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眠？”佘桔側頭，看到顧眠對着已經關屏的手機發呆，就開口喊了顧眠一聲。
顧眠收起手機朝着佘桔笑了笑：“睡了，晚安。”
佘桔不疑有他：“晚安。”
一龍一精靈締結契約後的第一個周末，顧眠在早上八點的時候坐上封銘的車，前往封銘的大哥封宸家裏。
封見覺不和自己親爹住一塊，而是和封老爺子一塊住在封家老宅。
但是封銘不想去老宅，也不想把封見覺接到自己家，所以中折一下，他們就把給封見覺上課的地址選在了封銘大哥封宸家裏。
對此封見覺和封家的老爺子都很有意見。
封見覺每次見到自己親爹都會特別別扭，倒不是因為不在封宸身邊長大責怪封宸作為親爹卻不管自己什麽的，而是封見覺習慣了和封老爺子這樣不講道理的家人一塊住，每次一遇上溫柔的封宸，他總覺得自己的CPU不夠用，也總會因為對方的溫柔體貼感到無所适從。
封老爺子則是單純的不希望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孫子和自己溫柔到不像龍的長子多接觸。
可惜這件事情不是他們倆說了算。
封家現在的當家是封宸，封宸雖然溫柔卻不會優柔寡斷，不然封銘助他當家主就是在害他。
封宸基本就是把封銘當自己兒子來養，甚至在親兒子和親弟弟之間，他也是有些偏心弟弟的。
家主拍板，顧眠這個家庭教師也沒有意見，一切就都順理成章地定下了。
封宸家是別墅。封銘的車直接開進了封宸家的地下車庫，顧眠下車後跟着封銘搭車庫的電梯，到了一樓的玄關。
電梯門還沒開，顧眠就聽到熱鬧的說話聲，她看了看封銘，封銘顯然也聽到了，臉上出現了疑惑的表情。
電梯門打開，一龍一精靈走出電梯，發現客廳裏确實有不少人，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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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銘來了？”客廳裏，一個長發長裙的女人首先發現了他們，并且朝他們走了過來。女人氣質婉約，臉上的笑容光是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
“大嫂。”封銘朝女人點了點頭。
女人又看向顧眠，“你好，我是阿銘的大嫂，我叫宇袅袅。”
強大的親和力讓顧眠有點懷疑對方是否真的是秉性霸道的龍族。
“我叫顧眠。”顧眠說道，然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身後熱鬧的客廳。
封銘也很奇怪這是什麽情況，就問了一句：“家裏有客人？”
說起這個，宇袅袅也有些無奈的樣子，向他們兩個解釋道：“一個臨時的小聚會。對了，顧眠待會上完課就留下玩會兒吧？來的都是魔物，除了龍族也有別的種族，可以多交些朋友。”
顧眠笑笑，正準備禮貌拒絕，客廳裏幾個明顯是龍族的客人走出來，恰好和玄關的封銘顧眠兩個撞上。
面對封銘，那些身上帶龍族氣息的客人表現地十分尊敬，但是面對顧眠就不是了。
他們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顧眠，下巴和嘴角微微揚起，帶着微妙的蔑視，如同看笑話一般，看着顧眠。
顧眠有些奇怪，龍族雖然霸道，但不是沒腦子，他們尊敬作為返祖實力強大的封銘，沒道理會用這樣不禮貌的态度對待封銘帶回來的客人。
封銘也察覺到了不對，針對那些龍族的龍壓瞬間鋪散開來，原本還趾高氣昂的龍族臉色蒼白，冷汗滑下鬓角，呼吸也亂了。
宇袅袅比他們倆還茫然，但她和丈夫一樣特別偏愛這個夫妻倆共同帶大的弟弟，所以并沒有貿然開口打圓場。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了下來，客廳裏說笑聊天的客人們也都看了過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樓梯上傳來了封見覺的聲音：“你們在幹嘛？”
封銘收起龍壓，得以喘息的龍族腿一軟，差點就跪下了。
“我也想問”封銘語氣冷淡地說了一句，對那些龍族問道：“你們認識她？”
沒龍回答，一個個都還沉浸在可怕的實力碾壓下，神态有些恍惚。
封銘看向顧眠，顧眠搖搖頭：“初次見面。”
封銘又掃了一眼那些龍族，大多龍族頂不住這樣的視線，都低下了頭。
封銘邁步走向封見覺，擋在前頭的客人們紛紛讓開一條路，顧眠緊随其後，目不斜視。可即便是這樣，顧眠還是聽到了一聲充滿不屑的“啧！”。
終于有龍緩過神來，不顧剛才封銘的鎮壓，用龍語倔強地說了一句：“區區一個滿口胡言亂語的精靈。”
聽得懂龍語的顧眠眉目低垂，發現了一絲端倪。
知道顧眠會龍語的只有封銘，因此在場除了封銘，所有龍都默認顧眠聽不懂龍語。
其中包括封見覺，封見覺雖然把顧眠視作要趕超的目标，但也容不得別龍這樣莫名其妙地評價自己的同學兼家庭教師，他同樣用龍語說了一句：“你對我的家庭教師是有什麽不滿嗎？”
本就不友好的語氣在龍語的襯托下變得越發兇惡。
那只說顧眠滿口胡言亂語的龍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怎麽看都是一個剛入社會充滿熱血的小青年。
面對封見覺的質問，小青年龍并沒有面對封銘的懼怕，而是十分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沒什麽不滿，只是覺得‘學會龍語就能掌握言靈’的說法太荒謬了。”
果然是因為這個... ...顧眠在特殊班的言論并沒有終止在學生老師之間，而是随着那些師生的關系網，一點點傳播到了校外的魔物耳中。
有魔物對此很感興趣，也有魔物覺得這是在胡說八道，更有魔物感覺自己的種族被冒犯了。
比如龍族和魔女這類被顧眠提到的種族。
前者對顧眠提出的“學會龍語就能學會言靈”的說法嗤之以鼻，後者對“純血魔女比混血魔女擅長預言，但是混血魔女整體實力碾壓純血”的說法感到氣憤。
在場無論是龍族還是非龍族，都沒辦法反駁小青年龍，因為只要一天沒出現能說龍語用言靈的非龍種族，大家就都會覺得這個言論站不住腳，而且很多魔物都贊成小青年龍的說法——
非龍種族通過學會龍語就能學會言靈？
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龍族被譽為霸道的種族，除了其強大的破壞力讓他們的整體實力位于魔物種族第一梯隊，更是因為他們說一不二的脾氣和能夠讓他們“說一不二”的言靈能力。
這下就連暴脾氣的封見覺都沒辦法說什麽了。
被一句話怼回來的封見覺額頭青筋暴起，恰逢客人中也有精靈，見主人家下不來臺，引起争端的又是自己族剛剛返祖的幼崽，就想搭個梯子讓大家臉上好看些。
但是那位精靈開口的速度沒能比上封見覺理智崩斷的速度。
以炸開的熱壓作為推動力，樓梯上的封見覺轟掉了自己身後的半個樓梯，他越過顧眠和封銘，直直沖向他們身後的小青年龍。
“住手！”一直都很溫和的宇袅袅一聲呵斥。
但宇袅袅的言靈能力并不足以完全控制封見覺，封見覺的身形出現了一絲停滞，但是很快，封見覺就沖破了桎梏，口中的火團朝着小青年龍的臉就轟了過去。
封見覺依舊展現了自己詭異的分寸，這一團火下去，小青年龍的性命不會有任何問題，但丢臉是肯定的了。
可這裏是封宸家，有龍族在這裏受到傷害，行兇者還是封宸的兒子，終究說不過去。
所以，在宇袅袅之後，封銘開口了，沒有用龍語，而是用在場所有魔物都能聽得懂的中文。
“停下。”
封見覺的身體瞬間就被定在了半空中。
停下，真正意義上的停下，無視重力和慣性，肆無忌憚地違背自然法則——這就是言靈能力達到極致之後的可怕。
第二次被吓到大腦空白的小青年龍這次很快就緩過來了。
他對着近在咫尺的封見覺露出嘲諷的笑容，正準備再說些什麽，耳邊突然就傳來了一道極其陌生，不屬于在場任何一個龍族，但內容确實是龍語的聲音——
“恢複原樣。”
四散在地面的殘破木材與石塊被不知名的力量吸引，回到了它們原來的位置。
被封見覺炸掉的樓梯臺階和木質扶手拼湊回原樣，每一點縫隙都被填充的完完整整，接着，斷裂地方開始交織融合，不過片刻，被損壞的樓梯就恢複了原樣，不見絲毫被人暴力破壞的痕跡。
展現在衆魔物眼中的景象如同電影倒帶，但是他們來不及和以往一樣驚嘆言靈的神奇，而是一個個呆滞着表情，看着那只用龍語使用了言靈的精靈。
然而此時此刻，被萬衆矚目的精靈內心是這樣的——
我果然不喜歡言靈。
就像非天族的種族使用治愈系魔法會感到疲倦一樣，非龍族的種族使用言靈也會消耗比龍族更多的魔力。
但這不是顧眠不喜歡言靈的重點，畢竟顧眠早就習慣了魔力被榨幹的糟糕感覺，而且她此刻被消耗的魔力并不算什麽。
她真正不喜歡的，是言靈帶來的自滿感。
這種“我說什麽，就會實現什麽”，“我能和神一樣，說‘要有光’這個世界就會有光”的強大很容易讓人迷失，讓人變得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天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所以她很少會在沒必要的時候去用言靈，以免自己膨脹。這次是個意外，畢竟她不是任由別人挑釁卻不給予反擊的精靈。
只是用完了，還是會覺得懊惱。
拉回奔逸的思緒，顧眠看向小青年龍。
“你提醒我了，”顧眠說：“關于上回的說法，确實有些不完善的地方：非龍種族就算學會了龍語，在言靈的使用上還是有些劣勢的，比如魔力的消耗會很大，比如龍族可以用別的語言使用言靈能力，非龍種族只能在用龍語的情況下才能使用言靈。”
小青年龍呆愣的表情很傻，根本接不上顧眠的話。
反倒是封銘，問了一個自從上次聽過顧眠講龍語之後，他就一直很在意的問題：“你學了多久龍語？”
顧眠的回答沒有絲毫遲疑：“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龍語的學習時間簡直就是顧眠學習生涯中的一大恥辱——
六年。
顧眠學了整整六年，不知道是因為發自內心排斥龍語還是龍語真的非常難學，她七年的學習生涯裏面，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和龍語死磕，要不是同期還學會了別的技能，她簡直就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蠢才會學這麽久才學會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