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拉幫結派

段挽月回到房裏以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邊悠悠地喝着茶,一邊回想着下午在集市發生的事,決定還是配些防身的藥——到底自己是盛名一世的毒醫,就算是到了異世,自己的本事還在,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若雪,”段挽月放下了瓷杯,把若雪拉到身邊,拍了拍隔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低聲問道:“段府可有後門?在哪裏?”

“奴婢受大夫人之命送炖品給三小姐。”

若雪還沒回答,清脆的女聲便從門外傳了進來。

“進來。”段挽月不耐煩地瞪了一眼木門,下一秒,房門便被打開了,微皺的眉頭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就舒展開了——只見天珑雙手捧着托盤,托盤裏還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緩緩走了進來。

天珑把托盤端到桌子上放下,小心翼翼地把碗從托盤上端了起來,輕輕放到段挽月的面前,迅速縮回手,摸了摸耳垂,似乎是被燙到了。

“怎麽是你送來?”段挽月瞥了一眼碗裏清澈的東西,問了一句:“你不是二等丫頭麽?”

“二等丫頭就是負責斟茶遞水和跑腿的。”天珑笑了笑,往後退了兩步:“還請三小姐趁熱喝下,以免枉費了大夫人的一番好意。”

若雪的眉頭皺了起來,她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候天聆也是奉嚴氏之命端了碗湯藥過來給段挽月的,還要段挽月趁熱喝下,然而喝下沒過多久,躺在床上的段挽月把眼一閉,沒了氣了。

若雪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段挽月,以提醒她小心觀月閣的人送來的東西,可段挽月卻像是沒感覺到似的,絲毫沒有反應。

段挽月沒有再看碗裏的東西,也沒有要碰它的意思,側首瞥了一眼天珑後,莞爾一笑:“你叫天珑?”

天珑微微一愣,閃過一絲驚訝和不安,繼而又是一臉淡然:“三小姐知道奴婢?”

段挽月沒有回答天珑,轉過頭去吩咐若雪:“去把門關上,在門邊候着。”

若雪欲言又止,但看着一臉堅定的段挽月後,猶豫了片刻,不情願地轉身。

“三小姐這是為何?”

天珑看着見若雪關上了房門,站到一邊去,眉頭皺了起來,不明所以,但轉念一想以後恍然大悟,連忙在段挽月面前跪下:“奴婢只是奉命送參湯的,并不知道裏面有放其它東西——請三小姐饒了奴婢吧!”

“有沒有多加東西,我一眼便可看出,不需要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段挽月拿起托盤邊上的勺子,一邊攪拌着參湯,一邊輕輕吹着氣,淡淡地瞥了一眼天珑:“我只想知道,你和天珞是什麽關系。”

“天珞?是大小姐身邊的那個天珞麽?”天珑擡起頭,一臉茫然地看着段挽月,納悶道:“奴婢只是恰好與她在同一個院子裏罷了,而且因為主子不同,平日裏也沒見上幾面……怎會有關系呢?”

“那我換個問題,”段挽月略帶歉意笑了笑,似乎是早有準備,臉色絲毫沒有變化:“你和天玲是什麽關系?”

“玲”字的字音剛被吐出口,段挽月就看到了天珑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天珑沉默片刻以後,木讷地問道:“天聆不是十多天前就死了麽?三小姐提起她是為何?”

“不是十多天前死的那個天聆,”段挽月放下勺子,單手托着下巴,犀利的目光直迸天珑而去,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樣,直到天珑的目光開始有些閃躲以後,段挽月才幽幽道:“是四年前死的四姨娘天玲。”

或許是因為天玲對原主不錯,原主才有關于天玲的記憶——段挽月正是在前天晚上才看到關于原主和天玲的記憶片段,這才知道原來那天在劍淩軒看到天珞和天珑時,腦海浮現出那張面孔的主人就是天玲。

天珑的臉色白了一下,為了不被段挽月看清楚,立刻就把頭低下了,暗暗咬緊牙關。

段挽月把身體往天珑面前湊了湊,白皙的右手覆上天珑的臉龐,順着脖子一路往下滑,溜進了衣領下的幾公分處,微微一笑後把手原路返回地伸了出來,等到手離開了天珑的臉時,手上多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面具。

天珑從段挽月的手伸到衣領處後就開始冒了冷汗,如今看着段挽月手裏那張面具,整個人怔住了,一臉驚恐地看着段挽月,微微顫抖。

随着面具被掀了下來,段挽月也看到了天珑的真實容貌——一張和天玲一模一樣的面孔!

段挽月把面具放回天珑的手裏,輕輕笑了笑:“可有想說的話?”

“三小姐是怎麽看出來的?”天珑松開了握成拳頭的手,擡起頭迎上段挽月的目光:“莫非三小姐以前都是裝的?”

“不是。”

段挽月搖了搖頭,天珑的易容之術雖瞞過了府裏衆人,但對于同樣精通易容之術的段挽月而言,還是有些拙劣,這才發現了破綻。

“你和天淵可有過節?否則為何她死的時候,你怎會笑得那麽開心?”段挽月起身把天珑扶了起來,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又拿起一只杯子,倒滿了茶,遞到天珑手上:“還是說你和二姐姐有過節?否則為何她被思華公主打的時候,你會笑得這麽開心。”

“看來三小姐是明白人。”

天珑見段挽月沒有繞彎子,只好無奈地笑了笑,眼裏滿是憂傷與怨恨,也坦然面對:“奴婢和天玲是孿生姐妹,正如三小姐所知,奴婢的姐姐那時被老爺收做了四房,正得盛寵,但大夫人看不慣姐姐的出身,于是造了一出姐姐不守貞節的鬧劇,老爺一氣之下就讓人把姐姐拖出去浸豬籠了。”

天珑輕描淡寫地說着,仿佛在講着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一樣,神色也才方才平和了不少。

但段挽月知道,作為和天玲心有靈犀的孿生姐妹,天珑的心痛不是別人能理解的。

“至于易容,母親很早的時候就為了防止我們互相被牽連,這才把易容之術傳給了奴婢。”

段挽月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天珑的肩膀:“那天珞也是你的姐妹吧?她也知情麽?”

“天珞是奴婢的妹妹,但她畢竟還小,還不夠聰明,奴婢也不忍心把她拉下水。”天珑淡淡地回答道,把面具戴了回去。

“但吳媽媽那次,你還是借了她的口。”段挽月搖了搖頭,試探性問道:“還是說,你覺得大姐姐能保她?”

天珑點了點頭:“既然已經說開了,奴婢也不瞞了,其實大小姐恨大夫人恨得入骨,天珞之所以敢說,也是因為那是大小姐的主意。”

段挽月輕輕點頭,早在那時,她就已經知道,沒有主子的主意,像天珞那般乖巧的丫頭怎麽會這麽容易說漏嘴。

“不過作為下人,姐妹能相逢倒是一種緣分。”

段挽月莫名其妙地冒了一句出來,話音剛落,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疑惑。

天珑苦澀地笑了:“是啊,就連老天爺也不忍心拆散奴婢的姐妹,可偏偏大夫人……”

天珑說着,手又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那你願意與我合作麽?”

畢竟天珑是觀月閣的人,有個能裏應外合的人是最好不過的了,而且天珑是觀月閣裏負責茶水的丫頭,這對于後續工作而言,天珑的作用是極為重要的。

段挽月見天珑遲遲沒有回應,輕輕拉過天珑的手,把她那緊握成拳頭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補充了一句:“我保證能扳倒她。”

“奴婢自然是願意的。”聽了段挽月的保證,天珑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立馬就應了下來:“現在就開始嗎?”

“當然不是,現在只管等。”段挽月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當出頭鳥很容易被打的,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先去探個情況,等她制造機會了,我們再下手也不遲。”

天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剛起身準備走,就又被段挽月拉住了:“大姐姐和母親可是不愉快?”

“何止不愉快,”天珑冷冷一笑:“簡直是恨之入骨——三小姐就沒有看出大夫人明顯偏心于二小姐的麽?”

段挽月不做聲,點了點頭,示意天珑繼續往下說。

?原來早在十幾多年前,嚴氏才剛進府的時候,雖說娘家裏的姐妹在宮裏當上了妃子,但嚴氏為了鞏固在段府裏的地位,還是設法和當時權位極高的丞相夫人結為摯友後,在廟裏一同發誓:若腹中的胎兒為一男一女,則結為夫妻;若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則結為兄弟或者姐妹——于是段雲歌的命運也在那一刻定了下來。

然而造化弄人,誰曾想幾年以後,丞相就因被衆臣彈劾而連降幾級,甚至已從京城裏的大宅子搬到了城外的小府邸裏,官位倒是勉保住了,然而地位卻是一落千丈,于嚴氏而言,丞相夫人自然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了。

後來安氏難産而亡,作為略有後臺的嚴氏理所當然地坐上了主母之位,自然也就不在需要再看其他人的臉色了。嚴氏本想着把這無用的婚約廢掉,但轉念一想那時是在廟裏的佛祖面前發的誓,嚴氏斷然不敢違抗的,無奈之下,和丞相家有了婚約的段雲歌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嚴氏放棄了,段雲歌俨然成了一枚毫無價值的廢棋子。

但段雨辰就不一樣的——她的價值是無限的,一切還是未知數的她才是嚴氏最大的野心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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