在她耳畔無比清晰,叫人聽了只覺酥麻入骨。鄧筠溪努力壓制住自己少女心炸裂會引發的一系列失常行為,最後選擇默不作聲的閉起眼睛,也許不看就能平靜了……
擦幹淨了血跡,隋君清将帕子挂在盆檐上,微微俯低身子,他垂着目光審視她,“感覺怎麽樣?”
鄧筠溪故作鎮定的視線一飄,“感覺還行。”
話音落下,隋君清雙眼一眯,似乎想說什麽,然而下一秒,他先是忽然移開視線,随即直起腰,将旁邊的椅子拉開。鄧筠溪看着他的動作,心中警鈴大作,總覺得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拂袖,見他側坐下來,膝蓋正對着她膝蓋側面,手肘搭在案上,曲腕支額,其眸色耐人的還掃了一眼她垂落在腿上不停絞着手指的雙手。
鄧筠溪正無措,緊接着就聽到他簡潔有力的話,“解釋。”
來了,還是來了。
鄧筠溪緊張的捏了捏指尖,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在心裏深深呼吸了一個輪回,她強顏歡笑的解釋道,“其實這是個最美的意外。”
隋君清不語,依舊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怎麽看都像藏着刀一樣,鄧筠溪的心肝兒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偷窺你的你信不信。”
聞言隋君清輕呵了一聲,此時略略濕潤的黑發還披散在肩後,堪堪用一條青色的發繩随意将一半綁了給起來,綁得很松,整體看起來這人散漫又慵懶。
鄧筠溪眉頭一皺,這厮發尾還不停的滴着水,都沒怎麽擦吧。
擔心他會着涼生病,鄧筠溪不由得關切道,“你還是先擦擦頭發吧,萬一着涼了怎麽辦?”
“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你是有意的?”
“?”
鄧筠溪一噎,這什麽回答?
“這些都不重要,你趕緊去把頭發擦幹。”鄧筠溪霍然起身,忽然話鋒一轉,“你告訴我毛巾在哪,我拿來幫你擦!”
很平常的一句話,然而隋君清疑惑了一下,“毛巾是什麽?”
“……”翻車了,古代不管這玩意叫毛巾,而且那時候還沒有毛巾呢,鄧筠溪深覺懊惱的偏了偏頭,最後挽救道,“我嘴瓢,我想說的是擦頭發的布。”
隋君清眼簾一擡,陰陽怪氣道,“你來尚書府不是為了去找沈将離嗎?”
鄧筠溪眨巴眨巴眼睛,為什麽會有一種覺得隋公子好像是在吃醋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開門紅小肥章!給大家拜個早年啦~
我挖的坑,該怎麽填……ini
☆、知而不已誰昔往
軟磨硬泡,隋君清還不是任她擺布,細心的擦着他的長發,鄧筠溪發現這厮頭發柔軟得不像話,手感超棒。
“那幫你擦了頭發我就去找沈将離喽?”她試探性一問。
背對着她,隋君清眸子一低,選擇一言不發。
“為什麽不說話呀。”鄧筠溪歪頭,身子前傾看着他。
下意識的,隋君清跟着偏頭,結果兩人鼻尖輕微一擦,唇跟唇距離近得差點親上,兩人同時愣了幾秒,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
鄧筠溪平常大大咧咧,不拘小節,頗愛鬧騰,其眉目乖張靈動,如葵朝陽,極為惹眼,但他鮮少會這番安靜的近距離去看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鄧筠溪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在這一瞬間其實她腦內飛溯過無數個反問:親嗎?親不親?要不要親?是我主動親上去還是閉眼等他親?
想着想着,忽然後腦勺一重,“唔、”
根本來不及反應,後腦勺被人一摁,鄧筠溪在閉眼輕唔出聲的瞬間,緊接着唇上一涼,接觸柔軟。
!
意識到是什麽柔軟,鄧筠溪突然雙手激動的攥緊了他的衣衫,心裏腦裏一瞬間的全都雀躍得炸開了花,什麽想法什麽意識通通變得無影蹤。
阖着眼,隋君清摁着她後腦勺的手掌逐漸往下,放到她纖細的後頸處,輕輕吻了吻唇角,之後用舌頭描繪着她的唇形而繼續淺吻着,溫柔而不失耐性,最後一點點深入,探入齒腔,濕軟的舌頭靈活地帶動着她的,輕吮,輾轉,勾纏,挑逗,吻得極其溫柔,撩心。
“君清我跟你講一……”門霍然打開,楊知一手拿着折扇一副焦急的模樣,然而看到裏面什麽情形的時候,他驀地一愣,嘴巴微張瞬間噤音,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都寫着不可思議。
也就是這個時候,鄧筠溪忽然觸電般的推開了隋君清,臉蛋紅撲撲的,不知是因接吻的還是被羞到的,可能兩者都有。而楊知一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收回臉色,他假裝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經歷一樣的淡定轉身,擡步就要走。
“回來。”隋君清眸光微黯,聲音有點沙啞低沉,比平時不一樣。
楊知一覺得自己耳朵一定聽錯了,這時候還回來幹嘛,他摩挲了一下扇子,沒有回過身,因為他總覺得隋君清會因為自己壞他好事而捶他。
鄧筠溪在原地覺得好窘,手足無措的左右看了看,“那啥你們不是要聊事嗎?我待在這裏也沒用我先走了。”
丢下這一句話鄧筠溪一個箭步就往門外走去,動作之流暢迅速,毫不拖泥帶水,好似生怕隋君清會把她揪回去一樣。她走得實在是大步流星,等楊知一反應過來時這姑娘已經跟自己拉開距離了,神情複雜,他心說:你留在這裏起碼可以穩定那人的情緒。
“不是有事要說嗎,是什麽?”收回目光,隋君清像沒事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領口,還彎腰将那塊掉在地上的幹布給拾起來擱在案上。
楊知一眼神狐疑的回過身,折扇一展,擡肘,用扇面擋住自己的鼻下,他問道,“你确定現在就要說正事了?”
同時心裏腹诽:剛剛還處于旖旎,确定真的不回味一下嗎?
隋君清自然不知他心裏在想些什麽,眼簾一擡,眸間情緒波瀾不驚,卻無端讓人感到他此時的心情好像不大好。維持着用扇面遮住自己的動作,楊知一猶豫了下才踏步進來,坐在他對面的位置。
兩人各自沉默了須臾,最後還是楊知一壓低聲音好奇道,“今日晨的事情,你怎麽看?”
隋君清眸光微閃,“你先看這個。”說話的時候他緩緩起身便往書格走去,拿出一本書,從中取出了一張已有折痕的紙條。
楊知一輕咦了一聲,看着他将紙條展開繼而攤在他面前。
兩行字,不過說是字倒真勉強,說是符號還差不多,歪歪扭扭的,奇形怪狀,真醜。吐槽歸吐槽,認認真真看下去,楊知一發覺其間有些熟稔呀,像是在哪看過一樣。
“這不是……那啥…民族文字?”楊知一定了定神,沉凝道。
“涼恭族與胡爾雅族的文字是相同的,瓊雯之前是柳燕聆時,就跟一群胡爾雅族人生活,語言文字她該是有接觸,再說到涼恭族,宮宴不正是有幾位……?”隋君清指尖一滞,神色沉思。
如果真的是西涼國涼恭族那幾位做的事情,那麽這還牽扯到白石溪的話,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蓄謀已久,必有所圖。不過這整的事情還有一個端倪,就是蛇,蛇是怎麽來的?
楊知一将目光落到那紙條上,思考間,最後的疑問脫口而出。
忽然煩躁的拿起扇子打在手心,他幹脆道:“若不先将此話翻譯後我們再作細聊,現在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隋君清微點下颌,繼而又聽到他說,“清心殿臨近西閣,我恍記得那日我二哥好像逃出來了?今日早朝燈遙這小丫頭不是說那女人是想轉移贓物,你說會不會是跟我二哥有關。”
“平王要這镯子有何用?你不覺得這更像是欲加之罪嗎。”隋君清不動聲色的反駁他。
楊知一一愕,是啊,二哥還要這镯子有何用?這镯子可是燙手山芋,若被發現了就再也解釋不清了,況且二哥現在的處境也不好,他沒理由要回镯子,除非……他想借着他在冷宮沒有人進來搜查而将其藏好。雖然理解了但不代表什麽都想通,前幾日為何二哥要出逃?
“那這女的來清心殿是作甚?”楊知一感到不解。
隋君清目光一垂,“……紙條興許會有答案。”
楊知一默然不語。
“昨夜國君找你了。”他倏然換了話題,語氣平淡毫無起伏,明明是句疑問去成陳述。
一提到這個,楊知一眉頭一皺,臉色蔫了下來,“我不是沒忍住就出頭了嗎,父皇對我這種行為極其不滿,因為我這是駁了西涼國王子的尊面,毫無理智可言,父皇為這事,在無極殿冷着一張臉差點訓了我一晚上,啧,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鬧心。”
“……”
桃苑。
沈将離從隋府取了些東西回來就接到鄧筠溪要來找她的消息,收拾好東西便獨自在房內待了片刻,這段時間也不見她人影,不知又去作甚了。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待着确實無聊,沈将離撐着下颌開始打量起面前這雅賦會奪魁而得的琉璃飛蛾燈盞,着越看就越覺精致,漂亮。
門‘咯吱’一聲,有人輕輕将它推開,門開了個縫隙,月光傾落,光華冷色。
“我來晚了。”鄧筠溪兩頰泛着粉紅,語氣抱歉道。
回過神,沈将離擡頭,見她似乎氣喘籲籲的樣子,“沒事,過來坐下吧。”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