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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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不太的鋪子,格局很小。販賣各種粗糧,面粉,大豆,面條,米線等五谷粗糧。
那進門靠右手邊的櫃臺下,坐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鵝蛋臉型,眉眼婉約,着一身淺紫色纏枝紋褶緞裙,正神态專注的做着女紅。
瞿元霍帶着嬌杏進得鋪來,那婦人聽得腳步聲,猛一擡頭,秀婉的面上先是吃了一驚。
随後便急忙自坐墩上起身,手中物事随手一擱,走至瞿元霍跟前,拉了他的手,眼圈就有些泛紅,“大弟,今日怎的突然來了?”
瞿元霍将手上的布匹擱在了一旁的木板上,見姐姐問起,便拉過一旁安靜的嬌杏,“今日攜她一道進城添置布料,下車時歇了雨,只當不會再落了,一應雨具便都擱在了車上。
不想現下又落了起來,眼看距城門還有一段路途,恐步行過去身上淋濕了,便想着在大姐這裏避避雨水。”
陳瞿氏聽了,便轉移目光打量起自家大弟身後的女子。
但見她一張巴巴的瓜子小臉,膚色瓷白,上嵌一雙漆黑水亮,小鹿一般純淨的圓圓杏眼,小巧瓊鼻,嫣紅小口,彎彎黛眉,很是一副小家碧玉的形象。
再觀她身段婀娜嬌小,怎麽瞧都乖覺可喜,惹人堪憐。
只這模樣身段,是不是有些太過于出衆了?
見她打量自己,嬌杏很有幾分不自在,小臉上微微有些泛紅,為她原本就出衆的相貌,更是增添了幾分姿色。她微微一福,語聲嬌軟的惹人身子酥麻,“大姐好。”
陳瞿氏笑着點點頭,“你也好啊。”帶着兩人坐下,斟了茶水,便又笑道:“你叫什麽名?今年多大了?”
嬌杏見她是個好性子,便也微微笑着一一答複了。
“原來這般小啊,還不到十六。”見她羞澀地點了頭,便又轉頭對着自家大弟,有些歉意地說道:“弟弟的好日子,姐姐沒能去成,弟弟不會怪罪姐姐吧?”
瞿元霍在姐姐面前,難得也露出了笑意,“自是不會,姐姐定是沒能抽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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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弟弟這般體諒說辭,她反倒更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知這鋪子裏不能沒人,你姐夫又時常有事不在,姐姐無法,便也只能在這蹲着了。”
說完,見對方颔首,便又說道:“爹娘的身子都還好吧?想想也有大半年沒見着了。”
“自是好的。”
姐弟兩人又說了會兒子親熱話,便過去了一刻鐘的功夫。眼見外頭的雨漸漸停了,瞿元霍便帶着嬌杏起身,“弟弟先走了,姐姐自個要多保重身體。”
陳瞿氏卻是很有些不舍,拉着他的袖口,拿眼斜着他,嗔怪道:“你急個什麽,難得來次姐姐這裏,哪能不吃個飯就走的道理。”
瞿元霍道:“今日天氣不定,一會兒指不定還得落雨,還是早些回去比較妥當。況且那趕牛車的崔大哥還在城門候着,總不能讓他幹等着不是。”說完就要往外走。
那陳瞿氏見了,更是急得抱住了他的手臂,“無妨,你自可先去城門知會他一聲,讓他自先回去。今日你們便歇在城裏,我現下帶着嬌杏先家去,你稍後再來便是。”嘴上說着,手上也開始做起了打烊的準備。
那瞿元霍卻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姐姐現下就打算關門?”
陳瞿氏正将糧食袋子一一封好口子,又檢查了一番,走到櫃臺後頭拿着鑰匙解了鎖,取出今日賺的銀錢。方答道:“你不必替姐姐擔心,左右今日是個雨天,生意不會太好,你姐夫也沒話可說。”
既如此,瞿元霍就辭了兩人,去那城門知會崔大哥去了。
這邊陳瞿氏帶着嬌杏,在街上肉攤子上買了兩斤筒骨,準備回去煨個筒骨湯喝喝。
穿過幾條巷子,上了一座有些年數的石拱橋,左拐進了一個弄堂,一溜兒全是住宅院子。
兩人在一處宅門前停住腳,陳瞿氏帶着她上了幾步臺階,磕了磕門上的鐵環,偏過頭來便沖她笑道:“你姐夫在家裏睡覺呢,這會兒不知醒了沒。”
嬌杏面露不安,“那豈不是擾了姐夫?”
陳瞿氏拍拍她的手,“沒事,你姐夫也是個好說話的。”
聽言,嬌杏一笑,“正該如此!姐姐和姐夫都是好說話的,合着兩人天生就該是做夫妻的。”
陳瞿氏聽罷,亦是一樂,“你這張小嘴還真是甜,怕是不知自個有多讨人喜歡。”
嬌杏面上帶着笑,心裏亦是甜滋滋的。她覺着陳瞿氏真是個好相與的人,與她相處心裏十分的舒心暢快。
說笑間,那門便被裏面的人打開了。入眼是一個年近三十,肩寬背厚,眉宇闊朗,氣質平和,一瞧便是個好相與的。
他見自家娘子身旁還站着一個顏色姝麗的小娘子,便有禮地笑問道:“花娘就回來了,這位小娘子是誰?”
陳瞿氏笑答:“這是我大弟家的。”話未說完,對方便已意會。轉頭沖她笑道:“裏邊請。”
嬌杏亦是有禮地朝他一福身子,“謝大姐夫。”
是個二進的院子,庭院裏不說精致不精致,但撿拾的倒是十分規矩齊整。
那陳仕平開了門,便要自顧去了,還是那陳瞿氏在後頭喊了句,“你可先別惦記着出門,我大弟一會兒便要來的。”
那陳仕平聽言,也喊了聲,“誰講的要出門了,我是去書房。一會兒元霍來了,你叫他到書房來尋我。”說完,便搖搖擺擺地走了。
陳瞿氏卻是暗暗罵了句,對着跟她一塊掐菜的嬌杏道:“你姐夫就是個書呆子。說是書呆子都是擡舉了他的,別看他整日都要看書,如今還只是個童生,連個秀才都沒能考起。
現今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娃子都有兩個了,整日還不着調。若不是他爹娘臨終前留下的一個小糧食鋪子與那憑租給人種的百畝良田,怕是一家子早也要到街上讨飯去了。”
聽她這般說,嬌杏卻有些不好答話,便試着轉移話題,“姐姐家裏是兩個男娃子吧?”
“正是。”陳瞿氏剝着苞米,放進水裏過了下後,便放在菜板上切成段,“大的今年九歲,小的今年滿七歲,都是些不省心的小崽子。”
嬌杏替她打着下手,陳瞿氏眸光一瞥她那水嫩青蔥的玉指,便搖了搖頭,将她推到一邊坐下,“你只管坐着就是,我一人來就行了。”
嬌杏推辭了幾下,俱都被她給按了下去,便也只能幹坐着了。
陳瞿氏看了她一眼,又道:“你這身子太嬌弱了,等明兒我給你們點好東西,你帶回去補補身子,才好快點給大郎生個大胖兒子。”
嬌杏面上現出一個羞澀的笑容,心下卻是在嘆着氣,她也急得很,可如今不知要怎樣才能解了那藥性。
……
陳瞿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瞿元霍正與陳仕平喝着小酒,他也是少有喝酒的,嬌杏想着。
“來,快些子趁熱喝了。”陳瞿氏舀了一碗熱乎乎的筒骨湯遞給嬌杏,嬌杏正要起身接過。
卻被陳瞿氏給按了下來,打趣道:“一家子,哪裏有那般多的規矩了,快些坐下。”她便只得坐下,就着瓷勺抿了一口,口感鮮美極了,喝進肚腹裏暖洋洋的,正好驅了今日受的寒氣。
那邊兩個男人也在說着話,“近來,邊塞戰事吃緊得很,朝廷損兵折将,想來那邊上的百姓亦是難逃災禍。”
陳仕平一嘆,杯中之酒一口飲盡,面色愁苦,“只恨我生而無用,既沒雄才偉略報效國家,又無銅拳鐵臂上得沙場,可憐我一生碌碌無為,如今快過了大半輩子。”
瞿元霍執起酒壺為他斟了一杯,“天底下哪能有那般多的傑出俊秀,又有誰人是一開始就榮耀輝煌的?凡事終歸先講究一個“機緣巧合”,而後才是自身的恩賜高低。”
陳仕平一拍幾案,可把兩個女人吓了一跳,他搖了搖有些混沌的腦袋,含糊不清,“說的對!姐夫我就是還沒碰着那“機緣巧合”,待哪日我碰上了,定會發光發亮。我……嗝——”話還未說全,人便已倒地了。
“哎呀!”陳瞿氏大叫一聲,跟着瞿元霍兩人将他給搬到了榻上,嘴裏還不忘記罵上兩句,“這個死鬼,這下倒好,成了個酒鬼了,真是半點不叫人省心。”
罵罵咧咧的發洩着心中的怨氣,轉過頭來,見自己大弟面色也是有些醉紅,正用手按着太陽穴,心下一緊,走近了道:“你不是也跟着喝醉了吧?”見他點頭,便又是一聲哎喲,“快,快去榻上歇着吧。”
出了屋,又招來堂屋裏的嬌杏,“快扶着他去歇下吧,這個也喝醉了。”
嬌杏本就立在堂屋,他兩人搬人進去,她不便進屋。現下聽了話,便很快地走了過來,扶着瞿元霍進了陳瞿氏收拾好的客房。
一進屋,瞿元霍就倒在了榻上,沉沉睡去,鞋也沒脫。
嬌杏低着身子,将他的鞋給褪了下來,嘟着嘴巴,暗罵他是個醉鬼。既然沒有酒量,又逞個什麽能!
她嘆一口氣,坐在了榻邊,看着他睡熟的臉,上面微微有些泛紅,看來還真是醉了。
用手摸了摸,滾燙滾燙的,脖頸處也是通紅一片。恐他熱着了,便費力的搬着他的身軀将他外衫也給褪了下來,單單只留了條底褲。
待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他脫完後,歇在榻邊欣賞自個的成果時,一張本就因為用過力發熱的小臉,更加燙了起來。
男子身軀高大,健碩結實,腹肌胸肌上一片叢林,汗漬連連,性感而野性。
再往下看,一張小嘴張成了o字,那處,那處粗大正直挺挺的聳立着,隔着底褲,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處正有生命似的在不斷跳動。只那人卻是睡得死沉沉的。
嬌杏面上通紅,抖着手試圖将那處按下去,小手還沒碰着,便疑心似的感到一陣滾燙。
她閉了閉眼,小手握住了根部,燙的她的手心都像是要化了,她一只手根本合不攏,用力地将那處扳了扳,根本扳不下去。
她欲哭無淚,像是覺察到手中那物似乎更加粗大了,便驚得一松手,像是扔走燙手山芋一般。
她在榻邊呆立了一會兒,面上仍舊紅紅的,扯過角落的被褥,便搭在了他的身上,遮住了他那極致誘人的身體。
跑出了屋去。
心緒紊亂的挨到了晚上,那喝醉下的兩人都未轉醒,幾人吃了晚飯,便都洗漱了進屋歇下。
嬌杏脫了外衫,動作輕緩的在榻上躺下,因讨厭他一身酒氣,便背過身子睡下。
慢慢瞌了眼目,還未待她入得夢境,腰肢上就多了條結實的手臂,緊接着,柔軟的嬌臀便戳來一根又粗又硬又燙的物事。
她登時一驚,睡意全無,這可是在別人家裏啊,她真的快哭了。
14表裏不一
“別——”嬌杏低叫出聲,她真的快哭了。
她顫着音求他,“別,不要——這可是在你姐姐家裏啊。”若是第二日被主人家見到原本整潔的榻上一片褶皺泥濘,不說她沒了臉面,便是那好脾氣的大姐也要因此看輕了她去。
她現下只求他能夠剩存點理智,萬萬不要憑着血氣來行事。
她靜靜地等着,身後那人聽言,有了片刻的靜默不動。以為他是聽進去了,便要悄悄松口氣的時候,情況又及時逆轉了過來,她身子一輕,被他給攔腰抱了起來。
嬌杏被他驚得就要手腳亂蹬的開始掙紮,那瞿元霍卻是直挺挺地下了榻,将她給生生按在了地上,腳底登時一涼。
還未待她反應過來,那薄薄的一層柔軟裘褲,便被他用力一扯,白嫩的翹臀登時暴露于光下。
被他一連番粗暴的舉止給弄得心驚肉跳,恐被那上房睡着的兩個主人給聽到,她也就沒能出聲,只一雙無力的小手還在做着徒勞無用的掙紮。
瞿元霍巍然不動,她這一點小貓小狗的力道根本抵抗不了他,生猛的進入。
“啊——”她還是叫出了聲,只她最後還是強硬收住了聲兒,貝齒緊緊咬着唇畔,微瞌着一雙眼眸,默默承受着身後之人的狂野。
許是在別人家裏,又是悄沒聲息不敢制出聲響的做,心中便有種強烈的刺激感,使得他那平日裏本就十分生猛的動作,現下變得更加的猛烈了起來。
若不是她身子天生淫/蕩,想必早也被他給玩壞了。
不知被他折騰了多久,直到她的身子再無法承受時,暈死了過去。
早間醒來,榻邊已經空空無人,撐着酸痛的身子做起來,發現身上并非赤/裸,想必是他給穿上的。
垂眼望了望地面,已沒了那令人瞧着便面紅心跳的液體,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昨夜雖是強行忍着,但也難保夜深人靜,四下死寂,被人給聽去了半點聲響。
撐着身子起了床,一雙纖腿剛一觸地,便酸軟的直打顫。她咬着唇,心中委屈的難以複加,今日她還如何在人前行走。
用罷了早飯,便要起身走了。
陳瞿氏雖是很有不舍,但也知他們必要走的。臨走前還揣了個老大的包袱給她,湊在她耳邊說是讓她回去了多吃些,好好補補身子,早些為大郎生個大胖兒子。
嬌杏自是扮作嬌羞的應下了,心下卻是壓力重重。
回去的牛車上,明顯不如來時那般輕快了。此時正怏怏無力地倚在他的身上,嘴上還不忘了抱怨兩句,“都是你,害得我渾身不舒坦。既是吃不得酒,便不要逞能好了,昨晚上就跟發酒瘋似的。”
瞿元霍自覺理虧,靜默着沒有答話。昨日他确實醉了,不然定不會在姐姐家裏做出那等事來。
見他又是一副悶葫蘆相,她就更來了氣,“你個表裏不一的,瞧着挺正經的一人,偏偏暗裏卻是個最不正經的!”
瞿元霍沒忍住,笑了出來,“既如此,那便如你所願。”
“……”
兩人颠颠簸簸到了村門口,正要下車,那崔大哥便好心地叫了一聲,“甭下來了,左右我無事,便将你們送到家門口。”
瞿元霍道了聲謝,兩人便又坐了回去。
到家的時候,已經臨近正午。
瞿良材、瞿元俊與王氏三人已走地裏收了輪苞米回來,現下正坐在堂屋喝着江氏煮的綠豆水解暑。今日雖是沒出日頭,但這天氣要陰不陰,要晴不晴,最是潮濕悶熱了。
王氏喝了碗綠豆水,略解了點渴,雖是坐在堂屋,但這耳朵還是時刻聽着屋外的動靜。聽見腳步聲,便知那昨日進城未歸家的兩人回來了。
便擱下碗,坐正了身子,一雙眼睛緊盯着門口。那瞿良材與瞿元俊父子倆也聽到了腳步聲,便也朝着門口張望着。
瞿元霍走在前面,步子利落而沉穩,他朝着二老鞠了一禮,瞿元俊雖是不願,但也不得不起身喊了聲大哥。
瞿元霍略一點頭,便在位上坐下。
嬌杏則在他後頭,也跟幾人見了禮後,便立在了瞿元霍的後邊。
昨日他讓崔大哥給家裏帶了話,王氏也知道他倆的去向,因問道:“你大姐還好吧?”
瞿元霍自是點頭答好。
“兩個娃子都長高了吧?你姐夫還是那般不着調吧。”王氏嘆氣道,這大閨女是最懂事的,也招人疼。
雖是嫁到城裏去了,上沒公公婆婆要伺候,下沒小叔姑子要照顧,按理說只要經營好自個一家子,這日子該是很好過的。可偏偏這個丈夫,是個不着調的,她又一嘆氣,索性這本性還是不壞的,就是迂腐了點子。
瞿元霍自是照實說了。
這時江氏端了碗綠豆湯進來,送到瞿元霍手邊,“早起就煮下的,放涼了便放進井裏浸了一早上,現下吃正是冰涼爽口。”江氏說着,她如今早也看透了,子嗣是不要想能懷上了,丈夫的寵愛她也就從沒得到過,如今只求盡好自個的本份,求得一個安生立命的地便是好。
瞿元霍接過一口飲盡,那江氏複又賢惠地接過空碗。
王氏俱都看在了眼裏,這時她轉到了正題,看着大兒子道:“裴大夫如何說的?”
屋裏除了瞿元霍外,其餘幾人俱都有些迷惑,紛紛轉頭看向他,只見他面色無波,語氣十分尋常,“娘無需擔心,裴大夫只說這種事,一是随緣,二是年齡尚小,因再等一二年,不可性急。”
一屋子的人俱都不傻,當下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眼神又都往安靜立在瞿元霍身後的嬌杏看去,原是帶她進城看病去了。
嬌杏低垂着腦袋一邊驚嘆那瞿元霍連謊話都說的一本正經,叫人聽不出來半點作假,一邊又有些怨他沒有事先告訴自己,害自己也跟着迷糊了一場。
江氏聽了,心裏亦跟明鏡兒似的,那裴大夫是當地頗有名望的婦科大夫,專診女子不孕之症。
無數成婚多年未有所出的女子,都在那看好了身子,她也是去看過的,只她沒旁人那般幸運。裴大夫說她身子自小就受了損,體子極虛極寒,不易有孕。給她開了個方子,說是只看運道了。
如今看來,她這運道是極其差了。
王氏聽言,雖是心中失望不滿的很,臉色也很不好看,但終歸是沒有再說別的。
心裏卻是更加恨那個王伢婆了,花了銀錢買回來的,也是個不中用的。還再等一二年,她不也是十五歲生的大閨女,到她這就嬌貴了。
早知如此,當初她就該要大郎休了江氏,娶了同村的小桃的。
現下瞅着那嬌杏,更是百般的不順眼。
個狐媚子!
她王氏不是個瞎的,自個兒子怕是已對她動了心,瞧他現今那臉色,雖說還是往日的面無表情,但明顯氣質軟和了點,身上也少了些清冷的味道。
買她進門是為了給她生孫子,她倒好,竟是将她的寶貝兒子的心給勾搭上了,叫你皮子賤癢,且等着我日後來收拾你!
王氏心中憤怼,揮了揮手,衆人便退去,她也氣哼哼地回屋躺下了。
15炜哥病重
嬌杏回到自個的小屋裏,看着桌上的兩匹布料發呆。
“轟隆——”天際突然響起一聲驚天雷鳴,将坐在桌旁發呆的她給吓了一跳,心跳驟然加快。
她撫了撫胸口,行至窗邊,往外頭望了望。見原本陰沉多雲的天空,霎時變得烏雲密集,又是一道驚天的閃電,緊接着就是一陣震天動地的巨雷聲,像是天老爺大發烈怒了一般。
她心跳漏了半拍,外頭立時狂風大作,潛伏多時的暴風雨急不可耐地落了下來,迅速而密集。
一顆顆豆大的雨珠砸在窗臺上,濺到了她的臉上和身上,她急得立馬就要關上窗子,怎奈外頭風暴實在嚣張,她使了蠻力才給合上。
只那外頭的混沌雨聲依舊清晰入耳,年數經久的窗棱似乎将要承受不住地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她轉身拿出手絹拭了拭臉,屋子裏光線暗淡。此時還只未時二刻,将才用過午飯不久,天色已跟傍晚時差不多了。
昨夜被他弄傷了身子,左右見着無事,便倒在榻上歇下了。
睡夢中,迷迷糊糊聽着一女子哭得聲啞力竭,混着磅礴大雨的壯烈聲,無端的令人感到一種悲戚的絕望。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便緊蹙着雙眉,意欲不管,徑自要沉沉睡去。
誰知,那嗚咽暗啞的哭泣聲,非但沒有消失,反倒越發的清晰起來。
她一翻身,便自夢中醒來。披頭散發地自榻上坐起身來,見那夢中的哀泣聲仍舊清晰可聞,心裏沒來由便有些發悚。
開了房門,便見那隐隐哭聲竟是自那西屋傳來,她也不顧冒雨,披頭散發地便奔了過去。
說來,這還是她首次來到西屋。
還沒進屋,便聽見那素來看她不慣,總愛與她鬥嘴的楊氏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她心下一驚,連忙加快了步子奔進屋去。
屋裏昏暗沉沉。
裏面坐着婆母王氏,公爹瞿良材,小叔瞿元俊,主母江氏,同樣流着小眼淚的敏姐兒,連那瞿元霍也在場。
幾人的面上,都與這天氣一般暗沉的令人發悚,似乎即将有個驚雷一般的消息,将要自這陰暗潮濕的屋內轟炸開來。
嬌杏幾步上前,見那垂挂着有些泛白的大紅色帳簾下,安靜地躺着一個稚兒。那稚兒面色青白,嘴唇烏紫,若不是那小小身子還在幾不可見的微微起伏,定會以為是個斷了氣的。
她的到來,除了那榻邊哭得傷心不能自抑的楊氏外,其餘幾人都向她投來了目光。
被這幾道目光,瞧得渾身都不自在。她有些不安地朝着瞿元霍身邊挪動,潛意識裏,這個家裏,相對來說只有他才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良久,王氏打破了沉寂,“眼下外頭大雨滂沱,雷雨交加,進城請大夫也是難能請來的。”她坐在位上,用手撐着額頭,嘆氣道:“原先村子裏有個孔大夫,一年前便已仙逝了,不然好歹還有個盼頭……”
還未待她說完,那楊氏便尖聲厲叫:“您甭說了!只當我不知道呢,嘴上說的是好聽,心裏怕是早也盼着我兒早些去死!”
王氏面上一僵,随即方顯出了傷心之色,“說我沒怎麽疼寵于他,我倒是承認。可再是如何,他都是我嫡親的親孫子呀,你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傷了我的心,我怎會不想他快些好起來呀。”王氏說的動情,自個的眼睛也都濕/潤了。
可這番作派,在自來就對她意見頗深的楊氏面前,就是令人作嘔犯吐的惺惺作态。
她幾近瘋狂地嘶吼道:“你給我閉嘴!你個偏心眼的老妪婆!我不稀罕!我兒不稀罕你!我——”未待她吼叫完,便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
“啪——”瞿元俊沖到她面前,沖她吼道:“怎麽跟娘說話的!”
楊氏捂着臉,滿臉的震驚與不信,她一下就自地上站起來,在瞿元俊還未反應過來前便與他厮打在一起。
“你個畜生!你個孬種!”
“兒子命都快沒了,你還有臉護着你那将你當根雜草的老母——”
“啪——”又是一耳光,楊氏被重重扇在了地上,嘴角淌下一條鮮紅的血漬。
嬌杏在旁吓得趕緊閉了眼,這瞿元俊還真是個畜生!
瞿元霍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強硬地上前鉗制住了他的手腳。
那瞿元俊還待掙紮,便聽到一聲怒吼,“住手!”原是那平日裏,沒說過幾句話的老爺子瞿良材開了口。
“你們這些要死的畜生!小孩兒已經在榻上躺着不省人事了,不說想法子救他,反倒在這裏打打殺殺,你們這做父母的究竟是怎麽想的!一定要将我那孫子弄沒了,你們才高興了嗎!”瞿老爺子平日裏不說話,是性子使然,可這一開口,卻都是說到了點子上。
老爺子嘴上說着,一雙平裏日沉靜的眼眸還不忘狠狠瞪了王氏一眼,這一眼,在旁人瞧來就有些意味了。
“公爹——”楊氏對他老人家有些敬意,以為他定能想着法子救他的兒子。也不顧面上生疼,便跪在他跟前,哀聲求道:“公爹呀——想法子救救我兒吧……救救我兒吧……”
瞿良材示意她起來說話,捋着半長的胡須嘆息道:“如今要想救炜哥兒,便也只能想法子進城了。只這旅途颠簸,若是出了意外,也只能順天意了。”
楊氏聽了,眼淚又是流個不停,她心痛地點點頭,“媳婦知道,若是半路出了意外,媳婦誰也不怪。只怪我兒命薄,跟了我這個沒用的娘,叫他年紀小小,就……”
瞿良材止住她,“行了,既如此,趕緊收拾了上路吧。”又轉頭對着瞿元霍道:“你與那崔家小子熟絡,去請求他務必發發善心,幫個救命的忙。送他們兩口子進趟城吧。”
瞿元霍領命去了,瞿元俊夫妻倆便開始收拾東西。
楊氏顫着手腳給炜哥包得嚴嚴實實,旁邊瞿元俊見她手腳不穩,便要伸手接過來。那楊氏只當沒看見,一雙充血的眸子透着疏離與憤怼。
瞿元俊讨了個沒趣,便将一旁哭累睡着的敏姐兒抱起,送到大嫂江氏屋裏去。
待瞿元霍請了牛車來,外頭仍下着瓢潑大雨,雨勢半點都沒轉小,反倒有了越發強勢的架勢。
楊氏緊緊抱住炜哥兒,腳上繡鞋濕了也只當不知道。旁邊瞿元俊打着一把油布傘替她娘倆撐着,一家子送到了門口,見他們上了車,也就回屋去了。
崔家小子也是個熱心腸的,本來這雷雨天氣,鄉下人都避諱出門,只這情況特殊,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當下駕着牛車行駛起來,雖是念着雨天,不好疾行,但終歸救人要緊,便也依照平日的進程駕着車。
送走了人,一家子非但沒有放下心來,反倒越發顯得心事重重。
這幸與不幸,終究都還是個未知數。
翌日,晴空萬裏。
盛夏的日頭依舊灼/熱滾燙,似乎昨日的狂風驟雨已成了往事一般,随風消散。
瞿家衆人,今日都未下地勞作。各人的心情臉色都與這烈日當空的景象形成對比,俱都靜默寡言,面色凝重。
畢竟這炜哥兒,至今還生死未蔔。
“不要——嗚嗚嗚——我要娘——我要娘——”午飯桌上,敏姐兒哭鬧着不肯吃飯。
江氏心疼地拿出帕子替她擦着面上的淚水,軟聲哄道:“敏兒姐乖,你娘一會兒便回來了,炜哥兒也要回來的。咱們快将這飯吃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抱炜哥兒不是?”
敏姐兒抽噎一下,卷翹的睫毛上還挂着淚水,“敏姐兒要吃,一會兒還要抱弟弟,吃了有勁兒。”
總算肯吃了,江氏松了口氣。
嬌杏扒着飯,一家子都沒什麽胃口,吃了點子就撤了。
堂屋裏,王氏正撐着額頭,面色有些差,瞿良材亦是一晚上沒睡好的樣子。
瞿元霍見了便道:“爹、娘,你二老先去進去歇歇吧。兒子現下去趟崔家,昨兒跟他囑咐過了,今日進城去老二那裏探探消息,現下也該回來了,兒子去看看,稍後便回了您二老。”
“也好。”兩個老的,确實有些累了,便聽話地回屋歇去了。
瞿元霍剛走出院門口,便碰着了面色匆匆的大伯母。
這大伯母姓蕭,是瞿元霍老爹的親大嫂子,雖是住在一個村裏,院子坐落的也不是很遠。但平日裏少有走動,除非是逢年過節,辦酒祝壽才必會來往。
眼下見她一副急匆匆的神色,便有些奇怪,“大伯母。”瞿元霍喊了聲。
蕭氏只顧着跑路了,沒注意到前方走來的侄兒。見他一副要出去的模樣,便急得拉住了他的手,“走走走,跟大伯母屋裏去,先別急着出去,天大的事也比不過這事要緊。”
瞿元霍被她凝重的語氣給驚到,便跟着進了屋。
兩個老的才歇下不久,便又被鬧醒,這還不要緊,你當他們聽見了什麽?
這還真是禍不單行,天降禍患吶!
16重逢無期
聽得外頭的動靜,嬌杏便放下手中的針線簍子,起身出了屋。
外頭日頭正毒,面上出了不少的汗,她拿出帕子邊擦着面上,邊往堂屋走。
剛走到堂屋門口,還未跨進門檻,便聽見一陣驚駭聲。
王氏坐在位上,一張老臉哭成了菊/花,捶胸頓足道:“作孽呀!真是作孽呀!我可就這兩個兒子呀,該怎麽辦才好呀!”
嬌杏心下一驚,不知又是出了何事?這王氏竟哭得這般驚天動地。
她心內惴惴,步子小心地步了進去,屋裏除了瞿元霍外,其餘三人俱都沒有發現她。
那王氏只顧着哭鬧,瞿良材則坐在位上搖頭嘆氣,面上也是愁苦的很。還有一個不曾見過的婆子,亦是拿着帕子抹着眼淚。
只那瞿元霍見她進來,只稍瞥了一眼,便收了目光。此刻面上的神情十分的複雜,竟叫她瞧不出來情緒。
這種時候,就突顯了她的地位卑微。即便是心中再擔憂着急,都不好随意發問,只得規矩地立在瞿元霍身後,微微低垂着腦袋,暗自垂聽。
瞿良材被王氏哭鬧的腦仁直疼,心下煩躁,擺擺手示意她安靜下來,“現下哭鬧有何用?只看這事能不能有個商量?”
話一說完,那蕭氏便叫了一聲,“我的好二叔诶,你可是年紀越大,腦袋就越發糊塗了!這朝廷做事還容我等老百姓可以置喙的?嘴上說的好聽是征兵,但其實就是不管你願或不願都得去!”
說着,她又擦了擦眼角,“我那女婿在縣太爺底下做了個小文職,這事還是他回去與柳姐兒說的,這通告不定明後天便就要下來了。眼下正是不知怎麽辦才好呀!”蕭氏拍着手。
王氏一聽,便抓住了她話裏的關鍵字,起身來到她身邊,面帶希翼,“大嫂子,你那女婿不是在衙門裏做事麽,何不讓他在縣太爺跟前讨個恩情,救救這一家子的兄弟吶!”
蕭氏何嘗沒有想過,她搖了搖頭,“你說的我亦都跟他說過了,他只說行不通,在縣太爺跟前他還沒有那般大的臉面。只他後來見我一副頹萎之色,便說只有一法,他也未說清,只點到為止。他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