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夜半渡劫

像是回應段挽月的反應似的,窗戶在有幾名黑衣人閃進了房間裏,臉被蒙得只剩下滿是兇狠的眼,他們手裏明晃晃的刀刃折射着銀色的月光,成了房間裏唯一的光源。

“動手。”

一個黑衣人動了動脖子,提起刀道了一句,人就已經來到了段挽月的眼前,身後的幾名黑衣人也沖了過來,刀刃直逼段挽月的喉嚨,段挽月大驚,抽出短劍攔了下來。

“你們是誰?”

段挽月後退了兩步,把短劍橫在身前,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冷冷地問道:“是賢妃派你們來的,還是策王指示你們來的?”

“王妃已是将死之人,又何必要知道?”

回答段挽月的并不是房裏的幾個黑衣人,而是又從窗戶裏閃了進來的另外幾個黑衣人。

“既然我是将死之人了,知道了又何妨?”

段挽月明知寡不敵衆,看着面前十多個黑衣人,反而淡定地笑了笑:“我也不過是想知道着幕後之人是誰罷了——最起碼,我死後,也要把他拉下陰曹地府來陪我。”

黑衣人也沒有憤怒,只是覺得十分好笑,再沒有一言一辭,提起刀就往段挽月身上砍。

段挽月一路躲閃着,緊握着鋒利的短劍,一邊抵擋着黑衣人的進攻,一邊打量着他們的人數和隊形,腦海中閃過另一道黑色的身影,微微皺眉。

呲啦——

就在南宮沁分神的片刻,黑衣人的劍鋒就在她的右手手臂上劃過,劃破了單薄的上衣,也劃破了吹彈可破的肌膚,很快地就見了血。

“靠……”

段挽月低聲咒罵道,忽地想起了出嫁那天遇到的賊人,心下一橫,頓時明白了——看來是賢妃沉不住氣了。

段挽月閃到一邊去,低了低頭,還沒來得及細看傷口,黑衣人的刀便又伸了過來。

“可惡……”

段挽月咬了咬牙,把憤怒化為動力,用短劍把迎面而來的兩名黑衣人的喉嚨劃破,任由濺出的血液沾在臉上,再擡起腳狠狠地往他們身上踹去,黑衣人便重重地撞在了房門上,卻沒能把房門給撞開。

門被人栓上了——這是段挽月第一時間想到的,臉色一沉,暗咬牙關。

既然門是打不開的了,那也只能從窗戶逃了。

段挽月忍着痛,立刻調轉了方向,半躲閃半抵抗地往窗戶邊靠近。

段挽月的動作似乎被黑衣人察覺到了意圖,未等她靠近時,幾把大刀就砍了過來,阻止了她的下一步行動。

段挽月眸中的怒火燒得正旺,若岚昨日經歷了一場血戰,沒想到今天竟是輪到自己——段挽月憤憤地咬牙,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鐵了心的段挽月似乎又有了動力,看着眼前紛紛向着自己靠攏的黑衣人,輕輕笑了笑,摸出幾根銀針來,向着最前面的幾個黑衣人揮了過去,直直地插進了他們的額頭,只聽見幾聲怪叫響起,他們便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幾名黑衣人的倒下并沒有阻止其他刀刃的逼近,泛着寒光的刀刃不停地刺着段挽月的雙眼,也在刺着段挽月的心。

段挽月把短劍放在身後,警惕地看着正在逼近的黑衣人,迅速往短劍的刀鋒上抹上一種烈性毒藥,看着已經把自己團團圍住的蒙面黑衣人,冷冷地笑了。

這一回,似乎有翻盤的機會。

為首的黑衣人往前邁了一步,直勾勾地看着段挽月,一字一句地說着:“王妃所想痛快些,大可自己動手。”

“我只想知道,我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你們的主子費盡心思殺了我。”

段挽月一副悠閑的樣子看着為首的黑衣人,淡淡地問了一句。

在段挽月的印象裏,她并沒有招惹到賢妃,可偏偏賢妃要視她為眼中釘,不光變相地折磨,還在背地裏雇用殺手來對付自己——難道只是為了不讓龍允晨好起來麽?

“反正我命數将盡,不妨告訴我。”

見黑衣人不說話,段挽月無謂地聳聳肩,調侃道:“說不定我知道以後,能歸順賢妃呢?”

黑衣人搖了搖頭,冷冷一哼:“無可奉告。”

段挽月裝作失望的樣子,垂下了眼眸,餘光卻緊盯着黑衣人的一舉一動,終于在看到他們靠近了以後,飛身一躍,短劍在他們的手臂上劃了一圈,事成以後,迅速退到另一個角落,警惕地看着他們。

藥效發作還需要一陣子,那些黑衣人并不把傷口當回事,團團圍着段挽月,而那幾個被銀針紮中了額頭的黑衣人也緩了過來,與其他黑衣人并肩而站,亮出刀劍,朝段挽月靠攏。

段挽月倒吸一口冷氣,不安地看着那些黑衣人,手心開始冒着汗。

砰——

房門突然被人用力踹開,段挽月不敢分神去看,幾個黑衣人好奇地回頭去看,只見一名褐色衣袍的女子站在門前,輕盈的身體像風一樣向他們吹去,輕而易舉地割下了其中三名黑衣人的頭顱,然後穩穩地落在段挽月的面前。

“你怎麽來了?”

段挽月心生希望,一瞬間有種想哭的感覺——若岚遍體鱗傷,卻還不是不忘自己的安危,除了感動之餘,心也隐隐作痛,低聲道:“你還帶着傷——你不要命了麽?”

“奴婢已經緩過來了。”

若岚輕輕搖頭,把段挽月護在身後,掃了一圈地上橫七豎八的好幾具黑衣人的屍體,看着眼前剩下為數不多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區區蝼蟻也想取了王妃的命?未免太瞧不起策王妃了吧?”

若岚說罷,便朝着那幾名黑衣人飛身而去,但剩下的黑衣人似乎不如先前那些那麽好對付,而且若岚身上多處負傷,體力也尚未恢複,幾招過後便有些吃力了。

段挽月暗叫不好,趁着若岚還占着上風時,打算加入進去,好幫她分擔,無奈短劍才舉起,段挽月的意圖就被一個黑衣人看穿了,率先把短劍踢落,讓段挽月變成了手無寸鐵之人。

短劍掉落的聲音驚到了若岚,她不得不回過頭去看段挽月,卻也被黑衣人抓到了機會,又是兩刀揮了過去。

若岚躲過了其一,卻來不及閃過其二,于是右肩硬生生地挨了一刀,給傷痕累累的身體再添了一道彩。

“滾開!”

段挽月尖叫一聲,揚出手中的失明散,跑到若岚身邊,把她扶了起來。

黑衣人怪叫了兩聲,而先前的毒藥總算是發作了,于是眼看着又有幾個黑衣人倒地不起,最後只剩下了一個中了失明散的黑衣人,和另外一個挂了彩的黑衣人了。

段挽月趁機把短劍撿了起來,劍鋒直指着黑衣人,神色異常兇狠,而黑衣人似乎也看出了大勢已去,只好帶着另外一名黑衣人從窗戶逃了出去。

“別去追了。”

若岚見黑衣人跑了,咬着牙,掙紮着就要起身去追,不料被段挽月死死地拽住,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小姐……”

若岚本想着問段挽月有沒有傷到,還沒來得及把後半句吐出口,若岚便看到了段挽月右臂上的一道血痕,不由得頓了頓,嘆了一口氣,自責道:“是奴婢來晚了。”

“已經夠及時的了。”

段挽月拍了拍若岚的肩膀,安慰道,正想着讓若岚脫下衣服給她上藥時,卻看見敞開的房門前齊刷刷地站了一行人,為首者正是比夜色還要黑的包公公。

“這……”

包公公皺着眉,睜着眼,一愣一愣地看着躺在屋子裏的近十具黑衣人的屍體,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一時間不知所措。

“有兩個剛剛逃了,應該不遠,還請包公公去追回。”

段挽月的目光有隐隐怒火,更有滿滿怒意,一邊瞪着包公公一邊冷聲道。

包公公一怔,趕緊吩咐侍衛實施追捕,同時也讓身後的小太監趕緊把地上的屍體清理出去。

“王妃可還好?”

包公公一步蹿到段挽月跟前,瞥了一眼被段挽月抱在懷裏的若岚後,還沒來得及打量段挽月,眼神便被那塊染了血的白衣衣袂吸引了去,眉頭皺得更緊了。

“皮外傷,包公公無需多慮。”

段挽月淡淡地應道,見屋子裏的屍體已經被清了出去時,很不客氣地下着逐客令:“我已經乏了,還請包公公退下,盡快抓到其餘兩名賊人。”

包公公趕緊彎腰應下,同時也瞪了一眼若岚,沉聲責備着她沒有護好段挽月一事。

還沒等包公公說上兩句,段挽月便拉下了臉,把方才的憤怒盡數發洩到了包公公身上:

“你沒看到她為了救我,已經身負重傷了麽?”

“你不去追那些賊人,淨站在這兒說風涼話——很過瘾麽?”

“該管的不去管,只會唧唧歪歪地指責別人——你可真對得起你的身份!”

包公公被段挽月罵得一愣一愣地,趕緊跪下認了錯,再起身時,卻又見段挽月正指着大門,嚷嚷着讓包公公自覺點滾出去。

包公公也沒轍,畢竟讓賊人混進了府裏已經是他的失職了,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完成了龍允晨交待的事了。

包公公一邊哈腰點頭地賠不是,一邊緩緩後退,在包公公退出了段挽月寝室的那一刻,段挽月便重重地把房門甩上了,巨大的響聲把包公公吓得顫了一下。

“走,給王爺複命去。”

包公公回過了神後,臉色瞬間變回了平日裏的嚴肅冷漠,再瞥了一眼還亮着燭光的寝室後,轉身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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