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大關,大家總是看到那裏棄文

房裏,翹着腿躺着,聽到聲音猛地坐起“什麽聲音?”

樓下傳來猰貐沉穩的聲音“你們先睡,我把壺水打翻了。”

音嬈聽見猰貐的話,摸摸脖子嘟囔了一句:“怎麽說話平聲平氣的。”而後又躺了下來。不遠處墨醴的房門響動。

音嬈大着嗓子問了一句:“墨醴,你去哪裏?”

墨醴往樓下走“去倒杯水。”

第二日音嬈醒的時候,走下樓梯只見到墨醴一個人在療傷。

音嬈搬開椅子等墨醴張開眼睛,可是墨醴一早起來就已經療得差不多了,音嬈下樓的聲音又是那麽大,墨醴就是想好好療傷都不行的,所以墨醴方才只是閉上了眼睛休息。

“那個劍客呢?”墨醴仿若無意的問了一句。

音嬈扭頭看樓上,然後轉回來盯着墨醴,搖搖頭說“不知道,也許他出門了。他那種劍客為了成仙都起早貪黑的,先別管他。對了,墨醴,你因那狐妖而有的傷還沒有好麽?”

墨醴張開鳳眼,往井邊望了望,而後對着音嬈說:“去幫本尊打點水來。”

音嬈不動“憑什麽讓我去打水,你自己不會去麽?”音嬈趴在桌子上。

墨醴白了她一眼“你聽過讓妖尊做事的麽?”

音嬈搖頭“沒聽說過。”

墨醴點頭,推音嬈,難得好脾氣的說:“所以你去。”

音嬈看着墨醴,覺得他真不像在開玩笑,懵了幾秒鐘然後拿手指指自己“我?”

墨醴推攘着音繞的肩膀,力氣倒是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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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嬈扭着身子反抗。“痛死姑奶奶了,你輕點。我就不去!要去自己去!”

墨醴聞言擡腳往井邊走,狀似無意的說:“反正你那小劍客是生是死和本尊沒有什麽關系。”

音嬈趕緊跳下椅子,跑到墨醴身邊拉着墨醴的袖子“你什麽意思?”

墨醴輕輕掙脫音嬈的手,繼續往井邊走“你一下來我就讓你去井邊尋尋那劍客,既然你不肯我自己去取水好了。”

“你什麽時候……”音嬈眼珠一轉,一拍腦門“小劍客出事了?所以我一下樓你就問我他去哪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墨醴沒有回答。他已經踏進了後院。清早的客棧顯得非常的安靜,尤其是井邊更是一丁點活物的聲音都沒有。能夠聽見的只有不知道哪裏來的風,吹起井水的漣漪。枝葉摩挲響動。好安靜。

音繞深呼吸,跑到她同類面前伸了個懶腰“早上的這客棧的味道還真好聞。”說着拍拍井邊的石榴樹“老兄,你有見過昨兒和我一同來的帶劍的男子麽?”

音繞貼上耳朵,卻沒有聽見預料中的回話。音繞閉上眼睛斂足清氣想召喚出樹靈。還是無果。

音繞怒了,坐到樹上晃着樹丫“你怎麽回事?七橋音嬈都不識麽?”

墨醴走在井邊,嘲諷音嬈“別白費力氣了,那不是你的同胞。”

音嬈眼睛瞪大,十分不信。眯着眼睛看墨醴走動了一會“瞎說,它明明就是棵樹。既是樹就是我的同胞。我再問問。”

墨醴手中運氣,向着井底下一送“本尊說不是就不是。”’

音嬈這下心裏也疑惑了,是不是樹按理來說應該是她音嬈更有發言權啊,這長留蛟龍怎麽就知道這不是樹呢?音嬈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調息。

音嬈的神識進入樹幹想尋找樹心,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音嬈一個激靈回到自己身上去。趕緊跳下樹。

墨醴經過剛才的那番探求對着井大抵有了了解,不過救那劍客倒不是他的興趣所在。這世上人族數量那麽多,多死一個他還高興。

音嬈神秘兮兮的走到墨醴的身邊,低低得“真不是樹。”

墨醴單刀直入“聽見什麽了?”

音嬈的臉變得慘白“心跳,人族的心跳。”

看着音嬈的臉,墨醴心裏更加明白這裏究竟是什麽在作怪了。其實剛進這客棧墨醴就發覺有古怪,只是這世上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他才不要一一去管呢,有妖要害人,就去害吧。反正人族的死和他無關。

後來聽音嬈說這妖竟然還有來頭,居然是一位公主。墨醴的心裏就被挑起了好奇。堂堂人族‘鳳凰’怎麽就變成水妖了呢?有趣,有趣。

墨醴把音嬈拉倒後頭沉聲“這件事情你別管了,你管不了。我們走吧。”

音嬈手一甩,十分的生氣“你這沒良心的妖尊,要走你走,我要救小劍客。”

墨醴只覺得樹妖是在賭氣。一個妖怎麽能關心人呢?這世上妖就應當關心妖,仇恨人啊。音嬈應當關心的是墨醴不是那個劍客。

音嬈跑到井邊趴着,準備跳下去。墨醴一手把她拉下來“底下是什麽去處你知道?”

音嬈掙紮“不用你管,反正你只是個冷血的妖尊。我欠猰貐的,你不知道。我對猰貐的感情你也不知道。讓我下去!”

墨醴冷聲“你對他什麽感情。”

音嬈一把把墨醴推開跳了下去:“失母之痛,舍命相陪!”

墨醴看着空空的手掌。平生第一次,覺得發聲是件很困難的事。

舍命相陪。

一個妖!一個人!

墨醴眼中有怒氣,縱身一躍。

我倒要看看你的‘舍命想陪’。

作者有話要說: 長留宮底——

音嬈氣極閉上眼睛心中臭罵蛟龍:“生着好看的臉,卻是沒心的冷些龍!”

墨醴心中大笑“本尊确實好看。”

音嬈再罵“姑奶奶要是被放了,要把你這惡龍掉過來打。”

墨醴沉思“這樹妖年紀真大。”

猰貐小時候——

猰貐(心想):“神仙姐姐都是這麽溫柔?”

音嬈拽着猰貐的領子“小劍客,到沒到?”猰貐感受到自己的背又受到‘神仙姐姐’溫柔的推搡。

猰貐(心想):“神仙姐姐都是這麽知書達理?”

音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看什麽看,趕緊帶路。”

後來猰貐總結了一下——神仙姐姐都是長的不好看但是既溫柔又知書達理的存在。

☆、井外洞天

(三)

井裏頭一片冰涼,沒有一絲的光亮。音嬈完全看不清前面的狀況,再加上在水裏呼吸不暢很是難受。好在這井底下的空間很大,音嬈勉強摸着井壁往前還是可以的。

摸黑前進的音繞突然手上一滑,整個身子因為浮力而飄了起來。四肢掙紮之間,音嬈被一股水流吸引,順着聲音游了過去。

“小劍客,我真的是欠你的。”音嬈自言自語。

順着水流進了一處地方,在這井的更深處竟然有一絲絲的光亮。音嬈被這點弱弱的光刺了眼睛,挨着井壁側下身子,适應了一會才放下擋着眼睛的手。

原來竟然是一顆豆大的夜珍珠在井水穴裏閃閃發亮。

音嬈順着光走,竟然又到了一個水口,音嬈花費了大力氣才沖出水口的阻力。出來時看見的是另一片天地。那裏紫紅色的花開了遍地。天空上有鳥雀掠過。陽光暖暖的。高高的宮殿頂端穿過高樹搶奪音嬈的目光。

這裏俨然是個溫暖的地方。

音嬈奮力準備飛出這個水面,腳卻被誰給給拉住了。音嬈蹬腳試圖擺脫這種力量。

“嘩”水聲濺起。音嬈回頭。陽光把水面照得微微發亮,水滴自男人的發上滴入衣袍,墨色的長發濕噠噠的垂在男人的臉龐,濕透的衣裳包裹住男人姣好的身材。

“墨醴?”音嬈的眼睛裏除了驚奇還有不解。“你怎麽在這裏?”

墨醴越步上了草地,捋捋濕噠噠的頭發,坐下運氣準備蒸幹身上的衣裳。

“不是你,本尊怎麽在這?”墨醴心想。

音嬈随後也躍出水面,因為衣服濕了非常不好意思坐在離墨醴很近的地方,就撿了一處陽光極好的地方運氣舒緩。

片刻以後兩人的身上的衣服、頭發都已經幹了。

音嬈回想起之前在客棧的水井邊對墨醴的态度,面上很是尴尬,輕輕的說:“你可以不來的。”

墨醴快速地看了音嬈一眼,非常傲慢的說:“本尊不過是沒見過妖精對人‘舍命相陪’罷了。”

音嬈聽了這句面下很是不爽,幹脆仍舊甩下墨醴往宮殿走。

這時候陽光放佛也在逗墨醴玩耍。

黑色的衣袍曳地前行,前方是女子倔強的背影。那背陰配上草地上隐隐約約的黑袍影子,給人一種說不明道不切的難過。

墨醴的心裏突然恍惚了一下“本尊自小都是一個人走的啊。本尊這千百年前總是走在一個個不同的背影後面,沒有陪伴。”

走在前面的音繞眼睛看着宮殿,腳下步子确實越來越慢。她突然回頭——

“其實你這個妖尊本事很強大,你來了,我放心不少。”

音繞說完臉一燒趕緊加快腳步。

她回頭回的太快,沒來的及欣賞這蛟龍千百年來難得露出的開心笑容。這是驚訝、欣喜團雜交結成的笑容。不同于以往的嘴角微微勾起。而是直達了心底,跑上了眉梢。

墨醴也加快腳步。

音嬈和墨醴擡頭贊嘆這宮殿的巍峨。宮殿四周被古樹圍繞,高高的尖頂竄入樹間,兩扇圓拱形的鎏金的大門,在層層綠樹當中格外紮眼。

音嬈張大了嘴巴:“這宮殿真是奪目!奪目!”

墨醴輕嘆:“你的表現比這宮殿奪目。”

音嬈一抹下巴,斜視了墨醴一眼,踹開門就進去了。門裏面涼飕飕的,沒有一絲絲活物的氣息,只是一點非常的奇怪,門內四處都是幹了的紫紅色花。層層疊疊。

墨醴走上宮殿的鎏金梯子,随手推開一扇門。沒有灰塵撲面,有的只是幹了的紫紅花。房內的軟被,被面上是大朵的紫紅花繡圖。

“這宮殿的主人還真是喜歡那紫紅色的花。”墨醴心想。

這個時候音嬈興沖沖的跑上樓,臉上帶着一種興奮的紅潤“花靈告訴我,到了晚上我們就能在這宮殿裏見到那個公主了。”

墨醴回頭盯着音嬈“你告訴本座這個作什麽?”說完這句又補上了一句“你知道那劍客在哪裏了?”

音嬈直接忽略了前一句,接過墨醴的後一個問題回答:“花靈沒見過小劍客。”說話的時候音嬈的聲音明顯比剛才跑上來的時候弱了許多,整張臉也沒那麽光彩了。

“墨醴,你說小劍客會不會已經被那公主給害了。”音嬈低着頭看着房間的地面。

墨醴搖頭,轉身走了出去“你既然認為劍客已經死了,幹脆回去好了。還是你要在這裏等到晚上看看那劍客的屍體?”

“呸呸呸!什麽屍體。我當然選後者,你要走就走好了?”

音嬈看墨醴沒有離開這宮殿的意思,忍不住弱弱的問了一句:“你怎麽不走?”

墨醴挑挑眉毛:“本尊說了是來看【奇跡】的,況且本尊現在喜歡這個地方了。你确定……留下來看那劍客的屍體?”

音嬈撇嘴,嘆氣:“屍體也罷,活人也罷,反正我是要守在這裏的,這一點進來之前我就已經說了。”

墨醴像看怪物一樣看了一眼音嬈,準備說什麽,然後又放棄了。

“難道狐妖的事情還沒讓你看清人和妖的區別麽?人永遠不會因為一個妖妥協。因為妖的壽命是無盡的而人至多只有百年。這百年間人類當然是盡可能做讓自己舒心的事情了。而與妖的種種情仇不過是短暫人生當中的一個插曲罷了。怎麽能當真呢?你看那趙生還不是一樣嫌棄自己的孩子,一樣辜負了狐妖?你怎麽就不懂呢?”本來墨醴想講這些。但又覺得當局者迷,說了音嬈也不會了解。最多是看輕他墨醴而已。

要是說了,音嬈一定會說:“你這個妖尊怎麽這麽膽小呢?小劍客可是和趙生不一樣。況且我對小劍客又和妖狐對趙生不一樣。”

她一定會這麽說。所以墨醴索性還是不提了。

音嬈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耗時間,等待晚上的到來。不管是哪一樣,都不是為了墨醴。

音嬈閉着眼睛的時候其實是在思考,她在想那個公主明明說過自己雖然欣賞小劍客但是因為面子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引薦的。怎麽一轉眼就把小劍客給抓了呢?既然是一位公主又怎麽會輕易變成了妖精呢?又為什麽是水妖?又為什麽造出這麽個如夢如幻的宮殿,草地,花場?有很多很多的疑問盤旋在音嬈的腦海裏。

但是憑着她的腦子,到了晚上的時候這些問題非但沒有解決,反而越變越多。想解決一個問題就要再問出許多個為什麽才能找到頭緒。為了找到那許多為什麽的答案就又得了解許多事情。這樣一來問題就真的越變越複雜,越變越多了。

所以音嬈思考到最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張開眼睛的時候,只見到一片漆黑的宮殿。

“墨醴你在麽?”音嬈小心問出聲。

黑暗裏傳來了一聲回應。這輕輕的“嗯”給了音嬈一點勇氣。

“把手給我。”低低的聲音好像就在自己的身邊。音嬈沒有多想,就把手伸了出去。現在的墨醴對于音嬈來說不僅僅是那個十惡不赦的黑蛟龍,還是一種特殊的陪伴。因為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麽樣的路,所以不管身邊陪伴的人是誰音嬈總歸能找到一絲溫暖和安全感。

這一刻,墨醴對音嬈來說是可以被任何人替代的角色,但同時又是不可缺少的存在。音嬈可以接受換一個人來陪伴,但是在這片黑暗裏,她必須有人陪伴。

墨醴的手是冰涼的,所以音嬈手上的溫暖因為交握的動作而一點點傳到墨醴的手上,墨醴沒有出聲,只是慢慢的帶着音嬈往前走。

“去哪?”音嬈小聲的問。“那水妖出現了麽?”

墨醴握着音嬈的手一緊。“沒有。”

音嬈噓出一口氣。跟着墨醴走。

墨醴把她帶到了樓上的那個擺滿紫色花幹的房間。一推開房門,就有白光現出來。還是一顆夜明珠,只是珠子的大小沒有井裏邊的大。

“嘿嘿。嘿嘿。”房間裏出現了低低的女聲。

音嬈下意識的說:“不是我。”

墨醴白了音繞一眼,對着房間的空氣說:“女妖,本尊只給你一次機會,你趕緊把小劍客還過來。”

墨醴聲音剛落,蓋着紫紅花背面的的床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穿着紫紅色裙子的女孩。

女孩的眼睛大大的,眉目清秀,有一種天真的感覺。額頭上戴着一個水紅色的綴飾,長發披下被一個紫紅的鳶尾簪子束住。

“你們為什麽這麽生氣啊。”聲音像泉水一樣,再配上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可愛。

蘇靜兒從床上跳下來,俨然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音嬈耐不住性子,跳上前去,惡狠狠的抓住蘇靜兒的手“你把猰貐藏在哪裏了,趕快交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蘇靜兒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哭腔濃濃“你抓痛我了。猰貐是誰?”

音嬈還是死死的抓着“你別以為這樣我就相信你了,一個空客棧,就我們四個,我和他在房裏晚上沒有出去,猰貐卻不見了,不是你帶走的還能是誰?”

蘇靜兒可憐的看着墨醴和音嬈,淚水珠串一樣子的掉下來“真的不是我,我不認識猰貐。”

音嬈冷哼“你之前說你喜歡他的。”

蘇靜兒的臉紅了,淚水還是成串的掉。同時不動聲色的把手慢慢脫出來。

手脫出來後蘇靜兒往床後邊一閃。面帶愁容,諾諾的說:“這個樹妖姐姐,你不能這樣說,我堂堂一個公主怎麽會喜歡平凡男子呢。況且……況且我現在都是妖了,哪裏敢去招惹人呢?你不要污蔑我。明明,明明是你說很喜歡那個灰色衣服的男子。你還說……”

墨醴打斷蘇靜兒的訴說,問了句:“還說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兒有事,忙了沒更,不好意思。

☆、你不知道的事

(四)

蘇靜兒直直的看向墨醴,眼裏澄澈天真:“她還說,她還說你是他們三個中最最狠毒的。雖然生着一張好看的面孔,可是裏子裏是潰爛不堪的,她早就想要擺脫你了。”

“鬼話!全是鬼話,我什麽時候說過這些的。”音嬈瞪着蘇靜兒。

蘇靜兒委屈的哭泣,眨巴着眼睛看着不說話的墨醴。

墨醴輕輕點頭,慢慢走到了蘇靜兒的旁邊,嘴邊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說的是真的?”墨醴問。

蘇靜兒點頭“句句屬實。”

“那好,本尊現下就殺了這個侮辱本尊的樹妖。公主你覺得呢?”音嬈被墨醴從邊上抓過來,死死的扼在牆上。

“唔......”音嬈的臉通紅,雙手在空中掙紮。

“難道這回妖尊真的要殺了自己?”音嬈不甘心的反抗。

随着呼吸的越來越困難,音嬈的眼前漸漸變得模糊,她只依稀聽到蘇靜兒的一聲慘叫,就失去了知覺。

墨醴把昏倒的音嬈抱起來,放到床上。仔仔細細的給音嬈蓋上被子。

“對不起了。”墨醴輕輕的說,床上的音嬈面容恬靜。

這邊蘇靜兒不可置信的看着墨醴的一舉一動,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氣。

“你......”蘇靜兒嘗試站起來,卻因為體力不支腳下一軟。蘇靜兒不解“你不是要殺了那個樹妖?”

墨醴眼皮都沒有擡起,只是一揮墨色袖子,一股戾氣就直沖蘇靜兒去。蘇靜兒實打實的受下了這股戾氣,當下吐出一大口血。

“樹妖也是你能叫的?”這聲音雖然不高,但其中充滿了怒氣。

蘇靜兒雖然臉上慘白,但還是作出一種天真的模樣,非常委屈的看着墨醴“本公主并沒有做壞事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按着墨醴的性子根本不屑回答一個低等水妖的話,但是既然這水妖抓了猰貐,既然這水妖威脅到了音嬈,他就不得不耐下性子來和水妖算算賬。

那個小樹妖,整個天上地下只有他墨醴才能使喚,才能欺負。管它什麽前朝公主,既然招惹了他墨醴的人就不要想有什麽好果子吃了。

墨醴把蘇靜兒從地上拎起來,毫不憐香惜玉的把蘇靜兒往前面攆。

蘇靜兒只能迷迷糊糊的聽見自己頭頂上方墨醴殘忍的聲音。“你是要怎麽死?”

蘇靜兒整個得慌了,面上再也不是之前的天真可愛模樣,嘴唇瑟瑟發抖,聲音顫顫巍巍的“什麽?”

墨醴把蘇靜兒攆出宮殿大門,狠狠的把蘇靜兒往前一推,然後就運上氣,擺出要殺蘇靜兒的姿态。

蘇靜兒看這架勢,覺得自己招架不住了。蘇靜兒趕緊往前爬行,口裏苦苦哀求“我帶你去找那灰衣服的公子。”

墨醴這才滿意的收回戾氣。

蘇靜兒的命還拴在墨醴的手裏所以不敢放肆,蘇靜兒是個識相的水妖,她自從吃了墨醴那突如其來的一掌就明白了,眼前這個穿着黑色袍子的男妖,不是她可以冒犯的。她需要純淨的靈魂可以再等下一次,現在要是在這個當口丢了命就不值當了。

墨醴跟着蘇靜兒來到的地方,不是別處就是井水中有大夜明珠照亮的地方。蘇靜兒吃痛得控制夜明珠,直流的井水突然從明珠的地方開始分路,不一會一個水簾出現。

蘇靜兒指着水簾後頭“他就在裏頭。”

墨醴使勁一推搡,蘇靜兒就跌坐進去。墨醴從蘇靜兒跌坐的地方走過去,不出幾大步果然看見猰貐沉沉的睡在一張床上。身上蓋着的被子正是宮殿中那種紫紅色花的繡被。

墨醴搖醒猰貐。猰貐睜開眼睛,突然嗆了好大一口水。

墨醴手指飛快的往猰貐身上施法,猰貐的反應好了不少。猰貐見只有墨醴一個,再一看那公主正跌坐在地上,很是狼狽。

猰貐從床上下來,慢慢走過去竟然扶住了公主的肩膀。

“你這是幹什麽?”墨醴不解。

猰貐把公主扶到床邊上,還給公主運氣。

墨醴這時候心裏有一百個疑問,同時也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這個小劍客根本就沒什麽好救的。

猰貐扶着公主躺下,給公主蓋上被子。

蘇靜兒也被猰貐的舉動吓了一跳。怎麽這個男子非但沒有置她于死地還反過來幫助自己呢?

猰貐這時候走過去,抱歉的對墨醴說:“麻煩你們來救我了,只是這個公主不能殺。”

墨醴很生氣,背過身子”你知不知道那個蠢樹妖為了救你付出了多少?”

猰貐面下愧疚,但還是咬牙說:“不管怎麽樣,這個公主不能殺。”

墨醴快速的越過猰貐,手指狠狠得掐在蘇靜兒的脖子上。“本尊不殺她。”蘇靜兒無法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

猰貐急切的說:“你不殺她就放開她的脖子,你這麽着她會死的。”

墨醴輕笑“她本就死了,是妖不是人。本尊只是想讓她體會體會那小樹妖的苦楚。”

猰貐慌了,忙問:“音嬈這麽了?”

墨醴快速回了一句:“死了。”

猰貐不可置信,完全忘記了在掙紮的蘇靜兒,只是跌坐下來,拼命的搖頭“不會的。”

墨醴手一松放開蘇靜兒,蘇靜兒軟軟的往床上一落,眼神茫然的看着在自己上方漂流的水柱。

墨醴負手離開這裏,順着來的路徑,回到宮殿。

昏迷中的音嬈眉頭糾纏到一起。墨醴的手就一遍遍的拂過音嬈的眉頭。忽然墨醴一把把音嬈抱起來,走過花場,縱身一躍。

音嬈昏迷着,墨醴就不斷的取水來潤音嬈的嘴唇。看着現在安靜的音嬈,這個從來沒有後悔過的妖尊突然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其實當時的狀況他完全沒有必要把音嬈弄昏。可是他當時根本就控制不住他自己。他心裏很清楚那個水妖講的話是假的,可是他聽到那些音嬈讨厭自己的話,還是那麽的不受控。這些話要是音嬈當着他的面親自說,墨醴根本就不會那麽的激動。但是一個局外的水妖竟然看出了這一點,還直接說了出來,他一時就不想讓音嬈再去救猰貐。免得最後他們又因為這個‘救命之恩’鬧出因果償還。既然是這樣,還不如他墨醴辛苦一點,去把猰貐救出來,這樣也免去了音嬈和猰貐的糾葛。

這時候的墨醴不知道,音嬈和猰貐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因’。

音嬈沒什麽別的優點,只有一個不能算優點的優點——執拗。所以有恩必報,有仇必報。在音嬈的心裏她就是欠猰貐一個見自家母親最後一面的回憶。

在墨醴帶着音嬈回來不久以後,猰貐也帶着蘇靜兒回來了,知道墨醴忙上忙下就明白了墨醴是為了吓他才會說音嬈死了。

猰貐把蘇靜兒安排好就過來照顧音嬈。

可是一開始墨醴守在那裏根本不讓猰貐進去看一眼。猰貐沒有辦法,只能把客棧裏所有的水壺都裝滿水,以備不時之需。

整個客棧這個時候沉浸在一種有條不紊的安靜當中。突然蘇靜兒在房中撐着力氣施展了控水術,使得壺中的水邊長長注死死的纏住了音嬈的脖子。

墨醴迅速的把水注擊退,同時很想殺了那個水妖。墨醴安頓好音嬈就轉身出了房間,直奔蘇靜兒的房間。

這個當口,猰貐跑進去見音嬈。

事情也很湊巧,音嬈這時候開始悠悠轉醒。

“猰貐。”音嬈的口很幹,眼裏充滿感激。

猰貐放下握着音嬈的手趕緊給音嬈水喝。

這時候蘇靜兒的房裏頭傳來一陣慘叫。猰貐趕緊跑過去。音嬈見狀要求猰貐帶自己過去,猰貐拗不過音嬈就背着她去了。

推開門的時候,音嬈看見,古舊的房間裏只有一臉淡漠的墨醴,沒有別人。

猰貐看床上,哪裏還有蘇靜兒的影子。猰貐惶恐和緊張的望着墨醴,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錯誤的。

墨醴冷冷瞥了一眼音嬈和猰貐,走出房門,語調仿佛很是輕松“那水妖已經被我殺了。”

音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說了一句:“畜生。”

作者有話要說:

☆、去往東海

“本尊本來就不是什麽善類。”

墨醴留下這麽一句話就回到了音繞之前躺着的地方。

墨醴的心裏有一種難言的感覺。是的,天上地下誰都認為他冷血。可是在這個世道,他不冷血,他就會被其他人踩得死死的。他不強硬,他就會被別人欺壓。生存向來就是殘忍至極的。

墨醴震怒之下,整個房間裏曾經被用來照顧音嬈的東西,全部化成了粉末。

這邊音嬈被猰貐扶下來,坐在窗沿。

音嬈皺着眉頭:“他果然把‘命’視作草芥。”

猰貐心有不忍準備告訴音嬈墨醴曾照顧她的事實。可是當他要說的時候,音嬈卻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謝謝你照顧我。”

猰貐被音嬈拉住的衣袖微微顫抖,他一把拿開音嬈的手,蹲下身子一臉的歉疚“你不要謝我,照顧你的是墨醴。算起來,你是因為我才受得傷。”

“不可能,我就是被他給掐昏迷的。水妖也是他殺的。他那種心狠手辣的妖尊怎麽會來照顧我。明明……明明我醒過來就是看見你的。”音嬈的心裏其實也隐隐覺得靠着猰貐的本事,是不可能既把水妖帶過來又把她帶回來的。但是不管怎麽說,音嬈想不出墨醴為什麽要照顧自己。明明之前自己就是被墨醴給傷着的。再說,墨醴是那麽狠的一個妖,舉手間一個水妖就沒了。怎麽會獨獨對自己上心。所以音嬈寧願覺得這一切都是猰貐幹的。

猰貐的臉色一變,面帶疑惑“你說是他把你掐昏迷的。”猰貐不住的搖頭“這個妖尊的心思真是與衆不同。”

音嬈的手在床沿上摩挲,低着頭看被沿,低低的問“你為什麽好像不恨這個水妖?”

“她是個可憐的妖精。”

音嬈的喉頭一緊“你不是說妖精都是要殺的?況且她還抓了你。她之前肯定也害過別人。”

猰貐坐到床上,沒有說話。好像在組織語言。

“你不準備和我說?”

猰貐搖頭“我在想怎麽說。因為其實我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是迷迷糊糊的聽見了一點點。”

音嬈擡頭看着猰貐,無奈的笑了“看來這‘一點點’內有乾坤。”

猰貐點頭“這公主着實可憐。”

音嬈無奈的掀起眼皮,朝着猰貐的腦門上就是一下“小劍客,你被人家給擄去了還要為人家叫屈。你那仙山上的師傅要是瞧見了,必定是要傷一大番心了。怎麽弟子這麽窩囊。”

猰貐嘆氣,回答音嬈“那公主不是自盡的。”

音嬈的臉上也顯現出了疑惑,按着人間的話本子來說,亡城、自盡的公主是成對出現的,怎麽這個公主就不是自盡的?難不成還是被人給害的?

猰貐慢慢的道來:“我昏過去之後,有一段時間意識是迷迷糊糊的。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修行法術的,都有過人的耳力。我聽見那公主在睡夢中哭泣。我剛開始覺得奇怪,我以為這又是騙人的把戲,可是後來這公主開始說起了胡話。”

“胡話?”音嬈打斷猰貐的敘述。

猰貐點頭“因為夢境而有的話。原來很久之前,這裏是一個很小的王國,稱之為羌國。在這羌國的邊上有四個實力相當的大國——東國、西國、南國、北國。這四個國家常年騷擾羌國,國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準備采取最最下策——讓公主嫁給南國的王子。雖然這四個國家都常年侵擾羌國,但是只有南國的王子儀表堂堂而且心地善良,為五國人民所稱贊。為了自己國家的安全,羌國國王只能說服自家的女兒嫁給南國王子。”

故事的前期發展完全就在音嬈的預料內,音嬈懶洋洋的總結“所以那公主同意了。”

猰貐點頭“你沒有猜錯。擁有着五國人民稱贊的南國王子,靠着名聲和樣貌贏得了羌國公主蘇靜兒的心。可是就在出嫁那天,羌國發生了宮變。南國王子借故進入羌國,用金銀財寶買通了羌國上下官員。在那個本該歡歡喜喜的夜裏。整個羌王宮變成了一片火海。蘇靜兒的父王母後被南國王子親手殺害。正在梳妝的蘇靜兒被突然闖入的南國王子擄走,抛入了南國的河水中。”

音嬈倒吸一口氣。

猰貐繼續說:“水妖這種妖怪年年都在等人落水,只要有人落水了他們就能投胎轉世。”

音嬈問:“難道那位公主在這百年來竟沒有遇上一個落水的?”

猰貐搖頭“你這就不知道了,人間帝王的孩子即使落入水中都不會被水妖抓走變成水妖的。至多就是變成游魂,在人間游蕩多年就會投胎轉世的。”

音嬈嘆息“她大概是自願變成水妖的。”

猰貐點頭“因為仇恨所以她願意把自己的心賣給妖怪,她願意千萬年游蕩在這裏吸食純潔的人心也要靠着妖力懲罰那些毀了她國家的人。”

音嬈笑“那個什麽南國的王子肯定死得很慘。”

猰貐笑着點頭。

這個時候客棧門外傳來了一聲響動,音嬈豎起耳朵,然後就收起嘲諷的笑臉馬上低頭。音嬈的聲音喏喏的“他出去了。”

猰貐一愣,看向音嬈“我們也跟上去?”

音嬈撫着胸口,躺在床上。側着身子沒有回話。

猰貐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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