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沒想到和親之事竟會這樣處理, 端親王此時腦子裏混亂一片,他僵硬的站在原地手都不知該往哪裏放置才好。

宋陵郅眼神淡漠的落在端親王身上,心中忍不住冷嗤。

這一切都才剛剛開始,難不成他就已經受不住?

“陛下, 微臣覺得此事可以再議, 其實……”

端親王話還未說完, 容铖忽然插斷:“端親王,大宋宗室女如今唯有二位, 大長公主尚未有子嗣, 除卻先帝膝頭的淑嘉長公主,那便只有泰安郡主一人。”

“難不成,王爺是想讓長公主前去和親?”

端親王的視線與容铖的對上,他頓時沉下了臉色。

既然宋時矜享受了旁人沒有的榮耀與尊貴, 那憑什麽不能由她前去和親, 況且正是因為先帝只有這一位公主, 才打小疼愛得緊,千尊萬貴的長大。

這一切,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端親王心裏想着。

“陛下認為呢?”端親王擡起頭, 視線隐忍。

宋陵郅眉心緊擰, 看起來着實不知所措:“這……”

就在這時, 西涼使臣忽然開了口:“皇上,我聽聞大宋女子視清白極重,若是泰安郡主留下,那豈不是讓端親王會擡不起頭來。”

端親王瞬間将視線轉移至他的臉上,眼底的怒火就差那麽一些就快要掩蓋不住。

“臣附議。”容铖也跟着接話。

誰都沒想到西涼使臣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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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铖說完,餘光仔仔細細的留意着使臣,心裏着實擔心這會不會是端親王與西涼王有一個不為認知的計謀。

然誰知, 這似乎只是使臣随口的建議罷了。

不過此時商議結果未出,端親王想到這兒才慢慢收攏思緒,沉聲道:“陛下也如此認為?”

“皇叔,朕其實也覺得泰安更為合适。”

宋陵郅輕而易舉的将端親王所有的念想盡數打入深淵。

他手指微微顫抖,啞着聲音抓住最後一絲渺茫的機會問道:“可是長公主殿下如今尚未婚配,卻讓作為郡主的堂姐和親,這也有些說不過去。”

“無礙。”

宋陵郅最終拍案決定:“皇叔若覺得泰安以郡主身份前往西涼和親會委屈了她,那朕就晉封泰安為長公主,出嫁規格以淑嘉為标準,皇叔您看呢?”

端親王被宋陵郅這番話怼得啞口無言,一時間心梗到難以言喻,這招偷換概念果真厲害,端親王絲毫不知自己還能再說什麽。

宋清吟被晉封長公主,那就是擁有宋時矜同等的尊貴,出嫁西涼,但凡過去就是王妃的禮遇。

可若不嫁,那留在京城裏頭,勢必連夫婿人選都不會有。

一個曾經當衆被別的男人抱過的閨閣之女,還有誰會不顧前嫌的娶她為妻。

端親王心痛的來回思索,看見宋陵郅強硬的眼,他只能咬牙。

“一切但憑陛下決斷。”

容铖松了口氣,宋陵郅的嘴角緩緩勾起弧度:“既然皇叔都這樣說了,那朕便着欽天監與禮部商議安排吉日,待吉日定下,也該吩咐內務府準備嫁妝了。”

“到底是宋家僅有的女兒,可不能委屈了泰安。”

端親王盯着宋陵郅虛僞的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卻硬是笑不出來。

端親王府。

姬氏得到消息,先在屋子裏大哭了一場,等到端親王回府,兩人這才一道來了宋清吟的院子。

“嘭——”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屋發出劇烈的聲音。

端親王腳步一頓,掀開門簾往裏走。

宋清吟斜着身子靠在貴妃榻上,小腹以下蓋着貂皮毯子,牆角碎了一地的瓷碎片。

丫鬟正蹲在地上收拾,宋清吟小臉煞白,揪着毯子的手微微顫抖。

“鬧什麽呢?”端親王本就心情不好,看見這一幕頓時更加不悅,下意識出聲責備。

宋清吟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今日皇上是何意?難不成當真要将我嫁去西涼不成,宋時矜她作為長公主為何不和親,憑什麽是我?”

端親王還沒來得及說這件事情,就被宋清吟噼裏啪啦的幾個問題砸的怒火沖天。

“憑什麽不是你?混賬東西你以為本王就不丢臉嗎?”端親王按着胸口粗粗喘氣,謾罵道:“讓你自作聰明非要去見容铖,要不是你本王的計劃怎麽會這麽快就被打亂。”

宋清吟原本就因為腳傷而脾氣暴躁,又被端親王這麽一頓罵更像是吃進了一顆蒼蠅。

但她不是咬牙吞下的性子,當場就與端親王怼了起來。

“你的計劃你的計劃,你眼裏心裏就只有你的計劃沒有我這個女兒對嗎?”

“當初還不是你一直說要不擇手段的得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可現在我不僅沒有得到反而被倒打一耙,你為什麽不能反省你自己?”

端親王沒忍住,上前兩步站在她跟前就是一巴掌。

啪的脆響讓旁邊兀自落淚的姬氏回過神來,趕緊推開端親王将宋清吟抱在懷裏,心疼的上下撫摸。

“王爺,你怎麽能打她呢。”

端親王指着她:“我打的就是這個不孝女,事到如今竟還不知羞恥,不知自己做錯了何事,當初簡直就不應該生下她,我怎麽會有她這樣的女兒。”

怨氣就像噴泉迅速噴湧而出,兩人各不退讓,頓時陷入死局。

反倒是哭成淚人的姬氏慢慢冷靜下來,詢問道:“難不成此事就當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什麽餘地?”

端親王冷聲,“明日宮裏晉封的聖旨就來了,難道要抗旨不遵?”

姬氏面色久久泛着白緩不過勁兒來。

“事已至此,你就只能嫁了。”端親王聲音緩慢,期間還夾雜着疲憊與無奈。

他擡起眼盯着宋清吟明麗的面容,一字一句:“西涼路途遙遠,往後過的好與不好就只有你自己能掌握住了,過得好便好,若是不好,誰也不能為你出頭。”

“你……好自為之。”

端親王這話說到了宋清吟的心坎中去,她一下子崩潰的抱住姬氏大哭出聲。

“可是……可是我要怎麽辦才好,西涼山高水遠,我一個人那麽孤獨,我會活不下去的……”

宋清吟哽咽着出聲,姬氏捏着帕子默默垂淚。

端親王看着母女兩個,莫名就想到了甄以謠。

那從來不是個軟弱的人,在先帝面前都很少落淚,這樣歇斯底裏的時候更是沒有。

可當初宋清吟将甄以謠的舉止學的入木三分,端親王也明白她在刻意為之。

但他從來沒有阻止過,因為甄以謠這人從始到終都是他得不到的執念。

于是對她的寵愛,除卻唯一的女兒外,多多少少就夾雜了曾經對甄以謠的好。

而但凡是摻雜了不純粹感情的寵愛,等有朝一日夢境破碎,便是比原本失去的代價還要痛上三分。

端親王實在不想再看到這一幕,于是轉身離開。

等到他走了會兒,宋清吟逐漸冷靜下來,眼睛裏頭泛着精光,伸手抓住姬氏,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母親救救我,我不想嫁走。”

姬氏擡手幫她順好鬓角的發,“可是現在還能有什麽辦法呢,聖上親自決定,沒人能改變的。”

“可以的。”宋清吟病急亂投醫,手上越發用力:“你幫我準備馬車,我先去外面的莊子上躲一段時間,就說我患了痨症得靜養,等和親的風波過去我再回來。”

姬氏被她說的開始心動。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姬氏怎麽可能不心疼,況且她就這麽一個孩子,無論如何都得救她。

想起适才端親王的态度,姬氏抿唇。

她想了會兒,道:“今夜我給你準備,悄悄兒的。”

宋清吟眼裏慢慢亮起光芒來。

長公主府上。

雲霄推開門漫步入內。

宋時矜喝了口湯,側目瞧她一眼:“那頭知道了?”

“可不是。”雲霄淨了手,将袖口挽好給宋時矜布菜,“安排去的人回話說,端親王已經妥協了,與泰安郡主在府上大吵了一架,極其嚴重。”

宋時矜挑眉,神情頗為好奇:“說什麽了?”

雲霄将得來的話與宋時矜仔細講了,又說了最後端親王妥協後,同宋清吟将的那番話。

本以為宋時矜應該會高興,誰知聽到最後,她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變淡,就連神情都在慢慢冷卻。

“殿下怎麽了?”

雲霄詢問。

宋時矜回味着端親王對宋清吟說的那番話,忽然冰冷的笑了開來。

現下終于讓他們嘗到了分離的滋味,山高水遠,好自為之,原來端親王心裏是知道的。

宋時矜始終以為,端親王根本不知道西涼有多遠,她嫁過去有多孤獨。

記憶中出嫁時,宋陵郅不願與她再見,宋陵啓送她出城。

仍記得在高聳的城牆下,宋陵啓握着她的手,眼眶泛紅的将她攬進懷中,手指用力緊緊扣住宋時矜的肩膀。

宋陵啓生來不懂何為情愛,骨子裏僅剩的溫柔沒給虞綿,都盡數留給了宋時矜。

但那日,也是宋時矜第一次見宋陵啓情緒失控。

而邊關分別時,容铖站在她面前,同樣說了那樣的一番話。

與自己最愛的人分離有多痛,其實不過如此。

可宋時矜每每想起那事情,她就覺得無比心痛。

“瞧見了嗎,有些事情他們不在意,只不過是因為那事情并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罷了。而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們黴運終于纏上,我倒是要看看,還能繼續不在意別人的痛嗎。”

宋時矜說的莫名其妙,雲霄不知如何接話,便索性等了陣換了話頭:“不過還聽見泰安郡主想要逃跑,王妃承諾今夜會給她安排馬車。”

“逃跑?”宋時矜玩味笑起,“她要是跑了這事情可不就落我頭上了。”

“讓她跑吧,等出城後挑斷腳筋再送回來,可悄悄的別被人發現,也別讓她丢了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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