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以人換人
段挽月下意識地就是一頓掙紮，然而那人的手雖纖細，卻是力道十足，無論段挽月怎麽大幅度地扭動着，都無法掙開他的手。
那人把段挽月死死地按在牆上，段挽月實在無奈了，只好張大了嘴，向着那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然而那人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既沒有平常流氓般的慘叫，也沒有正常人那般立刻松手，臉色沒有半點兒波瀾，只看到了皺了起來的眉頭，以及眸中的隐忍。
段挽月驚訝又疑惑地看着那人，直覺告訴她這人應該是認得自己的，但依然沒有松口，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人，那人也在等她靜了下來以後，緩緩松開了按着她肩膀的左手。
“你……”
段挽月松開了口，皺着眉頭看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怎麽看怎麽覺得是個熟人，于是大膽地盯着男子看，無奈夜色已深，而且又是在小巷子裏，段挽月還是沒有看清他的容貌
“你是誰？”
段挽月往前一步，這才看清了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男子，粗略一瞥，更加不解了：“小女子可是與公子有過節？”
“大晚上的跑出來做什麽？”
男子并沒有回答段挽月的話，定定地看着段挽月，揉了揉方才段挽月咬住的地方，冷冷地開口。
段挽月的眉頭擰緊了幾分，總覺得這道聲音格外熟悉，于是把目光放在了男子的臉上，細細地打量片刻後，不由得驚訝得捂起了嘴，卻還是驚訝得叫了出聲：“你是……龍淩簫？”
“不然呢？”
龍淩簫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段挽月，淡淡地應了一句，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環胸看着段挽月： “你以為是二哥？還是五弟？”
“不是，我……我沒想到你竟然……”
段挽月驚訝得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一是沒想到龍淩簫竟然還敢來找自己，二是沒料到龍淩簫竟然以真實身份來找自己。
“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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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震驚以後，段挽月便沉下了臉，皺着眉頭看着龍淩簫，冷冷地問道：“不是說過不要再見了麽？”
“在問我以前，先回答我的問題——”
龍淩簫的神色突然嚴肅了起來，伸手就把她用力地按回在牆上：“大晚上的跑出來做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段挽月依然不理龍淩簫，也放棄了掙紮，直勾勾地盯着龍淩簫看，盯着盯着就又出了神。
不得不說，龍淩簫的這張臉，放在女子身上并不別扭，反而還覺得有些養眼；如今放在了男子身上，竟有另一番韻味，叫人挪不開眼。
“……看夠了麽？”
龍淩簫被段挽月盯得有些不自在，但好歹的段挽月的目光是一直放在他身上的，倒是讓龍淩簫有些開心，臉色也跟着緩和了下來：“方才去找你，你沒在，我看到了千霜留的紙。”
段挽月的心咯噔一下，同時眼睛往龍淩簫身後一掃，果真看到了分別站在巷子兩頭的藍玉和若岚，似乎是在把風。
段挽月頓時火冒三丈，打定了主意回去要收拾一頓若岚，但轉念間想起了龍淩簫方才的話，不由得奇怪地問道：“你找我有事？”
“挽月，和我一起走吧。”
龍淩簫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定定地看着段挽月，低聲道：“後日是我的婚期，我會趁亂逃走。”
“可我走不了啊……”
龍淩簫的話讓段挽月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私奔，心中突然有些激動，但一想到元帥府裏還有很多事情待辦時，不由得洩了氣，擡起頭，神色複雜地看着龍淩簫：“怎麽這麽快？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不知道，”龍淩簫無奈地笑了笑，神色有些寂寞：“也許永遠也回不來了。”
段挽月沉默了。
龍淩簫在先前已經說過了，此次一去，成則東域之王，敗則黃泉一魂。
段挽月似乎明白了為何龍淩簫要以男子之身來找自己了，或許他是想用最真實的一面來與自己告別——難怪他對自己的态度與先前有些不一樣了。
“你就不能留下來麽？”
段挽月心中泛起陣陣苦澀，鼻子也變得酸酸的，但為了不讓龍淩簫看見自己的不舍，段挽月往龍淩簫身前邁了一步，揪住了龍淩簫的衣角，頭往下一低，便靠在他的胸膛處。
龍淩簫嘆了一口氣，幹脆把段挽月圈進了懷裏，下巴放在她的頭頂處，閉上了眼，靜靜地感受着她的氣息。
“……挽月，你說的是對的……”
“我若留下，你依然是元帥府嫡小姐，而我依然是皇族公主——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你明白我為何非走不可了麽？”
段挽月閉着眼，裝作沒有聽到龍淩簫那仿佛來自遠方的細小聲音，但耳畔傳來的心跳聲卻是異常真實，讓她一瞬間不知所措——就連她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到底是什麽時候被他吸引了去的。
往事一幕幕地回蕩在段挽月的眼前，段挽月突然松開了手，從龍淩簫的懷裏撤了出來。
“龍淩簫，”段挽月冷着一張臉看着龍淩簫，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段挽月……我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段挽月——你沒必要這麽執着，我也不想你為我去冒險。”
段挽月開始慶幸原主是個傻子了，否則以自己現在的表現，怕是早就被人拆穿了自己是個冒牌貨了——尤其是眼前這位。
“我本就有離開的想法，只是你讓我把它變成行動罷了。”
龍淩簫一臉的所謂，笑得比方才輕松多了：“我怎會不知道你與以前大不相同了？可我就是不願意放下啊……”
龍淩簫說罷，一手環住段挽月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腦後勺處，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吻了下去。
段挽月的大腦一片空白，神色有些驚愕，但并沒有反抗，還順從地閉上了眼，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環住他的腰，任由他逐漸加深這個吻，本能地抱得更緊了，也開始澀澀地回應着他。
這還是段挽月的初吻——在前一世裏，她雖然也有過喜歡的人，然而還來不及和他在一起，便因為得罪了仇家而被迫開始在各地一邊做事一邊逃亡，自己一個孤零零地生活，再也不敢奢望愛情這種東西。
然而現在……
一吻終了，龍淩簫在段挽月還在發愣之時，橫腰一抱，把她送到了元帥府的後門處，在若雪驚訝又警惕的目光中抱着段挽月大搖大擺地回了彙雅苑，往床上一丢以後，把房門關上了。
“……喂！”
段挽月急急地喊了龍淩簫一聲，而他顯然是沒聽到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他是……”
“我迷了路，他送我回來的。”
段挽月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随便找了個借口來敷衍若雪，正想着起身追出去找龍淩簫時，卻聽見若雪低聲道：“那人似乎是認得若岚的……他倆正在說話呢。”
段挽月立刻停下了腳步，心中不悅，轉身回到床上，把被子一揚，冷聲道：“随他去吧，我累了。”
若雪怔怔地點了點頭，轉身把蠟燭滅了，輕手輕腳地出了去。
段挽月把頭聰被窩裏探了出來，心裏一陣不痛快，手指緩緩地覆上被龍淩簫吻過的雙唇，腦海一片空白，徹夜無眠。
直到窗外的陽光變得刺眼了，段挽月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段挽月木讷地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洗漱完畢以後，正想着去找段景閻要人時，推開門卻看到了正在掃着地的若岚，以及遠遠走來的段雨辰。
段挽月眼眸一沉，伸手折下一支花莖，二話不說就沖到若岚面前，舉起手就抽了下去。
“小姐……”若岚挨了段挽月好幾下，吃痛地叫出了聲，但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時，不由得跪下：“奴婢也只是擔心小姐，這才追了出去。”
“這件事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所以……”
段挽月手頭上的動作緩了下來，卻是沒有停下，低聲道了一句以後，忽然聲音大了起來：“你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我這地兒還真是容不下你這樣的下人！”
段挽月罵着，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些，還沒多抽幾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了的段雨辰便抓住了段挽月的手。
“三妹妹這是怎麽了？”段雨辰挑了挑眉，用可憐又心疼的眼神看着若岚：“這丫頭看着倒是機靈，不過怎的惹了三妹妹生了這麽大的火？”
“過去的事莫要再提，”段挽月氣呼呼地扔下了花莖，狠狠地剽了若岚一眼：“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
“不過一個丫頭，三妹妹消消氣吧——”
段雨辰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眯了起來，細細地打量了若岚以後，一邊拍着段挽月的後背，一邊勸道：“這丫頭二姐姐看着倒是順眼——不如二姐姐就先帶她走，等三妹妹消氣了再讓她回來罷？”
若岚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在與段挽月對視的那一刻，立刻就明白了，趕緊低下頭，而段挽月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挽月自然是樂意把這丫頭給二姐姐的，只是彙雅苑本來就人少……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二姐姐一會兒跟父親說一聲就好了。”段雨辰燦爛地笑着，眼珠子一轉，又道：“大姐姐身邊那個丫頭正在我那兒呢，三妹妹若是不嫌棄，那二姐姐拿她來與你換這丫頭可好？”
“當然好！”
段挽月開心地笑了起來，意外又驚喜地看着段雨辰：“天珞再不好，也比這丫頭強了去了——挽月真是謝過二姐姐了。”
段雨辰也客氣地應了幾句，便歡歡喜喜地帶着若岚得意地走了，等到她走遠了以後段挽月才把格式化的微笑換成了冷笑。
“小姐就這麽把若岚送她了？”
一直在旁觀的若雪走到了段挽月身邊，瞥了一眼已經消失在小路盡頭的段雨辰等人，側眸一想後，低聲道：“小姐這是讓若岚去當眼線？”
段挽月點了點頭，滿意地看着若雪，若雪卻皺了皺眉：“小姐就不擔心一下天珞麽？她是二小姐放過來的人，只怕……”
“不怕，我只是按着大姐姐的遺願把她調過來罷了，并無重用之意。”段挽月收起了笑，淡淡地應道，絲毫不把天珞當一回事：“要是她敢在我背後添亂，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