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禍福與共

剛到的太醫齊刷刷地站了兩排,無一不背着藥箱,兩手交叉放在身前,把目光往段挽月身上投。

“這位姑娘,你可知這是誰?”其中一名最為年長的太醫開了口,眼中滿是鄙夷和嘲笑,輕蔑地笑了笑,吹了吹白花花的胡子:“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擔當得起麽?”

段挽月是被段景閻推薦上來的,給皇上治病本來就不是她的意願,這下倒好,來了一群在看自己笑話的太醫。

段挽月二話不說,立馬就閃到一邊去,微微彎腰,恭敬道:“那就有請了。”

段挽月見太醫們一哄而上,趕緊退下了高臺,冷笑着走到段景閻身邊,乖巧地站着:“不是挽月違背父親的意願,而且太醫們來得太及時了。”

段景閻點了點頭,并沒有回答,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高臺上擁擠的人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段挽月也靜靜地看着高臺上越聚越多的人,不由得冷冷一笑——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皇上暈倒多半是因為血壓在不勝酒力的情況之下突然急速飙升,像這種情況下最為重要的是要保證周圍空氣的流通,但高臺上的人卻是越來越多,完全阻礙了空氣的流通,這樣下去,皇上沒事才怪了。

段挽月這麽想着,目光就往別處移去了,直到高臺上突然有人吼了一句:“都走開!”段挽月的目光這才挪回到高臺上。

本以為是太醫們吼開圍觀的人是因為明白搶救高血壓病人的原理,不料卻是因為太醫們嫌人多礙手礙腳。

“一群庸醫,”段挽月又是一聲冷笑,低聲自言自語道:“看來你們的腦袋也保不了多久。”

“那你可有把握?”段景閻突然接了話,把段挽月吓得一愣,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好,”段景閻點了點頭,拎着段挽月就往高臺上走,朝着那群太醫怒道:“都讓開!怎麽這麽久了,皇上還不見有起色?”

皇後聽了這話也是臉色一沉:“庸醫!要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的,本宮就封了太醫院!”

太醫猛地一哆嗦,一個個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趕緊跪在地上求饒,段挽月見狀,冷聲一哼:“不過是一句警告而已,這就停了手——你們的醫德都去哪兒了?”

段挽月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太醫和皇後聽得清楚,只見段挽月再次來到皇上身邊,竟是一揮衣袂,大聲喊道:“都走開!要想救皇上,首先就要保證這兒的空氣流通!”

皇後聞言,趕緊把哄在皇上身邊的衆妃嫔和大臣們都呵斥了下去,給整個高臺上就只有暈倒的皇上、扶着皇上的皇後以及段挽月了。

段挽月左手掐着皇上右手手腕上的脈搏,右手伸進左手肥大的袖子裏,拿出自己最近調配的藥,塞到皇後手裏,讓皇後喂皇上吃下。

“這種藥入口即化,皇上不必刻意下咽。”段挽月一邊掐着脈一邊說道,又盯着皇上的臉色觀察了好一會兒後,這才見皇上的面色稍稍回轉了些。

但段挽月的手依然沒有松開,眼睛也沒有從皇上的臉上移開,直到半柱香的時間後,皇上的脈象趨于平穩了,段挽月這才松開了手,福了福身子,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退回到段景閻身邊。

?高臺上的皇後不知和皇上說了些什麽,只見皇上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繼而就讓皇後扶着他站起來了,臉色也緩了回來。

????太醫們的目光齊齊地射到段挽月的身上,有驚訝的,有懷疑的,也有贊賞的。除了太醫以外,站在段挽月不遠處的龍惠連和龍允暮也是驚訝不已地看着段挽月,就連段雨辰也覺得不可置信:“妹妹竟會醫術?”

“略知一二。”段挽月淡淡應了一句,高臺上的皇上也開口了:“方才出手救朕的是何許人也?”

“回皇上的話,是臣的小女。”段景閻拉着段挽月往前走了兩步,拱手答道。

“年紀輕輕便有這醫術和文采,實在可貴!”皇上哈哈大笑了起來,語氣中滿是贊許,皇後也趁機問了一句:“不知叫什麽?”

“段挽月。”

段挽月和段景閻異口同聲地答道,恰好殿中人們的議論聲停了下來,這父女倆的聲音就顯得格外響亮了。

“可有含義?”皇上坐回在龍椅上,身體微微向前傾,渾濁卻精明的眼睛直盯着段挽月看。

皇上的這一問倒是把段景閻給難住了,段挽月的名字乃是她生母安如珊取的,恐怕也只是圖個順口罷了,何來的含義?

“不知皇上可曾聽說‘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段挽月頓了頓,無奈地笑了笑:“作為出身于元帥府的孩兒,父親希望挽月也能如他那般上戰場殺敵報國,只可惜挽月并不争氣。”

段景閻一下子怔在了原地,不管是段挽月臨時發揮,想的這個理由,還是安如珊在她小時候告訴過段挽月這個名字的含義,但段挽月的這番解釋讓段景閻感慨不已。

段雨辰的臉也是一陣紅一陣綠,同樣是出身于元帥府的女孩兒,段挽月雖不能上戰場,好歹也有拿得出手的醫術和文采,而自己卻是除了調琴跳舞,偶爾能作兩三句詩以外,就什麽也沒有了。

“好!”段挽月的回答讓皇上十分滿意,皇上看向段景閻的目光裏也滿是肯定:“不愧是朕的愛卿!”

段景閻恭敬地回了一句,正準備退回到一邊時,觀察了很久的皇後竟也發話了:“不知挽月芳齡幾許?”

段挽月一聽,雞皮疙瘩全都豎了起來,再用餘光一瞥周圍的年輕公子們,個個都是蠢蠢欲動的樣子,更是有些慌了神——難道這就開始相親了?

段景閻似乎是猜到了段挽月的心思,也跟着猶豫了一下:“回皇後娘娘的話,小女再過四個月便及笈了。”

段景閻的話音一落,周圍的人便開始議論紛紛,目光全都投在段挽月身上,段挽月不由得低下了頭。

段雨辰也有些慌了,本想着段挽月進宮是要讓她難堪的,怎料她竟藏了這麽些功夫,而且偏偏都在這個時候露了出來,叫人大開眼界——眼下,恐怕皇上是要賜婚了吧?

段雨辰不安地想着,目光立刻投向了龍惠連,也偷偷地瞄着龍允暮,心裏只想着千萬不要被段挽月捷足先登,搶了自己看中的人。

“父皇,兒臣有一請求。”龍惠連看到了段雨辰複雜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大步走到皇上和皇後面前拱手彎腰道:“段三小姐既有如此精湛醫術,五弟又是長年疾病纏身——父皇何不賜他們良緣?”

龍惠連此語一出,立刻引起了整個殿中的一陣起哄聲,其中反對的占了絕大部分,段景閻的眉頭更是皺了起來,他一開始就料到了皇上會賜婚,但沒料到賜婚的對象竟是五皇子龍允晨!

“不可以!”

反應最為激烈的是龍淩簫,只見回到了座位上的龍淩簫拍案而起,氣沖沖地殺到了龍惠連身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父皇,淩簫覺得挽月确實能診治五弟,但不需要涉及到婚約一事——還請父皇三思!”

“父皇,兒臣也有一請求,”龍允暮也走了出來,和龍惠連并肩而站:“請父皇賜婚于兒臣與段三小姐。”

龍允暮的話一出,又是一陣起哄聲,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贊同聲是占了上風的。

龍淩簫和段挽月同時一怔,不約而同地看向龍允暮,但讓段挽月感到疑惑的是,高臺上有一位妃子的臉色正随着他們定下自己的結婚對象而在不斷地變化着。

“父皇,”龍惠連往前邁了一步:“五弟染病多年,需要的是一個能随叫随到、近身伺候的大夫,眼下段三小姐的醫術顯然不亞于太醫院的人,而且結為夫妻後,正是能終日陪伴在五弟身邊,也便于治療——這不是大全之計嗎?”

“你這是要犧牲挽月!”龍淩簫咬緊牙關,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龍惠連,龍允暮也瞪了龍惠連一眼,低聲道:“二哥,這個玩笑還是別開這麽大為好。”

“皇上,”一個娓娓動聽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有幾分急切,也有幾分怒意:“臣妾覺得,晨兒的病連太醫院的人都無能為力了,這小姑娘能行嗎?”女人頓了頓,嘆了一口氣繼續道:“臣妾不妨和皇上說實話,這麽些年過去了,臣妾也不指望晨兒的病能好,臣妾只希望晨兒能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

龍惠連挑了挑眉:“依賢妃娘娘的意思,要是五弟康複了,賢妃娘娘反而不高興?”

賢妃的臉色一下子被氣得鐵青:“惠連莫要胡說!若是晨兒能康複,本宮為何不高興?”

“二哥,別這麽執着,你不就想整挽月而已嗎?”龍淩簫憤憤地瞪着龍惠連,又瞥了一眼同樣有些着急的龍允暮,揚聲道:“父皇,佳緣這事講究情投意合——與其我們這些個旁人在這兒起哄,倒不如問問他們自個兒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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