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知好歹

段挽月快步走到門邊,一手抄起一旁櫃子上的花瓶,高高舉起,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時,段挽月把手中的花瓶狠狠地往下砸去——

“小姐,是奴婢!”

段挽月的花瓶并沒有砸到那人的頭上,在半空中便被那人給攔了下來,那人同時也開了口,聲音有些急切,也有些驚慌。

不用看,也不需要那人開口,段挽月就已經猜到了來者是若岚——除了她以外,段挽月還真想不到能有哪個下人能有這身手來攔下一只往腦袋砸去的花瓶了。

“什麽事?”

段挽月把花瓶放回在櫃子上,轉身往裏屋裏走,還把桌上的蠟燭給吹滅了。

若岚跟在段挽月身後進了屋,把門關上後,低聲道:“天珑說藥沒有了,讓奴婢過來這兒取。”

段挽月愣了一下,伸出手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搖了搖頭:“不需要取,過幾天就能有效果了。”

若岚點了點頭,正想着空手而去時,卻被段挽月叫住了:“你方才可有看到天珞?”

“回房間裏去了。”若岚的眉頭皺了一下:“莫非她是二小姐的人了?”

若岚想到了段挽月是派自己去觀月閣當眼線的,卻沒想到天珞竟然是段雨辰派過來的眼線,一瞬間覺得有些吃虧了,于是道:“小姐就不該用苦肉計讓奴婢來換她的。”

“什麽苦肉計,我打你是故意的——無論段雨辰來不來,這一頓我是打定了的!”

段挽月猛地轉過身,氣呼呼地瞪着若岚,差點兒沒沖過去打上一頓:“我上次是怎麽警告你的?你竟然還給他留了紙——你是早就知道他會過來找我的吧?”

若岚的身子僵了一下,點了點頭當是承認了,低聲嘟囔了一句:“難道小姐就這麽不願意見到他?”

“……罷了罷了,既然你從一開始便跟着我,那你應該是知道關于大姐姐的事的了。”

段挽月沒想到若岚竟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一下子被嗆住了,趕緊轉移了話題,同時也想起了那兩個還沒死的盜賊,于是沉下了臉:“這件事別讓第四個人知道,所以剩下的那兩個山賊,我想你應該知道該怎麽處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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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岚點了點頭,不解地看着段挽月:“小姐為何要做這樣的事?而且天珞……小姐不向她解釋一下麽?”

“和她說有用麽?”

段挽月翻了一個白眼,冷笑道:“大姐姐的去向我們一概不知,而且她也已經更姓換名——這于我們而言,和她死了有何區別?”

段挽月頓了片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幽幽道:“與其讓她一直惦記着,倒不如痛快點兒斷了這念頭,對她倆都好。”

若岚沉默了一陣,贊同似的點了點頭,然而看向段挽月的目光卻複雜了起來。

“放心,她在我眼皮底下鬧不出些什麽的,記得二姐姐那裏一有動靜,就立刻過來通知我。”

段挽月似乎也猜到了若岚此時心中所想,于是轉了身不再看她,脫了鞋,坐在床上揮了揮手:“我乏了,你別忘了處理他們——還有,在二姐姐面前,記得演好點兒。”

“小姐大可放心,二小姐并不認得奴婢是公主身邊的人,”若岚得意地笑了笑:“她待奴婢也是極好,想必是為了讓奴婢把小姐的毛病都給挑出來。”

“她愛怎樣怎樣,”段挽月哼了一聲,蒙上被子:“你快去吧,別叫她懷疑——以後我會把你弄回來的。”

若岚點頭應下,從窗戶跳了出去,卻遲遲不走,直到看到段挽月閉上了眼後,這才把窗戶關好,飛身往郊外去。

第二天一大早,街上便有了各種喜悅的議論聲,也不時有陣陣鞭炮聲。

彙雅苑以前不過是一個姨娘的院子,因為不得寵,于是不光是修設還是選址,都是十分随意——好比如院子的另一邊就是近靠着大街的。

于是段挽月被吵醒了。

當若雪推門而進時,正看到被子是鼓鼓的,枕頭是空空的,于是走了過去,掀開了一半的被子,笑道:“護送公主到丞相府的禮隊會經過咱們門前——小姐真的不去看看麽?”

“說了不去就不去!”

段挽月用雙手捂着耳朵,冷冷地哼了一聲,腦海中男裝的龍淩簫和女裝的龍淩簫不斷地交替着出現,看得段挽月的心亂了起來。

“不去就不去呗,”若雪看着在撒着小脾氣的段挽月,無奈地笑了笑,忽然轉了話題:“小姐可曾見過天珞?奴婢昨晚回去以後就沒再見過她了,今兒早上也是——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天珞自從段雲歌死了以後,性情大變,對誰都是疏遠和冷漠的,眼下又是一晚上沒見着她人了,若雪開始擔心天珞會不會是尋短見去了。

“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了人?”

段挽月把被子一揚,猛地坐了起來,凝眉思索了片刻,暗暗咬牙:“走,找父親去!”

段挽月匆匆地洗漱完畢,直直地奔着段府大門而去——既然龍淩簫的禮隊會經過元帥府,那段景閻必定是要在門口恭送一下的,若是沒猜錯的話,天珞恐怕是奔着段景閻而去,要把昨夜的疑點說給段景閻聽的。

段挽月來到府門時,剛好見到了段景閻等人起了身,似乎是已經恭送完龍淩簫了。

“挽月怎的這麽遲才來?”段景閻一起身就看到了段挽月,有些驚訝,也似乎有些惋惜:“禮隊已經走遠了。”

“三小姐也是打算送公主的麽?”

正如段挽月所料,天珞果真是來了段景閻這邊,此時正站在段景閻身邊,定定地看着段挽月,冷冷地說道:“奴婢勸三小姐還是別送為好——要是公主出了事,元帥府可是擔不起這責任的。”

“大膽賤婢!怎可說這麽些詛咒公主的話來?”

天珞話音剛落,段景閻便臉色一黑,厲聲喝了一句,同時遞了一個眼神給身側的管家。

“是挽月管理不當,還望父親莫要生氣。”

段挽月知道,要是管家出了手,天珞只怕是要受杖責的,但若是自己主動一些,或許只是掌幾下嘴便可,于是也遞了一個眼神給若雪:“掌嘴十下。”

若雪點了點頭,走到天珞面前,舉起手就扇了起來,每一下都是清脆刺耳的,但也只有若雪和段挽月知道,這十個耳光雖響,卻是不疼的。

天珞咬着牙受了十個耳光,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狠狠地瞪着段挽月,等若雪一停下手後,立馬高聲道:“奴婢這麽說是有原因的!大小姐出嫁以前,三小姐私底下去看過大小姐——奴婢就是不懂了,可為何一向身體健朗的大小姐會突然猝死?”

天珞憤憤地咽了一口氣下去,哽咽道:“奴婢當時抱着大小姐時,摸到了大小姐懷裏有一個像是裝着藥的小瓶子——試問咱們府裏除了三小姐以外,還有誰是懂藥理的?”

天珞也許是急了,許多話不經思索便往外說,段挽月卻不跟她急,反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府裏精通藥理的還有母親——你這是幾個意思?”

“可大夫人是大小姐的生母!”

天珞也反應了過來,狠狠地咬牙:“但三小姐不是大小姐的胞妹!”

段挽月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往天珞的方向邁了一步,低聲道:“別忘了,那天晚上是你叫我去找大姐姐的。”

天珞一下子就怔住了——那天晚上的确是自己奉大小姐的命去請三小姐到房裏去的,若是真要說是三小姐害了大小姐,那豈不是大小姐是自願被害的麽?

天珞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怎麽也想不過來了。

“父親和母親常教我們姐妹之間要友善和諧,大姐姐向來對挽月不錯,挽月又怎會不知好歹?”

段挽月見天珞陷入了沉思,臉色的神色也變得複雜了以後,冷冷地笑了一聲,轉過頭對段景閻說道:“想必天珞也是過于思念大姐姐,這才說了糊塗話,還請父親不要責備,容挽月帶天珞回去好生歇着。”

裴氏半眯着眼看了半天,眼下總算有了自己插話的份了,趕緊笑眯眯地說着段挽月的好話:“一個下人這般誣陷三小姐,三小姐卻還護着她——妾身真是佩服三小姐的度量。”

裴氏的話似乎也正中了段景閻的意,只見段景閻的臉色也緩了下來,點了點頭,欣慰地看着段挽月:“有需要盡管來找為父。”

“挽月多謝父親的好意,也多謝三姨娘的誇獎。”

段挽月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和若雪一左一右地夾着天珞,轉身往回走。

回到彙雅苑時,段挽月二話不說就是一個耳光打了下去:“念在今日二姐姐和母親不在,否則這事準被她們揪着不放——那時候,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三小姐也不見得對奴婢有多客氣!”

天珞捂着臉,氣呼呼地瞪着段挽月,冷笑道:“從昨晚到現在,小姐親手打了奴婢兩次,也吩咐別人打了奴婢十耳光——小姐還真是客氣得很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若雪扯了扯天珞的衣袖,失望地搖着頭:“憑你方才誣陷小姐的話,若是老爺開口,你必是受杖責的!而小姐開口,卻只是受了十個耳光——你怎糊塗得算不清這賬?”

“和她廢什麽話!”

若雪的話音剛落,段挽月便沉着臉喝了若雪一句,繼而又向着天珞怒道:“我可以理解你思念大姐姐,但別把你的任性帶到我這兒來撒野——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段挽月也氣得直瞪眼,在經過天珞身邊時,壓了壓怒火,冷笑道:“我不過是不想違背大姐姐的遺願,以及留幾分顏面給天珑罷了,你少這麽不知好歹——否則我不介意讓你成為下一個天聆!”

天珞的身子立刻僵了,瞪大了眼驚恐地看着已經走遠了的段挽月,牙關一咬,也不管若雪是如何叫喚着,扭頭就跑出了彙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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