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顯身手
确定了段雲歌和天珑是和自己在同一戰線上以後,段挽月趁着段雨辰還沒被放出來,抓緊眼下清靜的時間去思量和布置接下來的事。
既然段雲歌和天珑都是對嚴氏恨之入骨的,要置她于死地的,那也就不需要在下手時因怕弄死了她而畏手畏腳的了。而且作為嚴氏的女兒,嚴氏若死,段雲歌也必定是要戴孝三年——這樣一來,也能把段雲歌的婚事往後推了三年,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時間去計劃段雲歌逃婚一事了。
如此算來,眼下最緊迫的,就是要趕在王府把婚期定下來之前扳倒嚴氏了。
段挽月的眼眸沉了沉,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一番思來想去後,決定還是先把池塘邊的銀川草弄到手才為主動,于是打開門就往外走,剛走出幾步,便看到了從拱門處形色匆忙地走進來的若雪。
“小姐醒了?”
正準備回來叫醒段挽月的若雪微微一愣,在還來不及驚訝段挽月為什麽會早起時,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任務,趕緊跑過去,拉起段挽月的手就往另一頭走去:“老爺讓奴婢叫小姐過去一趟,似乎是有要緊的事。”
段挽月實在不喜歡這種計劃被人打亂的感覺,不由得不悅地皺起了眉,同時,也隐隐約約感覺到段景閻一大早地找自己,多半不是什麽好事。
盡管段挽月很不情願,但這一趟,還是要去的。
段挽月被若雪拉着,快步走到劍淩軒,守門的還是那次帶段挽月去竹園的家丁,家丁遠遠地就看到段挽月來了,早早地把門打開,讓段挽月進去,卻把若雪留在了外面。
段挽月見若雪被攔在了門外,正準備問個原因,不料在看到段景閻那張又沉了下來的老臉時,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低着頭緩緩走到段景閻面前,心裏也在不斷地盤算着這兩天以來自己的一言一行,卻沒發現有惹到段景閻的地方,除了……
“聽說父親有事找挽月?”
段挽月有些心虛,好不容易挪到了段景閻的面前,把頭又低了幾分,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禮,眼角緊緊地盯着段景閻的一舉一動。
“給我跪下!”
段景閻拍案而起,指着段挽月就是一聲怒吼。
段挽月蒙了一下,恰好腳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在地上懵了幾秒後,擡起頭看着段景閻納悶道:“父親為何又罰挽月?”
“你還有臉問?為父問你——你昨日下午去了何處,又幹了何事!”段景閻的臉色黑到了極點,半白半黑的胡子被吹得豎了起來:“上一次在大街上動手動腳的,為父是念在你為保護思華公主才不與你追究——只是這一次翻牆進入王府又是為何!”
段挽月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段景閻。
明明那時候并沒有其他人在場,王府裏的人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段景閻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段挽月心虛地低下頭,這一次是自己理虧在先,她也不敢吱聲了,眼前卻突然浮現出一綠一藍陌生男子的身影——難道是他們?但自己并不認識他們,他們又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段挽月更疑惑了,思來想去,只覺得若雪才是最有可能出賣自己的人——但作為她的主子,自己吃虧了對她有什麽好處?
“找到借口了麽?”
段挽月百思不得其解,而段景閻見段挽月遲遲不應答,冷哼一聲,憤憤地坐回在椅子上,一邊拍着桌子一邊怒道:“為父早就告誡過你,女孩子要注意形象,動手動腳的像什麽樣子——何況你還是元帥府的嫡小姐!你怎麽還是這麽不懂事?你就不能多為元帥府着想?”
“挽月只想知道為何不讓大姐姐見一見姐夫。”
好不容易等段景閻轟炸完自己的耳膜,段挽月這才幽幽地憋了一句話出來:“父親可有問過大姐姐的想法?”
“雲歌的事與你有何關系?”段景閻連連拍了好幾下桌子,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你就是為了看一眼姐夫而翻牆進去?你也太任性了!”
段挽月被段景閻這麽一說,昨日裏那股要為段雲歌打抱不平的火氣又冒了出來,忍不住開口反駁:“父親又何曾不是?竟要大姐姐下嫁給一個敗落家族裏一個快要死的病秧子——這不成心要大姐姐守一輩子的活寡麽?”
“放肆!你竟敢反駁為父的話,還這樣詛咒你的姐夫——”段景閻徹底怒了,再次拍案而起,指着段挽月的鼻子罵道:“你真是越來越沒有禮數了——薛嬷嬷真是白教了你!看來你是非要逼為父親手收拾你!”
段景閻氣得眼睛瞪得老大,幾乎快要蹦出眼眶,正準備叫門外的人去拿家夥來收拾段挽月的時候,卻發覺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那一口氣竟喘不上來了,只能幹張着嘴直瞪着眼,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而且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蹭蹭地往腦袋上湧去,繼而雙眼便不受控制地往上一翻,雙腿直直一伸,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
“父親!”段挽月被突然暈倒的段景閻吓白了臉,忍不住尖叫一聲。
雖說段景閻不是自己的生父,但他可是原主的生父啊——要是被原主知道了她的生父是被自己活生生氣死了,她會不會回來殺了自己?
“快來人啊!父親暈倒了——”
段挽月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沖到段景閻身邊,一手抓在他右手手腕處,一邊把着脈,一邊扯開了嗓子大聲喊道。
門外的若雪和家丁立馬沖了進來,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段挽月就開口了:“父親可曾這樣過?家裏可有應急之藥?”
家丁飛快地回憶着,猛地一拍腦門:“有,在老爺書房裏,小的這就去拿來。”說完,便像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過來幫我一下。”
段挽月放下段景閻的手,朝若雪招了招手,兩個人一同用力,把躺在地上的段景閻扶了起來,讓他坐在地上,段挽月又開口問道:“你身上可有針?”
若雪茫然地搖了搖頭:“整座府裏只有大小姐會繡花,三姨娘會女工,所以針線都在她們那兒呢。”
段挽月輕輕嘆了一口氣,露出無奈的神色。
段景閻本就有高血壓,再加上怒火攻心,一下子沒喘過氣來,這才暈倒在地的。這要放在前世,有專門應付高血壓的特效藥,若是沒有,用針灸處理也是一個快速救命的辦法——可是現在,兩樣都沒有的情況下,又該如何是好?
雖說段景閻也有應急之藥,但在書房,固然不能及時送到,而且藥咽下去以後,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發揮其藥效。
段挽月越想越覺得無奈,看來現在只能自己動手了。
“用力扶好了,千萬不要松手。”
段挽月吩咐道,而後松開了手,掐了掐人中後又把了回脈,在段景閻的胸口和後背處按了幾下,找準位置後,把右手的食指彎曲起來,對着左手按着的穴位用力地戳了下去。
若雪扶着段景閻,好讓他坐直了給段挽月處理,同時也一臉疑惑地看着段挽月這裏按幾下,那裏又戳一下,這頭又揉幾下的,沒等段挽月的動作停下,段景閻突然竭盡全力地咳了好幾聲,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似的,咳完以後,又深深地喘了好幾口氣,不多時就恢複正常了。
“小姐,藥……藥到了!”
家丁一邊喘着氣一邊喊道,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卻看到段景閻正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氣,于是納悶地看着段挽月:“老爺這是……”
“已經沒事了。”
段景閻有氣無力地說道,在段挽月和若雪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坐在椅子上,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着段挽月:“挽月,方才那些是誰教你的?”
段挽月從家丁手裏接過藥包,含糊地回答道:“前幾日與公主外出,路過一家醫館,感到好奇,便看了幾眼。”
“這些藥是誰配的?”段挽月打開藥包看了幾眼,又捏起一些粉末,放在眼前細細地看着。又放到鼻子前認真地嗅了嗅,仔細地辨別了一番後,微微搖頭,把藥包塞回家丁手裏,轉身對段景閻道:“挽月勸父親換一道方子,方才那包藥,對父親的病沒有絲毫幫助。”
段景閻微微一怔,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目光變得深沉起來,遲遲不作答,倒是那家丁嘟囔了一句:“這是大夫人親自為老爺調的藥,怎麽會沒用呢?”
家丁的話讓段挽月驚訝了:“母親懂藥理?”
家丁更加奇怪了,反問一句:“大夫人乃是醫藥世家出身,怎會不懂呢!”
“可是這副藥,真的一點兒用也沒有——除了苦。”段挽月暗暗冷笑一聲,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對段景閻道:“父親若不信,大可差人拿着藥去問問大夫。”
“這樣說來,你也是懂藥理的?”段景閻遞了一個給家丁,家丁拿着藥包退到了一旁,半低着頭站着,若有所思。
“略知一二。”段挽月應道,又補了一句:“但挽月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段景閻沉默了,擰着眉頭思索了一陣,最終只是揮了揮手,把段挽月打發走了。
“小姐何時去過醫館了?”
若雪跟在段挽月身後,走出了劍淩軒,忽地冷冷問了一句。
段挽月瞞得了段景閻,卻瞞不了最近一直跟在段挽月身邊的若雪——自從段挽月從鬼門關回來以後,不光是腦子正常了,就連整個人也變得奇怪了。
“敷衍一下罷了。”段挽月知道自己是瞞不過若雪的,于是換了種說法:“不過你信不信,反正我醒過來以後,就覺得有某些東西無師自通了——連我自己也覺得奇怪。不過後來一想,或許這是上天的旨意,讓我聰明些,好讓以前看不起我的人都後悔。”
若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褪去了方才的冰冷,恢複了往日的淡然:“奴婢倒是覺得,是安夫人的在天之靈在保佑小姐。”
段挽月微微一笑,不再作聲,回頭之時瞥見了拿着藥包從劍淩軒另一頭走出來的家丁,不由得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