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個交易
“不敢去就直說,省得在這堵着個路浪費時間。”
男子雙手環胸,揚了揚下巴,得意地看着段挽月,不屑地哼了一聲。
“賭注呢?”段挽月實在看不慣男子高傲的姿态,好勝心被勾了起來,眯了眯眼,開始和他們談起條件來:“贏家總該有戰利品的吧?不然浪費了時間不說,還侮辱了智商,那就不好了。”
“姑娘想要什麽?”少年攔着氣得幾乎跳腳的男子,禮貌地問道:“只要是姑娘想要的,在下定會盡力滿足。”
對于段挽月提的條件,少年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只是因為他對段挽月是越來越好奇了,正期待着她會有怎樣的驚人表現。
“很抱歉,小女子什麽都不缺——自然也沒有想要的。”段挽月半眯着眼打量了少年一番,忽地露出了一個大大笑臉,頑皮地回道。
少年的身子僵了一下,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面孔——一張與眼前這副面孔幾分相似,卻稚嫩許多的面孔,少年眉頭一皺,不禁低聲問道:“姑娘可曾進過宮?為何在下看姑娘有幾分眼熟?”
“從未。”
少年的詢問被段挽月誤以為了搭讪,段挽月對少年的好感也即刻消失,立馬收起了笑臉,冷冷地應道,在瞪了一眼氣得直跳腳的男子後,拉起若雪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小女子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還有理了是不?給我回來——”
男子見狀,更是生氣了,忍不住又吼了一聲,段挽月側首又瞪了男子一眼,卻不經意而瞥見了少年意味深長的眼神,隐隐約約感到一陣不安,不由得放快了腳步,躲進一旁的巷子裏,從相互交錯的小巷子裏七繞八拐着回了段府。
段挽月回到段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嚴氏是否已經回來了,不過得知嚴氏又有事外出了以後,又暗暗松了一口氣。
“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去找大姐姐。”
段挽月轉身走出幾步,可立馬又折了回去,低聲叮囑道:“但不要讓別人知道。”
若雪疑惑着點了點頭,眉頭微皺地看着快步走遠的段挽月,轉身往某處快步走去。
為了盡快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以及不讓別人發現,段挽月提起裙子便朝着觀月閣飛奔而去——眼下段雨辰還被關在祠堂裏受罰,嚴氏又有事帶人外出了,這無疑是找段雲歌談心的最好時機。
嚴氏和段雨辰的不在讓觀月閣空蕩蕩的,除了正在偏房門外掃地的天珞以外,別無他人。
段挽月快步走向天珞,在天珞擡起頭的一瞬間把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噓”了一聲以後,低聲命令道:“不要讓別人進來。”
天珞怔了一下,木讷地點了點頭,卻還沒來得及問段挽月原因之時,段挽月已經走出了好幾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大姐姐可真是好興致。”
段挽月面帶微笑着走到段雲歌的身邊,靜靜地看了幾秒正低頭繡花的段雲歌後,疑惑道:“不過大姐姐整日窩在這兒繡花,倒也不覺得煩悶,這點挽月真是佩服。”
“煩悶又能如何?大姐姐可不像妹妹們那般得寵,父親和母親可是不怎麽樂意見到大姐姐的,自然也就不想出去招人厭了。”
段雲歌頭也沒擡一下,不冷不熱地應道,語氣裏滿是諷刺,又繡了幾針後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把針線放到一邊,拉了把椅子到身邊來,讓段挽月坐下:“三妹妹挑這時候過來,想必是有私事要找大姐姐談吧?”
段挽月在段雲歌身邊坐下,輕輕點了點頭,目光深邃了幾分——沒想到這個生性冷淡的大姐姐,實際上心思卻是精得很。
“大姐姐已經及笈了吧?”段挽月見段雲歌這麽直接,也省去了寒暄話,直奔主題:“不知大姐姐對未來姐夫可滿意?”
“讓妹妹失望了,大姐姐從未見過未來夫君。”段雲歌搖了搖頭,淡淡一笑,轉了話題:“妹妹可記得那日說的話?”
段挽月有點不适應段雲歌突然變了的話題,再加上段雲歌又提起了那天的事,段挽月更是莫名其妙了,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不如妹妹就去一趟王府,替姐姐見一見未來夫君——就當是還了那份恩吧。”
段挽月看着正在微笑的段雲歌,驚訝之餘,也皺起了眉頭,顯然是沒有想到段雲歌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妹妹這是不敢?”
段雲歌見段挽月驚訝又猶豫的樣子,有些失落,更有失望,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如此簡單的事妹妹都做不到,大姐姐還真不敢要求妹妹報恩了呢。”
段雲歌說罷,側過身,拿起一旁的針線繼續繡了起來,不搭理段挽月了。
段挽月知道段雲歌這是在試探自己,同時也暗暗慶幸段雲歌和嚴氏不在同一條船上的,否則段雲歌将會是最棘手的一個敵人。
“如果挽月說已經見過了呢?”
段雲歌的動作立馬就停了下來,轉過頭,狐疑地看着段挽月:“妹妹說的可真?”
“大姐姐盡可派人去問若雪,挽月與她是剛回來的。”段挽月咧嘴一笑,宛若一個天真老實的小女孩。
“那快和大姐姐說說,他是怎樣的?”段雲歌用閃爍着點點微光的眼睛盯着段挽月看,語氣裏盡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有婚約在身,也知道未來夫君是丞相府的三少爺——但不知為何,母親和父親總是不讓自己見他一面,而王府那邊也一直不讓對方見自己一面,這倒是給了段雲歌一陣苦惱,也有越來越多的好奇。
“大姐姐出嫁那日便可知道了。”
段挽月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答道,正沉浸在興奮之中的段雲歌絲毫沒有發現段挽月眼裏一閃而過的逃避。
連作為一個旁觀者的段挽月都不忍多看一眼那長年卧病在床、氣若游絲的病秧子,更何況是即将與其度過一生的段雲歌呢?
“三妹妹這是什麽意思?”
段雲歌微微皺眉,隐去了興奮的神色,略帶狐疑地看着段挽月,聲音冷了幾分:“三妹妹是沒去吧?”
段挽月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無奈:“騙大姐姐有何用?”
段雲歌見段挽月始終不肯說,沉默片刻後嘆了一口氣:“三妹妹不妨直說,大姐姐……其實早有準備了。”
段雲歌扯出一抹微笑,凄涼之餘,更多的是嘲諷和幽怨,看得段挽月一陣不忍。
“大姐姐只曉得他體弱多病,與三妹妹有得一比。”段雲歌見段挽月還不肯說,于是打趣道,卻還是褪不去苦笑:“只是不知道病到什麽地步罷了。”
“命不久矣。”
段挽月看不下去了,既然段雲歌都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與其讓她猜疑着難受,倒不如直接告訴她真相。
讓段挽月沒有想到的是,段雲歌聽到了以後,竟沒再把苦笑挂在臉上,反而仰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還一邊笑一邊鼓掌。
“大姐姐還好吧?”段挽月疑惑地看着段雲歌,試探般地喊了一聲。
樂極生悲的見多了,悲極生樂的還是頭一回見——段挽月皺了皺眉,莫名地不安段雲歌不會是接受不了現實而瘋掉了吧?
“好,很好!”
段雲歌絲毫不理會一臉不解的段挽月,猛地站了起來。一邊踱步一邊自言自語道:“枉我還一直用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到頭來,我不過是你的一顆廢棋子!”
段雲歌走到桌子旁,突然停下了腳步,伸手猛地把桌子上的杯子都掃了下去,噼裏啪啦地碎了一地,吓得段挽月一怔,眉頭擰得更緊了。
“嚴心蘭!你好狠的心!”
段雲歌發了瘋似的喊道,下一秒,整個人又像是被抽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了起來。
“……大姐姐?”
段挽月一愣一愣地回過神,走到段雲歌的身邊,輕輕摟過她的肩,讓她窩在自己懷裏一抖一抖地哭着。
“我這人很公平,也很實在——我從不無緣無故幫別人,也不喜歡無緣無故被人幫,我只喜歡做交易。”
向來獨來獨往的段挽月根本就不會安慰人,而且段挽月知道,這種時候安慰段雲歌也沒用,直接和她表明目的或許更有用:“不如大姐姐和挽月做個交易吧?大姐姐的婚事,挽月興許有辦法。”
“只要能推掉,三妹妹盡管開條件。”
聽到段挽月的低語,段雲歌立馬擡起了頭,咬牙切齒地回道,臉上除了淚痕以外,全是怨恨。
如今已是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段雲歌也變成了不怕摔的破罐子——畢竟她的人生還長,還有很多可能,她總不能在一個敗落的府裏守一輩子的寡、受一輩子的苦。
“大姐姐不必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挽月的條件興許也是合大姐姐心意的。”段挽月見段雲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也把話放明了說:“大姐姐要幫挽月扳倒母親。”
“大姐姐怎會不答應?”段雲歌又哈哈大笑起來,笑容止住了以後,是一副從未見過的猙獰面容:“只是大姐姐還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