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大關,大家總是看到那裏棄文
域清氣極重,這清氣其實就是一種天然的屏障,即使仙、人、妖有幸過了東海也不一定能到的了冷域,這一切還都得看乎那個“緣”字,這世間得不得得到,得到多少全是看一個“緣”字。
這個字叫人生,也叫人死。但是人人卻都巴望着它垂眸看見自己。
音嬈、猰貐、墨醴興許是被這“緣”撞了一下腰,攬了一回肩,才5日就得以見到冷域真容。
三界只道這“冰天雪地”之處為“深海冷域”,卻鮮有知道所謂深海冷域不過只是一個由無數冰構成的虛妄世界。這裏時間永恒,災難、痛苦也是永恒。
“這層比較厚,你們退後些,我再使些勁。”猰貐屏氣凝神,玄劍淩空而起。
墨醴把音嬈拉倒自己身後。
只聽見數不清的“咔噠。”聲,冰層慢慢破開,入眼的是一面水光水光的鏡子。
“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冷域!”冷域上空傳來嚴厲的聲音,如悶雷在耳。
猰貐恭敬道:“劍客猰貐、樹妖音嬈、龍妖墨醴特來冷域求燈,望守衛的仙人放行。”
“望仙人放行。”見沒有回音猰貐又補上了一句。
“這冷域你們既然進的來,就是有緣,本仙的職責是守燈,不是守着冷域,你們要想進來便進來,沒人攔住你們。”守衛離魄燈的仙人如此說到。
音嬈一聽很是高興,但是看了一眼擋在門口的鏡子整張臉又垮了一些,音嬈大聲向仙人問:“七橋音嬈砸了這水鏡怎麽樣?”
“随意。”
音嬈一聽仙人這麽說了,立馬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墨醴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慢着,我來。”
音嬈呆呆的看着墨醴攔住他的手,看墨醴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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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團黑色的戾氣飛向水鏡,然後一個轉折,又飛向了墨醴,直接穿過了墨醴的袍袖。
音嬈拎起墨醴的袖子“啧啧。一個洞。”
墨醴冷着臉看着自己的袍子。好家夥,他墨醴身上的袍子竟然被自己的戾氣給戳穿了。講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猰貐見狀知道這個鏡子不簡單了,同時也很慶幸剛才墨醴攔住了音嬈沒讓她去打水鏡,不然也許穿破的就不是墨醴的一個衣袖那麽簡單了。
“這面鏡子不簡單。”猰貐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語還是在對音嬈說。
墨醴點頭。
音嬈扯着嗓子問:“喂,那個什麽神仙,你這裏有一面破鏡子擋着我們怎麽進去?”
那個守燈的神仙回答了“鏡,靜心。孽,靜心。”
音嬈沒聽懂,再問:“什麽勞什子的鏡啊,孽的?”那守燈的神仙并沒有回答。
墨醴嘆口氣:“這面鏡子怕是特特放在這裏攔住我們的,要進去只有靜心。”
猰貐點頭贊同。
猰貐走上前,閉目凝神想參透些什麽,可是心裏突然越來越急躁,越來越不安。終于,猰貐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直直的倒在了邊上的堅冰上,虧得音嬈眼疾手快,不然猰貐的腦門上怕是要多上一個窟窿了。
“他怎麽了?”音嬈坐下來把猰貐放到自己的腿上。墨醴過來把猰貐拉過來靠在自己的身上。
音嬈狐疑的看着墨醴的舉動。一個劍客,一個妖尊?這麽親密的抱在一起,這種畫面真是難得。
墨醴看見音嬈臉上那不自然的酡紅,尴尬的咳嗽了幾聲,回答音嬈的問題“他怕是被什麽吓到了。”
“吓到了?”音嬈吃驚。
音嬈想不通這世上有什麽能把猰貐吓成這個樣子?猰貐自小在山上修行,記憶深刻的應當只有他的師傅,他的家人再就是她和墨醴了,有什麽能把猰貐吓的暈倒呢?
“我去看看。”音嬈說着就凝神,讓神識進入猰貐的腦海中。墨醴是想阻止都來不及。
音嬈的神識在猰貐的身體裏游蕩,一些殘碎的畫面向她襲來,她一幀幀的看過去,汗水不由得浸濕她的腦門,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她覺得她愧疚。她逃也似的出了猰貐的身體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你看見什麽了?”墨醴問。
音嬈的眼神飄忽,眼裏帶有愧疚。低低的說:“猰貐的母親。”
墨醴不解,何以猰貐的母親,一個平凡的人族女人可以把猰貐和音嬈兩個都吓得面如土色,再看音嬈的眼睛裏,藏滿的是愧疚。墨醴搖頭,不,這不是害怕,音嬈是因為愧疚才成這個樣子的,但是,一個人族的女人,一個樹妖她們之間會發生什麽令樹妖愧疚的事情呢?
“你在愧疚什麽?”墨醴問。
音嬈看着墨醴又看了一眼墨醴懷裏的猰貐,嘆了口氣說:“妖尊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麽對猰貐這麽好麽?為什麽我一個樹妖要巴巴的跟着一個劍客麽?我之前也說過為了救他,我音嬈要‘舍命相陪’。現在我告訴你這一切的原因。告訴你,我究竟欠他什麽?”
墨醴示意她說。
音嬈變出長枝裹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身子,慢慢說起當年她是如何遇見的猰貐,如何救助的猰貐的母親,又是如何造成猰貐見不着他母親的最後一面,以及她後來死纏爛打再次找上猰貐還‘因’的種種。
墨醴聽完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音嬈對待猰貐是不一樣的,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七年前的那個因。因果。呵,真是禁锢人、妖、仙的好器物。
“那你究竟看見了什麽?你還是沒有和本尊說。”墨醴用了一種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冰冷語氣,這語氣把音嬈吓了一跳。因為這種冰冷不同于疏離,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冰冷。
音嬈回答到“我看見了猰貐的娘在地府所受的苦楚。我現在想想那些刑法就覺得可怖,更讓我覺得可怖的是,那些刑法明明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多管閑事她就不用受這種苦,也不會和猰貐錯過。”音嬈說着說着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作為一個妖,她沒那麽善良,也沒那麽冷血。她親手鑄就了一個錯,她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去彌補,起先,她以為自己只是讓猰貐和他母親錯過,卻沒有想到因為她的一個錯猰貐的母親得在地府受這麽大的苦才能轉世投胎。音嬈的心裏不好受。尤其是在和猰貐經過了這麽多劫難以後,音嬈的心更加不好受。
“我對不起他。”音嬈看着猰貐。
墨醴按下音嬈的頭,對音嬈說:“你對不起的何止他一個。”音嬈擡頭茫然。墨醴轉口說:“你這千年來犯的錯肯定不止這一件,要件件都細算,你該對不起許許多多的人、妖、仙。”
音嬈眨巴着眼睛,覺得這話有理。
猰貐因為墨醴幫着漸漸轉醒,一睜開眼睛猰貐就深深的看向了那面鏡子。“這是一面能教人看見最悲傷事情的鏡子。”
墨醴和音嬈聽見這話也多看了兩眼那鏡子。
空中這時候又傳來了那仙人的話,仙人因為很久沒見到活物,此刻能和活物有所交談還是很開心的,因此在那笑得開懷“不錯,不錯,此鏡乃是冷域獨有,能窺孽緣,斷哀傷,三界皆逃不過它的光芒。你們能見上一見這鏡子也是緣分了。”
音嬈對着仙人的聲音說:“我們要是看不見我們的孽緣怎麽辦?是不是算過了鏡子這關?”
那仙人好脾氣的回應:“樹妖休得再作貪想了,此刻離開此處興許還能免些冤孽。”仙人這話貌似內有玄機,聽在音嬈、猰貐耳朵裏是在勸音嬈走,聽在墨醴耳朵裏卻是在警告。
因為墨醴是唯一見了之後音嬈被困在冷域的模樣的妖。
此刻離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墨醴心想。他不要那勞什子的燈,這一路跟随只是因為對樹妖存了好感,現在既然得不到燈,那就走,不能讓那龍鱗的語言再成真了。
“我們聽仙人一句,走吧。”墨醴語氣堅定。
作者有話要說:
☆、冷域水鏡(二)
“嗯?”音嬈和猰貐十分疑惑,墨醴竟然肯聽仙人的話!只相信自己的妖尊墨醴竟然乖乖聽仙人的話,臨陣退縮!
“本座覺得,這一路上我也乏了,這燈到底是不是像古書傳言般的神奇還為未可知,只是,如今我們三個都無法破這面鏡子,不退,如何進?”墨醴手捋着墨袖,如此說到。
“我不信我們闖過重重難關,竟然被一面小小的水鏡攔住。”音嬈蹙眉,很是不贊同墨醴的退縮。
“沒有嘗試,妖尊你如何就說不行?”猰貐也是不死心。
墨醴冷笑的看着猰貐,猰貐此刻的臉色還是慘白的,卻說這樣的話。墨醴問:“你還記得你方才見着什麽了?”
墨醴的臉更加的慘白。
“墨醴!”音嬈大叫。這種情況下墨醴知道了一切,怎麽還能夠把刀尖往人的心坎上戳。他當然知道猰貐看見過什麽,也知道猰貐為什麽臉上慘白。“你不要太過分!你要走自己走。我們要在這裏求燈。”
音嬈見墨醴不走,沒好氣的問:“你這會子怎麽又不走了?”
墨醴垂手站着說:“本尊要看看你們如何垂頭喪氣!”墨醴話這麽說着,心裏卻是十分的擔憂,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我走了,你怎麽辦?’
自然。音嬈不會知道妖尊墨醴的糾結。所以此刻她仍舊緊張兮兮的扶着猰貐。她一挑眉,一撇嘴,對着猰貐說:“我去試試。”
猰貐拉住了音繞的袖子,搖頭,不要她去。猰貐不知道這面鏡子會讓音嬈看見什麽悲傷的事情。
音嬈安撫猰貐說:“我不像某些妖,一輩子虧心事做的多,這個怕,那個怕,我音嬈沒什麽害怕的。”
墨醴嘴角抽搐——那個做虧心事的妖是在說他?
音嬈擺出一種壯士一去兮的樣子,往鏡子前一站,鏡子裏只有她的模樣。雪白的衣服,同冰雪在一塊,顯得更加單薄,杏眼,軟鼻,臉頰邊帶有凍傷的紅。
你能讓我看見什麽呢?音嬈心裏想。
她慢慢的坐下,也沒有管那地下的寒冷,她全身心的投入,靜心。
有一副畫面開始出現,看不清畫面中人物的臉龐,只是那一男一女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你欠他一個因,你這般還他,那這輩子你欠我一個因這麽樣?你下輩子來還給我就好。就好。”男人的聲音有一種淡淡的笑意,但音嬈不明白,何以這股笑聽在她的耳朵裏,是一種撕心的悲痛。
她不認識也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她想走近看一看,可是她發現自己的身子無法動彈。
那個男子被一團烈火包住,然後一點一點的不見了。
音嬈的五根手指徒勞的抓了抓,手裏什麽也沒有。嘴裏卻有一種苦澀化開來。是一滴淚水,不知道是誰的,也許就是她的,順着臉頰滑入了她的嘴裏。很苦。
“你何苦要和我糾纏一個因,你何苦放棄你自己的身份來幫我?我何德何能?你真是個笨蛋,你不知道麽,我是個笨蛋,我容易忘記事情,你說說,要是下輩子我忘了這個因,你要怎麽辦,你要怎麽辦啊?你給我回來!”音嬈只聽見,男人一點點消失時一個看不清臉孔的女人,大聲的叫着。
女人的聲音很熟悉,很像是自己的。但是音嬈又覺得自己是不會發出這樣濃烈悲傷的聲音的,這聲音一定不是她的。
音嬈很疑惑,為什麽她見到的不是她經歷的最最的悲傷的事情,反而是一對不相幹的男女的生離死別呢?
那個男人真傻,他難道不知道麽,奈何橋上走一走,孟婆湯水喝一碗,前塵往事,那個女子都不會記得了。那女子也許下輩子根本就不記得他了,他竟然還能在死前,笑着說,下輩子來還他就好。
真是個傻瓜。
“樹妖,你怎麽了?”音嬈睜開眼睛的時候墨醴焦急的望着她。
“怎麽了?”音嬈迷茫的摸着自己的眼睛。淚水漣漣。音嬈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她哭了?她怎麽哭了?為什麽她的心裏堵得很?
“我怎麽哭了?”音嬈的嗓子啞啞的,呆呆的看着猰貐、墨醴。墨醴皺着眉頭,問:“你看見什麽了?”
“我沒看見什麽悲傷的往事。”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既然沒有悲傷的往事,她為什麽要哭?為什麽覺得心裏很難受。“我看見了一對男女分離。”音嬈最終這麽說。
墨醴的臉更加黑的了。
猰貐卻是一臉的疑惑“誰和誰?”
音嬈捂着臉搖頭。她不知道是誰,她只是覺得那個男人死了她很難過,很難過,難過的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難過的喉頭哽咽。
可是,她不知道是誰死了。
她覺得她被這鏡子給耍了。也許她是因為被耍了,所以哭的。
“你不要再想你看見的事情了,不管它是真的,還是假的,別想了。”墨醴起身看了那面鏡子一眼,然後又扶起音嬈,一臉嚴肅的對猰貐說“別進去了。”
音嬈的手狠狠的抓緊了墨醴的手臂“我們要進去。”
墨醴無奈的嘆口氣,盯着音嬈“你确定?”
音嬈看了眼猰貐。她點點頭。
“你過來。”墨醴對猰貐說。猰貐走過去,墨醴把音嬈往猰貐的懷裏一推“你照顧她,本尊去試試那面鏡子。”
“你不是……”
“本尊改變主意了。”墨醴走向那面水鏡。
“你和本尊作對,你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墨醴看着水鏡,他相信這鏡子能讀懂他的話。他閉上眼睛,靜心。
四周突然風雪大作,猰貐只好設出屏障為音嬈和自己擋風雪,因為墨醴那邊不能打擾,猰貐就沒有給他設屏障,沒有屏障保護的墨醴,在風雪的掩映下漸漸沒了蹤影,只有大團的雪出現在音嬈和猰貐的面前。
音嬈不知道為什麽看墨醴一點點被雪掩住,就像看見那個男人一點點被火舌舔住,她的心沒來由的一緊,趕緊看了猰貐一眼。她告訴自己,她只對猰有好感,她本就是讨厭那個黑蛟龍的。
“音嬈。”猰貐發現音嬈局促的看了他一眼,以為音嬈有什麽話想說。
“沒事。我們在這等着墨醴吧。這點雪對一個妖尊來說不算什麽。”音嬈這樣對猰貐說,也是對自己說。
可是這個時候音嬈不知道,這世上有些人,不是一出生就很堅強能夠抵禦各種困難的,而是在經歷了許多困難之後,對“援助”絕望了,逐漸明白要在這世上生活就只能靠自己。被迫變成“銅牆鐵壁”的。
墨醴閉着眼睛,聽着風雪聲,漸漸的他看見了一些畫面。
“狗雜種!你師傅呢?怎麽不來救你?”師傅只是走開了一小會他就被妖怪欺負了。
“師傅他會回來的。”小小的墨醴狠狠的看着欺負他的小狼妖。
“碰。”又是一腳。“真是個笨蛋,怎麽打都不會還手的。”小狼妖很是得意。
小墨醴望着狼妖,眸子變成深紅色。小墨醴突然從地上竄起,撲向了小狼妖,嘴裏咬着狼妖的耳朵。
是的,小墨醴這時候非常的小,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三個年頭,他沒有什麽能力去和一只強壯的妖狼搏鬥,他會做的就是咬。
可是真的是力不如妖,他小小的身子一下就被狼妖震出去了。他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又在地上滾了兩圈,滿身傷痕。他嗷嗷的叫着,希望他那個師傅能過來把他帶走。救救他。
“墨醴,自己起來。”他等啊等,終于等到了師傅,可是沒有等到救助。“為師叫你自己起來。”
他才三歲,骨骼還十分的軟,被剛才那麽一摔已經是起不來了,他巴巴的望着師傅,希望他能過來抱一抱他,雖然他記得師傅從來沒有抱過他。
“師傅……”他可憐的在那裏叫喚。
狼妖看見那個臉上有長疤的男人沒有來幫墨醴,心裏更是得意,倏忽間就化成一條野狼,沖過去叼起墨醴,把墨醴當成球一樣的玩。
“嗚~”墨醴低低的哀求師傅。
墨傷絲毫不動容“為師只養你教你不救你。”
墨醴的眼睛變得更紅了,這時它發生了妖生當中的第一次變形,它成功的化成一條小蛟龍,從狼妖的嘴裏逃回了師傅的邊上。
“這是火焰球,我們龍族扔這種球會傷到自己,因為我們是屬于水性的,但是只有龍族扔這種球它的威力才最大。墨醴你要試試麽?”墨傷彎下身子和墨醴說。
墨醴沒有猶豫,他再次變成一條蛟龍追上疾馳的狼妖,把火球扔向了它。
火球是被游龍的身體撞出去的,所以墨醴的身上有長長的燒傷痕跡。這一次他學會了,傷人傷己,才會記憶深刻。
這世上就連視作生父般的師傅都不會救他,何況他人!這世上,他只有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難道音嬈看見的僅僅是一個故事麽?
☆、冷域水鏡(三)
“不知道那條蛟龍會看見什麽?”音嬈撐着下巴,喃喃自語。
“墨醴他變成今天的樣子,小的時候怕是吃了不少的苦。”猰貐接過話頭。
音嬈回頭“你是這麽覺得的?”
“我小的時候,師父對我說過,一個人最終能成長成什麽樣子和他小時候的經歷大有關系。墨醴他,如今這樣生人勿近,小的時候怕是被傷了許多。”
“那條惡龍!你別這麽說他,我聽着覺得他可憐,太別扭了。”音嬈拿腳踢踢腳下的雪。又說“他在那坐了好一會了,我去看看吧。”
猰貐拉住音嬈“雪還下着,你出去,太危險。”
音嬈想想也就沒有出去了。自己蹲在地上玩雪球。等到她似模似樣的堆出一個小雪人時,天地間突如其來的碎裂聲把她剛堆好的小雪球給震垮下去了。
“我的球!”音嬈哭着臉。
當她擡起頭的時候,墨醴已經站起來了。
墨醴從雪裏破出來,眉毛、眼睛處處都挂滿了雪。當他起身的時候雪就簌簌的往下落。他拍拍身上的雪,驕傲的說:“水鏡也不過如此。”
音嬈看雪停了,趕緊拉着猰貐沖了出去。
“欸,鏡子碎了!猰貐你看鏡子碎了。”音嬈像個孩子一樣指着慢慢碎開的水鏡歡呼雀躍,卻忽略了再墨醴驕傲的眉眼下,殘留的點點淚痕。
猰貐探下身子,一看,這水鏡确實是碎了。
“呼啦。”多處的碎片一齊往下掉落,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猰貐,我就說我們能過去的。”
猰貐看了墨醴一眼,心裏實在是驚訝。到底這家夥是個什麽怪物,連往事的悲痛都傷不到他,真是銅牆鐵壁,還是他的心裏已經對世間萬物都沒甚麽情感了?那音嬈呢?墨醴對她三番四次的救助難道不是因為某些情感?
墨醴覺察到猰貐在用探究的眼光看他,當即伸手作勢要挖掉猰貐的眼睛。
“啪。”音嬈一掌拍掉墨醴的手“你要做什麽?”
“有人不懷好意的望着本尊。”墨醴扭開頭不看音嬈。
音嬈一把把墨醴的袖子拉住“往前走,哪裏來的這麽多的動作。”
墨醴顯然是被驚訝到了。“音嬈!”墨醴大叫。
音嬈身子一激靈,再看看自己的手。當下谄媚的且尴尬的笑了“心急,心急。要不您先請?”
墨醴聞言毫不客氣的擡腳往裏邊走。
兩妖一人沒走幾步路,就又被擋住了。這裏沒有什麽鏡子,只有冰,但是他們就是被擋住了。不是被冰擋住的,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
“哈哈哈,本仙說了,你們到這裏面也是徒勞。”
“好你個神仙,竟然耍我們!”音嬈被氣得直跺腳。
“那神仙沒有耍我們,這冷域真的進不得。”墨醴再次順着仙人的意思講。
音嬈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墨醴“你是怎麽了?怎麽一到冷域就退縮。還是不是妖尊墨醴了?”
“本座的身份不需要你重申。”
“墨醴,你倒是給我們講講為什麽不能進去,或者你知道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猰貐也很驚訝墨醴的變化。
按理,墨醴不應該這麽畏首畏尾啊。
他們哪裏知道,在墨醴心裏,龍潭虎穴都是小兒科。關鍵離冷域越近,墨醴就隐隐覺得音嬈越危險。
“本尊不知道什麽,就是不想再和你們胡鬧了。”
“不胡鬧,你就走!”音嬈毫不客氣。
“你不走,就別老是打退堂鼓,不要讓我看不起你。”音嬈一邊努力推着無形的屏障,一邊生悶氣。
“你們啊都錯怪這條龍啦,這裏面不是你們想進就進的來的,要進來,先把命交出來!”那仙人聽到這裏忍不住插了個嘴。
“敢問仙人此話何解?”猰貐恭敬的問。
“這裏是只有死魂才能進來的地方,除非你們一個個去閻王司那把命交了,你們倒還有可能闖上一闖。”
猰貐面露難色“仙人,我是有要事須得此燈。”
“本仙守燈這麽些年,沒有一個來求燈的說不是要事!”仙人對猰貐的話感到好笑。
“那仙人,你何以在裏面,難不成你也死了不成?天界真是可笑派一個死鬼來守這裏。”音嬈嘲諷的望着冷域裏面。
“混賬!”仙人被音嬈惹怒了。
“結界是仙家設的,仙家自然有辦法進來。要這個結界,就是攔住你們這些意圖不軌的人、妖。”
“意圖不軌,誰意圖不軌!”音嬈簡直要跳起來了。
猰貐拉拉音嬈的胳膊示意她冷靜,不得對仙人無禮。
墨醴倒是樂的看這種情況。磨一磨樹妖的性子她自然無趣而返。
“仙人,家師是掌芍真人,望仙人放行。”猰貐突然跪了下去。
音嬈墨醴簡直被驚訝到了。
墨醴覺得,人就是賤骨頭,為求燈,竟然跪下來。
音嬈覺得,猰貐真是有氣魄。硬要求不行來軟的。人族嘛,自古都是跪仙人的,音嬈見慣了。
那仙人聽見‘掌芍真人‘的名號,突然笑的很開懷,待笑的差不多的時候那仙人意識到自己是個仙,自己此番在冷域可憐的守燈,不是在那天界同‘掌芍真人’鬥嘴。
猰貐的運氣着實的好,這守仙的是‘璞玉仙人’當年正和‘掌芍真人’有過機緣。
“仙師還好嗎?”璞玉仙人問到。
“師尊一切安好。”猰貐恭敬回答。
“是你師父要你來求燈的?”
“是猰貐自己要來的,師父只叫猰貐匡扶後世,救濟蒼生。”
“噗嗤。”璞玉仙人一個沒忍住又笑了,他忍不住用眩光鏡看看猰貐的模樣。還是個小兒郎。這掌芍太會忽悠人家小徒弟了。
“人間有什麽災難?”
猰貐一聽仙人問到災難了,趕緊回答“妖孽橫行。”
璞玉仙人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站着的樹妖,龍妖。心想這掌芍真人的徒弟也是個腦袋秀逗的。當着兩個有千年修行的妖怪說——妖孽橫行。
“咳咳。”璞玉仙人咳嗽了一番“那你身後的兩個是你抓來的見面禮?”
猰貐心下一驚。趕緊搖頭。
“是猰貐的夥伴。”
墨醴聽見夥伴二子心中微微有所觸動。音嬈的眼睛也眨巴了兩下。
“你知道人間的苦難并不在這時候?”仙人捋着胡須慢慢說。
猰貐皺眉“還望仙人明示。”
“人間大難不在這時候,也不是你來拯救的。本仙只能告訴你到這裏。”璞玉仙人盯着自己手上的千年冰龜說。
小龜的身上刻着——扶世未可,姻緣正好。這八個大字。
“不過。”璞玉仙人的這個不過讓猰貐又有了希望。“不過,你倒是可以和那小樹妖在一塊看看。”
猰貐和音嬈瞬間臉紅了。
“妖與人如何在一起。”墨醴大聲呵斥“你這仙人怕是凍壞了腦子。”
璞玉仙人自己也很無奈。這又不是他的意思,是冰龜的意思。這冰龜還是他下來的時候王母賞賜的呢,據說一萬年才預言一次。預言完了這破龜就真的變成一只會動的破龜了。
璞玉仙人看見猰貐說話時冰龜上有字了。心裏一激動。再一看這字應當不是預言他的,心裏簡直就是血流成河。
“天意如此。這小子天意該與這樹妖有上一段,姻緣過後,這小子才能有機會去除妖匡扶。”
璞玉仙人十分特別得無奈悲傷。看着那個開始慢慢爬的龜,他的嘴角不住的抽搐。
“聽本仙的,回去成婚。”璞玉仙人說了這句簡直覺得自己要被天打雷劈了。一個堂堂正正的仙去撺掇人家妖和人成婚。這要是讓掌芍真人知道了課如何是好啊。
璞玉仙人的臉更加黑了。
猰貐望了音繞一眼,一咬牙。
“猰貐定當尊崇仙人教會。”猰貐拜了拜,起身了。
“大婚當日定會朝冷域方向拜上幾拜的。”猰貐恭敬的說。
“別拜了,別拜了,你還怕別人不知道是我璞玉仙人撺掇的啊。”璞玉仙人一急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
“仙人你說什麽?”音嬈朝天空大喊,方才仙人的話她沒聽清。
“本仙說不用拜了。”璞玉仙人的語氣聽起來特別的虛。
猰貐卻是聽清了,并且迅速抓住了關鍵詞“原來是璞玉仙人啊,師尊曾給弟子提過。弟改日遇見師尊定與師尊說。”
“別啊。”璞玉仙人心中在吶喊。
猰貐拜了拜對着音嬈和墨醴說“我們走吧。”
音嬈瞪大了眼睛“這麽容易就走?不試試?”
猰貐搖頭“仙人說的猰貐已然記在心裏了。仙人要我成婚便成婚。”
音嬈怒“你和誰成婚?”
墨醴站在音嬈前面“你休想。”
猰貐無奈的說“可是我喜歡的就是音嬈,仙人也讓我和音嬈成婚。”
“小劍客!你有沒有問過我!”音嬈頓時覺得自己沒有被重視。
“你閉嘴。”墨醴瞪一眼音嬈,他聽音嬈的意思這小樹妖還是挺樂意的啊。“容本尊去試試那仙人所言,如若真的是只有死魂能進你們再行探究。”
音嬈閉嘴看着墨醴能弄出什麽名堂。猰貐也覺得就這麽回去太過容易和簡單。
墨醴站在那裏,讓神識穿過去。
一次,不行。
兩次,不行。
三次不行。
“你們兩個快阻止這個蠢龍妖,再這麽讓神識撞上來,他的小命都要丢,到時候你們真的可以找他來拿燈了。”璞玉仙人看墨醴不死心的撞,一時着了急,也忘了顧忌墨醴的妖族身份了。
這個執拗的龍妖倒是很有他千年前倔強的仙骨呢。墨醴的舉動不經意間還勾起了璞玉對于往昔的回憶。
音嬈繞過去,見墨醴嘴角已然滲出血,趕緊凝神,音嬈的神識一出去趕緊把墨醴往回拉。
墨醴的意識已經有點薄弱了,再加上音嬈要救墨醴的心思比較強烈。墨醴的神識終究被拉了回來。
“瘋龍!”音嬈喘着粗氣罵墨醴。
作者有話要說: 璞玉仙人太寂寞了~于是有點悶騷。還是挺萌的啦~
喜歡的親留個爪哦~
☆、你這輩子欠我一個因吧,下輩子還我。
“這個給你們。”璞玉仙人把那只惱人的烏龜送了出來。“把這家夥給那龍吃了,他會好點的。”
“醜死了。本尊不要。”墨醴掀起眼皮吃力的拒絕。
那是他的同類,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被一個仙人撺掇去吃自己的同類。
“你給我閉嘴。一路上都不怎麽說話,一來到冷域就發瘋。這破龜,你不吃就不吃,我養着我吃。”音嬈把那龜收進袖子裏,撐着虛弱的墨醴往前走。
“小劍客,別杵着!過來幫把手。”猰貐一驚,趕緊過來搭住墨醴。臨走猰貐不忘同璞玉仙人再道別。
“猰貐謝過仙人,我們先告辭了。”
璞玉仙人不好意思的哼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音嬈皺着眉頭看猰貐,嘴裏說“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了。”猰貐點頭,當下就架住墨醴向南騰飛起來。音嬈趕緊也運氣飛起來了。
一妖一人累的半死總算是把墨醴運出了冷域。
冷域的南邊是一片雪林。音嬈靠着自己千年樹妖的臉面讓那些白花花的樹騰出幹淨的地面來。拾掇些幹樹枝,鋪上點雜葉子,就成了一張床。
墨醴慘白着臉躺在床上。
“咳咳。你們不要靠近本尊,本尊的傷本尊自行調息。”墨醴的聲音的确是虛弱了。
音嬈無奈,她朝着墨醴說:“姑奶奶的身子也不大好呢。小劍客也是。我們自己調息都來不及,還為了你耗了好大的力氣。”音嬈擺手“我們是沒力氣在去你邊上叨擾你了!”
墨醴點點頭。
猰貐收拾好邊上的空地以後就很疲累的靠在一棵樹上,冰雪浸濕了他的後背,他歇息了一會子就打坐了。
一時間,疲累的兩妖一人相互之間都沒有什麽話。
兩妖一人是在冷域受的傷,要麽是傷到了心。要麽是傷到了身,一時間也很難恢複的過來。個個額頭上都還冒着薄薄的汗。
時至日落,昏黃的太陽光映照在雪林的上空,把整個林子染了個色。一些喜好寒冷的動物趁着太陽下山都紛紛冒出來鳴叫。細細的聲音讓整個林子活潑不少。
“哈!”音嬈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 經過調息果然神清氣爽。
“天已經全黑啦。”音嬈看看四周,心裏說。
她起身準備去看看受傷最重的墨醴。摸摸臨時的床。還是有點寒氣。音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