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嫁入王府

若岚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遲了——段挽月在若雪那痛徹心扉的尖叫聲中已經邁出了懸崖外,身子已經開始往下墜了。

而聽到若岚喊出“有救兵”時的段挽月,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得救了而倍感開心,而是若有命活下來,必先把若岚給宰了!

無奈為時已晚,段挽月也認命,只求自己能死個痛快。

突然有一只手環上了段挽月的腰,在段挽月驚訝之時,那只比龍淩簫還要有力的手已經帶着段挽月回到了地面上。

“你沒事吧?”

在一片混亂的厮殺聲中,段挽月聽出救下自己的人是一個男子,一個年輕的男子,而且從方才的情形看來,這人的身手還不賴。

“多謝少俠出手相救。”

段挽月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感激道,耳邊的厮殺聲漸漸沉了下來,緊接着,便聽到了若雪驚訝的聲音:“端王殿下?”

段挽月的身子僵了一下,還沒回過神時,就聽見若岚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多謝端王殿下出手相救。”

“龍允暮?”

段挽月按捺不住內心的驚訝與激動,雙手一擡便把喜帕給掀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着還沒把手從自己腰上挪開的龍允暮,除了喊出了他的名字以外,再道不出半個字來了。

龍允暮被段挽月盯得有些不自在,正想着開口問一句時,才發覺自己的手還搭在段挽月的腰上,一瞬間明白了過來,尴尬地咳了兩聲,淡然道:“救嫂子乃天經地義之事,無需道謝。”

“你怎麽會在這裏?”

段挽月也回過了神來,往若雪的身邊挪了一步,和龍允暮保持距離,眉頭微皺,警惕地看着他,而他身後的士兵還在和賊人厮殺着,漸漸也分了勝負。

龍允暮輕輕一笑,目光中流轉着些許憂傷:“例行巡視。”

自從龍淩簫出事以後,舉國上下除了悲憤以外,也紛紛捅出了多地也有類似的有組織的山賊攔截過往的車隊,劫走財物甚至是佳人一事,康成帝大怒,派了兵馬輔助當地官員清楚和鎮壓山賊,而襄州是策王府和端王府所在之地,龍允晨體弱不能勝任,于是這事兒便落到了龍允暮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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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挽月靜靜地聽着,默不作聲,龍允暮瞥了一眼若岚,怔了一下:“你不是千霜麽?”

若岚點了點頭,收起了劍:“公主出嫁前把奴婢送給了段三小姐,奴婢如今喚作若岚。”

一提到龍淩簫,龍允暮的眸中就閃過了一絲痛恨,目光轉向段挽月,幽幽道:“到底是和皇姐一個性子的——你就不怕死麽?”

龍允暮說這話時,眼裏是有些心疼和惋惜的——若不是自己來得及時,只怕世上少了一位多才的奇女子了。

“與其被他們逮回去受折磨,倒不如自己來個痛快。”

段挽月并沒有留意到龍允暮的眼神,垂了垂眸,淡淡地應了一句,意識到自己一路跑來,發髻也散了開來,樣子頗有狼狽,只好叫若雪幫着整理衣冠。

段挽月的目光四處飄着,卻發現龍允暮竟是一直在盯着她看。

段挽月皺了皺眉,驀然想起元夕宮宴上龍允暮請求康成帝賜婚一事,只覺得一陣別扭,好不容易待若雪整理好了以後,趕緊把喜帕披了回去,由若雪和若岚攙扶着,回到了馬車上。

很快地,馬車便繼續往前走了,段挽月一個人坐在馬車裏,聽着馬車外的陣陣整齊的腳步聲,身子随着車廂輕輕地搖着,晃着晃着便睡了過去。

直到車廂外充斥着人們熱烈的議論聲時,段挽月才睜了眼,暗暗猜着應該是快到策王府了。

“不愧是元帥府的嫡女,這架勢,還真是夠大的。”

“可不是麽,好歹也是嫁個王爺——不過還真是親兄弟,策王殿下身體不便,派了端王殿下去迎接,還真在意策王妃……”

“但端王畢竟是和策王是同一胎的,臉也是長得一樣,可是怎麽……說句老實話,我這乍一看的,還以為是端王迎娶正妃了呢!”

……

蒙在喜帕之下的段挽月驚訝得怔住了——敢情這一路上,都是龍允暮在護送自己?

車廂外的喧嚣聲愈加大了,段挽月只感覺到馬車轉了個彎便停下了,外頭的也奏起了喜樂,唱得十分熱鬧。

“小姐,咱們到策王府門前了。”

未等段挽月掀開車簾問那随行的喜婆,喜婆便湊到了車簾旁,用滿是笑意的聲音提醒道。

沒過多久,龍允暮便掀開了車簾,緊接着便有一個大約五六歲的紅衣小女孩跑了過來,伸手輕輕拽了三下段挽月的衣袖,那喜婆緊接着道:“小姐,該出來了。”

段挽月點了點頭,一手拽着裙角,一手搭在喜婆的手上,由喜婆攙着自己下了馬車,一步一步往府門裏走。

段挽月好歹是被薛嬷嬷教訓過的,雖然對婚禮的流程不是很清楚,甚至連裏頭的環節她也一問三不知,但好在能夠保證自的儀态不出錯,免得叫人看了笑話。

策王府裏人滿為患,各種道喜祝賀聲随着段挽月一步一步走進喜堂響了起來,在段挽月跨過喜堂門檻時,段挽月聽到了龍惠連的得意的笑聲,心裏不痛快了起來,腳步也頓了一下。

喜婆誤以為段挽月這是緊張,趕緊低聲開導道:“小姐莫要害怕,這種事必定是要經歷的,跨過了就好。”

段挽月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

喜堂內,太子和錦王已經落了座,策王龍允晨也穿了一身喜服,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等着段挽月走近。

龍允晨雖是面帶微笑,可是眼裏卻是一片冷淡,毫無喜氣,而且也不與太子和錦王攀談,相比之下,裏裏外外地張羅着的管家就顯得十分賣力了。

“護送王妃,真是辛苦五弟了。”

龍允晨見龍允暮也走了進來,在最靠近自己的一個位子上坐下,輕聲道,卻無半分感謝之意,相反地,倒是有幾分嘲諷。

龍允暮也不怒,瞥了一眼段挽月後,壓低了聲音把段挽月路上遇到攔劫一事簡要地道了一遍。

龍允晨聽罷,微微點頭,冷冷一笑:“五弟真是多餘了,若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估計她也活不了多久。”

段挽月在喜婆的攙扶下來到了龍允晨面前,龍允晨也由管家推着輪椅來到了段挽月身側,在贊禮者的指示下把三跪、九叩首、六升拜的過程認認真真地走了一遍,所有儀式都完了以後,随着贊禮者的一聲“送入洞房”,在場的人紛紛拍手叫好了起來,好不熱鬧。

龍允晨跟在兩個手持龍鳳燭的小儇身後,手持彩球綢帶,引着緊握綢帶另一頭的段挽月緩緩走向洞房。

龍允晨讓段挽月坐在床上,轉身便出了房,招待客人去了。

簇簇燭火點亮了喜房,紅绫羅帳,靜靜地懸挂在屋頂。

流蘇從床頂垂下,層層疊疊的紅紗簾下,段挽月身着盛裝,頭披喜帕,半倚在床頭。

桌上擺着一盤又一盤的棗和瓜子,酒壺靜靜地放在桌上,縷縷酒香纏繞在跳躍的燭火之上,給房內添了幾分旖旎——然而偌大的房裏只有段挽月一個人。

啪——

風突然把門吹開,木門撞在牆上發出了一聲悶響,段挽月一驚,皺了皺眉,半撩起喜帕,靜靜地看着屋內的場景。

龍允晨被風推着,轉動輪椅進了屋。

段挽月趕緊放下了喜帕,聽着他把門關上,不禁咬了咬唇,手也把裙擺抓緊了幾分。

腳步聲越來越緩,直到停了下來。

段挽月憋着一口氣不敢呼出,直到聽到龍允晨用柔柔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時,段挽月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當心。”

段挽月的手被龍允晨牽住,他輕輕地扶着她坐下,仿佛她是一件珍貴的瓷器一般,稍稍用力,便會破碎。

批了許久的喜帕終于被慢慢地掀開了,一張翩若驚鴻的臉被燭火映亮,卷曲上翹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排淡淡的青影,襯着白皙的皮膚,楚楚動人。

唯有那雙杏眼瞪得圓圓的,驚訝又慌亂地看着眼前的他,段挽月聞到了來自他氣息間的酒味,下意識別開了頭。

“幾月不見,王妃越發好看了。”

龍允暮伸出手指,輕輕地勾了一下段挽月耳畔的碎發,嘴角的笑意濃烈得刺眼:“難怪會遭賊人攔劫。”

段挽月并沒有一般女子般的嬌羞,相反地,眉頭一皺,伸手把靠近的龍允晨推開了,用冷淡的聲音應道:“多謝王爺誇獎。”

龍允晨怔了一下,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目光深邃了幾分,細細地打量着側身別頭的段挽月。

“這場婚姻,并非我們所願。”龍允晨收回了目光,也停下了輕佻的動作,端正地坐回到輪椅上,冷冷地笑着:“我對你無意,你對我亦無情。”

“所以?”

段挽月挑了挑眉,把頭轉了回來,下巴微揚,不屑地看着龍允暮。

“我不會碰你。”

龍允暮的笑意深了幾分,眼眸卻是一片冰冷:“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安分些就好。”

“一言為定。”

似乎龍允晨的話是段挽月期待已久似的,龍允晨話音剛落,段挽月就滿意地笑了。

“走好,不送。”

段挽月起身,吹滅了蠟燭,龍允晨又是一愣,驚訝地看着段挽月,冷冷一笑,不帶半點留戀地潇灑轉身,只留下一個背影,轉着輪椅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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