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太太
顧婉清這幾日在家中養病，許是憂思傷身，一個小小的風寒竟纏了足足小半月才好。覺得身子比往日松泛了些。
今兒天氣正好，陽光明媚的，打開窗子讓外面的空氣透了進來，正值初春，窗外的大樹綠衣動人，看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正在這時候，香荷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道：“小姐，老太太回來了。”眉頭緊緊的鎖着，一點都沒有歡喜。
她口中的老太太是顧婉清的奶奶董氏，平常都是在鄉下的莊園裏住，董氏這人在這縣城之中頗有善名，沒少去寺廟裏捐香油，免費發放救濟貧民的糧食。
可是實際上卻是一個極重男輕女的老太太。
據說當年楊氏懷着顧婉清的時候看她的肚子和反應都說是個男胎，老太太也就信以為真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生怕有半點的閃失。雖說她已經有一個孫子了。卻依舊對着一胎充滿期待。
可是當穩婆把還是嬰孩的顧婉清帶出來說是位千斤小姐的時候，老太太臉色當時就落了下來。轉身就走，連下鍋的補品都給撈了出來。
生了一頓大氣之後就病了。
楊氏生産之後沒有得到好的照顧，在月子裏落下了着涼的毛病，自此體質一直很差。
董氏以此為要挾，說這孩子不吉利，剛一出生就氣病了奶奶，又克了母親的身體，反正不是什麽好胎，就要給她送出去，是楊氏拼了命才保住顧婉清。
也正因為這事兒，讓董氏對楊氏滋生了嫌隙。
董氏找人去算卦，卦象那人本是個市井流竄的混混一類的人物。對各家之事多少都有所耳聞。
言之鑿鑿說顧家這一胎本是看她的善名上天賞賜給她的，原是王母娘娘身邊的仙童轉世，奈何下凡中間碰見一虎妖一口咬死了仙童，自己投胎了進來。
大大的不吉利。
董氏原本對這些就十分相信，再加上算卦的這麽一說，頓時信了十分。嘴上說着，怪不得眼睛怎麽看都像是男胎卻生個女娃娃原來是這樣回事兒。
每天在家中請幾個道士開壇做法，嘴裏嚷嚷着斬妖除魔啥的。楊氏雖然心中不喜也幾随着她去了。
是顧家爹爹回來趕走了道士才重新得到了清淨。
自此老太太對顧婉清那成見是足足的。每次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就是這一面也都要作出點幺蛾子，讓人不好受。
香荷心裏對這老太太算是有陰影了。
“慌什麽。”顧婉清原來對這個奶奶也是恐懼多過敬愛，如今她什麽樣的極品沒見過，對付這個奶奶，反而覺得小菜一碟了。上一世老太太也是這會兒回來的，這次回來就是來給她指婚的，指給一個窮秀才，但老太太卻不知道，爹爹顧志恒已跟人有了口頭上的婚約。那人正是顧婉清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沈溫良。若老太太還不知道這事兒，那是否能打一個時間差呢？
“過來幫我梳個漂亮的發髻。”顧婉清态度依舊淡定。
香荷見主子這樣，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也瞬間安定了下來。給小姐換上了一身桃紅色的衣服。
正在香荷給她梳頭的時候，常跟着老太太身邊的李嬷嬷走了過來，神态倨傲：“奴婢是來請大小姐過去給老太太請安的。”受了老太太常年的影響，李嬷嬷對這顧婉清一點好感都沒有。
她就算是跟在老太太身邊四十年的人，那也是奴才，身為奴才卻這樣跟主子說話，簡直可笑。
可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有異議。
在顧家，別說是區區顧婉清了，就連楊氏見到也要尊敬的稱呼一聲李媽媽給她三分面子。
顧婉清眼皮都沒擡一下，嘴裏卻笑道：“這種小事兒，哪裏需要李嬷嬷您親自來一趟。我正在梳妝，馬上就去祖母那請安了。許多日子沒見還怪想的。”
李嬷嬷微微皺了皺眉，實在是不像她說的話，每次顧婉清別說看到，就連聽到老太太的名號都會吓得不輕，如今怎麽态度變成這樣？
心裏有些不舒服，看來老太太說的沒錯，這丫頭對自己的祖母也一點尊敬之情都沒有，這麽一想，立刻在嘴上顯了出來：“大小姐，老太太回府也是大事兒。您嘴上說的好聽，可這手上慢悠悠的，難不成還要老太太等你不成。大小姐就是這麽顯自己孝順的嗎？”
在場的幾個丫頭年紀尚小，可也被她這話擊出了幾分氣性。
李嬷嬷不但自己托大，還拿老太太來壓着大小姐，真是可惡。
這話說的如此明透，那模樣分明是沒把人看在眼裏。
香荷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快速的挽出了一個漂亮的發髻。顧婉清起身看着李嬷嬷，眼睛裏似笑非笑：“剛剛嬷嬷這話，是祖母授意的嗎？”
李嬷嬷被噎了一下，越發的不悅道：“我就是代表老太太的。”
“如此，我倒是要跟祖母說一說了。”依舊是那似喜非喜的表情。
李嬷嬷渾然出了一身的冷汗。竟然被一個小姑娘的氣勢給鎮住了。
她剛才那一個眼神中涵蓋了太多的含義，有震懾，有不悅，有嘲笑還有什麽她分辨不清了。
才幾個月沒見，大小姐竟然如同換了一個人似得，跟原來那個面團似的人截然不同。
她也知道這種是以下犯上，可在這顧府呆了許多年早就習慣了，甚至很享受在楊氏他們面前這樣說話，隐約的覺得自己高貴了。
如今大小姐沒奚落她，反而讓她覺得有些難受。這到底是怎麽了？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李嬷嬷跟顧婉清來到正廳的時候，素日平靜的正廳今兒顯得熱鬧極了，老太太坐在正中間，穿戴十分威嚴整齊。
楊氏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
顧婉清的大哥顧易峰正在陪着老太太說話。妹妹顧雪月也十分乖巧的站在楊氏旁邊。
顧婉清出現在大廳的時候，董氏就注意到了，哼了一聲道：“越發不懂規矩了。竟要的等這麽久，你何曾拿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裏。”
剛一見面，氣氛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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