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生二回熟
也是心機頗深之人。”
“那又不一樣!”林蘇懶懶道:“你雖然精于算計,但卻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你跟譽王不一樣,你的心是好的。”
林蘇将那日的事情又回憶了一遍,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梅長蘇的臉色說變就變。
明明他言語上沒有得罪梅長蘇啊!而且宗主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到底是為什麽啊媽蛋!
林蘇咬着被子,留下兩條寬面條淚。
……
漕運的事情沈追還在繼續追查,十三先生也在派人看着。
聽聞梅長蘇病了,蕭景睿和言豫津也來蘇宅探訪,言豫津還帶了一筐子柑橘。
等到了才發現,原來林蘇也病了。
也幸得他們來了,林蘇終于被恩準下床,走出房門,只是下上包裹得,比梅長蘇還要嚴實。
蕭景睿言豫津和梅長蘇聊得火熱,林蘇姍姍來遲。
言豫津看林蘇這架勢,實在忍不住調侃:“喲,還真得病了,瞧這小臉兒紅紅的,跟塗了胭脂似的。”
林蘇:“……”媽的智障!
蕭景睿拉了言豫津一下,責怪道:“說什麽呢!滿嘴胡言亂語!小心惹惱了林蘇,到時我可不幫你。”
又看向林蘇,目露關切,“林蘇燒還沒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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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蘇包得跟個球似的,往地上一坐,擺擺手,道:“就是低燒,都兩三天了吧,一直持續着,也不知道怎麽了。”
言豫津一聽,覺得不好,“晏大夫看過了嗎?”
“看過了,一直在喝藥呢——哎呀,我沒事的,這就叫做半年不生病,生病就半年——唉呀,宗主你幹嘛打我!”
梅長蘇淡定地收回手,道:“亂說話,該打。”
林蘇拿着梅長蘇扔過來的柑橘,無語凝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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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言侯(捉蟲)
送走蕭景睿和言豫津之後,林蘇沒急着走,梅長蘇看了他一眼,也沒管他,只是就這麽晾着,最後還是林蘇最先繃不住。
“宗主,黑火的事你查得怎麽樣了?”
梅長蘇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起身,回到床上躺着,林蘇在後面亦步亦趨。
“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不出家門便知門外事?”
林蘇傻笑,這火藥味略重啊!
梅長蘇深深地看他一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回答了林蘇的問題。
“六船黑火,有四船是運到了太子的私炮坊,還有兩船,暫時不知道去向。”
林蘇點點頭,又問:“言皇後的病情怎麽樣了?”
梅長蘇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被單的動作陡然一停,索性收回手放進被子裏,一邊道:“還是老樣子,沒什麽最新消息。”
林蘇眨眨眼,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靖王沒來過?”
“靖王?靖王要來?”梅長蘇反問。
那就是還沒來了。林蘇穩穩心神,道:“再等會兒吧,估計快了,靜嫔查探出言皇後的病因,靖王得知後,必定要來找你的。”
“哦。”
“呃……”林蘇撓撓頭,遲疑地問:“你是要等靖王來?還是我直接告訴你?”
梅長蘇擡眼看着林蘇,良久,收回視線,低下頭,“還是等靖王來吧。”
“好。”
林蘇想了想,又道:“這件事并沒有那麽嚴重,你不必思慮過多,會圓滿解決的,放心。”
梅長蘇:“好。”
……
果然如林蘇所說,靖王來了,還帶了一個消息——言皇後中的是軟惠草之毒。
一種毒性只能維持六到七天的毒—藥。
梅長蘇在想——什麽人會對皇後下毒,下的,卻又是這種藥性不烈而且藥性極短的毒。
這本是後宮之事,若不是因為此事發生得太過巧合,梅長蘇也不一定會對此事過多關注,只是——
梅長蘇想着林蘇問的兩個問題,手指無意識地戳着廣袖口的布料。
——難不成,官船夾帶黑火入京的事還跟皇後生病的事有關不成?
這多出來的兩船黑火,到底是運往何處,又是何人所有,有何用處,梅長蘇暫時還沒有想通,更遑論,這黑火還跟皇後所中的軟惠草有關。
——簡直一團亂麻!
如果分開來分析的話——
皇後身中軟惠草之毒,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參加不了年終尾祭。
而那兩船黑火……黑火入京,不是要制炮竹,那便是要炸毀什麽……
年終尾祭,年終尾祭——
過年。年貨。柑橘。
言侯言闕!
“備馬車,我要出門。”
……
梅長蘇跟晏大夫磨了好久,最後還是用非正常手段,才從蘇宅出去,可一掀開馬車的簾子——
“嗨!”
“林蘇?你怎麽會在這兒?”梅長蘇頓時牙都快咬碎了。
“我翻牆出來的,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走正門啊!怎麽樣,被晏大夫堵的感覺不好吧?”
梅長蘇哪管那個啊!臉色黑得能掐出墨來,“你不在房裏休息,怎麽出現在我的馬車裏?”
林蘇無辜地眨眨眼,純真無邪道:“你要去見言侯了,我跟着你啊!”
梅長蘇沉着臉,伸手探了探林蘇的體溫,瞬間眉毛都擰在一起,厲聲道:“你還在發燒,趕緊回去躺着。”
林蘇抱住馬車裏的座椅,死皮賴臉,“我不。”
梅長蘇動手去掰他,“你給我回去躺着!”
無奈梅長蘇自己也在病中,根本搬不動林蘇,沒辦法,只能用言語壓制,“你給我回去,不然,我明天就讓甄平帶你回廊州!”
“我不回蘇宅,也不回廊州,我就愛跟着你!”
……
梅長蘇和林蘇到言府的時候,言闕不在,只有言豫津和蕭景睿,他們正在打馬球,見梅長蘇和林蘇來訪,幾人便坐在廳中聊天,說到言闕三十七年前的使臣經歷時,言闕正巧就回來了。
言闕和梅長蘇進屋說話時,言豫津、蕭景睿和林蘇就在外面坐着聊天,黎綱站着,盡職盡責地當好一名侍衛。
如此說來,最不盡責的,應當是林蘇。
然而,此人卻半點自覺都沒有。
瞧見林蘇的臉色,言豫津和蕭景睿都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左右閑談了會兒,蕭景睿起身告辭。
“你父親……似乎是個很嚴肅的人。”
自從梅長蘇講完言闕的故事,言豫津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這會兒也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并沒有接話。
林蘇撓了撓後腦勺,又道:“跟你一點都不像。”
“啊?”
林蘇支着下巴,懶懶道:“你看你,沒有半點正經,吊兒郎當,耽于享樂,再看你父親,啧啧啧,還真是不像。”
言豫津:“……”
被人說自己跟自己父親不像這聽着怎麽這麽別扭啊!
“林蘇,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父親就沒管過我,他的眼裏永遠只有求仙問道,他在道觀待的時間,甚至是在家裏的三倍四倍。”
林蘇垂下眉眼,他怕自己眼睛裏流露出不該有的心疼。
言闕沒管過言豫津,是因為他并不是他心愛之人所生,而且,當年赤焰一案之後,言闕就開始謀劃刺殺皇帝一事。
他不知道他在心疼誰——是言豫津?是言闕?還是梅長蘇?
梅長蘇和言闕談了很久,林蘇只記得大致的內容,也知道最後的結果,但比起這些,他更關心的,是言闕對言豫津的态度。
言闕這多高嶺之花他是不敢去摘的,在這件事上,他也幫不了什麽忙,只能寄希望于梅長蘇,希望經過他一番勸導,言闕能對言豫津多些關注。
其實,言闕也是個不會表達愛的人。
回去的路上,林蘇如是感慨道。
梅長蘇瞥了他一眼,陰恻恻道:“你還是趕緊想想,怎麽跟晏大夫解釋你不在房裏躺着,反而出現在我的馬車上吧。”
林蘇:“……”
“你說……我要是再翻牆進去,偷偷溜回房,不被晏大夫發現的概率有多大?”
梅長蘇眉毛一挑,詫異道:“這個還有概率?”
林蘇:“……”
你直接說零不就好了?還非得用反問句?難不成是跟言侯說話被傳染了?別啊!辯論是門藝術,但不是日常用語啊!
……
黑火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年關将至,吏部尚書何敬中卻因為何文新妓館殺人一案卧床不起,吏部事務繁多,譽王暫時還缺不得何敬中,最終還是決定使用李代桃僵換死囚之法,将何文新從牢裏換出來。
只是何敬中的病好得蹊跷,梅長蘇生了疑慮,便讓人去查,又将查到的消息透露給謝玉,如此,譽王不僅吏部保不住,就連刑部也保不住了。
……
金陵城的某家酒樓的某間廂房。
少年身姿修長,半躺在榻上,一手執着折扇,一手捏着白玉酒瓶,雙腿交疊,好不潇灑自在,風流恣意。
而另一邊,一名中年男子懶懶坐在地上,跟全身癱了似的,軟軟地靠着小桌子,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捏着白玉酒瓶,一派豪飲,縱情恣意。
“被人當槍使的感覺如何?”林蘇搖晃着白玉酒瓶,似醉非醉,似笑非笑地看着謝玉,擺明了是在調侃。
謝玉基本上是一個酒瓶一口幹,這是林蘇釀造的桃花酒,度數低,不然照他二人這般飲法,怕是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還不錯,沖鋒陷陣,好不威武,我帶着文遠伯去何敬中家門前捉人的時候,還覺得挺光榮,而且感覺很帶勁。”
林蘇:“……您心态真好。”
謝玉哼哼兩聲,繼續喝酒,一邊喝,還一邊唉聲嘆氣,“如今我算是越活越沒落了,就連喝酒都只能喝酒精度這麽低的酒,實在是……”
“嫌棄你就別喝啊!”
說着,林蘇就要去搶謝玉的酒瓶子,謝玉哪裏肯讓他搶走,立馬護在懷裏,兩人鬧得不亦樂乎。
……
何敬中送何文新離開的時候,被謝玉帶着文遠伯抓了個現行,文遠伯大怒,直接拉着何敬中進宮告禦狀,次日,此事傳開,太子的人自是不會放過齊敏,太子門下禦史們都開始寫奏本準備彈劾刑部尚書了。
年還未過,譽王兩條臂膀,被一起斬斷。
的确如謝玉和梅長蘇所說,譽王這個年,是沒辦法過得好了。
換死囚的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吏部尚書和刑部尚書直接牽扯其中,更是得不了好。
……
林蘇跟謝玉約會回來,路過梅長蘇的房門口,瞄了一眼,見霓凰郡主也在,微一挑眉,轉身回房了。
“其實太子手裏最得意的,也無非就是個謝玉。”
“兄長,是準備對付謝玉了?”
“早就準備好了。”
林蘇頓住。
是啊,他都忘了,過年之後,就是寧國侯府事變了。
霓凰郡主聽見外面的聲音,大喝一聲,“誰在外面?”
林蘇一驚,急忙跑開。
霓凰郡主臉色一凝,就要起身去追,卻被梅長蘇攔下,“別着急,那是盟裏的小孩兒。”
“飛流?看身形不像啊!”而且飛流的武功才沒有這麽差。
梅長蘇撥弄着炭火,淡淡道:“不,是另外一個孩子。”
……
又過了幾天,就是除夕夜。
各府又各府的熱鬧,蘇宅雖然人少,但也是挺熱鬧的。
梅長蘇財大氣粗,給每個人都備了紅包,那紅色錦囊袋子裏沉甸甸的銀兩,看得林蘇直吞口水。
好不容易輪到他了,梅長蘇卻不給紅包,而是給了個錦盒。
紅色的錦盒。
林蘇拿着錦盒,真心快哭出來了,宗主我要紅包,宗主我要銀兩!
“打開看看。”梅長蘇輕聲道。
林蘇癟癟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錦盒,待看到裏面的東西,卻吓了一跳——是那枚玉蟬!
只不過,梅長蘇在玉蟬一端鑽了一個洞,用一根紅繩穿過,做成吊墜的模樣,正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為了換個樣式,花費的時間久了些,不過剛好趕上過年,就作為新年禮物送你了。”
林蘇對這枚玉蟬簡直愛不釋手,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摸了好幾遍,當即就摘下脖子上那枚龍鳳玉佩,換上這枚玉蟬。
眉開眼笑,巧笑嫣然的,哪裏還有方才愁眉苦臉的樣子。
“謝謝宗主。”
梅長蘇看着好玩,便故意為難道:“慢着,別謝得太早,我可還是有要求的。”
林蘇傻住,“啊?”還有要求?這不是新年禮物嗎?誰家人領新年禮物還有要求的啊!
“你還記得那日,周老先生問我,黎老先生為何佩戴此玉蟬時,我的回答嗎?”
“‘實淡泊而寡欲兮,獨怡樂而長吟,聲皦皦而彌厲兮,似貞士之介心。’”
巧了,那日的談話,林蘇就記得這句。
梅長蘇到沒想到林蘇真能回答上來,滿意地點點頭,“希望你能固守本心,一世長樂。”
林蘇眨眨眼,歪頭問:“宗主是想讓我隐居嗎?”
梅長蘇:“……”
這又是何等奇葩的思維!
“咳咳,宗主,我要紅包。”林蘇舔着臉湊上去,眼睛不斷地往桌上的紅包瞄。
梅長蘇一挑眉,“想要?”
林蘇可着勁兒地猛點頭,那是當然了,他現在很窮诶!全身家當就一塊羊脂玉,一枚龍鳳玉佩,一把折扇,哦,現在還多了一枚玉蟬。
梅長蘇嘴角帶笑,眼神從林蘇期冀的臉上逡巡而過,落在林蘇後面的飛流身上。
“飛流,要拿紅包得怎麽做?”
飛流噌噌噌地上前,跪在梅長蘇面前,規規矩矩地磕頭行禮,脆生生道了聲“新年好”,然後拿着梅長蘇給他的紅包,歡歡喜喜地坐回原位等吃的了。
林蘇:“……”
梅長蘇眉眼帶笑,沖林蘇挑了挑眉,“可看明白了?”
林蘇吞了口唾沫,艱難道:“……看明白了。”
“那紅包還要嗎?”說着,梅長蘇還揚了揚手裏的紅包,傳來金銀碰撞的聲音。
這份紅包份量貌似很足啊!林蘇無比的垂涎,誰讓他窮呢。
幹脆的,一鼓作氣——林蘇朝梅長蘇行禮,閃亮亮的大眼睛裏滿是金銀珠寶,大聲道:“新年好!”
梅長蘇笑着将紅包遞過去,大手揉揉林蘇的頭發,道:“林蘇長了一歲,可要聽話乖巧。”
出乎意料的,甄平和黎綱竟也給林蘇和飛流兩個小輩備了紅包。
兩人對飛流的話都是一樣的,就是讓飛流聽話。
可到了林蘇……
甄平一本正經地說:“林蘇,這是你加入江左盟的第二個新年,今年,你可得學會自己束發了,知道嗎?”
林蘇:“……”
大家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黎綱則笑着說:“林蘇,長了一歲,可要學着做事了,今後出去玩的時候該減少了。”
林蘇:“……”
這次大家倒是很給面子地忍住了笑聲。
又坐了會兒,吉嬸就端着餃子上桌了。
大夥兒哄搶着吃餃子,明明只有近十個人,生生吃出了近百人的錯覺。
除夕之夜要圍爐守歲,金陵城中,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尋常百姓,幾乎每戶人家裏都在守歲。
然而,今年的除夕之夜,卻并不平靜。
宮中內侍和禁軍于宮牆之外被人截殺,無一生還,消息一出,不僅皇宮炸了,整個金陵城,都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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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拜年
大年初一。
這是林蘇在琅琊榜世界過的第二個年,是梅長蘇在金陵過的第一個年。
言豫津早早就過來拜訪,梅長蘇倒是起了,可林蘇還在睡,并且言豫津也沒有停留多久,林蘇是掐着飯點起的,那時,言豫津早就離開了,林蘇只聽黎綱說梅長蘇和言豫津談得挺開心,梅長蘇的笑臉維持了一個早上。
林蘇稍一思量,便知言豫津為何而來,再看梅長蘇臉上的笑意,忍不住調侃道:“宗主,恭喜你,又做了一件好事。”
梅長蘇眉開眼笑的,卻故作疑惑,“哦?”
林蘇挑了下眉,道:“豫津身為言侯之子,自小衣食無憂,有生性灑脫,無欲無求,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父慈子孝,合家安康,宗主幫助他們父子二人解開心結,坦誠互諒,這對豫津來說,可是天大的恩惠。”
梅長蘇笑看着林蘇,淡淡道:“你倒是看得透徹。”
林蘇笑眯眯的,“多謝宗主誇獎。”
這邊是言笑晏晏,氣氛和睦。
而那宮牆之中……
皇上欽派的賜菜的內侍和負責護送的禁軍于宮牆之外被殺,皇帝震怒,身為禁軍統領的蒙摯首當其沖,杖責二十,并且責令其在三十天內追查此案,務必查到兇手,否則,另有重處。
這消息傳到穆王府時,恰巧,梅長蘇和林蘇正在穆王府拜年。
梅長蘇聽聞此事,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林蘇。
而林蘇只是低頭喝茶,連眼神都沒變。
梅長蘇臉色猛地一沉。
霓凰郡主卻以為他這是在為蒙摯擔心,倒是沒有說什麽。
“還是這麽翻臉無情。”梅長蘇道,他對這個皇上,算是失望透頂了。
霓凰郡主聞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林蘇也擡眼看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被梅長蘇看得正着,于是,梅長蘇臉色更沉。
“老魏,你繼續查探消息,有什麽情況,立即來報。”霓凰郡主吩咐完,又轉而對穆青說:“青兒,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我不希望穆王府的人,在任何場合肆意多言。”
穆青應了聲,随即轉身出去。
“我也去。”
林蘇急道,把杯子随意往桌上一放,跑着跟出去。
梅長蘇抿了下唇,伸手将林蘇堪堪放在桌子邊沿的杯子放好,攏了下袖子,轉頭跟霓凰郡主讨論案情。
讨論出來的結果是——兇手目的不明,但絕對還有後手。
梅長蘇說就怕到時候舊案未破,又添新案,但往往就是怕什麽來什麽,這件案子,明顯還沒完。
林蘇跟着穆青,看着他吩咐府內下人,安排霓凰郡主交代的事,一邊思考這件案子。
除夕夜在宮牆之外發生命案,這個時間和地點都十分敏感,林蘇自然記得這件事,他還知道,此事的謀劃者,是謝玉。
他的目的是逐步降低皇上對蒙摯的信任,把蒙摯推下禁軍統領的位置,然後由他接手禁軍。
而梅長蘇,也已經想到這一點。
梅長蘇說兇手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削弱皇上對禁軍的信任,進而達到控制宮城的目的,如果兇手真的是沖這個目的,那麽策劃此事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寧國侯謝玉。
太子和謝玉想幹什麽梅長蘇并不擔心,但他擔心蒙摯的安全。
如果這件事涉及到奪嫡,那就犯了皇上的忌諱,那到時,蒙摯怕是不能夠全身而退,可能,還有性命之憂。
思及此,梅長蘇即刻火速前往譽王府。
只是他到底去晚了一步,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譽王已經進宮,去跟皇上求情。
而此時,皇上已經派遣懸鏡司夏冬與夏春徹查內侍與禁軍被殺一案。
夏春與夏冬一番查探,只能确定兇手武功高強,因為案發現場沒有人證或是物證,想要繼續追查此案,怕是不太容易。
夏春懷疑最近在金陵活躍的江左盟,夏冬暫時持保留态度。
……
梅長蘇滿腔憤恨地從譽王府離開,走到蘇宅門口,環顧左右,方才想起,他似乎把林蘇落在穆王府了。
被霓凰郡主告知梅長蘇去了譽王府的林蘇:“……”
宗主你難道沒發現我不見了嗎?
許是林蘇臉上悲傷的表情太過明顯,穆青想了想,小心提議道:“要不,我送你去譽王府找蘇先生?”
“不用了。”
林蘇擺擺手,幽幽嘆氣,“我還是直接回蘇宅吧。”
霓凰郡主卻道:“我倒是提議你先留在穆王府,等下蘇先生反應過來回來找你,你要是走了,卻是平白錯過了。”
林蘇詫異地看着霓凰郡主,卻還是搖頭,“不了。”
想想,又道:“要是宗主真的回來找我,還請郡主轉告宗主,就說林蘇已經離開。”
霓凰郡主不答。
林蘇沒在意,又轉而去問穆青,“我要去謝府拜年,你去不去?”
穆青知道林蘇主要是要去找蕭景睿和謝弼,稍一思量,便想點頭,卻聽他姐姐說:“林公子,不知是否方便入內一敘?”
穆青詫異地看看霓凰郡主,他姐姐面色微沉,表情肅穆,跟要上陣殺敵似的,又看看林蘇,林蘇表情淡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霓凰郡主。
穆青想說,這個氣氛似乎不太對。
而在他疑惑的時候,林蘇已經開口:“郡主有請,當然方便。”
等穆青回過神,林蘇已經跟着霓凰郡主進了屋。
穆青:“……”所以現在又是哪一出啊混蛋!
房內。
霓凰郡主自進門便一直盯着林蘇看,林蘇不明所以,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地站着,就跟被老師罰站的學生一樣。
別說,他對霓凰郡主的感覺,就跟他高三時候的班主任一模一樣。
有一種感情,叫做有一點害怕,有一點崇拜,還有一點愧疚。
霓凰郡主雖然長得不錯,英姿煞爽,豪氣萬丈,但是身上總帶着點殺伐果斷的氣息,常年浸浴在戰場上,身上戾氣有點重,作為遵紀守法,一輩子沒沾過血的林蘇還是挺怕她的。
不過,害怕之餘,還有些崇拜,一介女流,竟也能決戰沙場,若這還稱不上強者,那還有誰能夠獲得強者的稱號。
至于愧疚嘛,他先前與穆青結交,一直沒說他與梅長蘇還有江左盟的關系,一直到今天,他跟着梅長蘇到穆王府拜年,霓凰郡主和穆青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其實他的愧疚應該是沖着穆青的,只是霓凰郡主看他的眼神……真是想坦蕩蕩都不行啊!
霓凰郡主沉默良久,林蘇就一直在內心瘋狂吐槽。
他還不知道霓凰郡主把他叫進來說什麽——責怪他隐瞞身份與穆青結交?還是讓他好好照顧梅長蘇?還是想問清楚他的身份還有目的?
“你跟謝府走得太近了。”
哦,原來是想說這個——霓凰郡主這是在提醒他,謝玉是梅長蘇的第一號仇人。
“我跟蕭景睿和謝弼是朋友。”林蘇說。
“這不合适。”
林蘇眨眨眼睛,道:“宗主跟景睿也是朋友,再說,宗主不是喜歡遷怒的人。”
霓凰郡主深深看了林蘇一眼,還是那句話,“這不合适。”
林蘇狠狠皺眉,神情有些不悅,“我只是江左盟的手下,不是江左盟的奴隸,我想,交朋友的權利,我還是有的。”
“你為你們宗主做事,就應該考慮周全,你與蕭景睿和謝弼相交,于你們宗主大局有礙。”
“你多慮了。”
與霓凰郡主的對話,算是不歡而散,林蘇離開穆王府後,施施然往寧國侯府去了。
跟蕭景睿和謝弼聊了一陣,便啓程去找言豫津,謝弼因為府內事務繁多,所以沒跟着。
等叫上言豫津,三個少年郎便一起玩耍,言豫津提議去妙音坊,被林蘇全力鎮壓,最後,三人便在言府打馬球。
只玩到下午,林蘇就告罪離開。
三人正在興頭上,蕭景睿和言豫津都不太樂意讓林蘇離開。
林蘇哭笑不得,卻還是換了衣服,執意要走,“我也不想中途離開,只是我下午還約了人,若是爽約,那人會不高興的。”
如此蕭景睿和言豫津便不好強留了。
言豫津癟着嘴,怨氣十足道:“我現在總算明白穆小王爺的心情了。”
林蘇不解,“嗯?”
言豫津怨聲載道,“林蘇你的朋友太多了,本來出來一起玩的時間就少,你還要陪其他人,我們一起玩的時間就更少了。”
對此,林蘇只能笑笑不說話。
出去的時候,正好跟言闕撞上,林蘇只是笑着點點頭,便與言闕擦肩而過。
“留步。”
林蘇倒沒想到言闕會叫住他,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言侯爺。”
言闕走到他面前,眯着眼睛打量他。
林蘇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不明白這位言侯爺想幹什麽,話說,這好像也只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吧。
“你叫林蘇?”
難道又是這個名字惹的禍?
“……是。”
“你與豫津是朋友?”
難道是家長排查?林蘇愈發摸不着頭腦。
“……是。”
“你與豫津相交,可是受梅長蘇之命?”
林蘇一怔,猛地擡頭——原來言闕是怕他別有用心?
“不,與豫津相交,是我自己的事。”
“與梅長蘇無關?”
“與梅長蘇無關。”
言闕深深地看了林蘇一眼,道:“希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
酒樓,包廂。
林蘇一進去,直接倒地上。
這麽大動靜,可吓壞了謝玉,還以為林蘇受傷了或者生病了,剛想過去看看,林蘇又一股腦地爬起來。
謝玉:“……”
緊接着,林蘇又火速蹿到桌前,搶過他的杯子就倒酒喝。
謝玉:“媽的詐屍啊!!!”
林蘇吓得一口酒噴出來,謝玉就坐在他對面,首當其沖,被噴了滿臉。
謝玉:“……”
林蘇:“……”
眼見謝玉的臉色越來越黑,林蘇一個激靈,趕緊上前,拿着帕子給謝玉擦臉,“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謝玉牙齒都快咬碎了,“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
林蘇叫苦不疊,“真不是,我就是想喝口酒壓壓驚,沒想戲弄你。”
壓驚?謝玉眨眨眼,疑惑,“壓什麽驚?你被人搶了還是被人追了?”
“不是,”林蘇砸吧砸吧嘴,明顯還是心有餘悸,“我被言闕留下來說話了!”
“言闕?豫津他爹?”
“嗯。”
謝玉嗤了一聲,還是不當回事,“他跟你說什麽了你吓成這樣?”
“他懷疑我跟豫津結交是受了梅長蘇的指示,懷疑我沒安好心。”林蘇邊搖頭邊說道。
謝玉:“……”
林蘇繼續搖頭,繼續說道:“言闕不愧是能夠說退三十七年前三國聯軍的人,那氣勢,真是不容小觑,媽的,吓出了我一身冷汗,”然後轉身,亮出後背,道:“你看我,現在後背都是濕的。”
謝玉:“……”
謝玉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言闕的确厲害,以前他不在京城,現在他回來了,以後你我行事,可要謹慎些,切勿讓他看出破綻。”
“看出你我的破綻倒還不至于,他雖然求仙訪道,卻并不相信靈異志怪之事,應該不會想到我們的身份。”
謝玉看他,道:“還是小心為好。”
“知道了。”
謝玉點點頭,然後瞬間又換上風流潇灑的笑容,“不說這些了,說好了今天只是出來玩的,”言罷,朝林蘇眨眨眼,神秘兮兮地從身後取出一壇酒,“咱家的規矩,大年初一喝五糧酒!”
林蘇瞬間眼睛一亮。
謝玉哈哈大笑,慢慢打開酒封,瞬間,酒香四溢,口水橫流。
林蘇眼睛已經徹底粘在上面了,口水泛濫成災,咽都咽不及,随意用袖子一抹,垂涎之意十分明顯,竟是直接伸手想要把酒壇搶過來。
謝玉自是不肯,死命壓着,一邊憤憤道:“你幹啥?這是我釀的酒!”
林蘇抿抿唇,戀戀不舍地收回手,只是眼睛依舊黏在酒壇上,難耐地舔了舔唇,催促道:“趕緊倒酒,娘的喂,肚子裏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謝玉笑笑,取出兩個碗,分別滿上。
“這壇五糧酒爺可是埋了十年了,算你小子有口福。”
“是是是。”有酒喝,林蘇的态度十分的殷勤。
他們的家族世代釀酒,幾乎每一個,都是酒蟲,據說以前還有位老祖宗,為了喝到當時天下第一的瓊汁露,只身闖入皇宮,到禦膳房偷喝,由此可知,他們嗜酒的基因那是由來已久。
……
兩碗之後,林蘇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又想再滿上,卻被謝玉制止,眼見着謝玉把酒壇封上,放回身後,林蘇委屈得不得了,都快哭出來了。
謝玉自己也想喝,但想到現在的局勢,還是咬咬牙,忍住了。
把酒壇子放到身後,眼不見為淨!
“你我都不能醉着回去。”
謝玉是寧國侯,一品軍侯,若是他喝成一灘爛泥回府,不僅寧國侯不得安寧,怕是朝堂之上,也得再起風雲。
而林蘇,他現在住在蘇宅,為梅長蘇做事,若是醉着回去,那也不好解釋,難道還實話實說嗎?
林蘇也明白這個道理,咬咬牙,便先忍着了。
拿筷子戳着盤裏的魚,憤憤道:“等所有事情都完結了,老子就喝他個三天三夜!誰要是敢攔我,老子拿筷子戳死他!”
☆、20朋友
林蘇跟謝玉好不容易見一面,喝完酒,便邊吃菜邊聊天,然後,就不免說到昨晚宮牆邊上發生的命案。
林蘇單手勾着謝玉的脖子,調侃意味的道:“殺人的滋味如何?”
謝玉一翻白眼,繼續吃菜,“又不是第一次殺人,能有什麽滋味?”
“那在除夕夜殺人的滋味如何?”林蘇不依不饒,繼續問。
謝玉想了想,片刻後認真道:“說實話還好,沒什麽不良反應。”
“會覺得興奮嗎?”
謝玉:“……”
林蘇見謝玉沉默,便細細描述了一番,“就是覺得身體舒暢,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