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八月二十。
邱家與陸家喜結連理。
宋時矜打算梳洗後提前去虞府, 決定次日與虞綿一道前去邱家。
然誰知,還沒等更衣後前去,虞綿身邊的小丫鬟就在前院候着,管事前來通報, 說她想見宋時矜一面。
宋時矜心裏納悶, 讓雲霄加快動作。
一邊描眉一邊問道:“莫不是還是因為我三哥之事。”
“說不準。”雲霄嘆息, 放下木梳挽起最後一股發絲,多提一句:“殿下今日還是好生陪陪虞小姐吧, 那日只怕是晉王殿下給虞小姐帶來的傷害太大了。”
宋時矜面色淡淡, 眉頭卻擰着回應道:“傷的痛了她才會選擇放下,否則一直存留那些不該有的感情,傷到最後還是她疼。”
“就因為晉王是本宮哥哥,所以我沒法眼睜睜看着綿綿還這樣。”
“如今她能意識到, 決定放棄那也是好的。”
簡單收拾了下, 宋時矜跟着虞綿身邊的小丫鬟一道去了宣平侯府。
後院裏, 虞綿側身鑽在被窩裏一動不動。
宋時矜跟着進去,看見她這一幕莫名有些心疼。
“小姐,長公主殿下來了。”小丫鬟小聲喚, 見她沒動靜又快步走過去湊近, “小姐?”
虞綿煩躁的将被子往頭上蒙去, 嘀咕道:“不見。”
聞言,小丫鬟心驚膽戰的回頭看了一眼宋時矜,臉上帶着尴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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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矜見着她這副模樣,心裏便瞬間明白過來。
想了想,對着小丫鬟搖搖頭,示意她先出去。
小丫鬟擔心宋時矜生氣,多看她好幾眼才慢吞吞的退了出去。
屋子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時, 宋時矜才緩緩走過去,撩起裙擺坐在床榻邊的小杌子上。
看着她的後腦勺思忖片刻,緩聲問:“那日你們說什麽了?”
虞綿沒有回應。
宋時矜的嘴角用力抿了下,“還是說他又怎麽了?”
半天不見人說話,宋時矜也不想多問,往後靠了靠找了個舒适的位置撥弄着指甲。
虞綿一直留意着身後的動靜,直到這人不再出聲,她才沉默着回了頭。
然後她剛一回頭,就看見宋時矜正定定地睨着她。
“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虞綿聲音又啞又小。
宋時矜眼神無奈,“為了個男人,至于嗎?”
“那你呢,要是容铖有一天在你面前告訴你,他喜歡的人是別人,你會怎麽樣?”虞綿抱着被子坐起身,眼底通紅,周圍甚至隐隐泛着青黑,“你只怕是比我還難過。”
宋時矜腦子裏飛快的閃過夢中場景,她神色頓了頓,起身親自給她斟了杯溫水交給虞綿。
“所以呢,這樣能有什麽用?”
“這樣是可以将他重新拽回你身邊?還是說可以讓他愛上你?”
虞綿捧着杯子,眼中無神,久久沒有再言語。
宋時矜也跟着沉默許久,最後仍是選擇坐在她身邊,擡手拂過她的腦袋,最後将人輕輕攬着靠在自己肩頭上。
不多時,屋外的小丫鬟終于聽見了虞綿哽咽的哭聲。
她終于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那日從平柳巷回來後,虞綿就一直處于一種很奇怪的狀态。
不吃東西也不喝水。
小丫鬟立時三刻就禀報了宣平侯夫婦,也請了太醫來瞧過,可到底是并沒有什麽作用。
直到今日,宋時矜前來陪着她說了些話,才終于能哭出來看着好些。
屋內。
宋時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撫道:“明兒阿寧大婚,開心些。”
“那你呢?”虞綿仰起頭,“你跟容将軍的事情……”
“再等等吧。”宋時矜的手指在虞綿的腦袋上輕輕蹭着,低低道:“如今京中暗潮洶湧,我實在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情。”
虞綿似懂非懂,但瞧着宋時矜的模樣并未再多問。
次日一早,邱閱寧大婚。
宋時矜與虞綿各自換上一早備好的新衣,乘坐馬車前去邱家。
此時邱閱寧正被嬷嬷按在椅子上梳妝,宋時矜進門時,喜娘正在為其描眉。
門打開的那瞬間,邱閱寧恰巧回頭,看着宋時矜和虞綿進來,她沒忍住揚起嘴角笑了開來。
“你們來了。”邱閱寧伸手從鏡子裏面看着兩人,伸手握住宋時矜的手指。
虞綿站在她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盈盈的開口:“可真美啊。”
昨兒發生那樣的事情,邱閱寧就收到了消息。
眼下瞧見虞綿狀态不錯,她也沒再提起,只笑着換了話題。
喜娘還在旁邊候着,宋時矜也不好再耽擱時間,只得拉着虞綿在一邊候着。
見長公主今日親自來監工,喜娘也不敢打盹,手下動作不僅加快,還越發精細起來,生怕讓宋時矜看着哪裏不滿意。
站了會兒,宋時矜發現了屋子裏奇怪的氛圍,于是笑着道:“綿綿,咱們出去走走。”
“待會兒我尋人喚你們。”邱閱寧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
剛出門,兩人就遇上了袁家小公子。
虞綿起先還沒有看見,直到袁珩走到兩人跟前來給宋時矜行禮才反應過來。
“長公主殿下。”袁珩溫潤笑着。
宋時矜微微颔首,虞綿跟袁珩行了平禮後才問:“袁公子今日不應該去陸家嗎?”
“兄長去了那頭,家父便囑咐我來了邱家。”袁珩目光清澈。
宋時矜一直都在打量着袁珩,無論怎麽看,她都覺得袁珩要比宋陵啓好得多。
“長公主身子可好些了?”袁珩将話題引到她身上來,“上次在戲樓碰見,也沒有來得及過多的打招呼,後來便得知殿下抱恙。”
宋時矜笑着點頭應聲:“多謝袁公子挂懷,本宮身子已痊愈。”
“那便好。”
袁珩這人看着溫文爾雅,實則很有話題可以聊,并未談到幾句,虞綿已經被逗得哈哈大笑,就連宋時矜也沒忍住彎了唇角。
宋時矜盯着與他在一處的虞綿,莫名覺得合眼緣。
她絕不相信對方無論是誰,袁珩都能這般與其談天說地。
唯有一個可能,便是這所有的合心意都是沖着那一個人去的。
宋時矜的目光落在虞綿身上,勾了勾唇角。
“不知袁大公子與綿綿的堂姐婚事可定下了?”趁着間隙,宋時矜出聲詢問。
袁珩的身子稍稍偏轉了些,“應當是快了。”
宋時矜眉眼稍彎,心下思量已定:“那本宮就做個好事,讓皇兄為其賜婚可好?”
袁珩眼前一亮,實在沒有想到今日竟能得來這天大的好事。
一般能被皇上太後賜婚的,除卻朝中重臣,那便只有皇上跟前的紅人才能得到這恩寵,誰曾料到今日不過一見,宋時矜竟能說出這番話來。
袁珩看了眼虞綿,料定了意思,作揖道謝:“那臣便替兄長先多謝長公主殿下了。”
“難得有情人,本宮也不過舉手之勞。”宋時矜笑了笑,“袁公子不必挂懷。”
三人又閑聊一陣,邱閱寧身邊的婢女前來尋找。
吉時已到,迎親隊伍已經到了邱府門口。
今日邱府門庭若市,與陸堯一道前來迎親的隊伍可算是龐大至極。
鎮北将軍容铖、晉王殿下宋陵啓還有大理寺少卿容湛。
這一個個不僅都是人中龍鳳,更是皇帝眼前的紅人。
邱閱寧被兄長背上花轎,宋時矜與虞綿跟在後面往出走,剛出門,宋時矜就在人群中對上了一直緊緊盯着她的容铖。
今日容铖仍是身着玄色長袍,一匹黑馬襯的俊美無比。
宋時矜神色有些恍惚,她竟在恍然間看見了夢境裏被送走和親時,馬背上的容铖。
虞綿拉拉她的袖口:“嘉兒,走吧。”
大宋婚娶事宜并不算嚴格,宋時矜與虞綿打算跟在隊伍後前去陸家,一方面擔心邱閱寧獨自一人,另一方面也是怕她覺得孤獨害怕。
兩家距離不算遠,只用了一頓飯的工夫就到。
容铖剛跟着入陸府大門,就敏捷的聽見密林那邊傳來暗衛獨特的哨聲,他眉心一冷,霎時間覺得不對勁。
将容湛叫到一旁,叮咛道:“我現在有些急事,幫我多留意長公主的安危。”
“哥,你去哪?”容湛悄聲詢問。
容铖往不遠處的密林裏看了眼,“許是浔陽那邊有消息來了。”
容湛會意。
不過暗衛帶來的消息并非是浔陽那頭的,而是西涼那邊的動靜。
容铖拆開信箋粗略看了眼,裏面許諾淑嘉長公主和親西涼幾個字格外晃眼,容铖後牙槽沒忍住發力咬緊,忍了許久還是低低出聲。
“狗東西。”
暗衛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詢問道:“将軍,這事情該如何是好?”
容铖再次打開信箋,裏頭提及前世西涼戰役中的那位将領,容铖眼神漸漸暗下。
“此事你不必再管,好好留意浔陽那邊的動靜,我自有辦法解決。”
說完這話,容铖轉身便走。
宋時矜這輩子絕不可能再成為西涼戰役的犧牲品,若這一切無法阻止,那他擁有前世的記憶又有何用。
思及此,容铖将信塞進袖口放好。
剛走沒幾步,就看見密林外的假山旁,宋時矜站立在那兒與袁家大公子談笑風生。
他臉色稍稍停滞片刻,手指下意識攥緊。
想起那信裏頭的內容,容铖便不斷地憶起當初和親前去西涼的宋時矜,孤獨無望的站在窗口,靜靜看着大宋這邊的方向,滿目瘡痍的喊他的字。
一想到那點,容铖就忍不住的難過。
那個時候,宋時矜到底是有多絕望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來。
每每回想起,那種摧心剖肝的窒息感就會将容铖溺斃。
容铖定定神,擡起眼看着宋時矜,擡步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拖得時間太久了,這本會盡快完結,下本開的是現言《為她淪陷》,會稍微存些稿子再開文,所以寶貝們要不要收藏一下。
今天還有一更,我這就去寫。
掉落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