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手突然被人攥住,一個天旋地轉,她被顧衍壓在了身下。
他攥着她的兩只手,單舉過頭頂,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盯得餘浣心裏發毛,但下一刻,看着面前生龍活虎的男子,餘浣瞬間明白自己被騙了。
一時怒火中燒,雙手被制,她張口就在他臉上咬了一口。
顧衍一僵,但随即放松下來,任她咬着。但到底是心疼他,餘浣除了開口力道大了點,後來力道越來越輕,到最後僅僅是輕含着,不像是咬人,反倒成了親吻。
于是,顧衍眸中帶了笑容,嘴角也勾起一抹溫柔的笑來。
餘浣瞬間反應過來,立即松口,神情微赫,但依然怒呵一聲:“顧衍,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竟然騙我。”
然後想起被攥住的手,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她咬牙:“你放開我。”
顧衍沒放手,相反更貼近了幾分。他低下頭,額頭與她相貼,被她避開,便貼上了她的臉頰。
他沒在意,就着她的臉頰蹭了幾下,呼吸拂在她的頸間,他輕開口,聲音似含了克制的情意:“不放,我一放你就走了。”
他委屈的再蹭蹭她的臉:“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阿浣,你別生氣,我不是想讓你為我擔心,只是我怎麽也找不到你,只能裝病讓阿浣來找我了。”
“我就知道阿浣不會不要我的,我生病了阿浣還是來看我了。”
他也不完全算是裝病,貼着她臉頰的額頭,略微發燙,燙得她的臉頰也發了熱,越來越紅。
餘浣咬牙,忽略內心悸動,她狠心道:“我只是來看你死了沒有,現在看來你好的很。”
她突地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跳起轉身遠離他。
随她轉身,長發落在胸前,臉頰也有些紅,但她的眉頭皺起,雙瞳染上怒意:“好,我承認我是有點擔心你,但那又怎樣,我在信中說過我心胸狹隘,無法容忍你跟別的女子在一起,我無法改變你的想法,也不打算阻攔你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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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委屈自己,想去過自己的生活,你為什麽不放過我,為什麽一定要把我留在你的身邊?”
“因為……”顧衍站起身來,神情寂靜,雙眸漆黑:“我不能忍受我的世界沒有你。”
“可是你的世界不只有我,如果不能只有我一個,那就不如沒有吧。”餘浣說出心中想法,決絕轉身。
卻被人瞬間拉住。
她憤怒轉頭,卻見他擡着臉,微光下肌膚如玉,他薄唇緊抿,卻一言未發,拉着她就向外走。
餘浣又急又怒,試着甩手,卻被他攥得太緊,掙脫不開,只能被他拉着向外走去。
黑夜中,夜風襲人,吹得餘浣瞬間清醒,怒意也将下來不少,擡眸見他只着單薄裏衣,想他還發着熱,便又開始擔心起來。
“你幹什麽?”
“你要帶我去哪兒?”
顧衍對她疑問充耳不聞,只是拉着她向前走去。
到了所宮殿,顧衍拉着她徑直向裏走去,餘浣快速瞥了眼殿名——延福殿。
皇帝的寝宮,她驚愕:他想幹嘛?
他倆走得很快,昏昏欲睡的內侍驚住,連忙起身欲阻:“六皇子,您怎麽來了?這麽晚皇上已經歇下了,您要是有什麽事明日再來可好?”
顧衍沒理,越過他向裏走去。
內侍阻攔不住,只能無奈的跟上。
殿內,皇帝被吵醒,被宮人扶着從床榻上坐起,問道:“發生何事?”
內侍答:“啓禀皇上,六皇子……”他話還未說完,顧衍已經拉着人進來了。
他撩開簾子,牽着餘浣走到皇帝跟前就跪下來了,餘浣被他突然的力道也給帶了下來。
皇帝驚詫:“怎麽了?”
顧衍直視皇帝,聲音鄭重:“父皇,兒臣是來求您賜婚的。”
“我這一生,只會娶一個妻子,這個人只能是餘浣。”
“求父皇成全。”
說完,他叩首完起身,沒看皇帝的神情,拉着餘浣迅速離開。
餘浣由他拉着,被他突如其來的話語震驚的失了聲,一時內心百感交雜。
他來去像陣風,說得話也像是疾風,吹得皇帝頭昏腦漲。好半天才顫巍巍的伸出手,怒呵:“孽障……,這個孽障…,咳咳咳咳咳…”皇帝捂着胸口,一口氣沒喘上來,憋地滿臉通紅。
“皇上!皇上!”內侍扶着皇帝,驚慌喊道:“快傳太醫!”
……
餘浣被顧衍帶到外面,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怎麽……”
他突然單手将她攬入懷裏,把下巴擱在她頭頂上,聲音低啞:“現在還走嗎?”
她愣神,眼神有些迷茫,卻還是搭上他的腰,搖頭呢喃:“不走了。”
手下隔着層布料,布料下是他緊致的肌膚,那肌膚滾燙灼熱,觸得餘浣手指微蜷。她立馬反正過來,他還生着病,又穿得這般少。
餘浣立刻松手,拉着他就往回走,語氣嗔怪:“你太不把自己身子當回事了吧,你不知道你還發着熱嗎?要是再嚴重了怎麽辦。”
顧衍沒反駁,只在她身後輕輕笑了笑。
……
昨夜睡得晚,第二日餘浣起得也比常日要晚。等她梳洗完畢,去看望顧衍時,卻發現榻上已無人影。
她四處看了看,走到一個正在打掃灰塵的宮女身邊問道:“這位姐姐,你知道六皇子去哪兒了嗎?”
宮女偏頭看着她,想了想道:“應該去看望皇上了。”
“皇上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有幾日連早朝都停了,昨夜不知怎得,病情突然加重,連夜叫了太醫。今早六皇子一得知消息就出去了,我想應是去皇上那了。”
餘浣點頭:“謝謝姐姐。”說完她轉身離開,眼中現出幾分憂慮,猜測:難道是顧衍昨夜說的話刺激到皇帝了嗎?那他現在心裏肯定很不感受吧。
餘浣心中擔心,卻又不好過去,只能待在殿中等他回來。
一直到下午,霞光漫天,紅日西沉。
顧衍才緩緩從殿外回來。
他一入殿,餘浣就迎了上去。她看着他,他雖然面上帶笑,看似無事,但餘浣能感覺出他有情緒有些低落。
她抿了抿唇:“皇上…還好嗎?”
他摸摸她的腦袋,笑道:“無事,他現在已經睡下了。”
“無事嗎?”餘浣不信:“可你看起來不太好,我能感覺的到…你現在很難過。”
她心疼的觸上他的眉心,輕揉幾下:“你看你明明笑着,可是眉頭自入殿就沒松開過,還有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疲憊,很不開心。”
顧衍慢慢收了笑,無奈的看着她:“果然還是阿浣了解我。”
他擡腳走到窗前,聲音被風吹得破碎:“太醫說他很不好,恐已至大限。”說完,他一言不發地看着窗外。
顧衍背對着餘浣,她看不見他的神情,她知道是他不想讓她看見他的神情,所以她沒有試圖去窺探,但她能聽見聲音,聽見他聲音中的脆弱。
她知道他在自責。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身子挺得很直,餘浣卻能看見他放在身側蜷縮的手指,他在克制,克制內心的悲痛。
他似是被無邊無際的荒涼所籠罩,周圍是不斷湧來的潮水,漸漸将他淹沒在冰涼之中。他滿身孤寂,一身清寒,看得餘浣的眼中莫名泛了水霧。
她擡腳走到他身後,摟住他的腰,想要驅散他那突如其來的讓她心酸的孤寂。
“殿下,對不起。我不能說讓你別自責,因為這事我們都有錯。”
“我想說得是,自責可以,但別包攬太多。我知道你肯定在想如果昨晚你不說,也許他就不會病情加重,但是你要知道你沒那麽大能力左右一個人的生死。”
“皇帝近日身體不好,你只是恰好成為了一個引子,即便不是你,但任何一個引子都能讓他病情爆發。”
“生死有命,在天不在人。”
顧衍被她摟着腰,僵直的身子漸漸放松下拉。他靜聽着她的話,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許久才握住她放在他腰間的手,極微弱的“嗯”了一聲。
餘浣不自覺的加重了環住他的力道,她知道他并未完全釋懷。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只能就這麽抱着他,陪着他,盡她所能給他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