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然挑釁
“這可是你說的。”
段挽月不放心地确認了一遍,見龍淩簫重重地點了點頭後,段挽月這才把椅子往原來的地方挪,不料龍淩簫突然拍了拍段挽月的肩膀:“……有人來尋仇了。”
段挽月才把椅子挪回了原位,擡起頭一看,龍惠連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只隔了一張桌子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你——出來和本王比!”
龍惠連一手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指了指段挽月,又勾了勾食指,挑釁道。
段挽月愣着搖了搖頭,把椅子往後挪了兩步,把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了龍淩簫。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挽月是沒上過私塾的,你和她較勁有意思嗎?”
龍淩簫的眉頭皺了皺,暗暗拉住段挽月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那你怎麽知道她有沒有請先生到府裏教呢?”龍惠連挑了挑眉:“再說了,我也是自幼習武的,和段元帥一樣,都是武将一名,與她比文采,倒也公平。”
“二哥!”龍淩簫的臉色沉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挽月是最近才清醒過來的——你這不是故意讓她難堪麽?”
“是又如何?”龍惠連得意地笑了笑,轉過頭去竟是和皇上說話了:“父皇,兒臣聽聞元帥府藏着一位才女,甚是好奇,本想着借此機會大開眼界,無奈她并不給兒臣這個臉。”
高臺上的人紛紛露出了疑惑又好奇的神色,皇後的目光往段挽月身上一瞥後,微笑道:“既然都來了,不如就展展才藝,保不準會奪得頭籌呢?”
段挽月雖然沒有被皇後直接點名,但龍惠連往自己跟前這麽一站,又是打了這種小報告後,在場的人還不知道要和他比的人是誰,那就太奇怪了。
段挽月暗暗嘆了一口氣,在心裏把龍惠連罵了八百遍,剛準備起身,就看到段雨辰已經起身走到了龍惠連的身側:“啓禀皇後娘娘,民女小妹自幼體弱多病,更是在七歲那年發了高燒,燒壞了腦子,好在今年年初時溺水受了驚,這才清醒了過來——民女不相信這般又瘋又癡的小妹是錦王殿下所說的才女,還請皇後娘娘明鑒,也請錦王殿下莫要難為小妹。”
段雨辰明面上在為段挽月找借口推脫,實際上卻是在嘲笑段挽月以前腦子不好使——這一層意思,在座的人倒是都聽清楚了,一時間也有了幾道議論聲,龍惠連滿意地看了一眼段雨辰,嘴角往上揚了揚。
段景閻的臉色也一陣紅一陣白——自己為了掩飾段挽月以前的事,可是與外人說她是體弱多病長期卧床才不方便帶進宮裏來的;如今那段事實被段雨辰在這種場合說了出來,豈不是讓別人笑話了去?
龍淩簫也憤憤地咬緊了牙關,目光死死地盯着段雨辰,似乎想把她燒出一個洞來。
相比之下,段挽月倒是顯得冷靜多了,段雨辰這麽說,無非就是想用激将法讓自己上場出醜,好應了她和龍惠連的心思——不過她這番話,也或多或少讓自己出了些醜。
“錦王殿下還是不要難為小妹了,民女願替小妹應戰。”段雨辰用哀求似的目光看着龍惠連,暗送秋波。
龍惠連點頭應了下來,不料一轉身,又是對着段挽月說:“你看你姐姐都答應了,你怎的還好意思不出來呢?”
“無論結果如何,過程愉快就好。”皇後露依舊微笑着看着段挽月,鼓勵道:“所謂重在參與,不正是這個道理麽?”
皇後再一次點了名,段挽月想裝作聽不見都不行了,只好起了神,款款走到殿中央,給高臺上的人行了個大禮。
一旁有一個老者站了起來,同樣向高臺的人行過禮後,從肥大的袖子裏拿出一張紙來,清了清嗓子念道:“請以多個‘一’來寫人狀物,錦王殿下先請——”
段挽月一聽這要求就樂了——這不就是前一世裏所說的一字詩嗎?
老者說完以後,彎腰往後退了兩步,龍惠連低眸沉思了片刻後開口:“一硯殘墨一支筆,一腔熱血伴燈涼。”
“這裏沒二姐姐的事了,二姐姐大可回去。”段挽月朝着段雨辰笑了笑,徑直走過她身邊,站到龍惠連面前,脫口而出:“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段挽月話音剛落,便聽到了坐席上有不少人在低聲議論着,無非就是自己在短短幾步的距離裏已經想好了要對的句子罷了。
段雨辰也被段挽月的表現吓得怔了一下,餘光恰好看到隔壁座位上的富家小姐正朝着自己招手,趕緊找了個借口就歸位了。
“錦王殿下想好了嗎?”段挽月見龍惠連遲遲沒有出聲,不由得好奇地問了一句。
“才剛開始,有什麽好得意的?”龍惠連瞪了一眼段挽月,又道:“一柄纨扇一流螢,一部新書一香茗。”
不料段挽月立馬笑嘻嘻地應道:“一筆一紙一方硯,一段風流一段書。”
龍惠連怔了一下,他從沒想過段挽月能對答如流,在座也有了暗暗給段挽月鼓掌的人。
龍惠連不甘心,絞盡腦汁又想了幾句出來後,都被段挽月不假思索地答上了,再一看她一臉輕松愉快的神色,顯然就是還有準備的!
龍惠連暗叫不妙,而高臺上的皇貴妃也像是看出了龍惠連的情況,趕緊使眼色讓那老者換一道題。
“接下來請作‘回文詩’——”老者換了一張紙解釋道:“回文詩,回複讀之,皆歌而成文也。”
“這個我先來!”老者話音剛落,段挽月便興致勃勃地搶答:“春城一色柳垂新,
色柳垂新自愛人。人愛自新垂柳色,新垂柳色一城春。”
殿中突然就起了贊嘆聲,老者摸着胡子琢磨了片刻後,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龍惠連徹底亂了陣腳了——怎麽這野丫頭還真藏着一手?
“落雪飛芳樹,幽紅雨淡霞。薄月迷香霧,流風舞豔花。”龍惠連定了下心緒,沉思了片刻,總算應了上來。
“清蓮碧水照花紅,水照花紅碧雲空。空雲碧紅花照水,紅花照水碧蓮清。”
“好!”
高臺上突然爆發出一聲喝彩聲,段挽月怔了一下,趕緊轉身行禮:“民女謝皇上誇獎。”
龍惠連硬是把不甘壓了下去,再想了片刻,确實再想不出以後,只好無奈地咬牙切齒道:“本王認輸,段三小姐果真是名才女。”
“過獎了。”段挽月咧嘴一笑,有幾分小孩子搶贏了糖果般的天真和俏皮,同時不忘客氣一句:“是錦王殿下承讓了。”
“孩子,過來。”
皇後微笑着朝段挽月招了招手,同時,皇後身邊的一位嬷嬷也轉身走了下去,不多時,便捧着一個紅紅的盒子走了回來。
段挽月乖巧地走上高臺,走到皇後面前,正好奇的時候,卻瞥到手裏捧着東西的嬷嬷正是那個抽了自己幾十鞭子的薛嬷嬷時,微笑立馬就僵在了臉上。
皇後瞥了一眼薛嬷嬷,又看了看段挽月敬畏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不說,只是拉起段挽月的手:“這盒東西是賞給你的,本宮期待着你以後會有更出色的表現。”
段挽月大大地行了一禮,捧着東西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段挽月才回到座位上,就看到了身邊的人都嘩啦啦地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和皇上舉杯同飲。
段挽月趕緊把盒子放在一邊,一手抄起酒杯齊聲祝賀向皇上皇後說着祝賀的話,回眸時恰好看見了龍允暮友好地向自己敬酒,段挽月同樣回以微笑,淺抿一口。
“皇上!”
就在段挽月分了神的這一刻裏,突然就起了一陣驚呼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大。
“父皇!”
龍淩簫也大驚失色,猛地地站了起來,立刻就往高臺上沖去。
“傳太醫——”
大太監扯着嗓子尖叫了一聲,段挽月也站了起來,伸着脖子努力地張望着,這才看到原本還站着的皇上不知怎的突然就倒了。
段挽月見人群一哄而上,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畢竟在這種混亂的場面還去湊熱鬧,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皇後娘娘,臣怕宣太醫來不及,臣有一請求——”
段景閻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沖上了高臺處,抱拳向皇後行禮。
不知道為什麽,段挽月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
還沒等段挽月回過神時,段景閻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臣上次發病時與皇上症狀相似,是臣的小女把臣救了回來,臣想着……”
“那就快讓她上來!”
未等段景閻說完,皇後便猜到了下半句,趕緊命令道:“其他人都給本宮讓出一條路來!別礙了救皇上的路!”
段挽月心裏把段景閻鄙視了一遍,原來這個平時不輕易出手的父親,一出手就是把隊友賣掉!
段挽月心裏叫着苦,還好從段景閻那次以後做了應急的藥,而且還随身帶着,不然這一回,恐怕自己是有苦道不出了。
段挽月快步走上高臺,手剛往袖子裏一放,還沒碰到藥時,身後大太監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太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