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子軟弱,但好歹身正,整日也沒那些個花花缭缭的把戲。”

瞿元霍當時一聽這話,心裏就是一沉,自是不同意她的說法,只說晉哥兒如今還在吃/奶,怕是離不得嬌杏,再則,終歸是生母養育的貼心貼肺一些。

王氏就将他啐了一口,“英娘是個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她自個又不能生,如今得個寶貝,哪裏會有不好生撫養的道理。你且放寬了心,嬌杏一并跟了去,待晉哥兒不用奶了的時候,再給送回了自個的院子。娘也是為你考慮,你如今官職在身,你弟弟都有兩個兒了,你不會才得一個,就給心滿意足了吧?當日穩婆子的話你也是聽到了,嬌杏難再懷孕,你可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啊,瞿家還等着你開枝散葉呢,明日就将湘琴絞了面,收到房裏去,我瞧着她就是個乖巧的,你就該跟這樣的女子多接觸接觸,整日跟個妖妖嬌嬌的,脾氣也變得越發古怪起來。”

王氏之所以氣,也不是沒有道理,她這大兒子向來就是個孝順的,往日裏任事都是依從,少有自個的意見,如今倒是三番兩次的駁了她的面,她不怪自個兒子是個有底線的,只怪嬌杏那個狐媚子迷了他的心。

瞿元霍當時面沉如水,只留下一句,“兒子自有打算。”便不顧氣的跺足的王氏,轉身出了屋。

現下一家三口緊緊抱成一團,晉哥兒又是個懵懂的嬰兒,懷中女子則是個任事都依賴他的嬌弱女子,他低聲嘆了口氣,決定此事還是暫且保密,讓她知道了,不定又得出了亂子。

畢竟在一處時日久了,兩人的情緒很容易感染對方,察覺到他的異樣,嬌杏自他懷裏擡了頭,有些不解地問:“怎的了?在上房發生了何事?”

瞿元霍摸摸她的頭頂,才有些疲憊地說:“無事,無非老二那兒又出了點亂子。”

聽是那瞿元俊,嬌杏頓時沒了興趣,将腦袋擱在他肩上撇了撇嘴,“又是他啊。”

一個不屑提起,一個本就扯謊,俱都沒再出聲,靜靜坐了會兒,晉哥兒便睡去了,嬌杏将他抱到榻上蓋好小被子,自己也倒在榻上眯了眼,瞿元霍見母子兩個歇下了,自己則出了一趟府門。

嬌杏是被晉哥兒鬧醒的,不怪是個小胖子,半刻都餓不得,嬌杏眼裏還有些迷糊,坐在床頭,背上墊好了大迎枕,才給他抱進懷裏喂起奶來。

玉珠與秋萍兩個适時進來了,玉珠走在前頭掀了簾,後頭跟着端着銅盆的秋萍,她在一邊看着秋萍絞了帕子遞上來,給晉哥兒擦了擦,才開了口:“主子,午膳準備吃啥?”

天氣越發熱了,嬌杏吃不下太葷膩的,“清淡些的,煲個魚湯來,大爺呢?”

“大爺早也出去了,說是叫您別等他了,到了飯點自吃就是。”

雖然有些不解他出府做甚,但卻沒再糾纏,只對了玉珠說:“再去拿塊圍嘴來,小家夥又給弄得一塌糊塗,真是個髒娃娃。”

玉珠“哧”的笑一聲,“小少爺這是餓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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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杏也笑,看着她走櫃裏拿了塊幹淨的圍嘴過來,親自給晉哥兒換了,玉珠見主子沒了別事,便就親自往廚房跑了一趟。

過了一會兒,晉哥兒吃足了,立在一旁不吱聲的秋萍機靈地蹲下來為她穿鞋。

嬌杏将晉哥兒放在榻的最裏邊,自己下了地,小家夥吃飽了肚子,一手各拿個做的輕巧的小撥浪鼓,興興地搖了搖,發出一陣咚咚響,一人張了小嘴兀自在笑,嬌杏瞧了一會兒,才坐在鏡臺前。

因着是在自個院裏,又不出門,打扮就随意些,原想着等着玉珠回來再梳頭,不想一旁秋萍就邀了活,她的面上還有絲發紅,“奴婢手雖粗,倒還梳得幾個髻。”

嬌杏看了她一眼,無所謂道:“那就試試吧。”

秋萍謝了恩,再淨了遍手,才侍弄起來。

少頃,待玉珠回了屋,便見她在主子面前賣弄,腳步遲了一下,才給邁進了屋。

秋萍只為她挽了個家常雲髻,嬌杏瞧了瞧,撫了撫鬓角,站起身,将兩個丫頭各看了一眼,才道:“手藝還行,日後還須多跟着玉珠學學,她梳頭的手藝倒是一絕。”

秋萍躬身道了聲是,玉珠才露了笑。

待吃過了午飯,嬌杏坐在小廳裏,四處門窗都是大敞着,空氣流通,稍感清涼。

命了丫頭将晉哥兒也給抱了過來,她在廳裏支了張椅榻,自個靠在了上頭,見晉哥兒來了,便伸手接過來,讓在趴在了自個身上。

小晉哥兒先是趴在她的腰間,兩只小手片刻不停的扯着她的羅衫,夏日裏本就穿得輕薄,被他這一扯,領口就露出了一片雪色的香肌,嬌杏惱地輕輕打了下他的小手,他先是頓了一頓,癟了癟嘴作勢要哭。

嬌杏剛要心疼,他就又給扯了一把,這下連裏頭秋香色的絲兜都露出來了,嬌杏氣的将手插/進他的胳肢窩內,一下給提了上來,讓他趴在自個肩上。

原想着這下總該規矩了,不想他又給尋着了好玩的,将她髻上戴的一朵時下大紅花揪下來,揉爛了扔在地下不說,還一下扯松了她固發的花簪,一頭青絲如瀑傾下,鎏金的花簪子磕碰一聲發出脆響,落在了地上。

原先還涼快的嬌杏瞬間被他鬧出了汗,身上有些黏糊,小家夥胖胖的身子還片刻不停地扭/動,嬌杏圈緊了他,才有些無奈地對着邊上打扇的玉珠訴道:“這晉哥兒也不知是像的誰,我和他爹爹小時候都是乖的,實在不知他怎就這樣鬧。”

玉珠聽了就笑,心裏難免羨慕主子,既得了主子爺的獨寵,又生了主子爺的長子,主母又是個軟和的,平日裏不需似那大戶人家每日到跟前立規矩,相反日日都清閑的待在自個的一方霸土,自在快活。

雖說她們這寶香苑不比懷瑾院來的氣派,但底下伺候的下人個個都是人精,洞悉府裏的風向,知道跟前這個才是主子爺的心尖尖,那懷瑾院內的,不過是懸了個虛名,到底任好事還是先給了她來。

心思轉動,嘴上卻也不落了空,知道主子這雖是抱怨,卻也是甜滋滋的抱怨,哪裏就真能當真的,因說:“小少爺這是機靈活泛呢,這才不到三個月,就這樣大的骨架,奴婢瞧,日後定是個魁梧健碩的。”

嬌杏的心思卻是被她猜着了,抱着晉哥兒親個不停,小家夥似是十分喜歡,靜着身子不動,專等着她來香香,常被她香,自己也學會了這一招,吧唧一口啵在了她的臉蛋上,嬌杏喜得笑出了聲。

正巧這時,瞿元霍進來了,他瞧了一廳子亂糟糟的,微微蹙了眉頭。

嬌杏顧不上他,只喊了聲爺,便就抱着晉哥兒母子兩個香來香去。

瞿元霍揮退了下人,見母子兩個衣衫不整,尤其是做娘的,長發散了一靠椅不說,衣衫也是淩亂不堪,眉頭就皺的更深了,“青天白日的,也不知注意點形象。”

他話裏夾着責備與不喜,嬌杏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不去觸他的黴頭,只嬌着聲兒委屈地說道:“這事又不怪我,全怨你這調皮搗蛋的兒子。”說着,就是将小胖子一把塞進他的懷裏,自己則站起身理了理衣襟,随意挽了發。

瞿元霍見她這樣說,抱穩了晉哥兒,也不再說她,只過了半會兒,從袖口裏取出一張帖子遞到她手上。

嬌杏伸手接過,有些驚奇,“這是我的?”

見他點了頭,嬌杏更是迷惑,面上是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一眼便知是個男子寫的,不怪他臉色這樣差,嬌杏莫名有些發虛。

正準備拆開,便又擡頭,“你看過了?”

“嗯。”淡淡一應,似乎未覺着哪裏不妥。

嬌杏暗罵一聲僞君子,順勢抽出了黃色的宣紙,攤開來看,上頭密密麻麻好幾行蝌蚪一般的字體,嬌杏眼兒瞪得老大,她其實認不得幾個字,便拿去請教瞿元霍。

瞿元霍淡淡總結,“探花郎文府送來的,文庶吉士之妻說是你的閨中密友,邀你到她府上一敘。”

嬌杏愣了一會兒,才滿臉歡喜地說道:“太好了,我早說還會再見的,現下總算盼着了。”她将帖子抱在胸前,“明日我就去。”

“不許。”

“為何?”嬌杏撅了嘴。

“你還未說怎麽認得這家的。”瞿元霍不溫不淡地答。

嬌杏眯了下眼,一下靠在了他身上,事無巨細地将兩人如何相識、相知到相交說與他聽,又軟聲求了好久,說自己只去一會會兒,見一眼就回來的,他才緩了點聲道了句,“一個時辰,若是超過了,往後再也不許出去。”

嬌杏有些生氣,但好歹他還是依了,便也收了氣,心情激動地立馬就令丫頭包好了上門禮。

52閨蜜敘舊

臨了第二日,瞿元霍一走,嬌杏就起了身,招了丫頭便開始梳洗妝扮。

坐定妝臺前,玉珠手上娴熟地梳着髻,那廂秋萍也給尋了身衣裙呈在托盤上,等姨奶奶梳完了頭便為她換上。

秋萍眼光獨到,姨奶奶生的嬌,不需着太豔麗的,但也不可着太素淨的,平日裏也有意觀察過,算是知道一些她的喜好,便挑了丁香紫綴杜若花紋的上衫與一條翡翠撒嫩青碎花的褶裙。

通身/下來,瞧着簡單,但光那衣上裙上繡的小花卻是繡工精細,花朵兒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尤其姨奶奶擺步起來,更是美不可言。

待梳好了妝,随意用了點早食,嬌杏便去次間看了晉哥兒。

先頭自個一起來,便給他喂了奶吃,現下吃飽了肚腹,躺在小床裏不哭也不鬧,只側了身子巴巴地瞧着門邊。

嬌杏進來,一見他這小眼神兒,心裏就舍不得,她原先是想着将他也帶去的,但瞿元霍不肯,說若是帶了他去,回頭就再不讓她見晉哥兒的面。

雖然知道他是說的氣話,不見得是真的,但到底還是不敢忤逆了他。自己又再一想,孩子還小,帶了出去,也是不放心的,待再大些吧。

将他扳正了身子,輕輕捏捏他的小胳膊,對着一旁兩個媽媽說道:“媽媽在旁瞧着些,他若是側了身,只許側一會兒,過一會兒趕緊給正過來,他還太小,生的又胖,別到時壓壞了小胳膊。”

兩個媽媽自覺疏忽了,一齊告了罪才應下來,心裏卻是在想,這家主人太講究了,這哥兒是個好動的,沒一會兒又要翻過去的,全不必她倆個操心。

嬌杏還是不放心,便留了玉珠在府,“我帶着秋萍就行了,你在府裏跟着兩個媽媽一齊照看晉哥兒吧,他若實在餓了,你就将那煮沸的水,放的溫了,喂點與他喝就是。”

玉珠雖然遺憾不能出府,但到底知道小少爺就是主子的命根子,将她留下,是說明心裏信任她,也就認真的答應了下來。

見交代妥了,嬌杏又摸摸晉哥兒的小臉,俯身再香他一口,才笑着步出了門。

……

照舊坐的馬車,走角門駛進去,到了垂花門停下。

嬌杏扶着秋萍的手踩上了腳凳,落了地,擡頭就看見着了鵝黃衫子,大腹便便的何蘭珠,正一臉笑意的在那等着她。

她先是一愣,随後才揚了笑幾步走近,搭了她的手,“真好,咱倆又見着了。”

“姐姐。”何蘭珠眼圈紅紅,面上偏又揚起燦爛的笑,“是真好,可有近兩年沒見了。”

嬌杏點了頭,看着兩個婆子已自車上捧好了禮下來,才又道:“走吧。”

何蘭珠撲哧一笑,面上有絲發紅,“是我不周,快請進來吧。”兩人出了月洞門,何蘭珠看一眼跟在後頭捧着禮盒的一個丫頭并兩個婆子,說道:“姐姐怎麽也學着了那些虛禮,我是盼你來,又不是盼禮來。”

嬌杏扶着她的腰,兩人走得緩慢,才步上了通往內院的回廊,轉了話題,“這是幾個月了?瞧着就快生了。”

何蘭珠也渾不在意,一聽她問起,蘋果臉上就現起甜意,“近九個月了,該是快要生了。”話一說完,她稍斂了笑意,擔憂地看一眼她尚還平坦的小/腹,“姐姐這兒,還是沒動靜嗎?”

嬌杏忍着笑不急着回她,她這府宅并不大,兩人走了一段路便到了。

主家畢竟是個讀書人,一路上的風景裏也是清新雅致,屋裏的擺設更透着骨子書香氣味。何蘭珠領着她進了自個住的院子,兩人坐在了軟榻上,冬日保暖的絨墊子早已換成了涼爽的竹席子。

何蘭珠命了自個的大丫頭碧竹與紅苕,端來了果子點心與蜜漿花茶,她親手斟了一杯送到嬌杏手邊,“姐姐快喝口,放涼了的,正好去去躁。”

嬌杏笑接過,喝了一口,“今日也不算熱,還是個陰天呢。”

見她喝了蜜漿,何蘭珠又遞上一顆時下的果子,“姐姐快吃,新鮮的很。”

嬌杏無奈接過,小咬了一口,便不再愛吃,這些東西她府上也有,如今來做客,見她這番舉止,倒是覺着好笑,難免打趣地說道:“一會兒子喝,一會兒子吃,到底還敘不敘姐妹情了。”

何蘭珠被她鬧得紅了臉,忙命了幾個丫頭下去,獨留下兩把白底刺芙蓉的團扇,遞了一把給嬌杏,兩人靠在大迎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風。

何蘭珠還在擔憂她的問題,“姐姐現今過得可好?沒去尋個大夫瞧瞧身子?”

“你看我可像個過得不好的人?”嬌杏有意拿喬,反問着。

何蘭珠當真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回,見她穿戴精致,嘴角才揚了笑意,“姐姐怎會不好過,就憑你這勾死人的樣貌,你家爺也要将你寵得緊。”

嬌杏瞪大了眼兒,“你家探花郎到底對你做了啥?這種臊皮子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沒做啥。”何蘭珠一臉的無所謂,“在他跟前我還是很乖的,也只在姐姐你這裏,我才顯露一點本相。對了姐姐,你倒是去看過沒有?”

“不用看,我已經生了,還是個哥兒,胖乎乎的。”嬌杏笑,明與她說了。

何蘭珠一喜,總算安了心,又拉着她問:“幾個月了?怎的不帶來見見,胖乎乎的好啊,最是可愛了。”

嬌杏扒下她的手,示意她莫要激動,還懷着身孕呢,才又有些遺憾地說道:“快三個月了,我本是要将他帶來的,但他奶奶不肯,說是孩子還太小,出府受熱受冷都不好,商議着再大些了,再帶了給你看。”

何蘭珠聽了就點頭,“你婆母說的沒錯,不急于這一時。”說着,她又輕輕問,“姐姐這孩子是自個在養嗎?”

“嗯。”嬌杏點了頭,含着笑,“他答應了的,說孩子是我生的,便由着我撫養,該是不會出了錯。”

何蘭珠亦為她歡喜,“這可真好,如此看來,你家爺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姐姐可要牢牢抓住了他才好。”

嬌杏不說話,就只含了笑,似一朵嬌麗的玫瑰花兒一般。

途中丫頭還來換過幾回茶,又給置了些糕點擺在面上,兩人絮絮叨叨說了許久,這一年多,各人生活的一點瑣碎都給掏了出來,零零碎碎什麽都講,不怪口幹喝了不少的茶。

何蘭珠原想着留她用個午飯,嬌杏卻拒絕了,“晉哥兒還在吃乳,回去晚了怕是要餓壞的。”

這個理由讓人無法反對,再将她送到了垂花門,看着丫頭将回禮送上了馬車,才又拉了她的手不舍道:“待我生完了孩子,就去看你。”

嬌杏安撫她,“快回去吧,現下都處在京城,日後見面的機會多了去。”看她點了頭,才又提到,“穩婆子要早先備好,家裏底細也要摸得清楚,平日裏多走動,也別吃的太補,到時生産不利。”

嬌杏也是深有體會,她生晉哥兒可是受夠了罪。

何蘭珠點了頭,看着她的馬車駛了出去,見不着影,才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回了屋。

……

嬌杏一跨進寶香苑的門檻,便加快了步子,進了正屋,就直奔次間去瞧晉哥兒,在門口沒聽着哭鬧聲,心裏微松,可進去一看,便叫她變了臉。

裏頭空無一人,小床上空空如也,兩個媽媽并玉珠都不在。

她心裏一驚,出了屋就招了個小丫頭問,“小少爺哪去了?”

那丫頭如實說道:“早間您前腳剛走,後腳太太房裏的湘琴姑娘便來了,小少爺給抱了去上房。”

嬌杏面色有些難看,心裏頭莫名的不安,她招了秋萍,連衣裳也未換了,心急如焚地朝着上房去。

榮壽堂裏剛擺上午飯,王氏見了她來,才拿起的筷子,便擱了下去,看着她明知故問,“你怎的突然來了?”

嬌杏一路上走得急,出了不少汗,現下面上還有些發紅,頗有股窘迫的味道,她斂了神,朝她行了禮,答非所問,“晉哥兒可在太太這兒,妾瞧着快正午了,恐他餓着了肚子。”

王氏面上稍好看些,孫子的肚子她還是擔心的,便命了丫頭去隔間知會一聲,抱了出來喂/奶。

嬌杏看着湘琴一臉笑意地抱了晉哥兒出來,後頭跟着自己院裏的三個,各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心裏頓時氣得不行,她幾步上前抱了晉哥兒就要走。

王氏卻一下叫住了她,“你這是走哪兒去!”

嬌杏有些無措,“妾抱了回去喂/奶呀。”

王氏指指隔間,“就在這喂。”

嬌杏原本不願,但晉哥兒卻是不依了,想是早也餓着了,現下聞着了熟悉的香味,知道這個人有奶吃,肉乎乎的小臉可勁兒在她懷裏蹭,手上也不忘的扯拽她的衫子。

嬌杏怕真給他扯開了,到時在衆人面前失了面子,也就只得妥協應了。

過了約一刻鐘,晉哥兒吃飽喝足睡去了,嬌杏又在兩個丫頭并兩個媽媽的掩護下,又要與王氏請退。

王氏剛要出聲,江氏便由着丫頭挑了簾,徒步慢慢進來。

與王氏見了禮,才向嬌杏瞧過來,嬌杏朝她屈了屈身,喊了聲奶奶。

江氏見了晉哥兒,原是想伸手抱抱,卻見他睡着了,才又罷了手,只摸了摸他的小臉蛋兒,“生的這樣喜人,妾可真想日日都抱抱。”前頭這話是對着王氏,後又對着嬌杏,“妹妹日後受苦些,每日都抱來這裏,讓我與婆母都見見,省的日日念的慌。”

嬌杏聽得心中一緊,直覺要出壞事。

果然,王氏笑着拍了手,贊成道:“一會兒讓嬌杏回去收拾收拾,大的小的一并搬到你院裏去,如此,每日便不再念的慌了。”

王氏這話猶如晴天霹靂,響徹在嬌杏耳畔,久久不能回神。她眼圈驀地就是一紅,抱緊了懷中的晉哥兒,像是生怕被人搶去,秋萍玉珠兩個見此,一人一邊在一旁幫她托着。

嬌杏心中翻江倒海,恨死了這兩個老女人,她絕不會讓她們得逞!眨了眨眼睛,硬生生逼回了淚水,語氣盡量顯得平靜一些,“妾先告退。”

王氏看着幾人擁着她遠去,也知急不得,自個大兒子寵她得緊,還需循循善誘。況她方才見她那副神色,便知大郎未将話帶到她耳邊,如此看來,大郎還當真是自有打算。

王氏不由長嘆一口氣,這都說兒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果真如此,雖然這嬌杏只是個妾,但在大郎心中想是也差不離了。

53晉哥中毒

夜裏瞿元霍過來,見寝屋裏素來亮堂的燭火,較之往日明顯暗了下來,便知那嬌人兒定是睡下了,心裏一時有些詫異。

借着微弱的燭光,步子輕緩地行到榻邊,擡手掀起了帳簾,只看到一個背着身睡的側影,就連小晉哥兒也睡在她的懷裏,呼呼作響。

瞿元霍微頓一下,覺得有些異樣,湊近了身子去瞅她,原以為是真睡着了,不想卻見她兩眼瞪得大大,顆顆淚珠兒不要錢的往下掉,枕着的紅色軟枕都給暈濕了一塊。

他心裏一揪,“怎的了?”也不顧自己還未梳洗直接坐在了榻邊,一手撫上她抽顫的小肩膀,将她扳正了身子,問:“出了何事?”

嬌杏還在抽抽噎噎,一時答不上話來,瞿元霍急得不行,“快些說,到底出了何事?”

嬌杏一下坐起來,想也不想就撲進他的懷裏,哀哀哭道:“她們要将晉哥兒抱走,嗚嗚嗚——”

原是這事。

瞿元霍嘆一口氣,娘還真是等不及,竟是将這事主動與她挑明了,現下不哭死才怪。

摟着懷中顫顫的小身子,衣襟一片濕熱黏糊,瞿元霍又是想笑,這眼淚水兒還真是泛濫,不消一會兒就給濕了個透。

知道現下笑不得,瞿元霍摸摸她的腦袋瓜子,“莫怕,答應你的話,我絕不收回。”

嬌杏擡了眼看他,杏仁眼兒紅腫一圈,活似一只小兔子,瞿元霍終沒忍住,笑了出來。

嬌杏見他笑,就更是想哭,自己擔驚受怕這許久,心痛死了,他卻還能笑出來,知道現下不是鬧脾氣的時候,關乎晉哥兒的大事,若是一招失算,真叫她們給抱去了,那自個日後還要不要活了。

知道眼前這人才是掌家的,只要他放了話,就是王氏也不敢反對。故而她雖是害怕晉哥兒被抱走,但心裏到底還是有些底氣的,就憑這許久他對自個的寵愛,想是不會贊許她們的。

現下又聽他這樣說了,心裏松了口氣,但到底還是怕她們緊追不舍,後患無窮。

想想着,又是傷心地流淚,對着他嗚咽道:“我信爺的話,但是……若是她們還是緊追不放,那該怎麽辦?”她說到最後又小聲添了一句,“為何要抱走我的孩子?明明就是我懷胎十月難産生下來的,她們半點力氣都未出,就想得着這樣大的便宜。”

瞿元霍心疼地抱緊了她,心裏卻在回答,就因你是個妾。

嬌杏似是有感應,低低泣道:“我知道,就因為我身份低賤,你們都輕賤于我,于你們而言,我不過是個生孩子的工具,用完了就可以扔掉。”

她說的你們,瞿元霍心疼的不行,早先還有些搖擺不定的計策,登時堅固了不少,他吻了下她的頭頂,沉聲道:“莫擔心,還有我在。”

“嗯。”濃濃的鼻音。

見她乖了,瞿元霍揪起的心才松懈下來,叫玉珠打了盆溫水進來,親自給她擦了面,再煮了兩顆蛋敷了她的兔子眼,才抱在一處睡去了。

第二日醒來,嬌杏照常待在自個院裏,她已經想好了,瞿元霍一日不解決此事,她就一日不去那榮壽堂,那兩個可惡的老女人,她是一刻也不想再見到。

……

榮壽堂,王氏此刻的臉色很不好看,她的兒子竟然想将那嬌杏擡成平妻,她一張老臉都在氣的打抖。

就連平時不怎麽吭聲的瞿良材,也是一臉的陰郁。

“你到底是怎生想的!”瞿良材難得對大兒子發了火,大郎是他最器重的兒子,自小到大,從未讓他操過心,自打那個女人進了家門,他行出的事也是處處極端起來,全然不似以往那般講究道德倫理。

瞿元霍似是沒瞧見二老的臉色,不緊不慢地說:“嬌杏出身雖低,但她到底替兒子生了晉哥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晉哥兒如今叫她養着,身份低了總歸不好。”

瞿良材差點沒背過氣去,王氏急忙給他拍了兩下,待好些子了,才又跺着拐棍指着他就是罵:“我看你是被那狐貍精迷了眼!早知如此,當日進京前,我就該把她賣了去,總好過今日鬧得我家宅不寧。如今你官職在身,怎麽說也是有點身份的人了,你就沒思過若真将她擡了平妻,于你仕途可有影響!到時一個罪狀下來,你擔不擔得起!”

本朝綱律雖然風氣開化,當年太/祖皇帝連年征戰,各地戰火硝煙,死屍遍地,在他堅韌不拔,百折不撓的毅力下,終是打敗敵寇,一路攻城掠池,自一個邊疆附屬國,成為統霸一方的千古之帝。

如今大盛王朝,建國已有數百來年。太/祖皇帝侯擎天生性霸道冷酷,行事毫無章法,好随性所欲,他一生中妃嫔夫人無數,皇後也是相繼替換了三人。

一日,他見自己素來器重的臣子吳珂,愁眉不展,朝退後,便刻意獨留下他問話。那吳珂平素與他親厚,便将自己一肚子苦水道與他聽。

原想着必要得他一番勸慰,不想卻迎來了一個喜訊。

侯擎天聽後,只不屑地一擺手,自有宮人伺候筆墨,他幾筆一勾,便給無數男子帶來了喜訊,也給無數女子帶去了災害。

原來,侯擎天拟了一條旨意:一男三妻四妾,一正妻,二平妻,四良妾。令人寫入本朝律例,自此算是生效。

那吳珂自是喜不自禁,一心想将這喜訊告知心上人,匆匆去了。

然而,旨意一下,滿朝嘩然,衆大臣一衆上奏:“陛下,此舉不為人道,有違禮教人倫,還請陛下三思,撤回旨意啊!”

侯擎天哪裏肯聽,他祖上本是出生草莽,生性粗暴野蠻,哪裏會聽這些文臣雅士口中的天倫道理,自然不去理會。

朝臣無奈,終不敢再次冒險上奏,這事也就這般不了了之。

數百年過去,如今寶順二十七年,今上崇尚教義,自幼博覽群書,生性寬厚仁德,最是講究禮教規矩,早已不是當年太/祖皇帝時期的那般專橫跋扈,粗野不遜。

雖然可娶平妻這一條律例,至今還未被廢除,但有眼識的人都知道,今上于此并不推崇,只念在太/祖皇帝親手所拟,不敢擅自廢去罷了。

但到底還是無人敢娶納平妻,除了一些府門低賤,滿身銅臭的無恥奸商外,平頭百姓也好,當朝大元也罷,俱是無人敢逆。

瞿良材不信自個兒子不曉得其中利害關系,他只信兒子是被狐貍精迷了心。

瞿元霍确實知道,他如今就是要利用這點,讓爹娘表個态,省得日後他身在府外,還需時時提着心。

見爹和娘氣的不行,瞿元霍适可而止,“爹,娘,是兒子思慮不周,險些行差踏錯。只是昨日晉哥兒一晚上哭個不住,鬧得兒子心焦睡不好,一問起才知,昨日受了驚,母子兩個都是一晚上噩夢連連,瞧着就叫人揪心,不知是出了何事?”

瞿良材聽了也是一臉的揪心相,不知他的寶貝大孫子是怎麽了,昨日晚上隐約聽到王氏念叨着要抱孩子抱孩子,便朝着王氏看去,果真見她面上有些不自然。

王氏心裏暗罵着,這個小妖精還真就這般脆弱了,她還未來強的,只動動嘴皮子就給受不住了,實在是令人糟心。

瞿良材重重一咳,随即擡眼看了下大兒子,原來鬧了半天全是唬人的,這裏才是重點。

他嘆了口氣,只要兒子大事上不行錯,這些家宅裏的小事他都可撒手不管,便說:“你快些去吧,晉哥兒如今還小,自是該由她帶着。”

王氏被人打了臉,面上自是不好看,哼的一聲進了裏屋。

瞿元霍得了保證,心裏還未放松,只現下得寸進尺不好,便想着晚上再來,聽了他的話,自行去了。

……

待到了夜裏,夫妻兩個坐在圈椅上,等着日日都要來省昏的大兒子。

王氏還在往嘴裏塞東西,瞿良材見了就瞪一眼,搖搖頭,瞥開了視線,兀自喝着茶。

“這都大晚上了,你還吃個啥子茶,還想不想歇了。”王氏嘴巴裏含糊不清。

瞿良材沒好氣駁一句,“你吃你的就是,莫要管我的閑事。”

王氏正待發火,瞿元霍就進來了,她還在生兒子的氣,哼的一聲便把臉撇開。

瞿元霍視而不見,照舊行了禮,喊了聲爹與娘,才說:“娘還是早先歇息吧,兒子有些話要與爹獨說。”

王氏正了臉,“你是要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偏還要避開了我,打量着我不知道你那些個小把戲,還不就是為了那個狐媚子。”

“娘!”瞿元霍忍着氣,面上有些陰沉,“她也未做過什麽錯事,您為何偏要這般如此的針對于她?說到底您還得捧着她,若沒有她,又哪來的晉哥兒!”

王氏被他吼的臊了面,站了起來就叫道:“我看你真是被她迷了心,晉哥兒晉哥兒,天下女子多了去,我還怕找不着一個生孫子的!”

瞿元霍抿唇不語,到底知道再争論下去不好,只看着瞿良材。

瞿良材無法,站起身來,推了老伴兒進屋,再又出來時說道:“說吧,究竟是有何事?”無非還是那個女子罷了,他在心裏幫他回一句。

瞿元霍幾句道清了來意,瞿良材才看了他一眼,“你就真這般喜歡她?”

瞿元霍未正面回答,只說:“到底是晉哥兒的親娘,身份低了不好。”

瞿良材點點頭,進了屋。

瞿元霍在外頭等着,不一會兒,果然聽到一陣謾罵聲自屋裏傳來,王氏在裏頭“乒乒乓乓”撒潑不幹,瞿良材怒地一吼,才給消停。

出來時面上也是難看的很,塞到他手上,轉身就進了屋,果然裏頭又吵起來了,瞿元霍趕緊提步走了,實在被鬧得頭疼。

……

嬌杏正抱着晉哥兒剛躺在榻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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