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塔羅牌
男人呆愣愣的看着面前這個氣質神秘的東方巫師向前一步，從袖中掏出了他所沒見過的花紋精致的紙牌，對着他說出了從未聽過的詞語。
林珩剛心血來潮想要給他算上一卦，就有些不可思議地聽到了男人略帶疑惑的聲音——
“占蔔是什麽？”
在說出這句話後，男人察覺到那位東方巫師的動作一頓，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帶着幾分迷茫。
“你剛剛問我什麽？”
“我是說，占蔔是什麽？”男人十分耐心地再次說了一遍。
林珩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神色，發現那疑惑不似作假時，反倒換到他迷茫不解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知道占蔔是什麽意思的？他又再次打量了一下男人身上不符合現代的複古服飾，心中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不會是被那群充滿惡趣味的邪神丢到什麽與世隔絕用來當“游樂園”的地方了吧？
也許是他停頓的時間太長，男人開始猶豫着要不要再次開口。
他從未聽過【占蔔】這個詞，難不成是東方的神秘文化？
就在他終于忍不住張開口要出聲提醒時，對面的東方巫師終于回過神來，露出的小半張臉上隐約可以窺見一絲無奈。
“【占蔔】的意思就是：通過各種方式來推算出未來的可能性……方法有很多種，我剛剛說要為你占蔔便是使用手上的這副塔羅牌。”
“未來，塔羅牌……”男人喃喃自語道，瞳孔顫抖着，帶着敬畏望着了他手中圖案精致的紙牌，牌背上複雜而神秘的圖案吸引了男人的全部注意力，有些恍惚地想道：
那副牌牌背上的圖案，該不會是魔法陣吧？既然連背面都是魔法陣，那正面還能畫着什麽？
從古至今，無數個驚才豔豔的法師前赴後繼地想到摸索出命運的規律，但都以失敗告終，或死于非命，或一輩子沒有成就，郁郁寡歡。
而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輕描淡寫地說出要為自己推算命運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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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個來路不明的東方巫師也有可能是個騙子，但看着那蒙在他臉上的粗麻布以及身上做工精美的長袍，男人下意識的不想将騙子這個詞與他聯系在一起。
如果天底下的騙子都這樣的話，那麽騎士團的事務一定會增加百倍不止。更何況自己現在就如同一個敗家之犬，又有什麽價值值得他來騙自己?
林珩敏銳的察覺到對面男人眼晴裏的情緒幾番變化，最後定格在一個尊敬而又将信将疑的眼神。
“您真的要為我占蔔嗎？”
林珩點了點頭，再次向前走了幾步，站在男人的身前将手中的塔羅牌遞給他。
“只不過是随手的一次占蔔罷了……你是想來簡便一點的，還是複雜一點的?”
觀測命運這種事，也可以與“随手”這個詞扯上關系嗎……男人眼神複雜，看着自己手中不知是何種材質的紙牌，低聲說道：“簡單一點的吧。”
“好。”林珩飛快的在心中構思好牌陣，變戲法一般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深紫色的絨布，撩起長袍就地一坐，将自己的占蔔專用墊鋪在了正前方的草坪上，示意男人坐下來。
男人的眼神一時之間更複雜了，默默地坐了下來，有些緊張地看着自帶命運氣息的東方巫師動作熟練地開始洗牌。
林珩将牌洗好後重新壘成一疊，放到了自己正前方的位置，對着男人說道：“現在，從這堆牌裏抽出一疊放到你的正前方，再抽出一疊，放在兩堆牌的中間。”
男人有些生疏的照着他的指示抽出了兩堆牌，随後用眼神詢問下一步。
“我先說明一下，出于我的個人習慣，我喜歡以我的方向為正位。”林珩将分成三疊的塔羅牌向着自己的方向重新疊好，放在男人的正前方一字排開。
“現在，請從牌堆中抽出三張牌，依次放到中間的位置。”
男人的動作有些遲疑，看着圖案精致的牌背猶豫了許久才抽出了三張牌，依次放好後，他沉默了一陣，還是忍不住問道：
“請問……正逆位又是什麽意思？”
東方巫師擡起頭來，雖然眼睛被白布所遮蓋住，但他還是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噢，我忘記解釋了。塔羅牌也是分正逆位的，正位與逆位的牌意不一樣……粗略來說就是這樣。”
男人讷讷地點了點頭，看着他翻開了第一張牌，兩頭頭上長着尖角的鯨交疊在一起，十只白色的酒杯呈半圓狀陳列在牌的最上方。
“先生，這是……”
“逆位的聖杯十嗎？”林珩挑了挑眉，手卻沒有停下，而是接着向着下一張移去，“先不着急，我們翻完剩下兩張再進行解讀。”
剩下的兩張牌也依次翻開，分別是寶劍三與權杖國王。
在看到牌面的那一刻，尤其是看到正中央被三柄寶劍刺死的天鵝時，他隐晦的擡眼看了男人一眼。
難怪看起來這麽凄涼的樣子，這寶劍三一出，他就瞬間明白為什麽男人穿着這麽華麗的衣服還會在森林裏游蕩了。
男人雖然不懂塔羅牌，但也看得見牌面，在看到正中央那張不祥的圖畫時，他的心提了起來。
擁有着潔白羽毛的天鵝胸脯被兩柄鋒利的劍穿刺而過，而在它纖長脖頸的咫尺處，還有一柄鋒利的劍插在湖中，随時準備收下這美麗而又脆弱的動物的生命。
那在天鵝胸脯處綻放的血紅色花朵落到男人的眼裏顯得是那麽讓人心驚膽顫，一時之間，他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林珩還在看着這三張牌的牌面在心中不斷組織着接下來的語言，并沒有看到對面男人臉上比變臉還好看的臉色變化。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道：
“你的身份，應該是一位上位者，領導着很多人，但你的權利并不是一直集中在自己的手裏，而是處處受到他人的限制。”
林珩停頓了一下，接着有些遲疑的補充道：“你關于親情方面好像不是很好……是一些跟你有血緣關系的人分割走了你的權利，是嗎？”
男人一驚，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狐疑而警惕了起來。
這個巫師，竟然直接點出了他的身份？而且他後面所說的也跟他的現狀八九不離十！
他的手不自覺的摁到了自己腰間的劍柄上，像是随時準備拔出劍來，将鋒利的刀刃駕到這個來路不明的巫師的脖子上。
男人原本就對觀測命運這件事懷有質疑的态度，如今聽到這個東方巫師明裏暗裏的指出了他的身份，便不由得疑心起他是不是那群趕盡殺絕的大貴族所派來的殺手，想要放松他的警惕之後讓他死于非命！
似乎是感受到了對面目光中的敵意，東方巫師擡起頭來，眼神淡淡地從男人的腰間劃過。他未發一語，只是當男人感受到那陣淡漠的目光從自己緊繃的手臂上劃過時，自己卻不由自主的放開了握住劍柄的手。
“我們繼續。寶劍三，這代表了你的現狀。”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牌面，語氣沒有絲毫變化，就好像剛剛他并沒有看到對面的男人已經随時準備拔劍而起。
“你從牌面就可以看出，這張牌所代表的意思非常糟糕。但至少不是逆位，那麽便代表事情還沒有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聽着東方巫師平淡的話語，男人心中騰起的濃濃殺意也淡去了一點，皺着眉頭，決定還是先聽完下面的分析。
“你遭遇了一些背叛，還有一次很大的情感沖突……是你很重視的人背叛了你嗎？真是為你感到遺憾。只不過，你也不用過多的擔憂，畢竟在事業上，這張牌代表這一次挫折并非十分巨大，難以克服。”
是個人都喜歡聽點好話，最起碼對面的男人在聽到“挫折不大”這幾句話後原本還警惕的目光都散去了一些。
“而解決這局面的關鍵，就是——”
林珩指向了最後一張牌，拿着權杖的國王騎在威風凜凜的雄獅上，在他的背後，火山噴發出熱烈的岩漿，顯得他更加的威嚴。
“一個十分強大的男性力量，在東方。”
在東方的強大男性力量……男人的心中快速的劃過幾位領地在東部的大貴族名字，擡起頭來追問道：“請問能說的更具體一點嗎？”
“當然可以。那就是結合上兩張牌來看，這個強大的男性力量與你應當沒有血緣關系，并且曾經有過沖突與矛盾？唔，這倒是有意思，不過指向性很明顯了。”
這一段話的指向性确實是十分明顯，幾乎是下一秒，男人的心中就浮現出了一個名字——塞弗。他從小到大的玩伴，也是現如今東部權力最大的公爵，但早在十年前，他們便已經決裂，塞弗憤怒的向着神明發誓再也不會踏進王城一步，他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友人。
想起當年那場沒有結果的劇烈争吵、以及友人臉上失望的神色，他不由得感到了一絲迷茫。
塞弗……真的會幫他嗎？
看着男人臉上變化多端的神情，林珩就知道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人選，默默的将牌收攏回一堆放回了自己的袖中。
“信與不信看你自己，我也只是随手幫了一個過路的人，僅此而已罷了。”說完，他便站起身要離開。男人臉上浮現出糾結，等到林珩已經走到樹林的邊緣即将進入之時，開口叫住了他。
“閣下請留步。”男人這一次使用了敬語，臉上依舊能看出幾分猶豫，但還是以向大法師行禮的禮儀對着林珩行了一禮。
“多謝您的占蔔，我會按照您說的考慮的。”
随後，他便看到那位東方巫師神色淡漠的點了點頭，走進了樹林內，長袍翻湧。男人就這樣站在遠處注視着他的身影逐漸隐沒在樹木之中，低聲嘆了口氣。
“塞弗，沒想到到最後還是要去求助你……”他的心中升起微不可察的期望，向着東方進發，但沒走兩步，他便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懊惱地一拍額頭。
“壞了，我沒問那位東方巫師名字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