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松手啊。”

走到平柳巷路口, 虞綿忽然掙脫開宋陵啓的手,咬着牙齒擡頭瞪他:“你這個樣子,是不是就是想要看我放棄你?”

宋陵啓偏了偏腦袋:“可這不是你想要來的嗎?”

話音剛落,平柳巷門口的媽媽瞧見這抹熟悉的身影, 扭着妖嬈的身子迎上來, 笑的滿面春風:“呦, 今兒這是什麽風啊,竟然把三爺給盼來了。”

等走近, 媽媽視線一轉忽然看見被宋陵啓擋住的虞綿。

盯着少女精巧的面容, 媽媽笑意不明:“這位小姐長的如花似玉,不過比起咱們月影來……”

“你眼瞎嗎?”虞綿将火氣全部轉移到媽媽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說:“本小姐是宣平侯之女,豈是這地方的人能比較的。”

聽見虞綿的身份, 媽媽的臉色瞬間一變, 往後退步低聲道:“三爺, 月影姑娘還在閣樓中等您呢。”

宋陵啓的視線久久停留在虞綿的臉上,直到她擰着眉說完那些話才收回。

聞言,懶散回應道:“本王稍後就到。”

“得嘞。”媽媽笑容得意, 挑釁般的看了一眼虞綿後轉身往回走。

待人走後, 宋陵啓才對虞綿道:“看見了嗎, 月影是這裏面逢人便誇贊的頭牌。”

“那又如何?”虞綿哽着聲音,“難不成你真動了心,你是想娶她不成?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堂堂大宋晉王殿下娶一青樓女子入府,若是傳出去你可想過世人将會如何看你。”

“我沒想娶她。”宋陵啓面色認真,“我不會成婚。”

虞綿不可置信的往他身後那人影上看了眼,而後又道:“那為什麽我不行?我哪裏比不上她, 我與你相識數十年,你……”

“可我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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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陵啓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直接中傷了虞綿,她神色恍惚一瞬,宋陵啓看見她面色,眼裏墨色加深,嘴角微動卻仍舊是沒有再多說什麽話。

虞綿低下頭,伸手抹了幾下眼淚,再擡頭眼神愈發堅定,擡步就往裏走。

見她這副模樣,宋陵啓趕緊伸手去抓她。

誰知虞綿走的飛快,宋陵啓的手與她胳膊直接錯過,一把抓空後,手心裏虞綿殘存的氣息漸漸散去,他愣怔片刻,腳鋒一轉追上去。

“你做什麽去?”宋陵啓厲聲質問,“難道你不知道那裏面都是什麽人才去的地方嗎,你若是去了,我怎麽給你父母交代……虞綿,你給我站住!”

虞綿梗着脖子往前走,直到在門口被适才那媽媽攔住,她動彈不得無奈只得停下腳步。

“虞小姐,這種地兒可不是你這樣高門千金該來的,聽老婦一句勸,趕緊回去。”媽媽看着虞綿的眼裏盡是悲憫,深處隐隐還有對她的心疼。

虞綿深吸幾口氣,點點頭從荷包裏翻出小金錠子塞進她手裏,聲音發顫:“夠了嗎?”

媽媽愣了愣,虞綿擡手從頭上摘下金簪,又撸下手腕上的玉镯,一股腦的全部塞進她懷裏。

宋陵啓趁這間隙一把抓住虞綿,眼神冰冷:“你非要去是不是?”

“是。”虞綿仰着脖子絲毫不退縮,嘴角抿起僵硬的弧度,“你不是就喜歡這地方嗎,我去看看,這裏面到底有什麽好。”

話音剛落,宋陵啓用力拽着她走進去直接上了二樓。

虞綿絲毫沒有半點防備,讓宋陵啓拉扯的腳下來回勾絆,直到站在一間屋子前,宋陵啓破門而入,虞綿順着看進去,背對着他們坐着的女子忽然起身,看過來的那雙眼裏都帶着光。

那光芒虞綿實在是太熟悉。

何曾幾時,她也這樣望着宋陵啓,宋時矜也這樣看着容铖,邱閱寧也這樣看着陸堯。

只不過歲月變遷,她們三人裏,那兩人終究是的來了想要的,唯有她,還在原地與自己較勁,跟不公平的命運較勁。

“三爺。”月影柔聲喚,扶着梳妝臺緩緩行禮。

虞綿的視線緊緊盯着不遠處的女子,這才發現,她的一舉一動都跟自己有着天壤之別。

月影是柔弱無骨的風中荷花,是她如何都學不來的。

正想着,宋陵啓擡步入內。

月影并沒有快步迎上來攬着宋陵啓,而是乖巧地在矮幾旁等待着他。

虞綿麻木不仁的跟到裏面去,坐在宋陵啓對面。

擡起眼發現月影正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眼裏都是好奇,虞綿扯扯嘴角沒說話。

到是宋陵啓,自然地宛若這些舉動已經做了千百遍一樣,介紹道:“月影,還不趕緊行禮,這位是宣平侯之女虞小姐。”

“虞小姐安。”月影規矩的行了禮,繼而熟稔的坐在宋陵啓跟前為他斟茶。

宋陵啓執起茶盞,拍拍她的腰:“去給我彈一曲。”

月影與他對視,眸子裏柔情似水:“三爺可要與奴合奏?”

不多時,宋陵啓撫琴,月影彈琵琶。

看着眼前這一幕,嫉妒如虞綿都不得不承認,兩人皆是白衣,坐在一處宛若璧人,美得好似幅畫。

虞綿擡起茶盞,牙關微微顫抖。

時至現在,虞綿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何要來到此處,像是自虐一般坐在這裏看着面前兩人是如何般配。

終于一曲結束,虞綿嘴角笑意僵硬:“所以這就是你喜歡的嗎?”

“你覺得不好嗎?”宋陵啓的手從琴弦上挪開,極度熟稔的擱置在月影的腰肢上,拇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着。

虞綿起身,動作掀翻了手邊的茶盞,茶水四濺。

“我先走了。”她冷聲道。

宋陵啓一句言辭都沒有,虞綿行至門口,不甘心的回頭去看,誰料宋陵郅單手撫着月影的臉細細親吻着。

他眸子半阖,側臉溫柔。

這是虞綿窮極一生都無法得來的東西,可如今,她卻真切的在別人身上看到了這一幕。

虞綿難堪的偏回頭,低低道:“宋陵啓,我曾經以為你對我到底是有些許情意的,只是因為我的做法令你困擾,所以你才會不知如何面對我。但直到現在,我知道了,你是有情意的人,但可惜那情意并不是給我的而已。”

“你放心,我不會再纏着你了。”

這須臾十數年的愛慕,到底是該放下了。

宋陵啓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她今後都不會再去糾結再去了解了。

反正也不過是場愛慕罷了,世上得不到的人有那麽多,她也會熬過去的。

虞綿抓緊腿邊的裙擺,大步出了屋子。

而她身後,宋陵啓的唇離開了他的拇指,另一只抓着桌沿的手背上繃起青筋。

月影看見這一幕,眼底的光稍稍黯淡,輕聲開口:“三爺何必如此。”

“我如何?”宋陵啓笑着問。

月影一雙眼清醒的看他:“何必将心愛之人逼走呢。”

宋陵啓似笑非笑的松手手,坦然的捏起茶盞喝茶,緩聲道:“何為心愛?”

“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何況是你。”

宋時矜沒等到虞綿,便索性直接回了公主府。

剛入內,管事欲言又止的跟在她身後,一直到站在長廊下,雲霄去推門時,宋時矜察覺到不對勁回頭看他,才瞧見管事奇奇怪怪的神情。

宋時矜思忖片刻,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适才暗衛回來過,有關畫像一事。”管事說的小心翼翼,宋時矜卻是聞言瞬間變了臉色。

雲霄也聽見這話,趕緊回過頭來看向她。

“他人呢?”宋時矜皺眉問。

管事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在密道裏。”

宋時矜臉色難看,快步入內吩咐:“把人給我叫來。”

了解了前因後果,宋時矜才明白過來端親王的狡猾之處。

西涼那邊近來正在準備入京事宜,安排的率領之人便是夢裏頭那西涼戰役的将領,而端親王選擇這個時機将畫像送去,不過就是想讓西涼王當機立斷,沒有反悔的餘地。

他為了避免畫像被中途調換,竟還做了兩手準備。

将送畫像的人分了三批,而宋時矜的那幅畫像在中間那個人身上,這次暗衛前去,只有他一人,自然是沒有□□之術前去應對。

捋清楚這些,宋時矜忍不住砸了茶盞。

“殿下息怒。”暗衛低頭,實在是懊惱不已:“這都怪屬下辦事不當,還請殿下責罰。”

宋時矜閉了閉眼,稍許思量後緩聲道:“這事情不怪你,是我沒有思慮周全。”

“眼下偷換畫像不成,那便只能等西涼入京後再見機行事了。”

暗衛将畫像雙手奉上,宋時矜接過來,直接将其打開放在眼前。

這幅畫是宋清吟年前時,宮廷畫師為她畫的。

不仔細瞧其實是個美人胚子,但仔細看的話,宋清吟眉眼間的精明與算計一覽無餘,可偏生宋時矜當初怎麽都沒看透。

雲霄低聲提醒:“殿下,這畫可要燒了?”

“燒了吧。”宋時矜随便卷起遞給她,“燒仔細些,別被人發現。”

偷換畫像的方法如今算是行不通,好在西涼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一切都還有轉機。

暗衛轉身退出,宋時矜起身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忽然眨眼,她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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