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是父親升職的關鍵時刻,未免被人抓住把柄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讓母親和舒宏山離婚。

這才是最難辦的地方。

外面的張德華又糾纏了一會,見林晚根本不搭理他,自讨沒趣的走了。

林晚坐了一會,就感覺汗流浃背。

悶熱讓她的心情更糟糕了。只要想到自己要晚上潛進舒宏山的房間偷合約,她就無比的不安。

曾經,她最害怕的就是在晚上看到舒宏山,他喝醉了酒、賭輸了錢就會找她撒氣,他會大耳刮子扇她,毒打她都是家常便飯。

現在只要看到他,她就像遇到天敵的鳥類會不自覺的豎起渾身的毛發。

因為不敢心存僥幸,所以只想馬上拿到那份合約。

哪怕多耽擱一天,她都不放心。

當初父親會出事,舒宏山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如果沒有他拿出合約揭發父親,父親就不會停職查看,就不會在失去理智的時候為了挽回,着了別人的道而丢掉性命。

父親沒有死,母親就不會中風,弟弟也會健康長大。

所以,她多一秒都不想耽擱,只想立刻馬上拿到害死父親的合約。

☆、006,計上心來

舒母做事慢,買了菜回來就馬上開始做飯。屋子裏很悶,院子裏還有一口涼風。

林晚見洋洋熱得不肯睡覺了,便抱了洋洋坐在院子乘涼。一邊看舒母在井裏打水起來洗菜。

前面的棋牌室時不時發出陣陣喧嘩,院裏樹上的蟬也在叫個不停,林晚的心裏也越發焦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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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着棋牌室那邊隐約能聽見舒宏山的聲音,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舒宏山到底有沒有已經和父親的政敵聯系上,不知道那份合約還在不在,不知道自己晚上能不能順利偷回合約……

諸多猜測讓林晚更加心神不寧,很快天就晚了,舒母也做好了飯。

前面打牌的人也散了,舒宏山回到後邊,母親将飯菜擺上桌就開飯了。

“多吃點啊,難得過來一趟,你爸爸最近怎麽樣?”

舒宏山又是給她夾菜又是給她倒水,表現的十二分的熱情。

前世林晚不谙世事,看到舒宏山熱情洋溢的笑臉,就覺得他是好人。

經歷過後來的那些苦難,她才學會了分辨好壞。都說相由心生,舒宏山面上無論笑得有多麽熱情,臉上那種隐隐的戾氣和發浮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可是人有時候總是會被表面現象給迷惑。就像她的爸媽。

這件事她沒有去跟父親說,而是親自來做,原因之一就是爸媽十分信任舒宏山。

舒宏山和父親有着十分深厚的革命情誼,兩個人曾經是戰友時,關系就非常好。後來舒宏山退伍了,父親卻升做了軍官。

兩個人分別了幾年,父親以為舒宏山還是從前那個兩肋插刀的好兄弟,卻不知他已經被生活打磨成了一個心靈扭曲的社會人渣。

如果她把事情告訴父親,父親一定會覺得是她腦子出了問題,而不會相信舒宏山是個壞人。

林晚心裏厭惡舒宏山至極,又很焦慮不安。也懶得跟舒宏山虛與委蛇,只道:“我爸爸挺好的……”

舒宏山大概只當她小孩子脾氣,依然擺着熱情的态度。又問起了她的學習。林晚只“嗯哦”之類簡單的敷衍,無意間看到舒宏山手邊的酒杯,她心裏一突,忽然計上心來。

舒宏山有個毛病就是極度嗜酒,如果醉狠了,就會完全睡死過去,屋子着火他都不一定會醒。如果能把他灌醉,那就能放心的進他的房間偷回合約了。

這個念頭一生出,林晚心頭一陣劇跳。

即便她的靈魂并不是十六歲的小女孩,可是她向來是安分守己,從來沒有做過太出格的事情,更遑論是偷東西。

她壓了壓緊張的厲害的心髒,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舒宏山的杯子裏添滿酒,臉上擠出幾分坦然,強作鎮定的說到:

“宏叔,非常感謝你照顧我媽媽和我弟弟,我敬你一杯。”

舒宏山頓時朗笑出聲,做出很給面子的樣子,拿起酒杯一口就悶幹了,感慨的大笑道:“我們小晚真是長大了,還知道給人敬酒了。照顧你媽媽和你弟弟都沒什麽,你将來長大了啊記得叔叔的好就行啦。”

林晚又給他倒了一杯酒說到:“宏叔做好事不留名,可是我們卻不能不感謝宏叔。宏叔,我再敬你一杯。”

“好好……”舒宏山又是一陣大笑,拿起酒杯又喝了。

這酒是最普通的白酒,但是酒精度很高。舒宏山本身就愛酒,加上要在林晚面前表現,林晚連着敬了他好幾杯,他都沒有推拒,沒一會就酒氣上頭,一張臉紅似關公,帶着幾分醉意笑說到:“小晚,你這是想把宏叔灌醉啊?”

林晚故意擺出出一臉天真,認真的說到:“叔叔,我是真的很感謝你,我來的時候,爸爸叮囑過我,一定要敬重宏叔,把宏叔當成親叔叔。”

“我爸爸說像宏叔這樣好的人已經不多見了,不止現在,将來我們一家人都要記住宏叔的好。我長大了有錢了會好好報答宏叔的!”

舒宏山做什麽都不如昔日的兄弟,他心底深處是極度嫉恨不甘的。明明林海天沒有任何地方比他強,可是林海天永遠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當初在部隊,他喜歡的文藝女兵,喜歡林海天。

後來兩個人一起參加晉升考試,林海天順利就考上,他卻灰溜溜的退伍了。

他離開部隊以後,也處過幾個對象。可是知道他家裏窮,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

而林海天卻一路晉升,不但娶了如此漂亮的媳婦,還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

想到林家沒有男丁,他還很高興。覺得老天總算不是那麽優待林海天。

卻沒想到,林海天說想要兒子,轉眼就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一個兒子。

憑什麽林海天要什麽就有什麽,而他卻一無所有?

明明娶了老婆,卻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能碰。

明明兒子是挂在他的戶口上,卻不是他親生的。

林海天每每想起,他心裏都嫉妒的發狂。

唯一讓他平衡一點的是林海天夫婦将他當做恩人對待,他從他們身上得到了不少好處。聽到林晚這些話,他心裏越發舒服了。就越想在讓林晚覺得他好,二話沒說就把酒杯端起來一口喝掉。

他才剛把杯子放下,林晚又給他滿了一杯。

“宏叔,你人這麽好,爸爸說好人有好報。你将來一定會娶到一個漂亮的嬸子,生個聰明的兒子!”

無妻無子是舒宏山的心病之一,聽到林晚這麽說,他心裏越發舒服了,心情一好,就更加想要喝酒,笑得合不攏嘴,又将林晚給他倒的酒端起來喝掉了。

雖然他也也隐約看出來林晚是在灌他酒,但他根本沒有對林晚設防。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他還不放在眼裏。所以,林晚給他倒了幾杯他就喝了幾杯。

舒母抱着林洋,看着林晚灌他兒子酒,想要阻止又不敢發言,兒子最讨厭她勸他不要喝酒,她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能眼睜睜看着兒子醉倒了。

舒宏山倒在了桌子上,嘴裏還叽裏咕嚕着說到:“再來一杯……”

林晚見他醉倒了,心頭緊張驚喜交集。她一秒都不想耽擱,走到舒母面前從舒母手裏接過弟弟,說到:“洋洋晚上跟我睡吧。”

☆、007,要怎麽打開呢?

聽到她這麽說,舒母是求之不得。

帶孩子很辛苦,自從趙慈回了娘家,這兩天她都被這個孫子折騰得瘦了不下兩斤。

她把洋洋交給林晚,這就把兒子扶回房間,收拾碗筷去洗碗了。

林晚帶着弟弟睡在母親的房間,哄着洋洋睡着了。她一直撐着沒有睡,不知道熬了多久,直到外面再無任何聲息動靜,她才悄悄的起床,摸出了房間。

母親的房間和舒宏山的房間相隔不遠,她小心翼翼的壓着步子,來到了舒宏山的房門口,将耳朵貼在門上,只聽到裏面鼾聲如雷。

果然是睡死過去了。

盡管知道舒宏山睡着了,她的一顆心還是高高的提了起來。

她壓着紊亂的心跳,極力讓自己鎮定。握住門把手試着推了推,如她所料,門沒有上鎖。

舒母也将兒子送回房間離開時,只是将門帶上。而舒宏山喝醉了,自然不可能爬起來鎖門。所以,門只是虛掩着的。

她屏着呼吸極其小心的将門推開一條縫,只見房間裏一片漆黑。過了片刻,眼睛才适應房間裏的黑暗,隐約能看到舒宏山倒頭躺在床上如同一頭死豬。

巨大的呼嚕聲,讓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裏。

她摸了摸事先藏在兜裏的水果刀,這就壓着陣陣發緊的嗓子,摸進了房間裏。

為了方便被發現能及時逃跑,她也沒有把門關死。

房間有一扇小窗,窗戶沒有關,灑下一點月光。借着這點稀薄的月光,她勉強能視物。

房間裏很簡陋,床的左側有一排組合抽屜的儲物櫃,合約十有八九就藏在那抽屜裏。

她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貓着腰朝櫃子摸過去。

摸到櫃子前面,剛好那處放了一張靠背大椅,她躲在椅子後面,盡量将自己縮在椅子的陰影裏,又看了眼舒宏山,看他沒有醒過來的征兆,她就小心的拉開了最下面的屜子,輕手輕腳的翻找起來。

窗子沒有關緊,被風吹得吱吱呀呀的開合。在這寂靜的夜裏,讓人心神高度緊張。林晚站起來時不小心碰掉桌上的什麽東西,那東西啪啦一聲掉在地上,發出叽裏咕嚕的聲音滾出去了老遠。

她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舒宏山。

幸好舒宏山沒有被驚醒,依舊鼾聲如雷。

她長長的吐了口氣,等心跳稍稍平緩,這才繼續在屜子裏翻找。沒有手電筒,她只能借着稀薄的月光艱難的辨認屜子裏的東西。

她多希望有只手電筒,可惜即便是有手電筒她也不敢打開。她只能借着月光,瞪大了眼睛艱難的搜找。

從最下面的屜子找起,挨個往上翻。可是,看不清、加上不敢鬧出聲音,她找得相當艱難。搜完三只屜子還沒有找到合約,她的心裏湧上了陣陣焦急和不安。

外面的風停了,房間裏安靜下來。就算她極度小心,還是避免不了屜子拉開時細微的聲音。而這聲音被安靜的夜色放大百倍,更讓人心驚肉跳。

“小晚……”

林晚忽然聽到舒宏山叫她,她幾乎吓得魂飛魄散,險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回頭,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舒宏山正在揮舞手臂,嘴裏含糊的嘟囔着:“別再灌了,宏叔……”

嘟囔完他的手臂垂落下去,又重新打起了呼嚕。

林晚背上全是冷汗,松開捂在嘴巴上的手,艱難的喘息了兩口氣,好一會劇跳的心髒才平複下來。

她忍住逃離的念頭,緊緊按着兜裏的水果刀,好半晌才重新積攢起勇氣,收回心神,繼續在櫃子裏翻找起來。

找到最後一只抽屜,發現這只抽屜上了鎖。她扣住抽屜的把手使勁拉了拉,沒有拉開。她盯着鑰匙孔,心跳再次加快了起來。

既然上了鎖,自然是放重要物品。

很可能那份合約就放在這只櫃子裏!

心裏湧上了巨大的喜悅,但只是一瞬喜悅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抽屜上了鎖,她又沒有鑰匙,要怎麽打開呢?

費盡千辛萬苦,要找的東西就在眼前了,可是卻沒有辦法拿出來。林晚心裏的焦慮再次升到了極點。

她咬着唇,盯了抽屜一會,幹脆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摸出兜裏的刀子,在鎖孔亂撬起來。

可是在她意料之中,抽屜的鎖并沒有那麽容易被撬開。

舒宏山的鼾聲還在刺激着她的神經,半掩的門外,是月光清冷的院子。院子裏的樹木在夜色中形成一片鬼影幢幢的畫面,令人神經繃的更厲害。

在地上蹲了那麽久,林晚的雙腿麻木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她焦躁不安的盯着眼前緊鎖的抽屜,正感到無邊的絕望,窗戶忽然啪嗒的一聲被風吹開,月光短暫的照進來的那一剎那,桌上有束反光一閃而過。

林晚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好像是一串鑰匙!

她的心裏好像揣了一面鼓,說不定會是抽屜的鑰匙!

她急忙起身走到桌子前面,窗戶又是啪嗒一聲被風吹開,驚得她險些奪路而逃,而恰在這時,舒宏山忽然翻了一個身,鼾聲消失了。

她心頭警鈴大作,本能的一把抓了鑰匙,一個矮身蹲在了桌子底下。

狂跳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她死死捏着水果刀,神經繃到了極限。

這一刻,回想起前世舒宏山對她上下其手時猥瑣至極的嘴臉,她橫了心的想,如果他敢過來,她就一刀捅死他!

林晚在黑暗中豎起了渾身的鬥志,只覺得黑暗中的時間無限的漫長。預料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寂靜的夜裏重新響起舒宏山的鼾聲。

林晚緊繃的心弦瞬間松弛下來,她眨了眨睫毛,慢慢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舒宏山翻身面朝裏邊又睡着了。

她将手按在胸口,平複了好一會,确定舒宏山不會醒來,她再不想耽擱,幾步回到抽屜前面。

一根根的鑰匙嘗試,不知道第幾次失望,終于聽見咔噠一聲輕響,屜子被打開了!

她壓抑着激動驚惶的心情,忙不疊打開抽屜,抽屜裏全是現金存折合同亂七八糟的重要物件。

她手慌腳亂的将屜子裏所有文件都翻出來,也沒時間耽擱,就大着膽子将所有a4紙一類的文件全翻出來,拿到月光下面仔細翻找。

即便月光不是那麽明亮,可是這些文件大多是白紙黑字,雪白的紙張會反光,基本可以清楚辨認上面的字跡。

很快,林晚就翻出了那份假結婚的合約。

她抓着合約的手激動的都有些顫抖。

☆、008,欠她的,她都要讨回來

林晚手裏拿着前世這份算是要了父親性命的合約,眼睛險些濕潤了。她沒有再多逗留,将所有的東西都歸回原位,這就将抽屜鎖好,将鑰匙放回原處,逃命似的跑回母親的房間。

将門鎖死,又搬了張桌子将門堵住,這才癱倒在床上,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

躺了好一會,她才恢複過來,她沒有點燈,只是将窗戶打開,借着月光重新将合約看過一遍,确定這是原件沒有其他問題,她多一秒都不想耽擱,拿打火機将合約燒了個幹淨。

毀了這份害死父親的合約,林晚的一顆心終于踏實下來。

說起這份合約的來歷,林晚忽然想起前世父親出事後,母親告訴自己的真相。

原本父親當時并沒有想過要簽合約,簽訂這份合約是舒宏山提出來的。

這個時候回想起來,只怕舒宏山提出簽訂合約時就起了壞心。

當時,父親只是想要在事成後給舒宏山一些報酬,本來舒宏山這麽大年紀都沒娶到老婆,離了婚二婚就更不容易找到老婆。

可是舒宏山堅決不同意,還用開玩笑的口吻跟父親說,這樣空口無憑的,如果将來他不想跟趙慈離婚,父親要怎麽辦。

父親聽了,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他還是有些擔心兄弟會愛上自己的妻子。舒宏山就趁熱打鐵,說立份合約算是有個證明,有了合約的提醒,他絕對将趙慈視為長嫂來尊敬。

因為曾經兩個人出任務時,父親遇到意外險些喪命,是舒宏山救了他,還為他斷了一根手指,父親自此對舒宏山非常感激信任,打從心底裏把他當做親兄弟。

聽到他堅持說要立合約,一是擔心他說的可能性,二是也不想拂了兄弟的面子,三是完全信任舒宏山,壓根沒有想過他将來會用這個合約陷害自己。所以當即就按照他的意思,兩個人簽了這份合約。

父親根本就不知道,舒宏山有脾氣沒本事,退伍後,下海做生意,沒兩年就将補貼敗光,沒有錢,找不到對象。沒有技能,脾氣火爆,找不到工作。

後來就染上了嗜酒賭博等諸多惡習,他早就已經不是剛入部隊時父親心裏認知的那個熱血上進的青年,他早已在生活的諸多磨砺下變成了一個惡人。

父親卻始終把舒宏山當親兄弟,對他極度信任,沒有分辨出他的險惡用心,才會為自己的将來埋下了一個定時炸彈。

舒宏山再也沒有證據舉報父親了,他們再也不會如同前世落得家破人亡了。

林晚轉頭看着搖床裏熟睡的弟弟,多日來壓在心頭的重擔卸了下來,幾乎濕潤了眼睛。

本來她已經想好,拿到合約,就立馬悄悄帶走弟弟,再也不給舒宏山虐待弟弟的機會。

可是既然上蒼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絕對不會讓那些恩将仇報狼心狗肺的人好過,他們欠她的,欠他們林家的,她都要一一讨還回來!

林晚壓制着心頭的起伏激憤,她要好好休息,合約已經毀了,她不必再忌憚舒宏山,她想了一個晚上,腦子裏已經想到了一個收拾舒宏山的主意,明天就要舒宏山好看。

她很快就在滿心激憤的情緒下囫囵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掃帚在院裏掃地的刷刷聲将她給吵醒了。她睜開眼,天已經大亮。洋洋睡在她旁邊已經醒了,瞪着烏黑的眼珠子,好奇的望着天花板,兩手抓着自己的兩只腳丫子在自己玩耍,嘴裏還咿咿呀呀的含混的說着人聽不懂的音調。

林晚翻個身,趴在洋洋旁邊看着他,他立即朝她咧嘴笑了起來,還揮舞着小手要來抓他。林晚看着他,心都要軟成了一灘水。弟弟小時候的樣子真是太漂亮太可愛了。

她想起昨夜已經毀掉了那份合約,心裏湧起一陣輕松,看着健康可愛的弟弟,心頭更是說不出的輕松。

她穿好衣服,打開門,站在走廊裏,若無其事的問正在掃地的舒母:“宏叔起來了嗎?”

舒母憨笑:“小晚你起來了啊?你宏叔還沒起床呢,他昨天喝多了。”

林晚點點頭,就站在屋檐下看她掃地。

等舒母忙完,她才想起來,要給林晚做早飯。她忙不疊跑出去買了兩個饅頭回來,就着家裏的腌菜和白開水,讓林晚吃。

舒母不僅為人木讷,而且十分小氣,昨天要不是舒宏山吩咐,她都不會上街買菜。這會兒沒有兒子的吩咐,她就讓林晚喝白水,吃幹饅頭。

林晚也沒有跟她計較,抱着洋洋坐下來。舒母看她不方便吃飯,忙道:“洋洋我來抱吧?”

“不用了。”她不放心舒母,再說看到舒母不講衛生,指尖裏全是污垢,她也不想舒母碰洋洋。

舒母老實歸老實,但是看人臉色還是會的。見林晚不太喜歡她,她便也沒有強求,這就拿了簸箕将垃圾收拾幹淨,拿出去倒了。

林晚吃饅頭時,洋洋一直不安分,揮舞着小手,試圖抓她手裏的饅頭。她看着弟弟可愛的模樣,心裏軟乎乎的。

前世她懷孕時,弟弟不懂事将她推下樓梯,傷了根本,後來就再也無法生孩子。這一直是她心裏的痛,以至于她看到孩子就心軟喜歡的不得了。

洋洋現在已經斷奶,可以吃輔食。

她掐了一小塊饅頭,沾了水送到洋洋嘴邊,洋洋吃到嘴裏很快吐了出來。

她又是心軟又是好笑:“是不是太難吃了?”

洋洋皺着小臉,清澈的眼睛認真的望着她,分辨着她話裏的意思。沒一會又用舌頭把吐到嘴邊的饅頭渣子給卷回嘴巴裏,又吃了起來。

林晚連忙用帕子給他擦幹淨嘴角,又拿勺子把他嘴裏的饅頭渣子挖出來,盡量說的很慢:“難吃又沒營養,不吃了,待會姐姐給你泡牛奶……”

舒母在旁邊叽咕到:“你小孩子不懂,他就要吃饅頭,吃飯才長得好。天天喝牛奶,浪費錢呢……”

林晚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忍不住了沒有反駁她。

吃過早飯,她給洋洋換了一次尿布,又泡了半瓶牛奶喂他,等洋洋吃飽了,她就抱着洋洋拿着撥浪鼓逗他玩,在院裏來回踱步,又教教他說話叫姐姐。

舒母将外面棋牌室開了門,這就将昨日客人用過的一次性水杯拿進來清洗。

舒家兩母子都十分摳門,客人的桌位費和抽cd不低,但是他們還是為了省幾個水杯的錢,将人用過的水杯反複回收再利用。

舒母洗完杯子,又去燒熱水。水也沒有煮開,只是燒熱了,就灌進開水瓶裏,拿出去給客人喝。

她忙前忙後,林晚也趁機跟在她後面,将舒家裏裏外外的地形都弄清楚了。

舒家在街道最後面,旁邊的兩戶人家都舉家全都出去打工了。後來舒宏山發了一筆,就将兩家房子買下來,設立了臺球室、迪廳和溜冰場。

因為學校距離這裏不過一裏多路,所以生意出奇的好。

隔了那麽多年,林晚還清楚的記得那時來舒家,到處烏煙瘴氣人滿為患的情景。

☆、009,昧良心的事情

大約十點多的時候就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的來打牌了。

快到吃中飯的時候,舒宏山也醒過來了,看到林晚還沒走,還有些意外,随即就擺出一臉熱情的笑容,說到:“難得來一趟,多玩兩天……”

林晚為昨夜的事還有些心虛緊張,看到舒宏山完全沒有察覺,應該是還沒發現合約不見了。

她松了口氣,做出從前乖巧的模樣說到:“好啊。”

舒宏山自己開棋牌室,自己也愛玩兩把,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迫不及待出去玩了。

林晚也趕快吃飯,吃完了就借着教洋洋走路,在屋裏屋外到處亂轉。

棋牌室分裏外兩個廳,裏面是大賭,外面是普通人玩玩麻将打打撲克什麽的小賭。

顯然大賭吸引人,裏面已經進去不少人,門也給謹慎的反鎖上了。不過只隔着一道門,還是能聽到裏面各種粗話、各種拍桌子咋呼。

林晚進不去,便端了把椅子,一直守在門口關注着裏面。

而在她旁邊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開水瓶和一次性水杯,還有備好的茶葉、瓜子。

一個胖女人走過來倒水,她拿起水杯看了一眼,這一看就發現杯子發皺,好像是被人用過的,她臉色頓時不好了。看到林晚坐在旁邊,就問她:“你們是不是把用過的杯子拿出來用啊?”

林晚看了看她,她穿的衣服很時髦,脖子上帶着金項鏈。家庭條件可以,肯定會講究,而且看臉就知道她脾氣性格是個不好糊弄的。

林晚可不想讓她以為她是舒家的人,免得待會戰火燒起來,燒到她的身上。她淡然的瞅了胖女人一眼,眼神裏盡量帶着看不起,以顯示自己的身份高貴。

她不緊不慢的說到:“我不是負責人,我只是舒家的客人。”

說完,她就朝裏面喊了一句:“姥娘,有人找。”

她的穿着和氣質本來就與這裏充滿鄉土氣息的人不同,加上膚如凝脂,眉目清秀漂亮,身上本就有一種高貴和與衆不同,現在刻意在眼神裏帶了幾分看不起的冷淡,就更讓人感覺到了她高高在上的樣子。

錢紅梅在南湖也算是有錢人,看慣了各種巴結奉承的眼神,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對她的輕視,看到林晚一個小女孩這樣不把她放在眼裏睨她的眼神,她心裏頓時火冒三丈。

可是林晚又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她想發洩也找不到宣洩口,這口惡氣就憋在了心裏。

舒母聽到叫喚,連忙就跑了出來。舒宏山在裏面賭牌的時候,需要她收錢,她還以為是收錢的事,立即就掀開簾子趕了出來。

只是,剛走到錢紅梅面前,錢紅梅心裏正因為林晚看不起她而窩火着,看到舒母老實巴交的樣子,火氣就灑在了舒母的頭上,很不滿的把水杯拍到舒母面前,怒氣沖沖的說到:“怎麽回事啊,為什麽這些杯子都是用過的?”

舒母一看被人揭穿了,吓了一跳,連忙慌亂的擺手,就想趕快抵賴。林晚卻這個時候不緊不慢的插了一句:“你放心,這些杯子雖然都是用過的,但是都已經用清洗過了,不會傳染病的。”

舒母還沒來得及抵賴,突然就被林晚揭發出來,她慌得連忙就要上來捂林晚的嘴,急道:“小晚,可不要胡說!這這……”

林晚懷裏還抱着弟弟,可不想把事情鬧大吓到弟弟。她從椅子裏站起來,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說漏嘴了,我以為大家都知道,大家都能接受。”

她說完,轉身就迅速回了裏屋。

舒母還想追她,想讓她解釋挽回,可是錢紅梅聽到了實情哪裏肯罷休。當即一把揪住舒母,挑眉罵道:

“好啊,舒家姥娘,你們居然這麽黑心,這麽損陰德的事也做得出來?這些杯子皺成這樣,我看不止回收一次吧?你就随便過過水就拿出來給大家用?”

“我們每個人的桌位費都要五塊錢,還有抽成。你們一桌子最低能賺十五塊,你竟然給我們用別人用過的杯子?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大家染上傳染病?”

“你看看這地上,大家咳了那麽多濃痰,肯定有人有肺結核,要是給我們都染上肺結核怎麽辦?我看你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是不是啊?”

“做了這樣昧良心的事情,還敢看不起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你們是開棋牌室發達了是吧?了不起了是吧?都覺得我們大家夥是傻子好糊弄是吧?”

錢紅梅揪住舒母的衣領一個勁的推搡,唾沫星子噴了舒母一臉,舒母老實慣了,在錢紅梅的氣勢下根本就擡不起頭,只是小聲的解釋:“那個是我兒子戰友的女兒,她不懂事,她亂說話,你別相信她……”

錢紅梅的嗓門又大,說話中氣十足,吵鬧聲一下子引得大家都圍了過來,本來就有好多人是知道這件事的,但礙于舒宏山不是個好說話的,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當做沒有這回事。現在被錢紅梅給當衆揭發出來了,有了這個領頭羊,大家立即都将一肚子怨氣和不滿發洩出來。

而原本不知情的,現在也知道了,聽到錢紅梅口口聲聲說傳染病什麽的,頓時都給吓到了。

還有聽到錢紅梅算舒家的抽成,頓時都眼紅起來。贏了錢的無所謂,可是輸了錢的就覺得舒家的人太黑心,收費太高。

一時間大家都将舒母圍起來讨要說法:“你當我們是傻子是吧?我跟你講,你們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今天不給我們個交待,我們以後都不會來你們家打牌了!”

錢紅梅感覺身後站了一群擁護者,仿佛是聽她號令,站在身後給她助威,她頓時感覺自己是大家的中心人物,氣焰越發大漲。

聽到舒母的辯解,她譏诮的扯了扯唇角冷笑起來。“舒姥娘啊,你當我們瞎呢嗎?小姑娘是不是亂說,我們一看這個杯子就知道了,你看這個杯子皺的,上面還沾着水,你是早上才胡亂的沖洗了一下就拿出來給我們用了吧?”

☆、010,給我們一個說法

她忽然拽住舒母的領子,将她拖到門外,指着門口的招牌上的說明說到:“上面寫的明明白白,包茶水,包瓜子點心。你們拿些劣質茶葉瓜子出來糊弄我們,我們也不跟你計較,沒有點心,我們大家也沒有計較。”

“現在你們竟然還拿人用過的杯子給我們用,敢情是你們眼裏只有錢,把良心拿着去喂狗了是吧?”

“就是啊,簡直太過分了。老劉叔就有肺結核呢,他有時候也會過來看人打牌,就用過這些杯子。他都已經咳血了。難怪我最近總感覺嗓子有痰,我該不會傳染了吧?”

一個男人說完,大家吓得立即跟他隔得老遠。他紅了紅臉,又怕又氣,也湊上去推搡舒母:

“我告訴你,我要是染了病,我的醫藥費非得你們負責不可!別當我們都好欺負。要是別人就算了,我們都是街坊鄰裏的,你們就敢這麽昧良心,我看你們是不想在南湖待了!”

男人手上力道大,推得舒母撞在一個婦人身上,婦人懷着孩子,是個大肚子,被舒母撞了一下,頓時跳起來就給舒母一巴掌,緊緊護着肚子大叫到:

“怎麽地,做了黑心事,還不夠啊,我這胎可是兒子。我們老張家就等着這個兒子續香火,要是被你撞流産了,我男人絕不饒你!”

雖然打的是手臂但是舒母年紀大了,骨頭不太好,被她一巴掌打來,只覺得整條手臂都木了。

舒母看着自己成為了衆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罵她,她又委屈又害怕,幾乎要哭出來。

有幾個比較有血性的漢子看到她眼睛紅了,一副要哭的樣子,到底是這麽大年紀了,不想為難老人家,一個男人揮手說道:“這事是舒宏山做主,我們找舒宏山去,簡直太過分了,今天不給我們一個說法饒不了他!”

那邊舒宏山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趕緊就跑了出來。看到老娘被人圍在中間,他吓了一跳。聽到大家議論紛紛,這才弄清是怎麽回事,也就是個水杯,哪裏就那麽容易染病了?心裏暗暗把這些人都罵了個狗血噴頭。很想把帶頭鬧事的幾個人都給揍一頓,但為了自家生意只能賠禮道歉。

他趕快撥開人群,擺出一臉歉意的笑容對大家說到:“不好意思啊,各位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一向沒有注意到這個事情。我娘他年紀大了,不知道事。”

“我一再跟她強調過這個事情,可是她老年人,節省慣了的,不知道這個一次性杯子只能用一次。今天都是我對不住大家,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下次不會再有了。”

“為了補償大家,今天的桌位費和抽成我都不要了,好吧?大家都擔待點。這前後一條街可就只有我這一家棋牌室啊,大家不想以後沒地方玩了吧?”

見他認錯态度這麽好,又說今天的桌位費不要了,大部分人立即感覺占了便宜,心裏就舒服了,就不想再鬧下去了。

可是錢紅梅聽到他後面的威脅,就不愛聽了。她根本聽不得反駁的話,立即沖到舒宏山前面,指着他的鼻子罵到:

“舒宏山,你以為你家棋牌室不開了,我們就沒地方打牌了?你就是仗着這個,才讓你老娘做這個黑心事的是吧?”

“我告訴你,我們随便在誰家擺一桌,都比在你這裏幹淨舒服。大家不過是圖個人多熱鬧,真以為沒你不行啊?”

“你們做這個黑心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免了今天的桌位費就想打發了我們是吧?你打發叫花子怎麽的啊?”

舒宏山剛才在裏面贏了兩千多塊錢,心情好得已經冒泡了。又不是只做一兩天的生意,所以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相對于他剛贏的兩千多塊來說,一天二百多的桌位費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所以他當即就爽爽快快的免了大家今天的桌位費和抽成。

本來大家都很滿意他的交待,聽到錢紅梅的話,大家立即又跟着起哄,想要占更多便宜。把舒宏山的如意算盤給毀了,舒宏山心頭火起,惡狠狠的看了錢紅梅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金鏈子,在心裏暗暗的罵了一句表子,臉上卻仍然笑得爽朗大方。

“好好好,我舒老三是個實誠人,絕對不跟大家搞那虛僞的一套,今天的事是我老娘不懂事,我一力擔下來!我知道大家不是看中這幾個錢,主要是對事不對人,對吧?”

“我也不含糊,既然大家不滿意,那連上明天的桌位費和抽成,我也不要了,好吧?沒話說了吧?”

有幾個跟舒宏山玩的來的男人當即就跟着附和點頭,奉勸大家:“可以了,宏山拖家帶口的也不容易,都是鄉裏鄉鄰的,何必搞得這麽下不來臺呢……”

大家被這麽一奉勸,又想到連明天都可以白吃白玩,便都息事寧人了。

錢紅梅還想再撈些好處,可是看到大家都滿意了,不再跟着她起事,她也沒有底氣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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