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診治母親

第二天清晨時分,突然響起了一陣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久久都沒有停下,一聲連着一聲,一聲比一聲響亮,硬是把段挽月從睡夢中吵醒了。

“大清早的放什麽鞭炮啊!”

段挽月睜開了眼,回憶停留在原主與懷孕的安氏一同外出閑逛的溫馨畫面中,段挽月皺着眉頭,不滿地咆哮了一句,用雙手死死地捂着耳朵,轉了個身繼續睡去,回憶立刻就轉到了原主和父親一起在府裏放風筝的歡快中。

到底原主還是個心底善良的天真小女孩,否則,又怎會記得的淨是些開心的場景呢?

段挽月一邊回顧着原主的記憶,但自從龍湘靈回去了以後,卻再也沒有發現有半點兒與她有關的記憶了。

“小姐,小姐……”

細微的呼聲伴随着輕微的觸碰一同傳來,段挽月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緩緩張開眼,用惺忪的睡眼迷茫地看着來叫醒自己的若雪。

“小姐快起來罷,今日是元夕呢,外頭可熱鬧了。”若雪又推了推段挽月,見段挽月依舊沒有半點兒反應,幹脆把她從床上扶了起來,笑道:“如今小姐手裏可是有了進出的令牌了,如此熱鬧的節日,不出去游玩一番實在太可惜了。”

“等等,”段挽月愣了一下,木讷地看着若雪:“今天是元夕?”

段挽月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到這個世界來不過是十多天的事——自己竟沒發現如今是在過新年?

按這麽算的話,那原主豈不是在新年之初就被段雨辰害死的?

“是啊,今天是元夕。”若雪點了點頭,納悶了一下,再一看段挽月那冰冷的目光以後,恍然大悟,低聲補充道:“小姐出事那天……是初二。”

“她們還真是一天都閑不下來。”段挽月氣得牙癢癢的,從緊咬着的牙縫裏擠了一句話出來。

連新年之際如此值得慶祝和高興的時候都沒有停止對原主的逼害,段雨辰啊段雨辰,你是有多恨她?

“都過去了,反正現在好日子已經來了,不是麽?”若雪笑了笑,輕輕拍着段挽月的肩膀,安慰道:“小姐能清醒過來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奴婢只希望小姐不再受人欺辱,平平安安地過好就好了,至于富貴什麽的,奴婢也不強求。”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段挽月冷着一張臉,淡淡哼了一句。

在這種時代裏,每一座宅子裏頭總會有看不順眼的姐妹,皇宮裏更是有為了争寵而不擇手段的妃嫔。

平淡而安詳地度過一生,那是于平民而言的,對于像自己這樣踏入了權貴漩渦的人而言,你若是不争,定會被別人搶,而自己的後果就是死無葬身之地——這樣看來,段雨辰的狠毒似乎也成了情理之中了;而不争不搶的段雲歌,倒是一顆連同情也不值得的廢棋子了。

段挽月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若雪,忽地低下了聲音:“你在這段府這麽久了,很多事你也不可能看不見,如今不是我不想過安寧的日子,而是有人見不得我安寧——所以這趟渾水,我是必須要趟的了,但你……若是不想的話,我可讓父親還你自由之身。”

“小姐說的這是什麽話——小姐可是懷疑奴婢有二心?”若雪皺着眉頭,訝異地瞪着段挽月,不滿地回道,眼眸一沉,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小姐說還奴婢自由之身,可是小姐可曾想過奴婢能去哪兒呢?且不說奴婢是安夫人的陪嫁丫鬟,已是段府的人了;就算奴婢還是安府的人,但如今安府已經不複存在了,奴婢又從何而來的歸宿與自由?”

段挽月微微一怔,用難以相信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安府不在了?”

以段挽月目前對原主的記憶掌握程度而言,她只知道安府是個相對和藹的地方,安氏也才有了賢淑大方的性格,不像嚴氏那般內外不一。而且安府是做皇家生意的資本家,根基也不淺,怎麽會在短時間內不複存在了?

但安府的消亡,也就意味着原主失去了強大的母族為她撐腰——這倒是難怪嚴氏和段雨辰敢肆無忌憚地欺負原主了。

“那年遇上冰災,送往宮中的緊急貨物被擋在了半路上,而且還遇上了盜賊,導致安府損失慘重,也然過朝廷有所不滿。不久以後,安府遭人毒手,一夜之間連府帶人地化為灰燼了。”

若雪淡淡地說道,臉上依舊一片平靜,沒有半分波瀾,平淡之中也有堅定:“無論小姐是如何想的,奴婢都會奉陪到底——而且小姐莫要看低奴婢,奴婢以前在安府的時候,也沒少做害人的事。”

段挽月奇怪地眨了眨眼,釋然一笑:“既然過去了,就不說了——今天過節,我帶你出去逛逛吧?”

段挽月說罷,趕緊起床,換上新定制的淡紫色衣裙,又讓若雪為自己挽了個髻,用發帶松松地紮着,暗暗打量着銅鏡裏那張同樣清秀卻不屬于自己的面孔,微微出了神。

梳妝完畢後,段挽月哼着小調踏出了彙雅苑,大搖大擺地在路上走着。

“今天不是元宵麽?你不是說外頭熱鬧得很麽?怎的府裏頭卻是不見半點兒喜慶之色?倒像是一副毫不相幹的樣子。”

段挽月細細看了看府裏的情況,和平日裏一模一樣,府裏的下人們都忙得四處奔走,卻全然不見高挂的紅燈籠,也不見有放鞭炮慶祝之意,絲毫沒發現有在過新年的跡象,也難怪自己不知道今日是元宵了。

“老夫人去世未滿一年,過節……自然也就冷淡了。”若雪無奈地笑了笑,淡淡道:“而且老爺一向喜清靜不喜熱鬧,往年也差不多一個樣。估計是老爺怕小姐悶壞了,才會找了個借口讓小姐到外頭去玩盡興了才回來的吧。”

若雪和段挽月一路說着笑,悠悠地大門的方向走去,不料半路被一個媽媽攔了下來:“請三小姐移步觀月閣,老爺等三小姐許久了。”

“去觀月閣做什麽?”段挽月微微皺眉,臉色微微一沉,顯然有些不樂意。

“大夫人身體不适,老爺想讓三小姐給大夫人瞧……”

“不去!”

未等那媽媽說完,段挽月就冷冷地拒絕了,扯了扯嘴角嘲諷道:“母親不是出身于醫藥世家麽?怎的還需要請大夫?”

“正所謂‘醫者不自醫’……三小姐還是去看看吧,給老爺個交待也好。”那媽媽微微垂首,低聲說道,提醒着段挽月段景閻還在等着她。

段挽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不滿地瞪了一眼那媽媽,無奈地看了一眼若雪,只好把月例交給若雪,并囑咐好她需要買的藥材,把令牌給了若雪後,帶着那媽媽快步走向觀月閣,像一陣風似的呼嘯着刮向嚴氏的房間,“啪”地一聲卷開了門。

“讓父親久等了。”

段挽月猛地推開門,冷聲道了一句,迸着寒光的眼睛掃了一下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嚴氏,收起了鋒芒,轉頭對段景閻娓娓道:“挽月剛想着出去替父親重新挑過适用的藥材,不料被告知母親生病了,這才耽誤了——等若雪把藥材買回來後,明兒藥配好了,挽月立刻就給父親送過去。”

段景閻被突然推開門的段挽月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來勢洶洶的段挽月,直到段挽月開口了才回過神來,滿意地點了點頭,眼裏滿是欣慰:“真是有心了,不過眼下心蘭被氣着了,身子有些不适,你就……看看吧。”

“被氣着了?”段挽月的音調升了幾分,眼珠子瞪得老大,驚訝地看着段景閻,一臉的不可置信:“府裏哪來的大膽之人敢氣母親?”

段景閻的眼神立馬就瞥向了窗外,似乎有些心虛:“三房方才去探望了雨辰,不知道怎的就和心蘭吵開了……”段景閻頓了頓,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女人嘛,鬥幾句也是很正常的,偏偏心蘭就被氣到了……”

看來那番話真是奏效了——段挽月聽懂狀況後,嘴角微微上揚,想起了院子裏的銀川草,眼珠子一轉,乖巧道:“那就耽誤不得了。”

段挽月說罷,一個箭步沖到了嚴氏的床前,在嚴氏狐疑的目光中把她的右手從被子裏抓了出來,幾根手指準确地掐在她右手手腕上,像模像樣地感受着她脈搏的跳動規律。

沒多久,段挽月就把嚴氏的右手扔回了被子裏,淡淡道:“母親可是有風寒在身?”

嚴氏微微一怔,眼裏的狐疑多了幾分,還夾雜着些許驚訝,猶豫了半晌,點了點頭,用虛弱無力的聲音回答道:“正是。”

“母親本來身子就不适,何必與三姨娘一般見識呢?鬥不過她不說,反倒把自己氣着了,值得麽?”

段挽月微微一笑,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但她知道,有些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好比如不甘落後的嚴氏,好比如生性多疑的段景閻。

嚴氏也知道這回是自己過于沖動而吃了虧,但段挽月那玩笑般的話卻在變成了顯而易見的嘲諷——敢情這丫頭是在說自己這個主母還鬥不過一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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