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歇了兩、三日,衆人才重新上路。

考慮着兩人大病初愈,行程便走得慢些,整整要了兩日,才算到了武陵縣內,占地東南向的芙蕖鎮。

這鎮上早些年有一窪大池塘,裏頭生了滿滿一池的芙蕖,株株亭亭玉立,景致美不勝收。

後因為鎮上人口增多,而不得不填池擴地,将那原先占地極大的池塘,減成了如今這一窪小池,不過也怪,裏頭的芙蕖倒還是美如往昔。

一行人天色擦黑才到,回瞿家村少說還得一個時辰,衆人肚腹空空,便是耐着腹空回了村子,想是還需一番打理才可吃上飯食,這樣一想,衆人只得又在客棧歇下,合計着今夜吃飽歇好,明日再趕早家去打掃衛生。

飽了腹,衆人回了各自的房間,嬌杏抱着晉哥兒在榻上逗樂,前幾日自個身子不适,小家夥一直叫他奶奶帶着,現今自個好的差不多了,自然将他要了回來,兩人逗/弄會兒晉哥兒,便歇下不提。

次日一早,衆人用過早飯,稍作歇息後,便雇了車回村。

馬車起先還行的平穩,待行了一段,越發颠簸起來。

嬌杏抱了他的臂膀,颠得五髒六腑都疼起來,苦了小臉埋怨他,“何不就在鎮上住下,待你選好了宅子咱們直接住進去就得,現下都快被颠簸死了。”

瞿元霍十分有耐心,“我何嘗不想早先置辦好,問題是咱們剛回來,哪裏有不回趟祖宅的道理,且在客棧待的久了,也是不好。”

這理誰都知道,但她就是撅了嘴不樂。

過一會兒,嬌杏又驚奇道:“咱們晉哥兒倒是有些稀奇。”

瞿元霍看着懷裏抱着正吮着手指頭的晉哥兒,亦是覺着稀奇。

這一路颠簸不斷,小家夥卻是一點兒不覺着難受,反而有勁的很。

一路上都要掀了車簾,瞧那外頭崎岖的山路與那成片的農田,道路兩旁不時有那長枝的野花兒擦過車身,小晉哥兒瞧見了就要去揪,可小肉手剛伸過去,那野花兒就不見了蹤影。

晉哥兒含着手指頭咿咿呀呀不停,另只手點了點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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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杏連忙給握住他的小手,放到嘴邊呼呼作響,“晉哥兒在說什麽呢?”

晉哥兒咯咯咯一笑,抽出自個的小手,在爹爹腿上扭了扭,換成站立的姿勢,一只小手還知道要抱住爹爹的脖頸,另一只小手興興地朝着窗外指。

見娘與自己玩,他就更是來勁,抱着爹爹的脖子興奮地蹬了幾腳,小嘴裏咿咿呀呀不停。

瞿元霍任他瘋鬧,過了一會兒才道:“小家夥怕是在學說話了。”

嬌杏也歡喜,“聽人道,男娃要比女娃開口的晚些,也不知咱們晉哥兒何時方能說話。”

她話一落,許久未聽他接話,只當他不會開口了,沒想過了片刻,瞿元霍卻來一句,“我的兒子自是與旁人不同。”

嬌杏聽他這樣自捧,只笑了笑,并未拆他的臺,打心眼兒裏她亦是希望晉哥兒早日開口說話。

待抵達瞿家村,春日的日頭已經高高升起,一行人在車上待的久了,手腳便有些發冷,一出了馬車,籠在日頭底下倒是覺着暖哄不少。

幾輛馬車浩浩蕩蕩走村口駛進來,若是不想引人注目卻是難事。

故而,在他們剛進村口時,便吸引了不少圍觀的村民,瞧見這等架勢,村民們紛紛疑惑不解,暗道這是哪個來了。

待一行人下了車,衆人才恍然,原是去了京城的瞿良材一家回來了,恍然的同時卻又疑惑,好端端的怎就突然回來了,有些個心含嫉妒的,還很有番樂見其成,幸災樂禍的意思。

王氏剛一下車,便被幾個原先走的近的婦女圍着,衆人絮叨了幾句,就都圍着她的衣飾起哄。

“桂香嫂子這是綢面的吧?”

“诶呀!你發上這根簪子可真是好看的緊,日頭底下就快晃暈了我的眼!”

“诶呀我天!大夥兒快來瞧,桂香妹子手上套的這個可是翡翠镯子!通體透亮的,水頭足的很,我閨女回來我見她腕上戴過,少說得這個數。”那瞧着比王氏大個兩歲的胖婆子比個手掌出來,圍成一圈的婦女連連抽了口氣,争先恐後的要去扒下來瞧瞧。

“诶诶诶!”王氏板了臉,扒下幾人伸來的手,後退了幾步離了圈子,“做甚呢這是!才家來就是這番迎接,不過一只镯子罷了,值當你們這副模樣。”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哎喲”一聲,拍了大腿叫起來,“大夥兒瞧瞧!大夥兒瞧瞧!這進了京就是不一樣,還不過一只镯子,你要真覺着不過一只镯子,你便賞了我呗!”

這說話之人是村裏最爽利潑辣的郭大姐,平常最愛與人開玩笑,不論男女都與她合得來,她話一說完,便就自顧自的哈哈大笑起來。

邊上圍了一圈的婦女聽了這話,也跟着起哄,王氏也不上當,嘿嘿笑個兩聲帶過,“這我家大郎把的,使不得使不得。”

衆人聽了,也就不再說這茬兒。

只有一個眉眼俱生的狹小的婦人,探了腦袋問一句衆人都想問的話,“桂香嫂子,你家大郎不是在京裏做官兒麽,咋的又回了村裏?”

這茬衆人都想知道,全都一骨碌朝着王氏看去。

王氏面上僵一下,随後笑起來,“我家大郎孝順,見我與老頭子在京待不慣,便辭了官送我倆回鄉養老,他在當今皇後娘娘嫡次子晉王爺手下做事,一路上我們乘坐的馬車也是晉王爺親自給安排的。”

衆人聽了似信非信,王氏又極着打掩護,“大郎去年得了子,現今也帶回來了,生的胖乎乎的,甭提多可愛了!”王氏笑呵呵地拍了手,領了衆人去瞧晉哥兒。

晉哥兒正趴在娘肩膀上瞧着稀奇事兒,烏黑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幾個挂着鼻涕,黑老鼠一樣的小娃兒看,瞧見他們一個個勾肩搭背,兩只滿是污泥的鞋兒一會兒左腳踩右腳,一會兒右腳搭左腳,立在那裏瞧稀罕物兒一樣地瞧着這一行衣着光鮮的人。

待他們發現了小胖子晉哥兒,一個個倉老鼠一般的小男娃兒便湊在一處嘀嘀咕咕,眼兒一瞄一瞄地朝他望。

晉哥兒看了一會兒覺着無趣,摸着手腕上挂着的桃木棒放到嘴裏吮,見吮不出汁兒,他便在娘懷裏又動又叫,嬌杏差點子抱不穩。

王氏來時正好瞧見他這股活力勁兒,老遠嘴巴就咧的老大,仍不忘了與人道晉哥兒的好,“這孩子剛生下來就這樣,聲音洪亮的都可震聾了耳朵,越大越活力,整日像是不知疲一樣。”

衆人聽她這樣吹噓,有些瞧不慣的都暗裏撇了嘴,待她們一瞧了晉哥兒,方知王氏所說之話俱都屬實,這就是個活潑頂了天的!

好容易進了院子,嬌杏抱着晉哥兒坐在庭院裏的古樹下,晉哥兒已經玩累睡着了,王氏、楊氏并三個丫頭一個小厮正在隔間掃塵刷地,瞿元霍與瞿良材兩個去了他大伯家裏。

才掃來半間,王氏便氣喘籲籲地出來了,一屁股坐到竹椅上,拿了手做扇扇着風,她看一眼邊上抱着晉哥兒,安穩坐到起的嬌杏,道了一句,“這真是長久不做活了,掃個屋子都快要了老命。”

嬌杏聞言笑一聲,“婆母這是有福氣,掃不來便叫丫頭們掃就是,左右不過是多候些時辰。”

王氏難得有心情與她說道幾句,“也是這個理,哥兒肚上的毯子搭好了,我去喝口水,忙活了半日連口茶都未喝成。”

走幾步,又想起來竈下還未收拾,進了屋子便逮了敏姐兒邊上伺候的玉蘭出來,“先擱下這塊兒,快到竈下去打理打理,趕緊燒壺水出來,一會兒哥兒醒來也要喝的。”

玉蘭聽了,連忙放下手頭,去了竈下打理,先将炊壺洗了幹淨,灌滿了水擱在竈上,待生了火,才又架回爐上燒。一面等着水沸,一面打了井水将鍋碗瓢盆一應洗了個淨。

待晉哥兒醒來喝了回水,屋裏也被收拾的一塵不染,玉珠、秋萍、玉蘭并青松幾個渾身又是灰塵又是汗漬,衣裳、面上也是花一塊,白一塊。

嬌杏見了便叫她們去井口邊打了水洗洗,又指了那間木頭小屋,叫她們可去裏頭洗身子,待幾人換了身衣裳出來,瞿元霍并瞿良材兩個也家來了。

瞿元霍幾步走近,接過了晉哥兒便朝外走,“走,将院門鎖上,咱們到大伯家裏去吃午飯。”

王氏聽了,忙回屋拎了兩盒京裏的特産提在手上,又包了些小兒愛吃的果子點心裝進油紙包裏,拿了紅繩捆緊了一塊兒拎到大嫂家去。

原先四個下人并不敢去,還是王氏放了話,“既跟着來,便是我瞿家的人,你便是不上桌,捧了碗蹲在院裏吃也是行的。”

如此,四人才一塊兒跟去。

待吃完了午飯家來,一個個也有些疲了,嬌杏首先第一個扛不住,倒在丫頭鋪好的榻上就是眯了過去。

瞿元霍無奈地搖搖頭,将一道睡去的晉哥兒放在榻裏邊,便自行出了屋,合計着去趟崔大哥家裏,明日便要去鎮上尋起宅子來。

68喬遷之喜

晚飯是在自個院裏吃的,未再跑到大伯家去。

一家子離了鄉,這菜地也未盡荒着,不說遠處山腳底下的土地,單說院子後頭那塊,就種了滿滿一地的時下果蔬,說來這也是大嫂經營的好。

玉蘭畢竟嫁過人,手藝确實很有一番。

晚飯便是她操弄的,清炒了幾碟兒時下的新鮮蔬菜,再切了一截自大嫂家提回來的臘肉,切了片和着菊花菜放到鍋裏蓋了蓋兒蒸軟了吃。

那頭在蒸肉,她這頭又剖了幾尾小魚,這魚是青松剛插回來的,個頭不算大,刺兒倒是不少,适才玉珠進來說了,讓做個清淡的魚湯,姨奶奶愛吃。

話帶到,人便走了,倒是秋萍肯吃苦,這會兒正在竈後頭幫着燒柴火。

玉蘭沒做過姨奶奶的飯食,不知她口味,為了不惹主子的厭,做了她不愛吃的味兒,少不得要問問秋萍,“姨奶奶可有甚麽不愛吃的佐料?”

秋萍正在燒火,聽言,擡了腦袋看她一眼,“姨奶奶不愛吃蒜,還有湯裏別要放辣,旁的菜也盡量別做得太辣。”

玉蘭點了頭,心裏卻在想,照這話是一家子都得依着她了,不過她又想起姨奶奶那嬌氣的性子,知道都是大爺默許了的,也就沒再多想,手頭上也動作了起來。

到了飯點,幾個丫頭擺上了飯,一家老小依次坐下,瞿良材坐定後,感嘆一句,“到底還是家裏好哇,金窩銀窩總歸是比不上自個的狗窩。”

話一說完,就遭王氏橫一眼,夾一筷子肉丢進他碗裏,“既如此,當日大郎差人來接咱們進京時,你咋沒說不去,這會兒子倒是放起了馬後炮。”

瞿良材也不氣,撚起自個的小酒杯,淺淺酌了口,才道:“這不是沒去過,心裏頭稀罕嘛,一旦見着了,倒也覺着沒甚個好,半點沒有鄉間田園的輕松快活。”

王氏也同意這話,警告他少吃些酒,別一會兒醉了發酒瘋,便不再管他。

轉頭來關心起晉哥兒來,對着嬌杏說道:“你也莫專顧着自個吃,這魚湯鮮的很,盛一碗出來涼着給哥兒也喂上兩口,如今要慢慢試着喂些別的,再過些時日也該斷奶了,現今時不時喂上兩口別的,到時也就不會哭的太厲害。”

嬌杏叫她說的紅了臉,她面前盛了一碗出來,就是想着放得溫了喂點與晉哥兒吃,這婆母到底是鄉下人不知避諱,當着一桌子人說什麽斷奶,真是羞死她了。

心裏有些瞧不上,面上還是得答話,“是這個理,平日我也在喂他吃些輔食,他也是乖得很,半點不哭鬧。”

王氏點了頭,“該是這樣。”

幾個下人被打發到廚房去用飯,席上幾人俱都吃得歡,嬌杏抱着晉哥兒卻是吃的不怎麽安穩。

小家夥喜歡搶筷子,喂他湯喝,身子也是動個不停,下巴上流了不少下來,才剛換的幹淨小襖子都叫他給糊髒了。

礙着衆人在,嬌杏不好打他,只暗暗擰了下他的小屁屁,倒是乖覺了不少。

待瞿元霍幾口吃罷飯,便接了過來抱着,嬌杏手上才得空,才自顧自的吃起來。

到了晚上,屋裏只留了盞豆粒般大小的油燈,光線暗弱,夜裏的涼風輕輕拂動床前垂挂的帳簾,母子兩個俱都睡相沉沉。

瞿元霍立在床前瞧了半會兒,才自行去洗浴,待洗畢,回來也是歇下不說。

次日一早瞿元霍便趕了牛車去鎮上,他那大姐夫陳仕平也是早聞到風聲,就在鎮口上候着他,兩人都還未過早,在街道兩旁的攤子鋪上過了早,便商議着置辦宅子一事。

陳仕平正拿了簽兒剔着卡在牙縫兒裏的肉,兩人絮叨了半日,才轉入正題,“大郎準備置個幾進的宅子?”

“若想一家子住進不閑擁擠,起碼得是三進的宅子。”瞿元霍正喝着茶,又道,“日後晉哥兒大了,便是讨了媳婦兒,也不會覺着施展不開。”

“你倒是想的周全,連晉哥兒讨媳婦兒的事都想上了。”陳仕平笑一聲,“我前幾日還在可惜,我有一個同窗家裏便是三進的宅子,他考起了進士,已在京中為官,這幾日便聽到消息說是要家來,與你當初一樣,接了父母到京城安置,許是不準備回鄉了,便思着将宅子賣了,也好得些盤纏。”

瞿元霍聽了,有些意動,“這既是讀書人的宅子,想來各方面都是不差,倒不知賣出去沒有。”

“沒有。”陳仕平擺了手,“鎮上富戶并不多,便是自家真的有銀錢,也是自行買了地建起來,他這消息放出老久,都未有人上門打聽。還有一個,他宅子雖是不小,可那院牆檐瓦卻是上了年數,你若真買了過來,想是還需一番修整,畢竟你是要長久住下去,還是整的牢實些比較靠譜。”

“這是自然。”瞿元霍接着說,“既如此,咱們便早些去看看,若是合适,早置辦早了事。”

“好,待我結了賬。”說着就是要掏錢。

瞿元霍快他一步把了早飯錢,兩人方一道去看宅子。

待看了宅子出來,陳仕平又相邀他家去吃酒,瞿元霍本想家去,但思着勞煩人家一上午,若是推辭倒顯得失了禮數,便跟着去了。

走在街道上,看着了書店,還是進去買了兩塊硯出來,想着一會兒送給兩個小外甥,這年歲正是奮力練字的時候。

陳仕平見了,也不講客氣,還與他說笑起來,“我這兩個兒子倒是比我聰明一些,字寫的比我小時候也好看的多,大的四書五經也都通讀過幾遍,小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也可倒背如流,日後怕是要比我這個老子強上百倍。”

瞿元霍聞言也笑一回,“這倒是甚好。”

談笑間已到了家門口,陳瞿氏見着弟弟自是紅了眼圈,倒被自家丈夫給笑一回,“這多大歲數了,還興這一套,趕緊酒肉準備着,今日要與大郎一醉方休。”

陳瞿氏也不是個甘願受氣的人,伺候他倆坐下了,倒了茶水送到兩人手邊,才駁一句,“你自個整日浸在酒缸子裏,可別将我弟弟帶壞了,他一會兒還得家去,若是一身酒氣,不定又得吃了我娘的罵。”

“明白明白,你倒是快去,盡在這磨磨蹭蹭,孩子都快家來了。”陳仕平不耐煩起來。

陳瞿氏拿了弟弟買來的兩塊硯送進了書房,才進了竈下忙活起來。

陳仕平咧咧幾句,倒還不忘了正事,“明日還是一般時辰吧,我還到鎮口去等你,銀兩甚的揣穩當了,明日就去将手續辦了。”

瞿元霍點了頭,“倒是勞煩姐夫了。”

陳仕平哪裏肯承這聲謝,嘿嘿笑兩聲帶過,待陳瞿氏擺了席面,兩人淺酌一杯,倒也說了些近兩年來生的趣事,自然也過問一番他為何辭官離京。

即便是親大姐夫,瞿元霍也答得謹慎,無外乎說了些京中二老待不慣,往日自己想的不甚周全,倒是桎梏了二老,使得二老晚年不快活。

雖然還是疑惑,到底知道他不願明說,陳仕平也就沒再提這茬兒,顧着他還要回村,便也沒再勸酒,再用了一碗飯,也就散了席。

瞿元霍辭別了兩人,趕在日落之前回了村。

兩個老人家聽說他選好了宅子,還是個三進的院子,瞿良材就擺了手,“我與你娘商議妥了,現今反正已回了村裏,鎮上隔得也不算遠,我們兩個老的就不跟去住了。”又嘆口氣,“要我說你也不需費那個銀錢,家裏也是住得下的。”

王氏聽言,也是贊同,“如今家來了,你若是閑院子小了,大可推翻了重蓋就是,家裏地大人多,你想蓋個多大的都成。”

瞿元霍早有主意,自然不會就此動搖,“二老不必操心,兒子自有打算,不過家裏的院牆倒是要抽個時間修整一番,幾處都開始裂縫了。”

兩人見他如此,也不好再說,只點了下頭。

夜裏吃過晚飯,回了屋一合上門,瞿元霍就毫無征兆地自身後抱緊了她,箍在懷裏揉/捏起她的身子來。

薄唇沿着她白嫩的脖頸一路往下,啞了聲,“想不想?”

“不想。”嬌杏嘻笑一聲,伸了手推開他,“晉哥兒還在呢。”

“我将他抱走了……”瞿元霍捉了她的手按在後頭,急不可耐地褪盡了她的遮羞布,大掌急切的活動起來,“一個多月了……你真不想?”

嬌杏被他弄得周身泛軟,跌進他懷裏任他為所欲為,心裏還是擔憂着晉哥兒,“你……你将他……抱去了哪裏?”

瞧見她已經話音不暢,瞿元霍嘴角帶了笑意,手上更加肆虐起來。

嬌杏止不住的求他,到最後答案未得着,自己倒是又被他吃了個幹淨。

次日一早,瞿元霍便去了鎮上,手續辦妥後,便将地契藏進了袖籠。

昨日一聽有人要買,宅子的原東家就激動起來,他們可是放出消息好久,這才來了個要買的人,且還是一錘定音,半點不啰嗦。

原東家急着進京,自然也是希望早賣早了事,待手續一辦妥,便開了箱籠收拾起行囊來,直說自己行囊已揀拾了大半,只剩一些零雜小物件,不需費多長時間,今日便能離了屋,明日他們就可住進來。

瞿元霍并不急着住進,待原東家走了,他便請了瓦泥匠工前來修整,将原先的園子重整了一番,又命人在東廂房挖了一口小池,植下不少芙蕖,養進了幾尾錦鯉,瞧着倒也有些意趣。

一角設了小廚房,一角植了不少蔓藤,又命人搭了棚子,種下許多葡萄藤,待它慢慢生長了爬到棚子上去,正好取個陰涼的地方,還設個秋千挂在那裏,逛蕩個不停。

寝屋裏也是置得美妙,一應天水碧的紗帳窗簾,嬌杏不愛燃熏香,卻也在角落裏置了一尊雕百花的青銅香爐,梳妝用的鏡臺也是她喜愛的透雕百蝶穿花紅木鏡臺。

她住的屋子,瞿元霍俱是照着她的喜好來置,嬌杏自然歡喜的不行。

待一切布置妥當,選了個黃道吉日,已經是一個月後。

算是喬遷之喜,自然辦了幾桌酒席,這次瞿元霍的二姐也來了,她嫁的遠,早先爹娘去了京城自己就未來相送,如今弟弟家來了,置了新屋,好說好歹才求了丈夫一道來,幾個娃兒也叫帶來了。

一家子并好些親朋好友俱都前來捧場,分了男席女席,王氏領頭的這一桌自然都是家裏人,她見自個二閨女比往常當姑娘時瘦了不少,少不得心疼一番,“多揀些肉吃,瞧你瘦的,往日在家時你可是最胖的一個。”

王氏只以為說了句關心話,不想卻叫瞿二姐掉了淚,“家裏這兩年收成不好,幾個娃兒又大了,日日操勞着心,哪裏有不瘦的道理。”

瞿二姐年齡比自己大姐小兩歲,瞧着卻要比她顯老,眼角也是帶了細紋,她一時沒控制住落了淚,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瞧我,真是的,大好的日子倒是叫我掃了興。”

“興!興!”晉哥兒嘴裏吃着東西還不忘了學舌,“娘,興!”

晉哥兒如今會說幾個字兒,旁的不說,爹爹娘親,爺爺奶奶倒是喊的流利,往日在家裏還未有什麽,可這席上總有些平日沒見着的親戚,聽了這聲“娘”,氣氛倒是有些古怪。

“興!娘興!”晉哥兒一點兒也不知收斂,反倒越加得意起來。

嬌杏暗自定了下神,也就安之若素地坐着,不去理會衆人異樣的眼光。

她心裏也是有底,這是瞿元霍默許的。

69下海經商

瞿二姐在娘家只待了兩日便走了。

幾年未家來,原想着多待個幾日,與爹娘、姐弟敘敘情誼。

誰知丈夫一合上門就拉着個長臉,只叫她趕早的與丈母娘幾個辭了別早些家去,家裏莊稼還等着種,若是她回一句幾年未見,還想多待個兩日,他就要說你這是想一家子都喝西北風,錯過了春雨就等着到時餓肚子吧!

瞿二姐無法,一面心裏知道丈夫沒甚個出息,自尊心卻是老大,瞧見別個富裕了,自個寒酸樣,就不願出來丢人現眼,旁的親戚都上前巴結,他卻自持矜貴坐在一邊兀自填肚。

她這大弟她也是了解的,是個冷性子,自家丈夫不主動去說話,想來他更加不會主動過來套近乎,無奈之下只得與爹娘辭了別。

王氏到底心疼女兒生活不順,背着人塞了十兩銀子叫她收好,“娘也沒多少了,這還是你大弟把的,你大弟雖是在鎮上置了宅子,瞧着氣派,但實際現今沒甚個進項,時日長了也是要吃空的,這一家子還有的愁。”

瞿二姐舔着臉接過,聽了這話,心裏知道娘話裏頭的意思,“女兒不孝,娘家裏生我養我,非但沒孝敬過,現如今嫁出去了反倒還家來拿銀子,若不是真要揭不開鍋,女兒怎麽也沒臉接下,如今确實到了顧不得臉面的時候,娘且放心,待日後娃兒們大了,各自能相幫家裏了,女兒加倍還了您。”

“好。”王氏叫她這副可憐樣給弄得紅了眼,“快些去吧,家裏爹娘,姐姐弟弟都是在的,在夫家也不需活的太小意,娃兒都給他家生了幾個,該硬起來的時候便硬起來,長久軟着,別個都只當你好欺負,日後怕是要變本加厲的欺你。”

這是真為她好,瞿二姐自然省的,“女兒省的,出去了。”

王氏點了頭,幾人将他們送至了鎮口,也就回了村裏。

兩個老人家不願住到鎮上,楊氏作為二房,自然更加不可能跟着去住,大房一家子離村住到鎮上,幾個下人也被帶走,現如今除了二老,只有她們娘仨兒并一個玉蘭在院裏住着,少了大伯一家雖然清靜快活不少,但活計卻多了起來。

楊氏如今不比以往,自家男人是個不靠譜的,一顆心被個狐貍精迷住了,盡做些不幹淨的污糟事兒,她也不指望他回鄉來改過自新。往日潑辣的性子,竟也懂得收斂起來,平日家裏大半活計玉蘭包着,她也就在旁幫着打下手,日子倒也過得。

可瞧見炜哥兒一日日大了,現今讀書一事還沒個着落,她這心裏就着急,日日琢磨着尋個啥掙錢的活計,得了銀子好叫炜哥兒早日進了學堂。

她日日愁着,後來思着回趟娘家求自家兄長支援一下,日後待炜哥兒出息了再還他恩情就是,哪知去的路上想的甚美,回來時卻是被氣的牙齒打顫。

自家兄長好歹一塊兒長大的,不說別的,骨子裏頭流着一樣的血,如今倒是翻臉翻得十足快,竟被個婆娘拴在褲腰帶上,任他向左,他就不敢向右,白白生了個大塊頭,骨子裏卻是個窩囊種。

楊氏氣的一路疾走,待瞧不見人了,才躲在一旁哭,若是娘還在,她哪兒會受這樣的氣,別個定都是來讨好她的。

待哭夠了,她又抹了淚往家走,心裏打定主意再不回娘家了,回到家裏就求了王氏一遍,王氏聽了她家去一趟求兄長借銀子未果,現下個又哭哭啼啼的求靠自個,肺都快叫她氣炸了。

“你倒是長了能耐,還閑不夠丢臉!”王氏氣的拍桌子,“炜哥兒是我瞿家的子孫,哪裏就要你操了那個心,你這趟回個娘家,不知情的還只當我瞿家虐待了子孫,進學都不許他進,平白叫人嘴裏多個噱頭!”

楊氏聽了有戲,再不顧其他,跪在她腳邊任她打任她罵,就是不還嘴,倒叫王氏一肚子火熄了不少。

夜裏與自家老頭子一合計,第二日便打點起這事來兒。

這頭瞿元霍也在忙碌,王氏說與瞿二姐的話不會有錯,他如今身上雖還有些積蓄,但長久下去無個進項實在不妥,避免到時坐吃山空,一家子老小喝西北風,他還是早日務個活計較妥。

原先打算用手頭積蓄開個茶樓飯館的,後頭幾經思酌又察覺不妥,茶樓飯館錢來的是快,但鎮上也開了幾家年數不短的老店,自家沒有別出心裁的鎮店之寶,家裏手藝精湛獨特的廚子也是沒有,要想在那老字號底下生意紅火,自然是自讨苦吃。

後又經幾個原先一道打獵的夥伴兒慫恿,見鎮裏風氣算好,那吹拉彈唱的館子零零散散只得兩三個,且那落腳的地方俱是陰暗狹窄,人還未見着,半道上就打了退堂鼓。

幾個平時性子游蕩的便在一旁撺掇他,在鎮上選處好店面,又可在旁處買些個嫩雛兒回來,正經開門做生意,金子銀子定是流水一般滾進兜裏,兄弟幾個亦在店裏幫着看守門戶,再往縣衙裏送些銀子,哪裏還怕到時生意不穩當被人砸了店,只要一應打點好,錢財自是好賺的很。

瞿元霍聽了并不急着應下,也未回絕,他思着這些人雖說品性有待提高,如今時不時酒肉維持着,日後出了事倒也算是個相幫的兄弟。

回了家,嬌杏自然要問他整日做了些啥事,瞿元霍原也沒想隐瞞,直說了與她聽,誰知他話音未落,她就發了火。

嬌杏雖然發火,但卻不像外頭潑婦那般不顧形象張口大罵,她也有自個的一套章法。

杏眼兒瞪得老大,氣鼓鼓地在他胸前捶打,倒不像發火,反倒更像在撒嬌,“你如今倒是越發能耐了,好的不學,盡學些下三流破檔子事兒,竟還要去開妓/院,我可告訴你,你若真去開了,日後我就帶着晉哥兒走,叫你與你那些花娘子恩恩愛愛去!我……”

瞿元霍及時捂住她的口,一面又捏着她的臉頰玩,竟還有閑情說笑,“你亦是能耐了,張口閉口下三流,妓/院的,話一出口都不帶打結,怎的就沒見你臉紅,這是女人家應說的話?”

“就許你們男人整日心思歪斜,便不許我們女人家發洩兩句。”嬌杏扯下他的手,坐到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放軟了聲兒,“你可千萬別做這行,你要真一門心思去做了,日後我再不理你,說到做到。”

嬌杏話說的軟綿,心裏卻是氣的不行,往日見他一副冷性子,處事又妥帖,只當是個心正的,如今看來天下烏鴉一樣黑,就沒哪個男人不偷/腥。

現今說的好聽是為了賺錢,待時日久了,人就浸在了胭脂紅粉裏頭,要想抽身哪裏容易,為了不給自個添堵,到時白送上門的女人沾了他的身,兩人之間的情怕是也要到了盡頭。

“你別做……你別做……”想想着,就心酸的落了淚,抱着他的脖頸就嘤嘤啜泣起來,“前頭剛叫二叔莫要敗了瞿家門風,你這又是行的什麽事,若是真做了,那你這不但是敗壞門風,反倒還要被些個女人家戳脊梁骨,你要我與晉哥兒往後怎的見人,他還那樣小,日後一道讀書的同窗又該怎樣瞧不起他,不論這些,便是家裏兩個老人家也要被你氣出病來,你倒是想過沒有?”

瞿元霍見她當了真,心裏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不過與你說一聲罷了,你還當了真,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一個人?”

嬌杏也氣,騰一下自他身上起開,“再不理你……總愛這般戲弄人!”說着,就要逃進屋去。

瞿元霍一把将她揪回來,禁锢在懷裏,“氣性越發大了,我話未說完,你就接了口,到頭來怨我,怎的這樣愛耍賴。”瞿元霍擰了下她的小鼻頭,兩人方才糾纏一番,她氣性又大,如今靠在他懷裏,正喘氣個不停,鼓鼓囊囊的兩團更是抵得他身子酥/麻,想也不想就将她就地正法。

嬌杏不服,可勁兒捶打着他,就是不叫他得逞,瞿元霍原先還樂在與她周旋,後頭實在耐不住,摸來錦帶将她兩手捆在床頭,兩腿兒桎梏在臂上叫她動彈不得,兀自操弄着。

過程中眼淚水兒流個不停,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小口裏一直嘤嘤出聲,見她一副雨打嬌花蔫了的模樣,心頭的肆虐心越加膨脹,竟是不顧她委屈,自顧自的梳弄了近兩個時辰,天色擦黑,外頭晉哥兒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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