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宋時矜就站在容铖身邊, 盯着端親王的眼底泛着森森寒意。

“陛下……”端親王手指顫抖,睜大眼睛。

宋陵郅看了眼宋時矜,正想開口時,只聽見一旁的營帳裏面忽然傳出宋清吟歇斯底裏的尖叫。

一衆人都緊跟着看過去, 就連容铖也沒料想到般的擡眼掃去。

宋時矜慢慢收回眼, 嘴角的笑意悲憫而又涼薄。

端親王氣急敗壞的轉身就往營帳跑去, 不多時,裏頭傳來崩潰的聲音。

“這事情你早便知道了?”容铖詫異詢問。

宋時矜指尖刮過指甲, 點點頭:“是, 所以今日才會安排這出戲。”

說到這兒,宋時矜看向他:“要不是我提前下手,今日這可就一定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了,所以你是心疼了嗎?還是在怪我心狠手辣。”

容铖擰眉:“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他一直覺得自己應該已經将心裏所想做的很明白了, 但是似乎沒有想到, 宋時矜始終都沒有看在眼裏。

宋時矜收回目光:“沒什麽。”

說着她就要擡步往前走, 容铖頭一回表現出不依不饒來,拽住她的手不松開,“你快點說, 不說清楚別想走。”

大抵是沒料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 所以宋時矜愣怔一瞬才反應過來。

夢裏看見那樣的事情, 宋時矜多少都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所以剛才那些反問對她來說,也從來都不是什麽不應該存在的。

“過去看看吧,宋清吟受了這樣的委屈定不會輕易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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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矜目光真摯,容铖忽然不知接什麽話才好。

果不其然,營帳裏的宋清吟渾身抗拒外人的接觸,情緒崩潰。

端親王摟着她的肩膀将其桎梏住, 而太醫滿頭大汗的蹲在床榻邊給宋清吟上藥。

那獵物夾子本就極其鋒利,将宋清吟的腳夾在裏頭那麽長時間,還沒有人前去解救她,一直到失血昏迷的狀态才被人救下,這情況定然很是危險。

端親王一想到全部都還是自己吩咐下去安排的,就忍不住無比懊惱。

無論如何,他都從來沒有想到過讓宋時矜清白受損的法子竟會全部發生在宋清吟的身上。

現如今受傷不說,就連她的名譽都跌落至底。

端親王咬着牙齒青筋畢露,他稍一擡眼,就看見營帳門口的宋時矜。

她那雙略顯淡漠的眸子望過來的時候,端親王頓時有些失神。

看着那雙眼睛,他忽然好像發現自己回到了曾經,甄以謠還活着的時候,那會兒甄以謠也時常用這樣的目光盯着他,可是一開始她并不是這樣的。

起先她也曾經喚過他一聲宋翌哥的。

但直到後來,甄以謠發現了端親王對她的龌龊心思,甚至不顧她已經是大宋皇後還要得到她後,甄以謠言辭激烈的拒絕了端親王,她眼底便再也沒了幼年時和善的光。

思及此,端親王眼底恍惚。

而在一晃神忽然聽見宋清吟喊痛的□□,端親王收攏思緒,用力握緊了宋清吟的肩膀。

宋時矜這人仍是不能留,每每看見宋時矜那雙眼,端親王都會想起甄以謠。

有很多時候,端親王并非得不了手,而是一旦被宋時矜盯上,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甄以謠看他時的那種漠然眼神。

他低低吐口氣,不再胡思亂想。

宋清吟被太醫拉扯住腳踝處爛了的肉皮時,疼的一個哆嗦,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忽然偏頭看見宋時矜,卻像是如壺灌頂般明白了過來。

宋清吟紅着一雙眼指向宋時矜:“宋時矜,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你說什麽呢?”宋時矜慢慢擰起眉,周遭的人看過來時,她下意識後退一步,“我好心過來看看你的傷勢,誰知道你居然狼心狗肺随口咬定是我傷的你?”

容铖明白宋時矜一定有話要對宋清吟說,可以在這時候跟宋陵啓帶着侍衛将看熱鬧的人都疏散開。

等到營帳只剩下他們幾人時,端親王才沉聲道:“清吟,胡說什麽呢!”

他的聲線低沉,說起話來半分情緒都沒有。

宋清吟心裏頭更是委屈極了,低低抽噎着更是沒有理智可言:“就是你,要不是你的話我怎麽會去獵林的南邊,一定是你……對,還有那兩個小婢女,一定也是你安排的。”

其實她心裏根本沒有底,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做的壓根查不出來。

獵場這麽多灑掃婢女,聽來那番話時宋清吟激動到絲毫沒有在意那兩人是長的何種模樣,此時若讓她去尋人前來對峙,根本無人。

這話也不過是氣頭上一說,端親王伸手捂住她的嘴,趕緊打圓場:“清吟一定是被疼的瘋魔了,淑嘉可千萬不要跟你姐姐置氣才是。”

但誰知宋時矜當了真,眼圈一紅道:“皇叔這話未免過于不公平了些,難道因為她受傷,所以胡亂說話給別人定罪就能被原諒了嗎?姐姐這麽大的人,難不成去哪裏我還能将她捆住,讓她聽我的意思去?”

“皇叔怎麽也不能因為我沒有父親,就随便的欺負我。”

宋時矜輕易幾句話,就把這事情扯到了端親王的身上來。

他一時腦袋生疼,咬牙道:“那你要如何?”

“我又能如何。”宋時矜瞧着實在委屈,小臉上全是眼淚,比起宋清吟的模樣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端親王自然是知道宋時矜都是裝的,卻也沒辦法當着面戳破,只得好生勸慰幾句。

太醫蹲在腳邊處理傷口處理的渾身是汗,等一切結束後,他趕緊提着藥箱離開。

宋時矜見沒了外人,才又問道:“皇叔知曉獵場南邊的陷阱是怎麽回事嗎?”

端親王神情奇怪,擰着眉頭:“瞧你這話,我怎會知曉。”

宋時矜幽幽收回視線,低低笑了笑。

“那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端親王巴不得這人趕緊走,宋時矜剛離開,他就沒忍住無聲發了一場怒火。

看着這樣恐怖的端親王,宋清吟坐在床榻上一動不敢動。

“父王……我是又做錯什麽了嗎?”

等到端親王平息下來怒火,宋清吟這才敢小心翼翼的出聲。

他一揮袖子轉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宋清吟:“錯?你能錯到哪裏?”

宋清吟無聲嗫嚅。

端親王攥緊她的肩膀,一聲比一聲低沉:“你知不知道本王為了等這一日等了多久,分明眼看着就要處理掉宋時矜那個小丫頭片子了,可你偏生要橫插一腳,跟西涼來的使臣摟摟抱抱失了清白,你現在說要怎麽做?”

“原本西涼和親,定下的可是宋時矜!”

“但是現在失了親白的不是她,是你你讓本王現在怎麽辦?”端親王雙手叉腰,慣來露笑的眼睛裏面現在全是可怕的怒意,“獵場南邊那麽遠的地方,別人都去不了怎麽偏生就你去?”

宋清吟哽咽着小聲開口:“是因為……是因為兩個婢女說起容铖,所以我才……”

“容铖容铖你就知道容铖,你什麽時候能為我想一想。”端親王的手指險些沒戳中她的腦袋,最後收回手指扶住自己的腦袋,“只要能解決了宋時矜,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對容铖着什麽急。”

營帳內一時安靜下來,端親王喘了好一陣氣,才伸手點着她:“你好自為之。”

“眼下我沒時間跟你計較,但若是再有下一回,你自己掂量着來。”

宋清吟只要想到适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就起雞皮疙瘩,“可是……西涼使臣那邊我們要怎麽辦?”

“還不都是你幹的好事。”端親王狠狠瞪她一眼,“我會看着處理。”

說罷,端親王轉身離開了營帳。

宋清吟這件事情以及傍晚突如其來的大雨令這次的秋狩草草了之。

将得來的獵物各自分走些,雨停息後都重回了京城。

宋陵郅一直沒有找端親王問詢宋清吟之事,這令他心裏格外不安,再加上最近宋陵郅一系列的動靜,讓端親王隐隐有種錯覺,他似乎并不是那個設局的人,而是局中人。

直到過了戌時,宋陵郅才傳召了端親王。

端親王迅速入宮入了養心殿,誰知殿內除卻宋陵郅,還有西涼使臣與容铖。

他進門那刻,宋陵郅一個眼神看過去。

就在那一瞬間,端親王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

端親王行禮後,宋陵郅一言難盡的開口問道:“泰安如何了?”

“情緒已經穩定住了,太醫說傷了腳筋,休養一月便能好。”端親王下意識将情況說得嚴重些。

宋陵郅嗯了聲,撫着下巴沒再開口。

到底是端親王心中有鬼,見殿內安靜便有些忍不住,出聲問道:“不知陛下這麽晚召臣入宮是有何事?”

“皇叔啊……”宋陵郅低低喚,猶豫片刻後道:“西涼王來信,說有意與我大宋聯姻。”

端親王眼皮一跳,瞬間擡頭:“陛下何意?”

他的視線緊緊鎖住宋陵郅,這件事情是他之前與西涼王商議好的,但沒料想到那一同入京的将領喪了命,而西涼王收不到消息,先一步給宋陵郅遞了信箋。

端親王提着一口氣,容铖稍稍側了身子,語氣淡然:“今日泰安郡主發生這樣的事情,又是與西涼使臣,微臣覺得,怕是在沒有旁人比泰安郡主更合适不過。”

“萬萬不可!”端親王面部的肉抖動一瞬,驚詫出聲:“清吟她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那,那豈不是更不能作為聯姻人選前去西涼,若……若真去了豈不丢臉。”

宋陵郅嘆息,“這事情朕了解過,西涼風俗不同,其實并不在意這些,皇叔不必擔憂泰安會因此事受委屈。”

話音落,端親王霎感晴天霹靂。

作者有話要說:  宋清吟活該(豎大拇指

最後一波對抗來襲後就完結啦,愛你們~

中午好寶貝們,我抽空寫的,現在去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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