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說了些大郎小時候的有趣事情。旁邊坐着的楊氏聽得都快煩了,正想借口出去幫大嫂的忙,那江氏就喊吃飯來了。
一桌子人坐下,這瞿良材是個不管事的,平日裏家裏大事小事都是婆娘王氏操辦,現下坐于席上,也是難得吭聲道:“老二呢?怎的不見人影?”
這話是對着楊氏說的,楊氏暗裏把那瞿元俊罵了個狗血淋頭,昨日是大伯納妾,他倒好竟是跟着一幫子狐朋狗友進了縣城。
喝得酩酊大醉回來,一身的酒臭味,躺在床上又是嘔又是吐的,直把她折騰到半夜才睡下。好在昨日裏公婆都有些累了,早也歇下了,這事才沒被兩個老人家知道。
現下公爹突然問起,楊氏不得不為他打圓場,“想是昨日累着了,還在睡覺,媳婦現下就去将他喚起來。”楊氏說完,轉身就要去喊。
就見那瞿二郎就一搖二擺的來了,他與瞿大郎生得七分像。
大郎身姿長相俱都十分硬朗,他卻與之相反,生得有些清瘦,面相亦是帶着幾分淸隽,雖是一身粗衣,但亦是個長相不俗的翩翩佳公子。
當然,若是性子稍稍穩妥些,便好了。
“爹,娘。”瞿元俊朝着二老問了聲好,便在自個的位上坐下。
王氏皺眉,“怎的這般遲才起身,你大哥天未亮就起身走了,你倒好,竟睡到這般遲才起來。”
瞿元俊自覺理虧,“娘,昨日喝得多了,腦殼兒疼,就多睡了會兒。”
王氏哼了一聲,“你當我是不知道呢,昨日可是又跟那幾個猴崽子厮混去了!”
“娘!什麽猴崽子啊!”瞿元俊大叫,“那都是兒子的兄弟。”
“兄弟個屁!”王氏罵道:“自家親兄弟不友愛,偏跟那些個八竿子打不着的野兄弟整日厮混在一起,你還有理了。”
一涉及大哥,瞿元俊心裏就惱火,遂怪聲道:“這自家兄弟,有時還比不上那些個八竿子打不着的狐朋狗友呢!”
“砰!”王氏怒地拍案而起,一桌子噤聲屏氣的人俱都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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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見這突然橫生的硝煙,一桌子人竟是都沒人勸解。
心中暗恨,便不得不開口說道:“娘,二郎是昨日喝多了酒,現下腦子還不清醒呢,你就別見氣了。”說完又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袖子,“快些給娘賠個罪吧,做晚輩的哪能真與長輩較勁的。”
瞿元俊一扯衣袖,沖楊氏吼叫道:“要賠你賠!反正我是不賠!我又沒錯!”
楊氏被他吼得眼眶一紅,差點子就哭了出來,心中恨極了他不給自個臉面。
“你沖你媳婦發什麽火呢?整日裏不着家,不做正經事也就罷了。你大哥的好日子你也給我到外頭去鬼混,你當我不知你心裏怎生想的,無非就是怨我沒給你也納個妾!”王氏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楊氏這會兒子真的氣哭了起來,旁邊江氏與嬌杏免不得勸慰她。
見他一副被說到痛楚的模樣,王氏免不得一聲長嘆,“你也不想想看,娘為何好端端的要為你大哥買妾……”無視江氏含怨的臉色,“還不就可憐他弱冠之年,仍舊膝下空虛嗎?你怎就偏好與他計較呢?”
瞿元俊聽罷,面色漸緩,他也是昨日被幾個兄弟給說的心中起了火,現下聽娘這般說來,又有些子同情大哥了。
見總算快消停了,瞿良材便适時開了口,“好了好了,這一家子哪還沒有點子磕磕碰碰的,快些吃飯吧,都該涼了。”
一家子便都靜下聲來,吃起了早飯。嬌杏心中一嘆,這不論是簪纓世族還是寒門小戶,争名奪利的心卻是都存在的。
7女人善變
日暮西垂,天色漸暗。
瞿元霍又是伴月而歸。
嬌杏立在窗子旁,掀了布簾,借着月色偷偷望着院中那道偉岸的身影,今夜不知他會歇在哪個屋裏。
她咬着唇,心中有些擔憂與難過,那人是個冷性的,若是第二日便不歇在她屋裏,怕是明日一早婆母就會看她不慣。眼下她只能将他籠住,待懷上了孩子一切才會好起來。
她開了房門,輕輕來到院子裏,一只手還未觸到霍郎身上,便被那人一把鉗制住,随即便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
“疼,放開!是我。”她疼的牙齒打顫,眼淚都快出來了。
瞿元霍松了手,面上有些難看,樣子很有幾分反感的意思,“往後莫要這般走路毫無聲響。”
嬌杏仰頭看他,美眸中淚光點點,樣子十分的委屈可憐,“人家只是見霍郎總算歸家了,心裏歡喜,便想着給霍郎一個驚喜。不想卻被霍郎當作了賊人,手腕子都差點廢了,現下不說關心,反倒還要這般冷言冷語。”話未說完,那淚珠兒便順着臉頰往下流淌。
瞿元霍眉頭緊皺,他最見不得人哭,且還是這般毫無根據,莫名其妙的哭。
眼下見她哭得這般可憐,不得不出聲道:“你莫哭了。”
可那人哭得卻是更兇了,一雙蓄滿水光的杏眼還十分幽怨地看着他,身子一抽一顫的,模樣好不可憐。
瞿元霍心頭微緊,像是真覺得自個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來一般。恐她驚動了旁人,被誤會,便有些無奈地說道:“快莫哭了,算我錯了可行?”
“你本來就錯了!”美人蠻橫道,眼睫上還挂着淚珠子,欲掉不掉。
“行,我本來就錯了行不?”瞿元霍心下無奈,這小娘子怎的才過了一晚上就變了,昨晚上還像個小貓般溫順乖巧,今晚卻……
“霍郎,你餓了沒?”嬌杏出聲問道,她見江氏每次都會給他煮東西,便以為他定是未吃。
“我今日在外頭吃過了。”瞿元霍答道,心裏卻是對她為自己的“愛稱”,感到有些不自在。說來,還未有人這般稱呼過他,自她軟糯糯的口裏喚出來,身子都似有些子發軟了。實在是……難以消受。
嬌杏有些遺憾,“這樣啊。”她本來還想大展手藝,讓他飽飽口福呢。
“嗯。”淡淡一聲,“天色不早了,歇息吧。”說完,便順理成章的去了東側屋的耳房。那是前日才撿拾出來的一間小屋子,原是放置些平時少用到的雜碎物事,将東西搬出來,仔細收拾了一番,便還過得去。
東側屋的窗簾緩緩垂下,吹熄了油燈,屋子裏一片黑暗。江氏閉目躺于榻上,胸口壓抑的睡不着覺。她忽然覺着自己的心是越來越硬了,往日她不都是該淚濕枕巾的嗎,今日卻……罷,左右他的心裏都沒有過她的位置。
這邊瞿元霍與嬌杏兩人,才經歷了一番激烈動情的親密之事。
此刻嬌美的人兒正依偎在男子結實雄厚的胸膛上,那上面密密麻麻一片叢林,還生出了不少的汗。
嬌杏撐着身子要去拿放在枕頭下的帕子為他擦擦,她睡在裏邊,現在想拿帕子就得越過他去,不着寸縷的身子便半壓在了他身上,胸前飽滿的兩團也緊緊貼服着他結實的胸膛,他越發結實硬朗,便越發體現了她的嬌軟細嫩。
嬌杏忍着心內的躁動,她可不想再惹他。拿着帕子先替他擦了擦面上,然後是脖頸,再然後是胸膛。擦好後,才複又偎在他的胸前。
“霍郎為何每日都這般遲了才歸家?”她細聲問道。
瞿元霍身子得到了良好的釋放,現下心裏也是很有些舒爽,見她問起,便也有些興致說與她聽,“我每日天未亮就要去山裏晨練,随後便打些獵物,每日都要拿到縣城裏去賣錢。”
原來是這樣,嬌杏暗自嘀咕。
……
次日晨起,瞿元霍照常天未亮就走了。聽到院子裏有了響動,嬌杏便也就起身了。
那江氏照常在做早飯,楊氏則搬了板凳,正坐在院子裏給敏姐兒紮辮子,小炜哥兒則背在了背上,小嘴裏含着一根桃木棒,正吧嗒吧嗒地流着口水。
敏姐兒見她來了,便高興地喊了聲,“小伯母!”
嬌杏也有點喜歡她,見她正在梳辮子,便逗她高興的誇贊了幾句俊俏,小家夥笑得更加甜了。
楊氏暗自撇嘴,很有些看不慣她。整日也沒見她做過什麽,走起路來,那腰肢一扭一擺的,怕是以為旁人不知她生得窈窕曼妙,瞧着就不是個規矩正經的!
嬌杏何嘗不知?她見楊氏皺眉撇嘴的,心下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索性她又不要依賴她存活,便是知她不喜自個,也是無所謂。
她不理會她,她還不願搭理她呢。
轉身就要去廚房看看,便是幫不了忙,也得裝個樣子不是?
正待一轉身,那王氏就走屋子裏出來了。
打了個哈欠,見庭院裏有些髒亂,還有着幾坨雞屎,便要拿掃帚掃一掃,恰好見到那處無事做的嬌杏,便朝着她招手道:“你無事,就将這院子打掃打掃。”
嬌杏自是乖巧的應下,掃起院子來。
那掃帚做的恁的十分笨重,将才掃了一半,她纖細的手臂便有些吃不消了。停下來,歇了一歇,捏了捏手臂,正待接着掃完。
那楊氏就開了口,她早也看她不慣了,“小嫂子真是嬌貴,掃個院子都這般吃力了,那往後下地幹活可不是要暈倒?”
嬌杏有些惱火,這楊氏真是有病,她又沒招惹她,何苦這般怪聲怪氣的?
可她有個習性,便是心裏火氣再大,面上都不顯露出來。她聲音軟和,“卻是讓弟妹見笑了,我自小便沒做過這種活兒,現下剛學,難免會有些做得不好。”
那楊氏卻是輕嗤了一聲,“原來小嫂子還是被當做小姐養大的呀!怪不得跟我們這些粗人不一樣,一身的細皮嫩肉,想來你那裏面的姐妹都是如此罷!”楊氏話裏有話,她可是知曉她的來路的,又不是什麽良家女兒,不過是一個專門培養小妾的組織勾當裏買過來的,別的本事一樣不學,光只就學會了怎樣伺候男人。且這樣學的越精,這身價也就越高。
嬌杏面上有些挂不住了,這楊氏明裏暗裏都在說她是個從不正經的地兒裏出來的,合着她就有多正經似的。她音色仍舊細柔嬌軟,半點沒有楊氏預料的惱羞成怒,“弟妹可不要胡說!有這些閑心還不如多操操自個的心,也好在丈夫面前多掙些臉面。”
楊氏氣極,她這是在笑話她昨日席上被丈夫掃臉皮的事情。心中暗恨不已,她冷笑幾聲,出口的話也有了幾分歹毒,“你且先得意,不過是個下蛋的工具罷了。還是花了銀錢買來了,真以為自個在這個家裏,多有臉面似的!”
嬌杏心中一鈍,被她說中了痛楚。她确實如同一個貨物一般被人賣來轉去,便是再自诩矜貴,內裏還是比一般的老百姓都低了一等。
她不再理會,徑自轉過身子将院子打掃幹淨。
那楊氏卻是在她背轉身子後,朝着她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臉上帶着些許得意,叫你整日一副不食油鹽的矜貴小姐樣,現下怎麽樣,知道自個骨子裏就是與那狗畜一般,随意都可打賣了吧。
……
吃罷飯,王氏便開始派起了活兒。
現下是六月天,地裏的小麥也都到了收割的時辰。王氏有心叫她一塊去割稻子,但見她細胳膊細腿兒的,現下又是六月的天氣,氣候炎熱,別到時中了暑氣暈了過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且她心裏還擔憂着她的肚子,若是現下已經懷上了,到時弄不好給流掉了,那她才要哭爹找娘呢!
所以只好給她另派了活。
那瞿良材是個不管事的,凡事都沒什麽意見。瞿二郎就更不用說了,天生就有那憐香惜玉的好品格。江氏也是個悶的,少有提意見的。
可那楊氏卻不那般好說話了,眼見這婆母已然把那狐媚子供起來了,心下就別提有多不平衡了,這往日她懷孕怎就沒有這般待遇,這狐媚子肚子都還沒影兒,這婆母就這般寶貝起來了,合着就他大伯的種就金貴了,她二郎的就成了糟糠了。
自是要發起一番酸話,王氏大喝一聲,才總算是住了嘴,只那眼刀子卻是直把嬌杏給渾身淩遲了個遍。
王氏派給她的活便是洗衣裳。
嬌杏滿面愁容,這衣裳她就沒洗過。可怎麽辦才好?且眼下還是一家子的衣裳,她伸出自己一雙羊脂白玉一般瑩潤的玉手,心痛不已,她這雙芊芊玉手可不是用來洗衣做事的呀,這可是她的第二張臉啊。
江氏給了她的大木盆,裏面裝滿了夏衫粗衣,老遠就能聞到裏面的汗臭味,她屏住鼻息跟着江氏往河邊去,待快憋不住時,才撇過頭去大口大口的吸氣。
那江氏将她送到了河邊,便就走了。路上難免遇到些村民,見瞿大郎的媳婦帶着小妾去河邊洗衣裳,紛紛都有些八卦心理。
“這妻妾兩人還挺和睦的……”
“這小妾生得真是好顏色……”
“瞧她那豐乳圓臀的,這瞿大郎還真是豔福不淺啊……”
其中有個爺們插嘴道:“要我是那瞿大郎,我就把她天天關屋裏,不叫旁的男人瞧了去,心裏也放心。”
這話一出,幾個婦女又是一番笑罵,“真是個不正經的!”雲雲。
8險些受辱
嬌杏捧着木盆在河邊蹲下,她尋了塊陰處,現下日頭漸起,她可不想自己一身白嫩的肌膚被曬黑了去。
翹着蘭花指頭在盆裏撚出一身衣裙,她略看了下,發現裏面竟是還有男子的衣裳,當下便有些作嘔,想來那汗臭味十足的便是男子的了。
好在只是些外衫,若不然她還真下不了手。
雖說沒吃過豬肉,但還沒見過豬跑嗎?她将衣裳在河裏完全浸濕,堆成一坨,便又拿起帶來的棒槌反複捶打着。
沒過幾久,手臂就酸了,遂又換了另一只手,繼續捶打着。
這般換來換去洗到了一上午,将才洗了一半。比她晚來的幾個村民早已洗完回去燒飯了,她卻還在這裏洗洗捶捶。
原本幹淨整潔的衣裙都濕了一片,額上也起了不少的汗水,兩條手臂與腕子更是酸軟的很。
她坐在石頭塊上,抹了抹額上的汗水,瞟見自己原本一雙纖纖玉手,現在都泛白泡起了皮,心內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委屈。
她的命怎就這般苦啊?
她真是懷念以前的日子,現下過得這日子真是叫她受罪死了。
抱怨歸抱怨,但活終究還是要做的。她心中一嘆,還是趕緊洗完了回去,她的肚子早也餓了,一會兒該更沒力氣了。
眼見半盆衣裳就洗了這般長時間,若再那般仔細洗怕是得洗到晚上。嬌杏抿着唇,左右沒人在,她就放在水裏浸濕,随意捶兩下便就了事。
終于洗完了,她将洗好的衣裳都放進盆裏,就着河水将自己的玉手洗了一番,手心裏被磨得通紅,輕輕一碰,便有刺痛感。
她撅着嘴,心中好不委屈,待霍郎回來了,定要讓他知道。
許是蹲的時間久了,待她一起身,便是一陣頭暈目眩。眼見就要跌進河裏去了,心頭一陣發緊,暗想自個的命不會這般苦吧,就要落水而亡了。
說來也巧,那胡龅牙今日忽然來到河邊,原也只是路過閑逛逛,看看河邊有無洗衣裳的大姐小婦,便是占不着便宜,也好過過嘴瘾。
這村子裏的人,就沒一個是不知道他德行的。自小就先繼失了爹娘,是他奶奶一把屎一把尿給帶大的。
老人家也沒想過要他長大了出人頭地,回報自個的含辛茹苦,可她萬萬沒想到,這生來就是個孽障啊孽障!
整日就只想着往女人堆裏湊,起初村裏的女人們還不知道他的德行,還能好好與他說話。待他年紀越大就越是本相顯露,天生就是個荒淫無誕的畜生啊畜生!
村子裏的幾個婦道人家幾次差點子被他給玷污了,好在鄉下女人手腳都有些力氣,未被他得逞。
這胡龅牙又是個性懶啃老的,平日裏又總思想些男女之間的荒淫之事,這體子就虛,面色就發黃,真是白白生了一個大塊頭。
被那幾個婦女的丈夫給一陣捶打,打的屁滾尿流的,眼見就快奄奄一息了,還是他奶奶痛心疾首地跪于衆人面前,又是磕頭又是認罪的才算保住了這根胡家裏的獨苗。
原先還以為,這經此一遭,他該是長點心了,怕是再不敢犯了,可沒想到,這就是個打不怕的。
自那以後,他雖是漲了點心,未再明着對村裏的女人們毛手毛腳,可這常常跟婦女說些黃話卻都是常事啊。
村裏一般的女人對他也是避而遠之,盡量不與他打照面。
如此,他的對象就剩下了村裏的幾個寡婦,這些寡婦也是不正經的,想來是長久沒了男人的滋潤,現下只要是個男人,都能撫慰一下內心的饑/渴,全然不管這男人是個什麽德行。
村裏的人都知道他的德行,可這嬌杏不知道啊。
她現下就被這個,只光看一眼便要作嘔犯吐的惡心男人給摟在懷裏不得動彈,“你,你快放開我!”她大叫,音色帶顫,表明了她現下十分驚惶的心。
那胡龅牙則是淫/笑兩聲,蠟黃的大掌在她嬌嫩的小臉上輕輕撫過,又極其色/情的慢慢滑到她形态優美的脖頸,口中黃牙大露,臭氣熏天,“我的小美人兒,我适才可是救了你的,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怎能這般沖我說話呢。”
說完,他又是嘿嘿兩聲淫/笑,暗想今日可是遇到了極品,這般顏色的美嬌娘,便是爽過一次,被人打死了都毫無怨言。
嬌杏撇開臉,試圖避免他那從血盆大口裏噴灑而出的唾沫星子,“你快放開我!我是瞿元霍家的,倘若不想被他打死,你就盡管來!”
嬌杏放下狠話,心中亦是在打着鼓,一直聽聞他家大郎在村裏有些威望,現下危難時刻不知能否制止住這人。
那胡龅牙身子明顯有一瞬間的僵硬,那瞿元霍他是有些懼的,但眼下已是色性大發,哪還管得着那般多了。抱起掙紮的美人兒,就大步朝着河邊的蘆葦叢邊上走去。
嬌杏大驚失色,不免大聲叫道:“放我下來!救命!啊救命!——唔唔唔——”
胡龅牙一手及時捂住了她的嘴,一手鉗制住她反抗雙手,臂彎緊緊夾住她胡亂踢蹬的腿兒。來到蘆葦叢邊,将她用力一扔,便落在的地上。
嬌杏被摔得身上生疼,只現下她沒時間管身上的疼痛。眼見那胡龅牙色眯眯地朝她俯下/身來,她心中就是又怒又怕,一雙手朝着他伸過來的面上就是胡亂刮扯,腳上也是死命踢蹬着他。
“哎喲!”胡龅牙面上被她抓了幾道,疼的龇牙咧嘴,惱怒地就是朝她身上一腳過去,“臭娘們,待會兒大爺要你好看,你個欠操的東西!”
嬌杏被他踢中小/腹,面色一白,冷汗連連,只她終究是不會認命。
害怕地直往後縮,突然手上一刺,是塊尖利的石頭。
将那石頭緊緊握住,也不顧手心傳來的陣陣刺痛。
她冷笑一聲,杏眸中溢出狠戾之色,朝那撲面而來的豬頭就砸了過去,連着砸了好幾下,血越來越多,染紅了她的手與手中的石頭塊,濺在了她的衣上。
一滴滴落在了土地上,染紅了泥土,邊上的蘆葦也倒了幾根,胡龅牙疼的滿地打滾,頭上血流不斷,身上泥濘不堪。
嬌杏愣愣看着他,滿眼都是鮮紅的血,混着泥土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味。
她的發髻淩亂,面色青白,衣裙散亂,褶皺泥濘不堪,上面還沾着那個畜生剛剛流下來的鮮熱血漬,一只繡鞋已離了腳跟,瑩白纖足上擦破了皮,有幾處滲出了鮮紅的血。
瞿元霍目眦欲裂,眼前這一幕令他有了殺人的沖動。
他步伐沉重地走向她,俯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蛋。用力一攬,便将她抱在了懷裏,大掌揉着她的後腦,語聲緩和低沉,“莫怕,我來了。”
“哇——”嬌杏大哭出聲,适才壓抑的所有委屈俱都宣洩而出,若是……若是真被玷污了,那她真就還不如一死了之。
她已經茍且偷生一回了,真的無力再次承受一回。
撫了撫她纖弱的後背,瞿元霍安撫道:“沒事,都過去了。”嬌杏點點頭,眼眶紅腫,仍在他懷裏抽抽噎噎,瞿元霍吻了吻她的額頭,“乖,等我。”
輕輕放開她,瞿元霍起身,适才滿是溫和疼惜的眼眸,瞬間布集陰翳,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他大步朝着那個畜生而去。
胡龅牙面上血色盡失,兩眼突出,面目極致可怖。
他似有感應,忍痛側首,便見那瞿家大郎滿面陰狠,周身煞氣環繞,知他是要來找他算賬的,登時面色如土,魂飛膽喪。開口就想求饒,話剛到口邊,便迎來一陣劇痛,他、他的命根子好像斷了。
胡龅牙二十多年,頭一次流下了眼淚。
……
瞿元霍将她抱到了河邊,為她梳理了一番。
嬌杏渾身癱軟地靠在他的懷裏,心中一陣陣後怕襲來,仔細感覺,便能感覺得到她的身子仍在輕微的顫抖。
她揚起腦袋,問他:“看得出來麽?”
瞿元霍知她問的什麽,便回,“依舊有些泛紅。”見她咬着唇,便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略微紅腫的眼眸,“無事,我帶你去敷敷山泉,順道還可以泡泡身子。”
嬌杏輕輕嗯了一聲,溫順地偎在他的懷裏。
瞿元霍一路抱着她,沒走大道,選的小徑而走。途中野花野草繁多,草木蔥郁,越走越偏僻陡峭。
經過一片繁茂的樹林,掩在林子後面的巨大山石下,岩石上爬滿了不知稱作何物的綠色蔓藤,不細看,竟是難以發覺那方有個門形樣式的小門,狹小的石門上亦是垂下來許多綠色蔓藤,樣子活似大戶人家門楣上垂下來的簾幕。
瞿元霍俯低身子,嬌杏便擡手掀開了那綠色的蔓藤,石門太窄小,恐她被磕碰到,瞿元霍動作行走都十分的小心翼翼。
原以為裏面會是黯淡一片,不想裏面卻是別有洞天。
頂上竟然是開了個圓形的口,就跟天井似的,正午的陽光恰好投射進波光澄澈的泉面上。
嬌杏從未見過溫泉,當下便有些激動。動了動身子,意圖要下來。
見她略活潑了點,瞿元霍心下才略有些放心,就怕她經此一事,留下了陰影。
一落地,她便輕快地小跑到溫泉邊,跪在邊上,伸出一截藕臂在泉裏來回劃了幾下,見他還站在那裏,便擡頭沖他一笑,“霍郎,你快過來呀~”
石洞裏生了許多顏色各異的花草,溫泉裏散出的熱氣飄飄袅袅,她跪于邊緣,一手撐地,一手在水裏劃着波,嬌美的面上揚起動人的微笑,金色的陽光自上而下的将她籠罩着,景象有些迷離,有些醉人。
瞿元霍面上似是亦帶着笑意,一步步朝她走去。
她微微癡住,原來他笑起來竟是這般好看。
9膩膩歪歪
兩人俱都年輕氣盛,且還是在這等好場所,自是暧昧滋生,幹柴烈火,一番翻雲覆雨。
嬌杏渾身發軟地偎在他的懷裏,臉蛋上還殘留着情/事後醉人的暈紅,她揚起腦袋,面色有些擔憂地看着他,“霍郎那般處置了他,不知可會留下什麽後患?”她輕抿着紅唇,現下才有些擔憂起來。
瞿元霍健碩的身軀靠在溫泉邊緣,泉水溫熱綿軟,現下又是六月天,難免有些燥熱。好在這山洞是隐在樹林深處,且這頂上的陽光也在漸漸傾斜,雖是有些發熱,也還能夠承受。
見她問起,便低聲回道:“你不必擔憂,這等禍患早該除去,如今留下他一條狗命,已算是對他極大的仁慈。”聲音雖是低沉緩和,但還是能聽出他心中難消的憤怒。
見他這般,她心中有些泛甜,便試着說道:“我如今再不敢去那河邊洗衣裳了,就怕再遇到今日之事。”
瞿元霍聽了,撫了撫她嫩滑的後背,未有片刻的考慮,“往後你無需再去,便是去,也要結伴而去。”
她輕輕一嗯,心下卻是有些不樂意了。養尊處優這般多年,現在日日都要幹這粗糙的活,指不定沒過幾日,她就要成村姑了,這種日子,她真是一刻都不想過。
見她長久不吭聲,且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瞿元霍便将她摟的更緊了些,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正待開口詢問,便聽見她一聲嬌呼,“疼,你快放開我的手!”
瞿元霍松手,見她白嫩的手心裏一片紅腫,便又握住,聲音有些急切,“怎回事?”
嬌杏委屈地睨了他一眼,将小手抽出來,癟嘴道:“還不就是洗衣裳……”
瞿元霍默了一默,方開口道:“說來我有一疑問……”嬌杏仰頭看他,靜待下文,瞿元霍接着道:“你怎就生得這般身嬌體弱,竟是像個自小嬌養的千金閨秀一般,還是你們那處都是這般嬌養着的?”
話一說完,就見她原本滿是疑問的臉上,瞬間變了顏色,面上委屈至極,眼眶中瞬息蓄滿淚水,抖唇說道:“我就知你瞧不起我,見我是你家買來的,就可這般随意輕賤于我。”話一說完,就嘤嘤哭泣起來。想是還覺着不夠,連帶着死命掙開了他的懷抱。
瞿元霍卒不及防,被她掙脫了懷抱,哪知才剛放手,那人兒就腳下一軟,直直朝着身後倒去。
“啊——”一聲驚呼,人便已經淹沒進了水裏。
瞿元霍心中一緊,連忙潛入水底,将她嬌小的身子一提,便浮出了水面。
“咳咳咳——”嬌杏小臉漲得通紅,适才受到驚吓,喝了好幾口泉水進去,現下鼻腔和肺部裏都是火辣辣的疼,難受的小眼淚更是不要錢地落着。
瞿元霍面色有些陰沉,見她一張小臉濕的已分不清是泉水還是淚水,抽抽噎噎,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心下就有些煩躁,語氣也很有些不耐,“你莫哭了,屁大的事兒都沒有,你是哭個什麽勁兒!”
嬌杏一噎,見他竟是沖自個發火,還說出這般粗俗的話來,當下就覺得他心中更是沒她,哭得就更加傷心了。抽抽噎噎,好幾次都快差點子喘不過氣來。
“咳咳咳——”小臉咳的通紅,偏偏兩只圓圓的杏眼裏還不停冒着淚水,就跟那小溪似的,怎樣也流不完。
瞿元霍真想扶額大叫,心下無奈至極。這種女子他還是頭一遭遇上,打不得,罵不得,說也說不得,一遇到事,就能跟你哭上。
“你莫哭了,适才的話沒有輕賤你的意思,純粹就是有些子好奇罷了。你要不喜歡,往後我絕口不提,成了吧?”語氣之無奈溢于言表。
嬌杏抽噎着看了他一眼,也知自己再不好拿架子,這人她還不算深/入了解,還不知他的底線。便自行擦了眼淚,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原諒了他。
瞿元霍渾身一松,先将她抱上了岸,随後自己一撐手也上了岸。他們在溫泉裏待的時間不短,洗幹淨的衣裳也都基本晾幹。
自行穿上了衣裳,便大步走到一顆小樹邊,将挂在樹枝上的碎花布裙取下來,遞給了她。
嬌杏接過,一聲不吭地穿好了衣裳。
兩人出了石洞,外頭的日頭已經西落,夕陽的餘晖斜射大地,透過叢叢樹林投射出橘色的光芒。
經此一鬧,瞿元霍顯得更加沉默了。他一人在前邊走,嬌杏緊跟着在他身後。
瞿元霍走了一段路,耳尖的沒再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便好奇的回頭去看,便見那女子離了他數丈遠,竟立在那一動不動。
他皺眉,這又是怎的了?
兩人僵持着,誰都不動。
終究,良久之後,某人無奈嘆氣。倒回去将她給牽在了手裏,往前走,卻是拉不動。眉頭皺成了倒八字,他本就缺稀的耐心就快用完了。
瞿元霍不耐的審視她,她卻撅着紅唇,美眸楚楚動人,“腳疼~”
瞿元霍認命一嘆,躬身将她抱起。
懷抱之人,兩只纖臂緊緊摟住他的脖頸,腦袋溫順乖巧地擱在他的肩上。瞿元霍心中莫名的一動,有股不知名的泛甜滋味。
到了村子裏,瞿元霍便将她放了下來。這回步子略慢,配合着她慢地往家走。
待兩人慢走到家門口,天色已經快暗下來,家家戶戶都點起了油燈。
一家子都等着這兩人呢,到了現下都還未用飯。
王氏面色淡淡,起初她還擔憂着這洗衣裳的人,怎的洗的人都不見了蹤影。恐她初來乍到,被那些個不識相的給欺負了去,便急匆匆地趕的河邊。
哪知人倒是沒見着,就見到一盆子洗淨的衣裳放在石塊上。她心下一緊,不知這人哪裏去了,左顧右盼,扯着嗓子喊了好一會兒,都沒人答應。
這心下就更是急得慌,暗想她不會這般背氣吧,這花了大價錢才買來的生孫子的,這才兩三天人就跑了?
她再一想,這跑了還不算最打緊的,頂多是損了銀子,雖然也肉痛,但總歸好比被人拐了孫子好呀,雖然還不見得肚子裏就有了孫子,但這事也是難保就有了啊。
她急得都快老淚縱橫了,還是那途經的蔡大爺好心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