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親，母親！”她的聲音突然放大，清晰而緩慢的傳入每一個耳中:“剛才那巴掌，如你們所見，是我打的。但是，先前那一巴掌，如我無關，不過是餘微蘭為陷害于我，做戲給你們看罷了。”
“至于為什麽做戲？”她看向餘微蘭，笑容莫名:“餘二姑娘先前一直問我，為何她回來了，我還死皮賴臉的呆在餘府？她問我為什麽還不滾？”
“我想餘二姑娘這麽希望我滾，那麽做出戲讓我滾的更早，也不奇怪吧。”
“至于為什麽打她。”餘浣笑容漸漸變涼:“她罪名都給我安上了，名不符實的多不好。既然那麽想讓我打她，我自該是成全，否則她做戲多累啊，真情實感的不更有感染力嗎？”
餘明淵眼神複雜的看着餘微蘭:“她說的是真的嗎？”
“我我…我。”餘微蘭梗住，仍試圖掙紮辯駁:“不是的，她騙人，我沒有做戲，她…她就是嫉妒我才是餘府的姑娘，所以……”
“你閉嘴！”餘明淵忍無可忍的大聲呵斥，接着他閉上眼睛，聲音有些無力:“怪我們，這麽多年來不在你身邊，才讓你養出如此自私刻薄的性子。”
他睜開眼，嚴肅道:“從明日起，我會找人來教你學規矩，學不好你就別出來了！”
“我…，不要，父親，不是我。”餘微蘭哭着搖頭。
話說至此，在場人幾乎都已經相信餘浣，所以看向餘微蘭的眼神便有些奇怪了。
本以為是養女嫉妒真千金，不識好歹，任性妄為。
結果是真千金覺得養女礙眼，百般設計，做戲陷害。
啧啧，這餘府的及笄禮還真是生動有趣。
事至此，衆人以為已經結束了，正準備散場時，就見自說完那些話就一直沉默的餘浣突然跪下來。
“父親，母親。”餘浣跪在地上，身子挺直如修竹，眼神堅定而決絕:“不肖女，餘浣請求脫離餘府，自請出宗堂，與餘府再無半點瓜葛。”
說完，她緩緩的叩首，額頭服地間，她的聲音自下傳來:“我不會帶走餘府的任何東西。”聲音微頓，似有哽咽:“很感謝你們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是我福薄，沒有這個榮幸再做你們的女兒了，但是，在我的心裏，我一直把你們看作我最親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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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起頭，清瞳含淚，凝有微光:“今日，不肖女餘浣，辭別！”
話音落，她站起身來，轉身欲走。
餘明淵與餘夫人想要阻攔，卻有一人比他們動作更快。
餘浣剛擡腳，就被一只手給攔住了。她詫異擡眸，雙眼迷蒙間見顧衍那張清逸俊秀的臉。
他溫柔淺笑:“餘姑娘別急，顧某還有話要說，等我說完，你再走也不遲。”只不過，跟誰走就不一定了。
餘浣點頭，候在一旁，見顧衍姿态優雅的走到餘明淵面前，聲音清潤，眼中含笑:“不知餘大人可否記得，餘二姑娘之前是顧府的侍女。”
餘浣豁然擡頭，一驚，她怎麽不知道？
餘明淵點頭。
顧衍接着道:“餘二姑娘身份揭露後，回到顧府，可是…她的賣身契還在顧府中。”
他歉意一笑，似乎對這事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說，這事我不該提，可是顧府少了個侍女，做事不如以前方便了……”
衆人嘴角抽搐，少了一個人，是挺不方便的。
餘微蘭掩淚的動作頓住:我有那麽大作用嗎？還有顧府那麽大的府邸，少了一個人就不能轉了還？
見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餘明淵眼角輕抽，然後聽他繼續扯:“餘二姑娘如今身份尊貴，我自是不會讓她屈尊。我聽說餘大姑娘非餘家親女，既然餘二姑娘已經回來了。那餘大姑娘是否也該歸位了？”
“歸位？”
“是的，餘大姑娘和餘二姑娘的人生互換，那如今也到了換回來的時候了。餘二姑娘之前為顧府侍女，歸位後，就委屈餘大姑娘到我府中，做個侍女了。”
此言一出，全場大驚，最驚者，當屬餘浣，她的眼睛本就大，此時瞪的仿佛要蹦出來似的。
“不……”餘明淵覺得實在荒謬，本想拒絕，但擡眼看見餘浣，想着她剛剛決絕的辭別的姿态，拒絕的話生生梗住。
他了解這個女兒，決定好的事，旁人難以輕易左右。
如今，她執意離開，身無分文，一姑娘家到底是不太安全。如果去了顧府，好歹有個安身之處，且顧公子心善，看在他的面子也不會為難與她。
待到日後，等她平靜，再将其勸回就是。想到此處，餘明淵一握拳，拱手:“自然，顧公子帶回去就是。”
然後他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麻煩…顧公子了。”
“不客氣。”顧衍溫潤一笑，接着轉身輕拍了拍驚傻了的餘浣:“餘姑娘，回去了。”
餘浣沒動，呆住。
“餘姑娘？”他晃晃手。
餘浣沒動，呆住。
顧衍無奈，輕輕拉起餘浣的袖子，心情頗好的領着身後呆住的小姑娘回家。
一時興起參加了個及笄禮，結果白撿回來個小姑娘，嗯，不錯，意外之喜。
見顧衍領着餘浣離開，驚住的衆人終于回過神來。
餘家假千金自請出府不成，反成了顧家的小丫鬟。這及笄禮來得值，看了好大一出戲，一波三折，有趣極了。嗯，不錯，意外之喜。
倒坐在地上的餘微蘭破涕為笑，喜上心頭。歪打正着，終于送走了這個讨厭鬼。嗯，不錯，意外之喜。
衆人皆喜，被顧衍拉着的喜之源頭，卻滿臉苦瓜相。
發生了什麽？事情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呀？她明明是想自離出府，肆意江湖，過快意人生，到底是怎麽把自己作成了顧府的侍女噠？
哎，真讓人頭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