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鋒
老太太董氏年輕守寡，只有顧志恒一個兒子，母子相依為命十幾年，積年累月下來變成了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楊氏剛入門的時候，老太太沒少在她面前立規矩，索性楊氏性子好，娘家也不錯，她肚子十分争氣頭一年就生了大兒子顧易峰，顧志恒又在同年當上了從九品的宣課大使。
日子漸漸過的蒸蒸日上，老太太這才喜歡了她，覺得楊氏是個小福星。老太太年紀大了又喜好清淨，顧志恒特意在鄉下給蓋了一個大園子。裏面的一切都是老太太說的算。在鄉下哪兒見過這樣的陣勢，再加上到底是官老爺的娘，鄉裏鄉親看着她都帶了幾分尊敬。氣派足足的。
在鄉下這幾年，讓她威風極了。
漸漸的不太滿足這樣，再加上李嬷嬷經常在她耳邊吹什麽耳邊風，說什麽家裏沒有個主事兒的人，怕楊氏年輕擔不住事兒。
在家上如今兒子越來越忙一連幾個月都不去看她。老太太這下子坐不住了。立刻收拾了東西要回去。
回來之後想是找存在感似得，每天都要找出點事兒。她倒是精神奕奕的，反到是把楊氏給坑苦了。
連句話都說不得。楊氏受了幾日的委屈，可是相公又不在自己的身邊，只能一個人在房間裏抹眼淚。
顧婉清嘆了一下道：“祖母那樣的人，真是的……”她想說點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口，道：“她是掐定了娘會去她那裏吵鬧，正好去爹爹那裏告娘的黑狀。不如就由着她折騰去。娘現在要收回來自己的錢。有了銀子，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楊氏看着女兒，有些不解：“可是家裏要是任由她來搞的話，只怕會一團糟。”
顧婉清看了一眼楊氏，現在就算是管也無從下手，還有爹爹攔着，到時候老太太告黑狀，娘的地位更是被動，只得道：“反正也管不了。還不如趁這機會多賺些銀子。”
楊氏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女兒跟原來相比似乎有點不同，原來整日都是悶在家裏看書或者繡花，如今越來越不同了。似乎是從上次掉入荷花池之後，就慢慢的發生了變化。
其實楊氏心裏也知道，之所以這麽傷心，不外乎是因為老太太作。她卻管不了。
顧婉清又在她這裏說了許多的話，把門窗管的嚴嚴實實的，外面一點都聽不到。
兩個婆子在外面站的腳疼，低聲問道：“小姐跟夫人在說些什麽，講這麽久？”
另外一個婆子道：“不知道。”
說完之後，楊氏看着顧婉清，眼睛裏透着慈祥的笑意：“我家清兒真能幹。”對她剛才提的建議極為滿意。
老太太既然要管家那就由着她去了。無論出什麽事兒都跟她無關。但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既然老太太這麽看不得她過好日子，那她也不是吃素的，當初那嫁妝全被老夫人以管理為名收了起來。花着她的銀子把自己弄的體體面面的，卻日日給她添堵。她是不會讓老太太得意很久的。
“娘，平時忍讓也就罷了，但大哥的親事萬萬不能讓老太太插手，她如今年紀大了，萬一看走眼了，那可關乎大哥一輩子的幸福。”顧婉清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透出少有的凝重。
楊氏只當她被老太太指婚那事兒心裏存了陰影，但心裏也立刻響起了警鐘，老太太現在竟是老糊塗了連人品那般不好的窮秀才也能指給清兒。眼光實在糟糕，自然是當心些。
其實顧易峰再過上一年半載就可以成親了，男的不同于旁的，晚一點成親也沒什麽，再說也側面的問過他的意見，如今他滿腹心思都是這書畫之類的，竟一點也不通曉這個。楊氏也不急。
可是女兒這樣提起，卻警醒了她，這事兒雖然不着急籌辦，卻可以留意起來，誰家要是有适齡的，可以注意下。
楊氏慎重的點了點頭。對相公的一味袒護老太太董氏心裏有些不滿，想來這幾日的所作所為，道：“罷了……随着她去了。”
老太太在自己房間裏喝着茶水等着楊氏。一連三天過去了，卻連她一個影兒都沒看見。心下正在納悶，忽然看見李嬷嬷慌裏慌張的回來，臉色微變，還未曾近身就大喊：“老太太不好了。”
老太太董氏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掉了下來。有些不喜的瞪了她一眼。
李嬷嬷自知失言，假意的打了自己老臉一下：“瞧奴婢這張嘴，竟是急糊塗了。”
老太太哼了一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剛才我路過庫房，見奶奶正在那搬着東西，說是自己的嫁妝。”李嬷嬷提起這個立刻添油加醋了起來。
老太太董氏這些年來一直把那些東西已納入私有之物。半點不允許旁人染指。花起來沒有半分的不自在，幾次楊氏要提起都被她三言兩語的打發回去了。
雖是她的嫁妝不假，但她人都嫁給顧家了，這區區黃白之物自然也都是顧家的，還分什麽你我。
老太太雖是大家出身，但卻過了幾年苦日子，把這銀子都當成命根子一樣的看待。如今想到楊氏竟然用這樣的法子來對抗自己。臉上頓時一黑，胸口上下起伏，眼神中閃爍出怨毒之色到：“原來竟是在這等着我呢。”
李嬷嬷見老太太氣成這樣，立刻來了勁兒：“可不是嘛。奶奶這是誠心給您臉色看呢，不然為何早不要晚不要。偏偏這個時候要？要說這奶奶可真是的。如今這世道，哪個有頭有臉的男人沒有個三妻四妾？老爺大小也是個官，這麽多年卻只是自己一人，若是再多一些人。多開枝散葉，将來多給您生幾個孫子，比什麽都強。”
老太太氣的不輕道：“把楊氏給我叫來。”
“是。”李嬷嬷喜滋滋的答應了。說起來楊氏這人待下人極好。對李嬷嬷也格外敬重，但她就是跟楊氏合不來。變着法的在老太太跟前上眼藥。想着楊氏不過是身家好點罷了，就憑着十幾年才生了一個兒子，就該擡不起頭來。一輩子讓老太太拿捏。既是不能生就趕緊給好人騰個地。
李嬷嬷是骨子裏不喜歡楊氏，連帶着也不喜歡她的兒女。原來李嬷嬷也曾嫁人有過一子，後來男人在跑山的時候不幸跌下山崖死了。她一個人靠着做工把兒子拉扯大，她盡心侍候老太太這許多年，老太太感念她每次都哪些好的東西給她。
兒子讓她養成宛如纨绔子弟一般之流。還未成親就在娶了三房小妾。成日裏游手好閑的。倒是比成日裏看書的大少爺顧易峰還自在。楊氏曾給他介紹個賬房的學徒，每個月只給三十文錢，這已是看了她面子。但兒子卻說，楊氏沒瞧得起他，否則怎麽會介紹這麽一個又辛苦賺的又少的工作。幸虧老太太時不時的給些賞賜，否則李嬷嬷還真不知如何養得起這個兒子了。
李嬷嬷原本對她就不算敬重，聽了兒子的話更是同仇敵忾了起來，總覺得楊氏好似有意的，不然随便在府上安排個什麽。就缽滿盆滿的了。
楊氏對這事兒毫不知情，否則定要罵他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老太太趁着一張臉叫人去喚來楊氏，還沒等人去呢，楊氏就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走出來了，手裏還掐着一張單子。道：“給娘請安。”
“怎麽了？”老太太雖然心裏氣的不輕，但是臉上卻沒顯露幾分。
楊氏開門見山道：“今兒我去庫房清點了一下我的嫁妝，卻發現少了将近一半。單子上的許多東西竟都不見了……”
當時老太太借口她年輕不更事，把這些東西都要來說替她保管，這十幾年都過去了，銀子都花了不少。她竟又開始往回要。
“這些年咱們宅下的三個鋪子周轉的不好，從這裏拿了些銀子去運轉了。”她說的落落大方，一點都沒有些許不好意思的神情。
楊氏心中氣悶，是自己當年不懂事，被老太太一哄二騙的把嫁妝弄了過去，如今在想要如數的要回來怕是不能了。只得笑道：“原來是娘都安排出去了，如今峰兒，清兒也大了。我這些嫁妝打算替這兒女們好好籌劃一番。就全都放我這收好了。這單子上差的一些也不要原物了，只是把銀子折回來就行。”
老太太董氏眉毛往上面一挑道：“你要把這東西都拿回去？”
楊氏笑了笑；“恩。整個顧家已經夠娘親操勞的了，這些東西就不勞您費心了。只是我剛才粗粗的算了算，把那少的東西折了現銀，發現竟少了足足一千五百兩，這還是按照十幾年前的行價，若是現在怕更是不只這些。”她看到的時候心裏在滴血。這些年來也算是勤儉持家，結果苛待了自己，卻肥了老太太。
若是個好相與的也就算了，偏偏成日不讓她過消停日子。如此就不能怪她有所回擊了。
楊氏雖然心疼那些錢。但眼下是把這些東西都拿回來。能回來一件是一件。
老太太董氏反問道：“好端端拿回去做什麽？難不成你嫌我管的不好。”
“媳婦只怕累到您。”楊氏笑盈盈的，她要拿回自己的嫁妝，旁人根本沒有立場攔着。那些都是她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