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意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艱難摸出手機，就傳來杜悅的聲音：“顧大導演，我給你三十分鐘時間洗漱，位置我發你了。”
“嗯……”她迷迷糊糊，“嗯？什麽三十分鐘？”
猛然驚醒。
杜悅換了語調，“今天早上不是給劇組送公糧麽，結果陸導笑呵呵多問了一句，我助理就把你給招了。結果你猜怎麽着，陸導一拍大腿，說真是趕巧了，既然人都到了，就一塊參加個慶功宴呗。”
“可我又不是你們劇組的人……”言外之意，她不想去。杜悅笑了下，“姑奶奶，你一個小導演，還敢拂陸導的面子？就打個招呼，陸導常年在橫店，說不定以後你拍電視劇還會有合作呢。再說了，你要是不來，我就跟趙子齊說，你就是為了躲他才來探班的……”
“……”顧意咬牙切齒。
不過玩笑歸玩笑，陸導是業內前輩，自然是不能拒絕。因為來得匆匆，帶的東西又少，她快速洗了個澡就換上了唯一的運動衣，紮了個高馬尾就出去打車。
司機一看她要去的地方，樂了，“什麽緣分這是，我剛從那裏回來，送了一劇組的去。你要是去，估計還能逮個演員要簽名。最近新上映的那個電影叫什麽白雲之下的，知道吧，那個女演員杜悅，也是那個劇組的。”
顧意并沒有完全清醒，順着話道：“是吧。”
等到了地方，顧意正在付錢，車窗就被人敲了下來。司機一看，說不出話來。
杜悅笑着打了招呼，才帶上口罩看顧意，“快點快點，你賺了，今天謝雲也在，你上回不是還誇他戲好，就是玩腕兒大沒機會合作嗎？”
顧意只記得前半句，自己确實誇他戲好來着，不過自己這種小導演，跟人家也合作不上。
她一路被杜悅帶着往酒店去，中途還遇上幾個問杜悅要簽名，進了電梯她才調侃兩句，“可以啊，你這個角色應該可以沖一下獎杯了。”
“別，別毒奶，我惜命。”杜悅被吓得連連擺手，“我可還記得，你上部劇你就是這麽跟我說的，結果呢，最佳男演員、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女配角，全拿獎了，好家夥，就我一人沒拿。”
顧意：……
一道壓抑的笑聲傳出來，顧意和杜悅面面相觑，這才發現電梯角落裏還有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見這兩人疑惑，對方連忙摘下口罩，“上午剛對完戲，下午就不認識啦？”
謝雲。
杜悅尴尬一笑，“沒有沒有。”然後，默默往一邊挪了挪，拉過顧意轉移話題，“對了，介紹一下，這是顧意，新晉女導演。”
導演？謝雲也驚了下，女導演不少見，這麽年輕的女導演确是少。
“哦，我想起來了，《雙杠青春》是吧？我公司的幾個女藝人很喜歡那部電影，說是近兩年青春電影的小高峰了。”謝雲毫不吝啬地誇獎，倒是顧意不太好意思笑笑，轉眸看杜悅：影帝這麽健談？
杜悅回：那豈止是健談。
接下來，謝雲身體力行地發揮着他健談的優勢。
從電梯裏到包間門口，謝雲從他出道第一部 電影到最近剛結束的電視劇，每個人都能拎出來或吐槽或誇獎。顧意默默聽着，想着幸好沒合作，她身邊從來沒遇到過這麽話痨的人。頂不住頂不住。
包間裏很熱鬧，她們推開包間門的時候，剛好聽到陸導在笑。一擡眼看他們一塊來了，連忙招呼進來，“小顧啊，我這是此一次見你，年副導今天還跟我說，年輕一輩的導演裏，你算有潛力的。”
顧意連忙笑着說：“潛力算不上，我也就是個小導演。”
她草草掃了眼包間內，一一打招呼，看到一個角落，懵了。
簡單？她回頭看杜悅，杜悅也一臉無辜，別看我啊，我也是剛知道這位也在……
“簡導好，我是顧意。”她平靜地打招呼。
簡單點頭，沒說話。身旁拎着茶壺的女演員往他的方向看了好幾眼，最後還是沒敢去添茶水。
“看到了吧，有些人的氣場是天生的，生人勿進。”杜悅在她耳邊小聲說。想了想，杜悅是真奇怪，打量着顧意，“我有時候都懷疑，想你這種慢悠悠地性格，是怎麽鎮得住那些演員的？”
一句話，惹得在座的導演演員都側目過來，顧意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制片人也笑，“我也奇怪，上回發布會見林總，林總還說小顧導演絕對是他見過脾氣最好的導演。”
“前段時間上映的《鎮江拾光》，男主是王皓吧？那可是出了名的難搞，小顧導演是怎麽說服他演那場被揍得求饒的戲的？”謝雲也笑，開起了同公司男演員的玩笑。
一時間，顧意成了話題中心，她默了默，只好放下夾着的蓮藕，“就是，人嘛，總會有些脾氣。但其實還好，可能是因為我合作的演員都挺敬業的。就時候就是宣洩一下，但合同簽了，又不能不拍，傳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
她回答正經，也小心。
“簡導呢？簡導下部戲有什麽打算嗎？”陸導樂呵呵地救了場，簡單擡手喝了口水，皺着眉頭，嗓音有些啞：“還在談。”
沒正式官宣的事，陸導也沒打算深問，倒是說起了剛殺青的這部劇。陸導對電視劇有種特別的感情，話裏話外也似乎想要拉簡單往電視劇圈子裏進，可簡單一直沒多說，只說有休息的打算。
陸導就打着哈哈，“都說你是鐵人，也該休息了，這電視劇比電影好多了，導演沒那麽累。”
簡單笑，沒接話。
五點鐘開始的飯局，因為要遷就着幾位主演的時間，七點多就結束了。劇組人員跟着劇組的車先回酒店，杜悅問顧意回不回，顧意搖頭，悄咪咪地附耳道：“上回跟你說的那家炸糕，我饞很久了，直接過去。”
“你還吃得下？”杜悅出聲，成功吸引了等劇組車的幾個人看過來。
顧意無語，決定離她遠點。
劇組的車很快就到了，一群人分了三輛房車進去。謝雲也是沒架子的人，勾肩搭背的和同行的男演員一起上了車。
熱熱鬧鬧的樓下，只剩了三個人。
簡單，簡單助理，和顧意。
顧意起初沒察覺，以為人都走完了，就低頭打開手機叫車。
“什麽時候回北京？”
頭頂上突然有聲音傳來，顧意驚了下，無意識退了一步，“今天晚上，唔，也不一定，還沒買票。”
“嗯。”簡單沒再說別的，顧意想起他剛才嗓子啞了，又喝了酒，在兜裏掏了掏，掏出一顆潤喉糖出來，遞過去，“要不要試試？”
簡單低頭看着她泛着粉色的掌心中的潤喉糖，微愣，在她幾乎要尴尬收回去的目光裏，拿了起來，撕開包裝丢進嘴裏。
“多謝。”簡單說。
“沒事沒事。”顧意身後揪了揪腦袋後的高馬尾尖尖，試圖緩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心中祈禱着快到快到。終于，在她的碎碎念中，白色SUV很快到了，她幾乎是一溜煙地說了句再見，就鑽進了車裏。
助理李鑫剛打完電話，就瞧見顧意鑽進了車裏，疑惑，“簡哥，這就是小顧導演啊，看着也太年輕了。”
一高馬尾，整套黑粉相見的運動套裝，活脫脫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
簡單沒接話，潤喉糖入口，緩解了一些喉嚨的痛。但胃痛又開始了，他皺眉，看着手中潤喉糖的包裝紙，認真看向李鑫東，“我很吓人嗎？”
吓得李鑫東一個激靈，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怎麽會呢。”
這也太吓人了。李鑫東轉移目光，看着剛走的那輛白色SUV。
除了不太說話有點像冷着臉，其實簡哥算是很好的老板了，不過應該也沒人告訴他，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真的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