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深深地看了林蘇一眼,又越過林蘇看向門前站着的梅長蘇。
終是點了頭,“……好。”
見蕭景睿已經稍有好轉,林蘇這才松了口氣。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景睿真的就這樣心灰意冷、一蹶不振了呢!”
梅長蘇食指一動,頓了頓才道:“景睿心性堅定,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就被打垮。”
林蘇搖搖頭,眺望窗外雪景,幽幽道:“有時候心性堅定,只是因為發生的事情都不是他所在意的而已——而景睿,他最在意的,怕就是朋友和家人了吧!”
然而今夜,他的朋友和他的家人成了敵人。
“……你剛剛跟景睿說了什麽啊,怎麽跟你聊過之後給人感覺更糟糕了?你到底是在安慰人呢還是在打擊人呢?”
梅長蘇脊背一僵,擡頭,看着林蘇,眼神中有些詫異。
“……你這是在……責備我?”
這下反而是林蘇驚訝了,“我有嗎?”
或者應該問——我剛剛有那麽明顯嗎?
梅長蘇不答,嘴角卻勾起一抹諷笑,低着頭,雲淡風輕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手指,卻有些輕微的顫抖。
“我跟景睿說了半天他反而精神狀态愈發差了,而你只是親了他一下,他就恢複了大半的精力。”
林蘇:“……”
“什麽叫親了他一下,別說的那麽暧昧好嗎?那就是個普通的晚安吻。”林蘇低着頭咕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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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長蘇站起來,倚在門邊看着外面的雪景,突然問:“你喜歡景睿嗎?”
“啊?”林蘇眨眨眼,“喜歡啊,景睿是我的朋友,我自己選的朋友,我自然喜歡。”
梅長蘇回頭,深深地看着他,良久,卻又輕飄飄地收回。
他再次看向外面的景色,似乎笑了一下,“是嗎?”
……
後來十三先生來了,林蘇就離開了。
他們在談秦般若的事,他實在是沒什麽興趣。
他雖然是喜歡美人沒錯,但對蛇蠍美人,他還是敬而遠之,盡管,這位美人的長相很和他的胃口。
不過十三先生的到來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該去看看宮羽了。
宮羽那麽辛苦,他也得去送送慰問品什麽的,還有楊柳心妓館的那兩朵姐妹花,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們就該上場了。
不過——
林蘇撇了眼自己的胳膊,這件事只能先往後拖了,至少,去拜訪人家的時候,總不好還帶着傷吧?
回到客棧。
免不了又挨了晏大夫一通訓斥。
“晏大夫,在雪廬的時候宗主已經罵過我了,您就饒了我吧!”
晏大夫覺得他這輩子最悲慘的事就是被藺晨坑,然後攤上梅長蘇還有林蘇——從未見過敢把醫生的話當作耳邊風的病人!這兩位奇葩!
不過他罵歸罵,治還是得治的。
給林蘇的胳膊換了藥,又檢查了一下他腰腹上的傷的恢複情況,見那傷口已經差不多痊愈,也沒有發膿或是發炎,這才哼了聲,拿好自己的藥箱出去。
林蘇抱着胳膊,往床上一趟,很快就睡着了。
而梅長蘇今夜,卻是難眠。
第一,宮羽。
宮羽對他有意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不能夠回應,他是必死之人,又何必平白拖累了人家?
第二,蕭景睿。
他幾乎每天都在猶豫要不要利用蕭景睿的生世,不忍心,卻也沒辦法,其實他也怕,怕與蕭景睿稱為陌路,更怕蕭景睿真的從此一蹶不振。
第三,林蘇。
他對林蘇的感情……似乎已經超出他的控制了。
☆、14養傷
今天,其實大家都挺忙的。
梅長蘇就要搬進蘇宅了,大部分人都去幫忙,林蘇是個傷號,被留在客棧休息。
但其實,林蘇也挺忙的。
忙着等人。
他從今天早上就在等着謝玉了,只是一直到下午,謝玉才到,還是從窗口跳進來的。
“一把老骨頭了還學飛流飛檐走壁,”林蘇從床上坐起,斜眼看着來人,調笑道:“表哥啊,你還真是童心未泯啊!”
年齡是謝玉永遠的傷。
“……”謝玉詭異地沉默片刻,然後巧妙地繞過了這段,“你這地方還真是難進,我早就惦記着來看你了,結果直到今天才進得來。”
說着,衣擺一揚,就在榻上卧下,風流倜傥地笑着,端的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味道。
林蘇嗤了一聲,萬分鄙夷。
“平時有甄平在呢,黎綱偶爾也會過來,你想瞞過他們的耳目進來,簡直不用想。”
“诶,你這是在擠兌我吧?”
林蘇瞥了他一眼,笑笑不說話。
謝玉:“……”
“咳咳,今天甄平和黎綱不在?”
“他們要是在,你能進得來?”
謝玉木着臉看林蘇,能不擠兌我了嗎?
林蘇哼了哼,特別傲嬌,“不止他倆不在——這兒現在就剩我了,其他人都忙着搬家呢。”
“搬家?”
“對啊,梅長蘇不是從雪廬搬出來了嗎?現在都在蘇宅準備呢——我也想去的,可梅長蘇嫌棄我身上有傷,去了也是礙手礙腳的,就把我撇下了。”
謝玉眼珠子一轉,詭笑道:“人家那分明是心疼你受傷,怎麽就成了嫌棄你了?”
林蘇拿死魚眼看謝玉。
謝玉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搓了搓胳膊,明智地轉移話題。
“你的傷怎麽樣了?”
林蘇撇了眼胳膊上的繃帶,不在意道:“壓根就沒什麽事,皮外傷。”
謝玉嗤了一聲,不置可否。
林蘇嘆了口氣,道:“真的沒什麽,晏大夫已經給我上過藥了。”
“縫了沒?”
林蘇:“……”
謝玉湊過來,戳戳林蘇的繃帶,眯着眼睛打量傷口。
擡眼見林蘇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着他,先是一愣,然後不屑地撇了下嘴角,“我聽回禀的人說你這傷口挺深的,還是縫一下好,這樣好得快些。”
“……不用了,晏大夫的藥也挺好用的,估計五六天就能結痂了。”
謝玉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道:“随你。”
說完,又躺回榻上,翹着二郎腿,拿着林蘇的扇子玩。
十分的不正經。
林蘇看不過去,“你這形象太不符合原著了,要是讓人看到,看你怎麽圓回去!”
“不圓,不圓。”
謝玉擺弄着扇子,笑得邪氣橫生,“我董玉意,本就是風流才子,不是嗎?”
林蘇:“……”
謝玉眼睛斜着看向林蘇,眼珠子一轉,突然坐起來,問道:“你昨晚跑雪廬幹嘛?”
“哦,飛流帶我去看蒙摯推薦的院子,看了之後我就想去給梅長蘇提一些修繕的意見。”
“提意見你不會另找時間啊!你不知道昨晚我會派人去刺殺梅長蘇啊!你還往雪廬跑?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吧!”
林蘇:“……”
這個畫風轉變得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啊!
“不是……我不知道你會在昨晚派人刺殺啊……”
謝玉現在的臉色就跟墨汁差不多了,嗯,還是那種很濃的墨汁。
林蘇眨眨眼,“電視劇裏又沒說謝玉什麽時候派人去刺殺梅長蘇,我怎麽知道剛好就是昨天晚上。”
謝玉:“……”
深吸一口氣——
冷靜。
冷靜!
冷!靜!
“林蘇你就缺心眼吧!”
吼完這一句,謝玉一個翻身,從窗口出去了。
林蘇:“……”
“這人有病吧?這人一定有病!”
……
林蘇的人緣很好,這在今天這種場合就全部體現出來了。
謝玉走了沒多久,蕭景睿、言豫津和謝弼就來看望他。
蕭景睿的精神頭看起來還不錯,雖然還是有些沉默,但也不是全無反應,比起昨晚那會兒,已經好很多了。
謝弼應該還不知道林蘇的傷是怎麽弄的,只是作為朋友的相互關心,在得知林蘇的傷沒什麽大礙的時候,就明顯松了口氣。
言豫津也挺擔心的,他像是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程之中,有故意将蕭景睿和林蘇拉近關系的勢态。
幾個人坐着聊天,又過了一會兒,穆青也來了。
風風火火地,像是剛剛知道林蘇受傷的消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似的。
一進門,直接把其他人屏蔽,直接往床頭沖,抓着林蘇的肩膀就開始問:“你傷到哪兒了?嚴重不嚴重?有沒有好好包紮?現在好了嗎……”
林蘇:“……”
“停——”
林蘇頭疼地按按額角,看這穆小王爺風塵仆仆的,忍不住問:“小王爺是怎麽知道我受傷的?”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路子——你快讓我看看你的傷。”
林蘇擡起胳膊,“喏,就這兒,不嚴重,就只是被劍劃了一刀。”
“傷口深嗎?”
“不深,沒傷到骨頭。”雖然也已經能看到骨頭了。
一聽沒事,穆青就放心了。
然後又開啓了嘲諷模式,“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一刀下去,怎麽沒把你的胳膊給砍斷啊?”
林蘇:“……”
果斷拿死魚眼看他,“你就不能說點好的啊!”
穆青哼哼,撇了眼林蘇的傷口,眼睛又移到腹部,皺了皺眉,“我說這國都金陵,天子腳下,怎麽三天兩頭出現殺手這種東西?還每次都被你碰上?”
“诶,你可別咒我,我可就碰上了這麽兩回,才不是每次!”
穆青冷哼。
林蘇:“……”
別立FLAG好嗎?金陵的殺手挺多的,刺殺事件也挺多,相信我好嗎?
“林蘇,我覺得,你還是學些武藝伴身為好,畢竟刀劍無眼,你沒有武功,容易受傷。”突然,一直沉默着的蕭景睿開口。
他知道今後他父親還會派人刺殺梅長蘇,而林蘇跟在梅長蘇身邊,如果沒有武功,那豈不是次次都得受傷?
言豫津眼珠子一轉,也附和道:“是啊,林蘇,不需要精通,能夠護身就好了,你至少得能保護好自己吧?”
謝弼也點點頭,“的确,林蘇,我也支持你的學武,畢竟你是江湖人,行走江湖,還是會些武藝保險些。”
林蘇:“……”
——我讨厭練武!這才是重點!
穆青摸摸下巴,點頭道:“嗯,我也同意,你是該學點武藝了。”
林蘇:“……我根基不好。”
穆青:“沒事,你還小,還有機會。”
林蘇:“……我筋骨不好。”
言豫津:“沒事,不需要你成為武林高手。”
林蘇:“……我耐性不好。”
蕭景睿:“沒事,我可以教你,我耐性很好。”
林蘇:“……我不想學武。”
穆青、言豫津、蕭景睿:“不可以!”
謝弼看看幾人,拉了拉林蘇的袖擺,道:“多少學點吧,林蘇,大家也都是為你的安全着想。”
……
最後這件事還是不了了之,因為林蘇說什麽都不願意學武,最後聽得煩了,幹脆窩在被子裏不見人,蕭景睿幾人說得嘴巴都幹了他也不肯出來,沒辦法,幾人只好打道回府。
林蘇還在慶幸總算逃過一劫。
卻不知道,蕭景睿回頭就把這個提議告訴了梅長蘇。
而梅長蘇覺得,蕭景睿說得很有道理。
于是——
林蘇晚上醒來,梅長蘇就坐在他床頭,看見他睜眼,第一句話就是——
“等你傷好之後,就跟着飛流學武功。”
林蘇:“……”
卧槽什麽情況?!
梅長蘇表情淡淡,語氣淡淡,“如果不學,你就回廊州去。”
“別啊——”
林蘇趕緊擺手,抿抿嘴,還想跟梅長蘇商量,可話還沒說出口,措辭都沒想好,梅長蘇又道:“這件事沒得商量——要麽跟着飛流學武,要麽回廊州,你自己選。”
林蘇舔舔幹燥的嘴唇,舉手問:“有第三個選項嗎?”
梅長蘇挑眉看他,良久,扯出一抹笑,道:“有。”
林蘇眼睛瞬間就亮了,“是什麽?”
梅長蘇淺笑如靥,溫聲道:“讓甄平教你武功。”
林蘇:“……”
“怎麽樣?要選第三個嗎?”
“……我還是選第一個吧。”
梅長蘇滿意地點頭,“很好。”
林蘇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先說好啊,我肯定是練不到飛流那種級別的,可能連豫津那種級別都沒有,你做好心理準備,別到時候嫌棄我。”
梅長蘇無奈地笑笑,大手揉揉林蘇的頭發,“不嫌棄你。”
……
又是幾天過去。
蘇宅已經完全安排妥當,大家都搬了進去,包括林蘇。
林蘇也已經正式跟着飛流學武了,只是他不僅根骨差,就連耐心都小得可憐,完全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種類型,進展十分緩慢。
但有總比沒有好——梅長蘇是這麽說的。
譽王已經來過蘇宅,梅長蘇憑借強大的說話技巧——坑蒙拐騙,把譽王忽悠得雲裏霧裏的,乖乖地就按照他的建議做了。
舍棄慶國公,支持靖王。
再者,靖王蕭景琰也已經正式審理濱州侵地一案,本來有些困難,在譽王的幫助下,倒是順利了不少。
梅長蘇跟譽王談了很久,林蘇沒跟着,但也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
最後梅長蘇還擺了譽王一道,說是去幫他給靖王通通氣,實際上,卻是去跟靖王勾肩搭背的。
林蘇表示,比起愚蠢的譽王,腹黑的宗主跟蠢萌的靖王更配哦!
譽王來的那晚上,謝玉又派了人來刺殺梅長蘇。
這次謝玉是學乖了,提前給他們通好氣,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別傷到林蘇,弄得這些幹活的刺客莫名其妙的,老遠的看着謝玉給他們的畫像上的人,總在琢磨着這人的身份,想着有沒有可能是自己人比如內應之類的。
然而他們完全想多了,等他們被拿下之後,來滅口的,首當其沖的就是那個林蘇!
外面是噼裏啪啦的打鬥聲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梅長蘇卻十分淡定地在屋裏看書,悠閑自在得很。
林蘇進得屋內,先是灌了口水,就坐在梅長蘇對面。
然後一眼就瞄到了梅長蘇放在桌面的金絲軟猬甲。
眼睛一亮,就伸手将拿東西拿過來了。
“好東西啊!”
梅長蘇擡頭,見他那滿眼贊賞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能保護人的,自然是好東西。”
林蘇摸摸那金絲軟猬甲,正驚嘆着,卻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對了,既然有這種東西的存在,那我為什麽還要學武?穿上護甲,可不就是刀槍不入了?那我還要學武功幹嘛?”
梅長蘇搖搖頭,将林蘇手裏的金絲軟猬甲拿回來,折好放在身旁,道:“不思進取。護甲只能保命,沒有武功,你還是會受傷。”
林蘇:“……”
反正就是我挫就對了。
……
今日,梅長蘇帶着庭生去拜訪靖王蕭景琰。
林蘇沒跟着。
這是他自己要求的,梅長蘇聽後,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梅長蘇出去之後,林蘇沒過多久,也出去了。
他還要去找宮羽敘舊呢!
嗯,還要送慰問品。
據說巧克力跟緩解壓力更配哦!當然,他現在找不到巧克力,不過他找到了替代品。
既然現在侵地一案已經交由靖王主審,而慶國公也已經被看押起來,那麽這件案子算是定下來了。
至于蘭園藏屍案,京兆府尹已經把此案移交刑部,刑部尚書齊敏是譽王的人,那麽戶部的樓之敬就保不住了。
這兩案明顯已經水到渠成,梅長蘇摘了譽王的慶國公,又摘了太子的戶部,接下來,就該輪到妓館殺人案了。
妓館殺人案梅長蘇本來針對的是譽王的吏部,只是譽王的人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不僅把吏部丢出去,就連刑部也賠了進去。
咦,等等——
梅長蘇這一次去靖王府……
似乎還受了委屈對吧?
林蘇腳步頓住。
是了,先是觸景生情,想起了些舊事。
靖王還帶着他繞了遠路,就是為了滿足他那些部下的好奇心,卻忘了顧忌梅長蘇的身體狀況——好吧,這不怪他。
林蘇知道,梅長蘇也知道,靖王不喜歡謀士,因為不喜歡,所以不會真正放在心上,因為沒放在心上,所以會為了自己的朋友讓梅長蘇受些委屈。
無關緊要的委屈。
後來,又因為演武場的事情發了脾氣。
林蘇提着食盒,站在妙音坊樓下,回頭望了望他來的方向。
——唉,他今天還是早些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存稿君。
周五好!
歡迎評論,歡迎收藏!
☆、15紀王
妙音坊的人對林蘇很熟悉,一看到他進門,馬上就有人去通知十三先生和宮羽姑娘。
林蘇一手置于身後,一手提着食盒,腰間一塊羊脂玉,眸光流轉,盡是風流韻氣,輾轉于各色美人公子之間。
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林蘇直接往樓上而去。
……
“林公子。”
“宮羽,說了多少遍了,叫我林蘇就好,叫公子太生疏了。”
宮羽笑笑,十分的配合,“林蘇。”
林蘇與宮羽結識其實是在來金陵之後的事,之前因為宮羽常年待在金陵經營妙音坊,林蘇并沒有機會相見,但卻是想了很久,他雖是五音不全,不通音律,但他喜歡美人啊!
宮羽姑娘不僅長得美,而且還很溫柔,說話輕聲輕氣的,反正林蘇是格外的滿意。
看多了糙漢子,偶爾看看軟妹子,可是很養眼的。
“林蘇今天過來,可是宗主有什麽新的吩咐?”
“不,我只是來看看你……和十三叔。”
十三先生推門進來,板着臉,嗔怪道:“林蘇你又睜眼說瞎話了。”
林蘇眨眨眼,窘迫地撓撓頭。
宮羽也忍不住捂嘴笑了。
其實大家都知道,林蘇每次來都是為了看宮羽美人的,至于十三先生,只是順帶而已。
十三先生表示他很怨念。
林蘇表示,十三先生就這麽把他拆穿了,他現在有些尴尬。
瞥眼見地上放着的食盒,林蘇趕緊把食盒打開,把第二層拿出來,又從裏面拿出兩瓶桃花釀。
“我本來是想準備巧克力的——以前我每次臨考前緊張,都會吃一塊巧克力,能緩解壓力——不過我不知道巧克力怎麽做。”
林蘇憨笑着撓撓後腦勺,将兩瓶酒放到桌上。
“雖然沒有巧克力,但我聽說酒也能緩解壓力——這是我自己釀的桃花酒,酒精度不高,很适合女士、小孩還有老人。”
十三先生眨眨眼,再眨眨眼。
“……你還會釀酒?”
“嗯。”
十三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還真是稀奇。”
林蘇:“……”
宮羽低頭掩着嘴角輕笑,柔柔道:“十三先生你就別挖苦林蘇了,好歹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林蘇感激地看向宮羽,簡直熱淚盈眶——善良的軟妹子啊!
十三先生哼了哼,走過來,拿起一瓶酒,直接打開,聞了一下,眉毛一挑,“聞起來還挺香。”
宮羽也好奇地聞了一下,眼睛一亮,贊道:“花香沁人心鼻,酒香清新脫俗,就是聞一下,都覺得心曠神怡。”
被美人誇獎了,林蘇表示他很開心。
“多謝宮羽姑娘贊賞。”
宮羽矜持一笑。
十三先生冷哼一聲,“登徒子,眼裏只有漂亮姑娘。”
林蘇笑笑,表示他不跟老人計較,要尊敬長輩。
“宮羽,帶我去一趟楊柳心妓館,我有事,要找心柳心楊兩位姐妹。”
宮羽詫異,擡頭看向林蘇,眼帶疑惑。
“又去勾搭漂亮姑娘?”十三先生諷笑道。
林蘇拿死魚眼看十三先生,死氣沉沉地,陰森森道:“十三叔,要是宗主知道你在私底下是這樣的老人……呵呵。”
十三先生:“……”
“哼!”
傲嬌的十三先生一甩袖,抱着他的桃花酒,走了。
林蘇朝宮羽聳聳肩,“我們走吧。”
宮羽淺笑如靥,将桃花酒放好之後,便帶路前往楊柳心妓館。
……
為了避嫌,平時宮羽也只是暗中跟心柳心楊有聯系,這一次,林蘇要見她們,又提着東西,明顯不能走正常的程序。
好一通七彎八繞之後,宮羽指着面前的門,對她身後的林蘇說這就是心柳心楊住的地方,然後就上前去敲門。
而林蘇一臉的懵逼,他只想說——宮羽妹子的記憶力真的沒sei了。
“哪位?”
“是我,宮羽。”
門很快就打開了,出現在門前的是一個長得有些妖媚的年輕女子,只穿着一身素衣,沒有化妝,頭發散着,明顯就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
“……宮羽姐姐怎麽來了?”
宮羽低頭,輕福一禮,歉意道:“宮羽打擾兩位妹妹休息了。”
心楊搖搖頭,“自家姐妹,哪裏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姐姐快進來。”
宮羽卻不急,回頭,叫林蘇上前,介紹道:“這位是宗主身邊的林蘇,此次,是他要見你們。”
心楊頓住,擡眼看着林蘇。
“林蘇,這位是心楊姑娘。”
林蘇收了玩笑的姿态,老老實實地拱手,“心楊姑娘好。”
心楊笑着回了一禮,有些受寵若驚,“林公子客氣了。”
這時,心柳也走過來。
兩姐妹長得有七分相像。
“這位就是心柳姑娘了吧?”
心柳柔柔福禮,聲音輕輕顫動着,包含無限誘惑,“正是,心柳見過林公子,不知林公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可是可以動手了?”心楊問。
林蘇朝他們笑笑,然後看向宮羽。
宮羽笑着拍拍心柳心楊的手背,柔聲道:“兩位妹妹稍安勿躁,我們還是進屋說話。”
“是,裏面請。”
“多謝。”
屋裏,桌前,四人圍坐。
林蘇也享受了一把美人環繞的感覺。
他将食盒中剩下的兩瓶桃花釀拿出來,“這是桃花釀。”
見心柳心楊露出疑惑的神情,林蘇微微一笑,将酒推向兩人,“事情在即,我怕你們緊張過度,産生壓力,便備了桃花釀,給你們壓驚提膽量。”
心柳心楊看着眼前的酒,又看看林蘇,最後疑惑地看向宮羽。
宮羽朝她們點點頭,“林蘇一片心意,你們就收下吧。”
“那就多謝林公子了。”
兩人道謝,便将桃花酒收起。
林蘇斂斂心神,說起正事,“複仇的時機還沒到,但也差不多了,應該過不了幾日,宗主就會下令,讓宮羽和十三叔準備——我現在提前告訴你們,就是要你們提前準備,準備得越充分,事情就會越順利。”
“心楊明白。”
“心柳明白。”
得到肯定答複,林蘇遂站起,“既然兩位姑娘正在休息,那林某也不便再多做逗留,就此別過,希望兩位能夠早日複仇成功,讨回公道。”
“借林公子吉言。”
林蘇點點頭,“宮羽,我們走吧,讓她們再睡會兒。”
宮羽點點頭,便與心柳心楊告別,又帶着林蘇按原路返航,避過大廳,回到了妙音坊。
“此時尚早,林蘇要不要留下聽一會曲子?十三先生前幾日剛做了新的曲牌。”
宮羽熱心的邀請,林蘇卻苦着臉連連擺手。
“宮羽你就饒了我吧,天底下所有曲子在我聽來都是一個調子你知道嗎?”
宮羽被林蘇這苦大深仇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向來溫文爾雅的大美人這次笑得有些失态,“知道,你五音不全嘛,說過很多遍了。”
“那你還叫我聽曲子,故意戲弄我的對吧?”
“對啊。”
林蘇:“……”
——我那善良的宮羽妹子你腫麽了?被附身了嗎?你把我那純真美好善良無邪的宮羽妹子還給我!
……
林蘇回蘇宅的時候梅長蘇還沒回。
斟酌了一下,林蘇就搬了張小凳子坐在門口等,結果他翹首以盼,盼來的,卻是神清氣爽的梅宗主。
神清氣爽?
怎麽回事?難道是他記錯劇情了?
林蘇還在懵逼當中,梅長蘇卻已經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與他平視。
唇角輕勾,眉眼帶笑。
林蘇眨眨眼——果然神清氣爽!
“在等我?”
“嗯。”
梅長蘇頓時笑彎了眉眼,巧笑嫣然的,霎時間,整個世界都失色了。
縱世間萬般風情,怎敵你一笑傾城。
林蘇愣了。
他發現他心跳得有些快。
這并不是一個好跡象,林蘇冷靜地分析着。
卻任着梅長蘇将他牽起,執着他的手,跨進蘇宅。
梅長蘇很滿意林蘇的聽話,他輕輕牽着林蘇的手,穿過前廊,走過廊道。
“我今天在靖王府,發脾氣了。”梅長蘇突然道。
“嗯?”林蘇睜着迷茫的雙眼,明顯還在神游天外,不在狀态。
梅長蘇卻不在意,他只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雙手,輕輕道:“因為靖王的手下失了禮數,冒犯于我,而且還私自與飛流鬥毆,犯了軍規——你知道嗎,在軍隊裏,軍規大于天,任何人都不能違反。”
“嗯,我知道,你也曾是赤焰軍的将軍。”
“我滿懷怒意,離開靖王府,走到蘇宅,大老遠的就看見你了,我很高興,林蘇,看到你坐在門前等我,我很高興。”
林蘇擡眼看着他,良久,閉上眼睛,重重點頭。
……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妓館殺人案就已經發生了。
一個是文遠伯之子,一個是吏部尚書之子。
吏部尚書的兒子打死了文遠伯的兒子。
大家都是大官,在朝堂之上舉足輕重,死了兒子的文遠伯自然是要讨回公道,而吏部尚書卻要護着自己的寶貝兒子。
而且案發現場又是在妓館,不出幾日,便是滿城皆知。
案發第二日,京兆府尹高升就到何家那邊拿下了何文新。
譽王那幫人商量之後,決定先讓何文新認罪,然後将案子上交到刑部,然後再模糊處理,争取将何文新無罪釋放。
時間匆匆,離過年,轉眼只有一個多月。
而妓館殺人一案,也在刑部滞留了足足半個多月。
文遠伯數次上刑部催促,刑部尚書齊敏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斷地推脫。
一樁簡簡單單的妓館殺人案,竟是拖了半個多月,還沒有定案。
林蘇本以為梅長蘇會在其中推波助瀾,沒想到梅長蘇卻什麽都沒做,只是讓人盯着刑部和吏部,随時禀告齊敏和何敬中的動态。
蕭景睿和言豫津商量要去紀王府做客的時候,林蘇、梅長蘇正和他們在一起,林蘇轉念一想,便直言他也要一起,蕭景睿和言豫津欣然應允。
于是,蕭景睿和言豫津去紀王府的時候,便順便捎上了林蘇。
對此,梅長蘇似有不滿。
但林蘇說他是去刺探敵情的,因為他知道紀王也是妓館殺人案的目擊者,梅長蘇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好大一會兒,終于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