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蘇屹站在秋千旁邊,輕輕的晃着。
沈肖燃就坐在秋千上,直勾勾的盯着外面,一句話都不說。
幾分鐘之後,手機就響了,“你在這兒坐着啊,我先去接個電話。”
“恩。”沈肖燃把視線移到室內,看着蘇屹。
“喂,你工作結束了?這麽早嗎?”蘇屹看到裴聿禾的名字就已經感到高興了。
“恩,我現在往回走了,去找你嗎?”有音樂的聲音,裴聿禾似乎在開車。
“我下午還有課,你如果累了可以先回家。”
“到時候再說,我大概兩點半到。”
“好。”
“你要是困了,可以去樓上睡一會兒。”蘇屹看他現在有點蔫,視線都直了。
“沒有,我不困。”沈肖燃勉強擡起頭。
“那你待會兒自己玩可以嗎?我還要給幾個大孩子上課。”
“我就坐這裏,不亂動。”沈肖燃雙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蘇屹聽到門鈴響了,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小女孩,梳着小馬尾,背着一個雙肩背包,兩只手握着背帶。
“你一個人來的嗎?”蘇屹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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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沒和她對視,眼睛看着地面,“小陳叔叔送我來的。”又頓了頓,怕蘇屹不知道是誰,補了一句,“司機叔叔。”
蘇屹看到這個小女孩的狀态,和年幼的自己太像了,知道不能在剛開始就去勾出很多的話題,“你畫素描,那就坐在這邊吧。”她帶着小女孩走到畫架旁邊,想讓她放下書包,她緊緊的拽着書包帶,“不用了,我背着就行。”
“好,那你先背着,如果不想背了就告訴我,我給你找個地方放起來。”這個書包是她的安全感,剛到陌生環境,怕生的小孩時刻戒備着。
“你先找個地方坐着,等人齊了就開始上課。”
女孩坐到最後面的椅子上,就靜靜地坐着,眼睛沒有看別處,直直的看着地面,偶爾看看面前的畫板。
“你叫什麽啊?”蘇屹試着和她說話,讓她快一點适應。
“許寧。”
“好,那你……”蘇屹還沒說完,門外就來人了,只能先去開門,“你可以四處看看。”
蘇屹把來的孩子安排在适合的地方,就開始上課。
沈肖燃卻靠在秋千的靠枕上睡着了,蘇屹沖着正在畫畫的孩子輕聲說,“那個小朋友睡着了,咱們小點聲說話。”
大孩子們齊齊轉頭看向那個小孩,他睡得似乎不開心,小眉頭還皺着。
課進行到一半,蘇屹讓他們休息一會兒,裴聿禾就在這個時候進了門,手裏還拿着一個袋子。
“你來啦!”蘇屹小步跑到他身邊。
“恩,給他們買了點零食。”裴聿禾攬着她往前走。
孩子們看到來了一個新面孔,有些不自在,站着坐着不知道該幹什麽。
“诶,他們應該叫你什麽呢?叔叔還是哥哥?”
裴聿禾在聽到叔叔的時候,眉毛挑了一下,“随便吧。”
“我是他們的師父,那你就是師娘嗎?”蘇屹憋着壞笑。
“你是不是欠揍。”裴聿禾捏着蘇屹臉上的肉。
“哦對了,有個小孩兒在秋千上睡着了,你把他抱樓上去吧。”
裴聿禾走過去看着沈肖燃,“人家上你這兒上課,你讓他睡覺?”
“不是,他是上午的孩子,家長有事沒接走。”
裴聿禾托着沈肖燃的後背,把他橫抱起來,沈肖燃突然被抱起來,睜了下眼,眼前一個男人穿着西裝,又放心的眯上了。
“哪個房間?”
“右邊第一個,床單新鋪的。”
裴聿禾抱着他上樓,許是覺得他的懷抱很有安全感,沈肖燃的小臉靠在他的胸膛上。
進了房間,裴聿禾把他放在床上,還沒起身就被沈肖燃拽住了衣襟,嘴裏哼唧着“爸爸”。
裴聿禾無奈笑了下,這小家夥把自己認成他爸爸了。
他握着沈肖燃的小手,“不走。”又側身把他的鞋子脫掉,放在床邊。
裴聿禾坐在床邊,沈肖燃拉着他的小手指睡得很香,他突然覺得如果他和蘇屹有了小孩兒也會這麽粘人吧。
想到這兒就嘴角上揚了。
裴聿禾拉過旁邊的被子給他蓋上,手順了順沈肖燃的頭發,軟軟的,滑滑的。
很長時間了,裴聿禾都沒有下來,蘇屹走上樓去看一眼情況。
在門口就看到裴聿禾坐在床邊,向後靠着,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在另一旁護着沈肖燃。
沈肖燃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睡覺,被子蓋到胸口,小腦袋朝着裴聿禾的方向。
蘇屹沒有上前,只是在門口拍了一張照片,就轉身下樓繼續上課了。
直到下午的課結束了,沈肖燃的爸爸還是沒來接他。
沈肖燃從床上醒來,看到裴聿禾,愣了一下,“我爸爸呢?”聲音稚嫩只是還有些啞。
“馬上就來了。”裴聿禾把被子往下放放,“還睡嗎?”
“你是誰?”沈肖燃坐起來看着他,“我爸爸是把我給你了嗎?”
裴聿禾失笑,“怎麽可能?”低頭刮刮他鼻子,“這麽好的寶貝兒怎麽舍得給別人?”
沈肖燃額前的的發有些被汗洇濕了,裴聿禾撥了撥他的發,“抱你下去,要不要?”
眼前的小孩兒有些遲疑,低着頭,緩緩擡頭看他一眼,又趕緊撇開頭。
“不要也得要。”裴聿禾直接把他抱起來,俯下身拿着他的鞋子。
沈肖燃想表現出不情願的樣子,到底是年紀小,害羞的臉都紅了。
“呀,你醒了!”蘇屹看着一大一小下樓,倒還是挺和諧的,她走過去,“你爸爸還有十分鐘就到了。”
蘇屹摸摸沈肖燃的頭發,“親自來接你。”
沈肖燃神色不自然的說了句哦。
蘇屹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蛋,這別扭的小孩兒。
沈肖燃被他爸沈桀禁锢在車子後座的安全座椅上,低頭扣着手,晃悠着小腳。他爸今天似乎有點不高興,一路上也沒說話,他也只能默默的看着窗外。
沈桀今天被司機出車禍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直線行駛的時候突然被撞,任誰都會覺得這裏面有蹊跷。
到了地下車庫,沈桀解開沈肖燃的安全座椅,沈肖燃的小短腿就要往下站起來,平時都是這樣,等到他站穩之後,再扶着他爸的手下車。可是今天,他的腳還懸在空中就被他爸抱起來,沈肖燃本能的摟住了沈桀的脖子,不太習慣。
沈桀把車門關上,單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提着他的小書包,“怎麽着,今兒心情不好啊?”
沈肖燃看了他一眼,就開始蹬腿,不想讓他抱着了。明明是他不來接自己的。
“行了,今天讓爸爸抱抱。”懷裏的小孩不動了,老老實實的待着,“中午本來是你周叔叔去接你的,他有點事兒。”沈桀不想把車禍這種事情告訴這麽小的孩子,“爸爸跟你說聲對不起,原諒我行不行?”
沈肖燃沒說話,只是抱着他胳膊的手用了些力。
“媽媽呢?”沈肖燃冷不丁的說出這麽一句話,沈桀都愣了一下。
“媽媽在國外呢,想她了?”
“恩。”
“那晚上和她視頻吧,問問她想不想你。”進了家門,沈桀把他放到鞋櫃上,幫他脫了鞋。
“肯定想。”
“對,想你不想我。”沈桀往後退了兩步,沈肖燃的小短胳膊根本夠不到他,離地面又太高,沈肖燃就算是被挂在鞋櫃上,“她想你,你想她,那就讓她抱你下來。”
沈肖燃進退兩難,氣的臉都紅了。
“唉,沒人想我啊。”
沈肖燃鄙夷的看着他,憋出一個字,“我。”
“恩?你怎麽了?”沈桀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後仰靠在牆上。
“我想。”
“那你說一聲‘我想爸爸’,我就抱你下來。”
“我想爸爸。”聲音小,氣勢弱,但是沈桀還是見好就收了,畢竟自己的親兒子跟他親媽一樣,逗急了誰也哄不好。
沈桀摸着鼻子,笑了笑,“來,爸爸抱抱。”
抱着沈肖燃,還掂了掂,“寶貝兒子,想吃什麽?”
“牛排。”沈肖燃嘴角上揚,掩飾不住的開心。
“行,那晚上就吃西紅柿雞蛋面。”
沈肖燃:???
這狗爹誰愛要誰要吧。
真不知道他那個美若天仙、溫柔似水的媽怎麽看上這麽個人的。
雖然他爹這人不怎麽樣,但是做飯的手藝還真不錯。
沈肖燃抱着盛面的碗吃的津津有味,嘴圈都是紅色的汁。
沈桀拿紙給他擦幹淨,面露嫌棄,“你老子小時候都沒這麽邋遢。”
晚上洗完澡之後,大的穿着黑色浴袍,小的裹着哆啦A夢的浴巾,窩在沙發上跟姜冉視頻。
屏幕裏的女人剛剛卸完妝,皮膚白皙,被燈光照耀着散發着淡淡的光芒,發絲上還沾着水,一頭黑發随便挽成一個丸子。
“媽媽,”沈肖燃雙手托着臉,肉把眼睛都擠得眯了起來,“我好想你哦。”甜甜的,撒着嬌。
沈桀斜着頭看着沈肖燃,他這兒子也就只會跟他媽這麽說話了。
“媽媽也想你啊,寶貝。”
“我呢?”沈桀只有一半臉入鏡,聲音冷冷的,帶着莫名的無奈。
姜冉自動忽略了他,“寶貝,你今天是去畫畫了嗎?給媽媽看看,可以嗎?”
“好啊!”沈肖燃滑下沙發,去自己的小書包裏找。
沈桀拿過手機,“你那兒信號不好嗎?”
“我感覺還行啊,怎麽了?”
“哦,沒事兒。我就覺得你那兒的信號只能接受你那寶貝兒子的話。”
“啊?你說什麽?我好像聽不清楚。”姜冉在那邊歪頭笑,兒子都這麽大了,她卻偶爾還會有小孩子的一面,沈桀也跟着笑起來。
“沈肖燃這小孩兒是不是特別扭,其實想親近你,就繃着臉不高興。”
“可能是太沒有安全感了,他睡醒一看到我,就覺得是他爸把他送給我了。”裴聿禾勾着蘇屹的頭發。
“還挺好玩的,而且長得和他爸爸很像。”蘇屹翻了個身,“下午有個小女孩,跟我小時候特別像。就是戒備心很強,不敢跟別人交流,坐座位的時候就找最偏最後的位置,害怕被別人發現。”
“但是這些好像很難改變,我只是想盡可能的去幫她更容易的适應這個世界。雖然作用可能微乎其微,但是能有一點點幫助,我就會很滿足。”
“你很棒了,你可以自己走出來就已經很棒了。”裴聿禾摸摸她的頭發,湊近她親了一口。
“不要這樣,我會盲目自信的。”蘇屹用手拍拍他,“要适當的鞭策我,當然也不能太狠了。”
“啧,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麽?”裴聿禾裝作不滿的樣子。
“那就說……我愛你?”蘇屹歪歪頭。
“行,”現在天氣有些涼了,裴聿禾把被子給她往上蓋了蓋,“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你愛我啊。”
“然後呢?”
裴聿禾翻身壓住她,視線緊緊盯着她,炙熱又濃烈,“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