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呆若木雞

許黔宸一去不複返,第二節 晚自習都結束了,也沒見他回來,施槿也沒有往黑板上再添,許黔宸走後他就回到了座位上。

最後一節自習課上課鈴聲響起,趙墨悄悄的溜到了施槿的桌子跟前,彎着腰詢問道:“施槿,宸哥怎麽還沒回來?”

“我不知道。”施槿也有些擔憂,這兩節課自己都沒什麽心思搞學習,不知道往窗外眺望了多少次了。

“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呢?”趙墨一臉的八卦,恨不得将施槿給盯穿:“對了,他說的那個秘密是什麽秘密啊?”

施槿眼神微晃,長長的睫毛忽閃,頭都沒擡,依舊還在刷着手中的語文卷子:“秘密就是秘密啊,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說一下嘛,怪好奇的,你倆這......”趙墨正準備繼續問下去,突然後背被什麽東西給擊中了,疼的他一哆嗦,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個烤紅薯,巴掌大小,用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裝着。

“喲,宸哥,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烤紅薯了。”趙墨彎腰低頭将地上的紅薯給拾了起來,笑着朝着教室門口望去。

“豬一般到了晚上都會喊餓。”許黔宸提着一大袋子顏料和畫筆進門,剛和趙墨調侃了一句,眼角的餘光順勢瞥了一眼沒有絲毫變化的後黑板,立馬眯起了眸子,朝着施槿直射過來:“幾個意思?”

施槿在許黔宸出現的那一刻就擡起了腦袋,視線落在了趙墨手中的烤紅薯上,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就是突然挺羨慕的趙墨的。

許黔宸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臉上閃現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下一秒就提着袋子走了過來,将袋子放在了施槿桌子上,随後拉開了校服外套,從懷裏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個更大的烤紅薯,而且還是用錫箔紙包着的。

“給,趁熱吃吧。”許黔宸毫無征兆的将烤紅薯塞到了施槿手上,額前的一絲碎發還沾染了一些水漬,也不知道是外面下雨了,還是出的汗。

“呃.....”施槿都傻了眼,呆滞的看着手中的烤紅薯,什麽情況?許黔宸送給他的?這是許黔宸給他買的烤紅薯???

“不是吧,宸哥,你這也太偏心了。”趙墨用自己手中的紅薯,對比了一下施槿手中的,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麽他的那麽大,而我的這麽小?”

許黔宸暧昧地低頭掃了一眼他的褲/裆:“因為你小呗。”

“卧槽!別鬧!注意一下素質啊我的哥。”猝不及防的黃腔,逗的趙墨臉都紅了,主要是旁邊還有好幾個女生看着呢,就近的男生們則大笑成一團,除施槿外。

施槿捏了捏手中的烤紅薯,沒理會衆人,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包括許黔宸。

許黔宸見他好像有些不高興了,甚是意外,不該啊,這家夥這是什麽反應?怎麽跟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正準備同施槿說話,豈料施槿突然站了起來,将許黔宸塞到他手中的烤紅薯,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謝謝,不過我不喜歡吃烤紅薯。”

許黔宸一愣。

“不是,施槿,你這什麽意思?宸哥專門出去給你買的,你怎麽能這樣呢?”趙墨驚呆了,不光他一臉吃驚,全班同學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在驚訝,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施槿是故意說的。

“你對這個也過敏?”許黔宸并沒有發怒,而是輕聲詢問,目光如炬的看着施槿,不錯過他臉上的絲毫反應,這吖的這麽厲害的嗎?難道已經猜出來了這是他的“糖衣炮彈。”

施槿低下了頭,注視着自己的腳尖:“沒有,我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吃,不過謝謝你的好意,我......”

“咚!”一聲巨響,許黔宸站在三組中間的走廊上,随手一抛,準确無誤的将手中的烤紅薯丢進了他位置旁邊一點的垃圾桶,随後什麽話也沒話,躍過施槿就走了,那張帥氣十足的俊臉,有着史無前例的怒意,足矣讓人望而止步。

施槿下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了,真出血了,他不明白許黔宸想幹什麽,但是他必須清醒,他不能和許黔宸再接觸下去了,不然他會控制不住的,越是接觸深,他就會奢求的越多,到時候會給許黔宸帶來困擾的,自己也會更加痛苦,他也不想讓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受到不該有的傷害。

施槿和許黔宸倆人的這波操作惹的全班同學圍觀,但是沒有一個人弄明白這倆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大夥見許黔宸發火,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了閉嘴,原本就安靜的教室,這會更加安靜了。

施槿将裝滿顏料的袋子收了起來,做了好一會的心理建設才出聲:“班長,如果要讓我畫水粉畫,這個費用就扣班費,多少錢,一分不少的轉給許黔宸,如果不需要,那就算了,明天晚上放學,咱倆留下來,用彩色粉筆完成。”

傅楚岩聽到施槿的聲音回頭,揉了一下眉心,猶豫了幾秒後,從容地起身,看向大夥:“大家先暫停下,耽誤一分鐘時間,既然施槿提出來了,那就投票表決吧,同意畫水粉畫的舉手,不同意的咱就用粉筆,少數服從多數。”

“同意!”

“同意!”

“同意!”

“.......”

幾乎是傅楚岩話音剛落,全班所有人整齊劃一的舉手應道,都朝着施槿看了過來,大概是沒料到他居然會這般的堅守原則。

“那行,那就用班費,不過,施槿,你這是畫一頭鯨還是兩頭鯨?”傅楚岩慣性的扶了一下眼鏡框,瞥了一眼回到座位的許黔宸,對着施槿好奇地笑着問道:“這副畫有什寓意嗎?”

施槿舔了一下嘴角,将下嘴唇不斷冒出的血絲咽下,任由一股鐵鏽味在嘴裏蔓延,擡眸與傅楚岩對視,如實的道:“有的,一頭鯨是乘風破浪,兩頭鯨是前程似錦,我畫一頭鯨。”

許黔宸聽聞這話在心裏冷笑,全身都被一股寒氣所籠罩,周圍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分,這吖的使用的這招又該叫什麽呢?

“哦。”傅楚岩從字面上理解:“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就畫兩頭鯨呗,前程似錦多好,我想大家都想看看兩頭鯨是什麽樣子吧。”

“對!畫兩頭。”

“畫兩頭藍鯨,我們想看。”

“.......”

所有人都在跟着齊齊起哄,但是施槿沒有絲毫要松口的意思,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頭發:“抱歉,這個我......”

“你要是不把另外一頭鯨給我畫上去,你就給我等着瞧。”許黔宸突然厲聲打斷了施槿,整個人霸氣側漏,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直言威脅道:“想安安穩穩的畢業,你就必須給老子畫,今天晚上你就得給我畫出來。”

施槿:“.......”

全班同學:“.......”

許黔宸當真是嚣張的厲害,此話一出,就連白冉銘都不敢再說話了,沒有一個人替施槿出頭。

施槿如坐針氈,在心裏做掙紮,沉默了足足三分鐘以後,到底還是扛不起,最後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提着塑料袋,朝着後黑板走了過去,只是他沒再同許黔宸說話,也沒再看他一眼,自顧自的做起了準備,光顏料和調色盤都得準備好一會,因為許黔宸買的全是嶄新的。

一切準備就緒,施槿心亂如麻,拿着畫筆和調色盤望着黑板上的那頭孤獨的藍鯨遲遲不肯下筆,直到都快要下課了,他才做了一個深呼吸,畫了起來,寥寥幾筆,就将另外一頭藍鯨給添了上來,與第一頭藍鯨相比,這頭更大,更加的霸氣,盡管只是雛形,兩頭藍鯨足足占據了大半邊黑板。

哇!!!全場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我去!追加的這頭藍鯨更有氣勢,施槿,你這啥意思啊,這怎麽還藏着噎着呢,怪不得宸哥非讓你畫兩頭,這明顯兩頭更好看啊。”趙墨率先驚呼出聲,他想破腦袋也沒搞懂施槿是什麽意思。

施槿沒回他,專心創作了起來,趙墨吃了一個閉門羹,有些尴尬,下意識将視線投向了許黔宸,許黔宸回頭往黑板上看了一眼,當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眸光裏露出了一股強勁的冷冽:“你最好按照原版給我畫,一筆也不許少。”

施槿正在作畫的手一頓,正巧下課鈴聲響,最後一節晚自習結束。

許黔宸是第一個走出教室的,幾乎是踩着鈴聲走的,趙墨一大幫子還在教室停留了一會,盯着施槿又看了好半響才走,所有人都在好奇這原版到底是什麽樣,大家見施槿停下了,也都沒再追問,不出意外,明天早上他們就能見到了。

這該走的都走的,到最後只有傅楚岩留了下來,畢竟這黑板報得他倆人辦。

“施槿,你倆之間這是有什麽矛盾嗎?”傅楚岩也起了一絲八卦心理,見所有人都走光了,這才向施槿詢問出聲:“這原版到底是誰的畫?”

“是我的畫。”施槿掩下焦躁的情緒,一邊作畫一邊回道:“沒什麽矛盾,班長,你要不先回寝室休息吧,我這很快的,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完成,明天早上你再抽點時間填字就行。”

“你真不需要我幫忙?”傅楚岩見他不願意說,也就沒有強求,他也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

“真不用。”

“行,那你慢慢畫,我先走了,記得關燈關門。”

“好。”

傅楚岩走了,整個教室恢複了平靜,施槿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腦子都是亂的,按原版畫?他怎麽畫啊,還有,這許黔宸為什麽要給他買烤紅薯啊,對了,紅薯,他的紅薯。

施槿偷偷摸摸的左右瞧了瞧,見沒人了,立馬朝着許黔宸的位置看了過去,不,準确來說,是看向了他座位邊上的垃圾桶。

烤紅薯,許黔宸專門給他買的烤紅薯,好想吃怎麽辦?要不要撿?應該沒髒吧,肯定沒髒,用錫箔紙包着呢。

施槿怕被人發現,又等了好一會,隔壁教室的燈滅了,幾乎整棟教學樓都沒有什麽動靜了,這才從黑板跟前離開,鬼鬼祟祟的朝着垃圾桶走去。

“呃......怎麽沒有了?他的烤紅薯呢???”施槿大失所望,當真拿着畫筆在垃圾桶翻找了好一會,綠色的垃圾桶裏也沒什麽大的垃圾,都是一些紙屑類的。

他的紅薯呢?是誰偷了他的烤紅薯?

氣急敗壞的施槿忍不住用他的匡威鞋踢了一下垃圾桶,他真的有被氣到了,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突然身後一道高大的身影朝他壓了下來,熟悉的氣息撲面來襲,一個錫箔紙包裝的烤紅薯赫然出現在他的眼簾。

“你在找這個嗎?”

“啊!”施槿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畫筆應聲落地,回頭看到來人,眼珠子都給瞪直了,甚至都來不及做任何的表情管理。

許黔宸見他這般驚慌失措,心情愉悅了不少,嘴角帶着一絲玩味的弧度,當着他的面,将錫箔紙給打開,咬了一口早已冷卻的烤紅薯,還不忘發出一個誘惑的聲音:“啧.....真香。”

施槿呆若木雞。

“就是冷了,明明熱的更好吃啊?你為什麽要拒絕呢?”許黔宸咀嚼着烤紅薯,一步一步的朝着施槿逼近,幾乎是他往前走一步,施槿就本能的往後退一步,直到後背抵上了牆角,他再無路可退。

“咚!”許黔宸一只手撐在了施槿的後腦勺上方,毫無預兆的将人壁咚在牆角根,兩人之間這身高和體型落差比較大,面對許黔宸,施槿就變成了小小的一只。

轟.......施槿大腦一片空白,全身血液仿佛都在沸騰燃燒,臉紅的跟個猴子屁股似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神經都繃直了,內心在咆哮,啊啊啊,這什麽情況啊?

“張嘴!”許黔宸俯身彎腰湊近他,将右手中的烤紅薯親自喂到了施槿嘴邊,跟他挨的極近,施槿甚至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緊張的腿都在發抖,遲遲沒有動作。

他這反應,惹的許黔宸有些不悅:“我數三聲,你要再不張......”

還沒等許黔宸開口數數,施槿就乖巧的張開了嘴巴,只是輕輕咬了一口,明眸皓齒,擡頭望着盡在咫尺的許黔宸,心髒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算是徹底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甜嗎?嘴巴這麽小的嗎?”許黔宸見他這般聽話,心情好了不少,盯着施槿的嘴角看了一瞬,忍不住的眉眼上揚,炙熱的唇貼上了施槿的耳畔蠱惑道:“來,嘴巴張大點,再咬......”

“許黔宸,你在幹什麽?”

還沒等許黔宸把話說完,走廊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這暧昧的氣氛,下一秒教導主任楊主任就出現在了高三一班的教室後門口。

楊主任長着一張國字臉,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是中氣十足,甚是威嚴,學校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畏懼他,當然,許黔宸除外。

施槿見到楊主任,吓的猛地一驚,魂都丟了半截,剛還漲的通紅的臉立馬白了一圈,下意識就将許黔宸給推離了開來。

許黔宸被無情的推開,難以置信的看着施槿,剛還有些愉悅的心情,瞬間消失殆盡,猛地一下清醒了過來,他是瘋了嗎?他幹嘛要跟這人玩這種無聊的把戲,他明知道這吖的在給他下套,他居然還在往裏鑽,就算最後贏了又怎樣,他又不喜歡他,更不喜歡男人,他自認為自己很直,因為他從來沒有對任何男人動過心,當然,女人也沒有。

什麽鬼暗戀,扯幾把蛋呢,這一遇到危險就将他推開,這還能是真的喜歡?估計啊也就是看中了他的這一身皮囊,唉,罷了罷了,他認輸。

施槿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個動作徹底的把許黔宸給推遠了,許黔宸盯着施槿看了最後一眼後,緩緩地轉過身,望向了已經走進了教室的楊主任,一臉的坦然,沒有絲毫慌亂的樣子:“吃烤紅薯啊,我能幹什麽?”

“呃.....”楊主任看到施槿,還給愣住了,他還以為是個女生,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男生,這性別一換,性質立馬就不同了。

“居然還敢欺負同學,你是不是想被開除了?”楊主任拿着一把充電的手電筒,快速的走到了兩人之間,立馬将許黔宸又推離了施槿好幾步,生怕他把施槿怎麽着了似的。

許黔宸簡直無語,都恨不得翻白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欺負?您指的是哪一種,動手還是動嘴?”

“你......”

“楊主任,他沒欺負我。”施槿在慌亂中回神,一見這情況不對,立馬站了出來為許黔宸解釋:“我倆在辦黑板報呢。”

“黑板報?”楊主任下意識朝着黑板望了過去,眼裏閃現出一絲驚豔,還有些疑慮的視線在施槿和許黔宸之間來回打了一個轉:“真的?你不要害怕,要是受他威脅了你要跟我講。”

“真沒有,楊主任,您真誤會了,他......”

“還不趕緊畫。”許黔宸冷着臉打斷了施槿,聲音還不小。

“哦。”施槿迅速的彎腰從地上撿起了畫筆,拿起調色盤再次走到了後黑板跟前,都沒心思想其它了,就跟做夢似的,此刻的心仿佛漂浮在雲端。

許黔宸沒搭理楊主任,站到了施槿的身後,遠離了他一些,一眼縱觀全局,又咬了一口紅薯,突然一本正經的提出了意見:“上面這塊會不會單調了一點?”

“嗯?”施槿擡頭,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兩頭藍鯨上方确實有一塊空缺,原稿上是寫的他倆的名字,因為這兩頭藍鯨就是代表着他倆,這裏肯定不能寫的。

“你覺得單調嗎?那你說加一點什麽好?”施槿回頭看向許黔宸,盯着他的身影,眼睛都不舍得移動半分了,許黔宸剛才那是什麽意思啊?是在撩他嗎?那.....那個女孩呢?那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呢?

許黔宸沒說話,也沒再看他,将手中未吃完的紅薯咚的一下扔進了垃圾桶,随後從施槿手中接過來調色盤和畫筆,專心致志的開始畫了起來,沒到幾分鐘就完成了,一道絢麗多姿的彩虹和一艘帆船,從天邊的海浪處升起。

施槿簡直驚呆了,許黔宸居然也會畫水粉畫,而且一看功底就很深,怪不得這顏料買的一看就是專業版,還沒等他回神,許黔宸又添了幾筆,在海浪的斜角最上方,大氣磅礴的寫下了兩排連筆的藝術楷體字。

【乘風破浪逐前程】

【繁花似錦凱旋歸】

“寫的好!!!”楊主任啪啪鼓掌,望着許黔宸一臉的喜出望外:“可以啊,小子,你居然還有這一手。”

許黔宸什麽話也沒再說,扔下了畫筆和調色盤,擡腳就走出了教室,要多潇灑就有多潇灑。

施槿望着許黔宸離去的背影,下意識的捂住了澎湃的胸口,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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