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他是不敢跟母親犟嘴的。

他看着母親半跪在林家保姆腳邊,想到自己要用這樣恥辱的姿勢跪在林晚面前,血液湧上臉頰,他突然恨不得在眼前就死去。

為什麽,為什麽他總要因為沒錢受這樣的侮辱?!

他整個人顫抖的厲害,可是觸到母親直勾勾淩遲在他臉上的那沒有溫度的眼神,他臉上的熱度慢慢褪去,變成了蒼白。

他慢慢的看向林晚,林晚正微笑望着他。

他的身體一陣搖晃,他忽然發現,原來林晚真的是高高在上的。這個距離讓他感覺她是那樣的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還愣着幹什麽,快點啊!”母親看他僵着沒動,又催促了一句。

“好……”他的靈魂突然像被抽走了,他木然的邁開步子,朝林晚走了過去。

腳下卻像壓了千斤的石塊,每一步都走得步履維艱。

他仿佛走了一個世紀,才走到林晚面前,蹲下來,雙手顫抖着拿起了刷子和鞋油。

林晚看到他額頭的青筋都凸起,一張臉煞白。

她欣賞了會他精彩壓抑隐忍的表情,也懶得遮掩了,開口說到:

☆、72,不能算了

“秦文遠,你的技術行嗎?你媽好像是跪着的,你不跪嗎?”

心髒仿佛被什麽利器狠狠的擊中,秦文遠正擠鞋油的手狠狠顫抖了一下,一大滴鞋油掉在地上浪費了。

母親看到了,心疼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給了他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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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遠猩紅着眼睛,接到母親的眼神,心裏像翻江倒海一般。

為什麽林晚的父母親就能讓她過上高貴的生活,他的父母卻要讓他在大街上給人擦鞋?

現在竟然為了這麽小小的一滴鞋油,就在林晚面前瞪他,

她不知道,他看不起林晚。可是現在卻被林晚看到他低賤如蝼蟻的樣子,他的心裏就像有一團火在焚燒。

特別是,給人擦鞋就擦鞋,為什麽非要半跪在地上?

這樣卑賤的姿勢,她難道沒有覺得很沒尊嚴嗎?這副奴顏婢膝的樣子,只能林晚在他面前做。

怎麽能讓他在林晚面前做?

他很想站起來,可是想到自己許諾會負責劉媛媛這個月的吃飯錢,他心裏的恥辱被他咬牙強壓了下去。

他想着自己是個男人,為了心愛的女孩子,受點辱不算什麽。這麽想着,他心頭的怒意才放下來。

他平複了心裏的不甘,假裝沒有聽到林晚的命令,重新擠了鞋油,打算塗在林晚的鞋子上。

不想林晚突然将腳拿開,一大滴鞋油就這麽再次掉在了地上。

他頓時憤怒的擡起頭咬牙說到:“林晚,你幹什麽要拿開腳?”

林晚聽到他這話,臉色也冷了下來。

不止是挪開腳,她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對張姨說到:“張姨,我不擦鞋了,我去前面車站等你。就連我媽都沒有用這種語氣兇過我。我花錢不是為了買氣受的,我走了!”

她說完,扭頭就要走。

秦母卻急了,連着掉了兩塊鞋油,這筆生意怎麽也不能算了。

她丢下抹布慌忙把林晚拉住,說到:“小姑娘你別走,我兒子很少跟我出來擦鞋子,待會阿姨給你擦行嗎?你快回來坐下……”

林晚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你兒子是用什麽立場對我大呼小叫,我好心照顧你們家生意,花錢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不痛快!”

秦母惱恨的瞪了兒子一眼,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幾步走到兒子面前将他揪起來罵道: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是怎麽叮囑你的?你還不趕快給人家道歉!”

她說完,轉頭對林晚說到:“小姑娘,你看,鞋油都浪費兩塊了,今天你們怎麽的也得在我這裏擦鞋了。我們是小本經營,你別叫我們為難!”

張姨看到秦母這副訛上她們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了,母子兩個都是一個德行,她幾步回來就駁斥到:

“你兒子那是什麽态度啊,我們欠你錢了是不是啊?憑什麽花錢還看你兒子臉色?”

“浪費了鞋油那是你兒子技術不好,怎麽着,還賴上我們了?要是你在給我們擦鞋的時候,把鞋油灑一地,那我們是不是要賠你個萬兒八千的啊?”

☆、73,同情有錯,羞辱就沒錯了吧

林晚看了看臉色漲得鐵青的秦文遠,淡淡的說到:“對顧客大呼小叫,還想讓顧客跟你們做生意嗎?”

“顧客花錢不是來看你們臉色的,你們不尊重顧客,用這種惡劣的态度服務,還想顧客忍氣吞聲慣着你們,你們覺得有道理嗎?”

秦母又回頭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咬了咬牙,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給林晚兩個人賠不是:

“你們說的有道理,都是我兒子的不是,你們趕緊坐下,阿姨給你擦鞋好吧?”

林晚臉色緩和下來:“我也不想為難你們,我趕時間,就讓你兒子給我擦鞋吧。”

她說完,重新坐了下來。

秦母生怕再節外生枝,走到秦文遠面前,低聲警告到:

“人家同學照顧你生意還照顧錯了?你朝人家吼什麽,快去!媽怎麽給人擦鞋的,你就怎麽給人擦鞋!”

秦文遠看着林晚,眼睛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想到劉媛媛還等着他的錢吃飯,他才慢慢強忍住了心裏的憋屈,走到林晚面前,極不情願的重新蹲了下來。

林晚看他重新拿起了鞋油,慢條斯理的提醒了他一句:“你媽媽說,她怎麽給人擦鞋,你就怎麽擦。”

秦文遠身體一顫,聽出來林晚這是讓他跪下的意思。

他咬着牙擡起頭,刀片一樣的目光劃到林晚的臉上。

林晚對他微笑了一下。

他幾乎把手裏的鞋油給捏得變形,好不容易才克服心裏的屈辱。

他戰栗的曲起腿,慢慢的半跪在了林晚的面前。

膝蓋觸到堅硬的地面,明明地面的熱浪如同烈火,他卻覺得冷得打顫。

他的視線看着林晚光鮮的鞋子,熱血全都湧到了臉上。

剛剛克服掉的屈辱,瞬間又沖上腦門,卻比剛才更加屈辱一百倍。

林晚!你給我等着!

他的心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他要狠狠的甩了林晚,跟劉媛媛在一起。

要讓林晚跪在他面前,他才會原諒她!

他低下頭,将鞋油擠到林晚的鞋子上,拿了刷子極力壓抑着心頭的怒火,慢慢的一點點擦拭。

林晚欣賞着他跪在她的腳下的樣子,淡笑了笑。

前世她知道他的家庭這麽貧困,處處接濟他,他卻恩将仇報,一邊理所應當花着她的錢,不知感恩還說她大小姐的派頭傷害了他的自尊。一邊和她的好姐妹搞在一起。

既然接濟他同情他有錯,那麽這一次,她羞辱他應該就沒錯了吧?

張姨擦好鞋子站了起來。

秦母也忙完了,走過來,看到兒子滿臉隐忍的怒火,仿佛随時會把刷子甩在女孩子的臉上。

她很是不放心,踢了兒子一腳,說到:“我來吧!”

林晚卻站了起來:“不用了。”

她拿紙巾将鞋子上的鞋油擦掉,她沒有那麽多閑工夫浪費在秦文遠的身上,跟他待在一起她都覺得浪費生命。

她拿了錢放在凳子上,這就朝張姨招了招手:“我們走吧。”

張姨對她沒有擦完鞋子的事,也沒有作什麽評價。看着秦文遠這副不情願的嘴臉,她就很來火,明明是給他送錢,卻像是拿錢逼着他收似的。

林晚多給了錢,而他母親也沒有說感謝的話,就飛快放進腰間的錢包裏,這市儈的小動作,仿佛是怕她們再要回去似的。她越發看不起這一對母子。

“我們走吧。”

兩個人沒再說什麽就走了。

☆、74,仗着家裏有錢

目送兩個人走遠,秦文遠終于忍耐不住,朝拿出兜裏的錢,正舔了口水在數錢的母親手上一拍,氣憤的說到:“媽,你沒看到那兩個人是來羞辱我的嗎?”

“那個女同學仗着自己家裏有錢,經常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早就受夠她了,她剛才讓我給她擦鞋,分明就是羞辱我,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母親手裏的錢被他打掉,彎腰撿了起來,板着臉看着他說到:“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擺出這樣一副不情願的嘴臉。擦鞋沒有什麽丢臉的,丢臉的是沒有錢!人家為什麽能羞辱你,是因為你沒錢!”

秦文遠終于忍不住了,問出了心裏時常揪着他的心的問題:“那為什麽人家家裏就有錢,就能讓兒女大手大腳的花錢,為什麽你們就沒錢?!”

母親将錢用力的甩進裝錢的鐵皮盒子裏,說到:“秦文遠,你花的每一分錢都是你媽辛辛苦苦給人擦鞋子換來的,你媽沒念過書,沒什麽本事。可你媽也沒有餓過你一頓!”

“既然你嫌你媽沒本事掙不了大錢,那麽你在學校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認真念書,考個好大學,将來找個體面的高薪工作。不要讓你的子女像你現在對你媽這樣,指着你的鼻子罵!”

“我聽老師說,你上課老是睡覺,你拿着媽的血汗錢,就是去學校睡覺的是嗎?”

秦文遠嗤笑出聲:“媽,你知道嗎?就算我上課睡覺,我成績還是這麽好!我就是這麽聰明,就是這麽有頭腦。就算我上課睡覺,可我每次都被當成激勵其他同學的典範!”

母親氣到:“既然你那麽聰明,為什麽你不能更加勤奮一點,這樣你的成績就能更好,說不定能考全校第一!”

秦文遠又一次嗤笑出聲:“媽你知不知道?我就算再勤奮,也考不了第一!因為學校裏有一群有錢子弟!”

“那群有錢子弟可以仗着家裏有錢,就連校長都對他們卑躬屈膝,提前給他們答案,他們仗着家裏有錢有勢,正大光明的抄襲!只要有他們在,我就永遠考不了第一!”

母親聽他說出這樣的話,嘴唇顫抖了幾下,終于說不出話來。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警告過你們了!”

母子兩個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見一個大鐵扳手砸下來,哐啷一聲巨響,他們的工具箱就被砸了個稀巴爛。

“啊……”

兩個人吓得連退幾步,險些摔倒。

但沒容他們擡頭看是怎麽回事,秦母就被旁邊擦鞋攤位的婦女揪住了頭發,破口罵道:

“警告你不聽,帶着你兒子出來博同情,搶過我多少回生意了?啊?”

“當我是泥捏的,沒有脾氣是吧?覺得我好欺負是吧?今天要不把那母女兩個擦鞋的錢交出來,你以後都別想在這一塊做生意!”

秦母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女人是旁邊地域的擦鞋攤位,經常為了搶客人來罵她。

她反應過來,也不甘示弱的揪住女人的衣襟,跟她厮打起來。

☆、75,保護費你交了嗎

“客人願意來我們家,又不是我們上門去搶的,你有本事你讓客人上你們家呀,你也別以為我好欺負!”

女人的老公将他們的工具箱砸爛了,又去砸凳子。

秦文遠焦急害怕的攔住他,怒道:“剛才那是我的同學,我的同學照顧我們家的生意,你們怎麽能這樣欺負人?你們這樣砸東西,我要報警!我要你們賠償!”

他才說完,男人啪的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他只覺得耳朵一陣劇烈的轟鳴。

随着那股力道跌出去,撞在豎起的戶外傘上,背上又是一痛,撞倒了戶外傘,連人帶傘跌倒在地上。

半邊臉頰瞬間腫起來,痛得他心髒一陣抽搐。

“嗎的個小崽子!不好好讀書,出來給人擦鞋啊?保護費你交了嗎?”

秦母看到兒子被打倒在地,心痛的大哭起來,大叫到:“你們不要太欺負人了,我們交了保護費的!”

女人立即沖過來,指着他們的兩個板凳,橫眉豎眼的說到:“劉春花!你以為張哥好唬弄呢?你弄兩張凳子在這裏,相當于兩個攤位!你交兩個攤位的攤位費了嗎?你當老娘的生意好搶是吧?搶上瘾了是吧?”

她老公也走上來說到:“今天不把搶生意的錢交出來,我就打死你們!”

秦母扶起兒子,捂着眼睛痛哭起來:“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不服氣,就去找張哥呀!”

“把張哥叫出來了,那也是叫你把錢拿出來!張哥最讨厭別人弄虛作假欺騙他,你們弄兩個攤位,只交一個攤位的攤位費,你以為他會站在你那邊嗎?”

秦文遠心頭的怒火幾乎要沖破胸腔,可是他根本不是壯年男人的對手,想到父親被人打斷腿,天天只知道在家喝酒,他心裏的痛恨就更濃烈了。

他推開母親站起來,朝着周圍圍觀的人憤怒的說到:“誰幫我們報警,幫我們報警啊!”

有好心的群衆看到他不過十幾歲,臉被打得腫起了半邊,立馬掏出電話給報了警。

挑事的夫妻兩個也沒有害怕,因為這種小事,警也就過來做個筆錄,根本不會把他們怎麽樣,最多就是出兩個小錢賠償秦家的工具箱。

這點錢相較于打他們一頓出口惡氣,給他們個深刻的教訓,根本不算什麽。

果然,沒一會警來了。教訓了挑事的夫妻兩個幾句,讓他們賠償秦文遠母子的損失,這就走了。

東西被砸了,今天也沒辦法繼續做工。母子兩個只能回家了。秦文遠捂着腫的豬頭一般的臉,想到這一切噩運都是林晚帶來的,心裏恨不得她死。

他咬牙切齒的看着警車走遠,心裏連警也恨上了。

林晚到了新城大超市,經過電子産品區時,看到櫃臺上擺着相機,她忽然靈機一動。

因為前世用慣了手機,都還沒想到用相機來偷拍。

如果她沒有記錯,家裏應該有個相機。是媽媽之前買的,後來媽媽跟舒宏山結婚之後,相機沒有人用,就束之高閣了。

如果用相機去拍秦文遠和劉媛媛的奸-情,像素更高,效果更好啊!

☆、76,找你

想到這個,她迫不及待要回家找相機。催着張姨快速到蔬菜區,兩個人挑了些區裏的菜店買不到的新鮮菜,這就推着推車去結賬臺。

結完帳坐車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洗了手。林晚立即鑽到父親的書房裏翻找。沒一會,相機果然讓她翻出來了。

她打開相機,跑到陽臺上,對着陽臺上的月季試着拍了幾張,效果還不錯。

“太好了!”

張姨在廚房洗菜,聽到她開心的大叫,手裏捏着兩根蔥跑過來,笑問道:“你一回來就到處翻,找什麽呢這麽高興?”

林晚一轉頭,将鏡頭對着張姨拍了一張。張姨一臉驚愕的畫面就定格在了相機裏。

張姨還沒反應過來:“幹什麽呢?”

林晚笑着跑過去把相片給她看:“你看,我給你拍的照片。”

張姨看着畫面上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朝她擺擺手:“別拍我別拍我……”說着就快步回了廚房。

林晚看她這個樣子,有些好笑。

這個時候相機手機都不是很普遍,對于照相,普通人都會有些不好意思。

林晚也沒再逗弄張姨,看畫面有些暗,将閃光燈打開,鑽到房間裏關上門,拉上窗簾試拍。有了閃光燈,畫面拍得還算清楚。

不過,到時候秦文遠跟劉媛媛晚上才會偷情,她要是開閃光燈,勢必會暴露自己。

她又關掉閃光燈嘗試幾次,根據角度的不同,畫面效果各不相同。到時候偷拍的時候,肯定有月光,這還是很考驗拍照技術的。

她試着調試相機參數,打開門走到客廳裏,一邊對張姨說到:“張姨,你先把菜洗好,魚要片成片,這個魚片一定片的好看一點。蔥姜切段,待會我弄好相機就來做。”

張姨聽她吩咐的有模有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故作配合的笑道:“行,你放心弄你的相機,待會菜我等你來做。”

林晚一心弄相機,沒聽出張姨話裏的好笑。

她走到沙發裏坐下來,捧着相機研究怎麽調試。

前世父親出事之後,家裏也沒錢了,她也沒錢買相機。後來母親中風,她就更沒有閑錢買相機。

到了程家,程風倒是有個相機,可是她整天做家務,照顧母親,照顧婆家兩邊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玩相機。

所以,她算是第一次擺弄相機,各種數據看着不會調,倒是越調越亂。她正有些懊惱時,忽然門鈴響了。

張姨從廚房探頭看向客廳的門,奇道:“你爸回來了嗎?你爸今天怎麽這麽早啊?小晚,你去開下門,我在片魚,手髒。”

林晚“哦”了一聲,放下相機,起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看到外面站着的是韓少意,林晚驚訝了一瞬,看了看他身後,發現沒有別人,她愣了愣,說到:“你好,找哪位?”

韓少意聽到她生疏的語氣,有些沒好氣:“找你。”

林晚又是一愣:“找我幹嘛?”

韓少意看到她堵在門口,根本沒有請他進門的意思,對她的無禮有點着惱:“別人上你家來,你都是這種防賊的态度嗎?”

林晚被他這句話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将門打開,讓到一邊說到:“要進來嗎?”

☆、77,心腸是好的

韓少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客廳,雙手緊緊攥在褲兜裏,表面靜看了她一會,朝門裏走了進去。

林晚摸不清他的來意,不過既然來了她家中,那就是客人。再說,下午蔣嘉月帶着那麽一大群人來她家裏鬧事,還多虧了他替她解了圍,她便也沒有再因為他跟蔣嘉月是朋友而恨他。

她跟在他後面走進來,指了沙發請他坐:“請坐吧,你有什麽事嗎?”

張姨這個時候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來的是韓明生的兒子,吃了一驚。

想到下午他母親跟着郭慧君母女過來找林晚麻煩,但好在他心腸善良,替林晚解了圍。她便對韓少意熱情的笑了起來:

“你是韓明生的兒子吧?你過來有什麽事嗎?”

韓少意看到林晚家裏居然有人,他臉上閃過一抹拘謹,但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他站起身禮貌鎮定的沖張姨說到:“你好,我過來找林晚有點事。”

“哦哦,好的,你坐你坐,別客氣啊。那你們兩個聊啊,我做飯。”

看到他完全不同于郭慧君母女的嚣張跋扈,對她這個保姆也如此禮貌,張姨頓時對他生出了好感,臉上堆滿了笑容。

韓少意點點頭:“行,阿姨你忙吧。”

“哎哎……”張姨這就回了廚房。

林晚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又問了一句:“你找我什麽事?”

韓少意看了眼她推過來的水杯,臉上原本的不滿消退下去,瞧着她說到:“你不是跟我借手機嗎?喏,給你。”

他從兜裏拿出手機,扔在了茶幾上。

林晚有點愣怔,他當時說他沒有,她還以為這事就作罷了呢。

況且,那會兒走得時候還跟她翻臉了。現在突然給她送了手機來,她感到很意外,所以反射弧有點長。

她看了眼扔在茶幾上的手機,心裏的意外中又摻雜了點感謝。

他雖然看起來跟刺猬似的,但是心腸還是好的。

不過,現在她找到了相機,也用不着手機了。

她伸手拿起茶幾上的手機,人家都給她送過來了,她要是看都不看一下,也太怠慢人家的好意了。

她将手機打開看了看,手機很古老的款式,也沒有照相的功能。

她将手機放下,對韓少意擠出一個客氣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相機,示意給他看:

“謝謝你啊,我借手機是想用來拍照。不過,我找到我家裏的相機了。所以,用不上了。多謝你的好意。手機你拿回去吧。”

她感覺韓少意有些大少爺脾氣,怕他不高興,特意說的很委婉,又細細解釋過了。沒想到韓少意的臉上還是浮上了羞憤。

他一把拿起手機,動作很重的将手機塞回褲兜裏,不愉快說到:“算我多事,我走了!”

林晚驚訝的張了張嘴,突然覺得兩人前世之所以結梁子,根本全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這麽大脾氣,前世的她,哪兒會慣着他?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都是一片好意。

他巴巴的把手機給她送上門,她卻說不需要,他是天之驕子,想必會覺得這很難堪。

況且,他下午還毫不徇私情的替她在衆人面前說了公道話。于情于理,她都應該感謝他。

“喂,……你能不能幫我設置相機?”

韓少意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好看的眉頭還冒着涼氣擰在一起。

與她對視了兩秒,觸到她眼裏小心翼翼的試探,他擰起來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神情裏隐隐的怒氣也跟着消失了。

☆、78,那還能拍嗎?

他的臉色緩和下來,目光投向她手裏的相機。情緒恢複平靜,若無其事的走回來,在原本的位置重新坐下來,接過她手裏的相機問到:

“你要設置什麽模式?”

林晚看他氣消了,說道:“夜晚模式吧,用來晚上拍照用。”

韓少意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多說什麽,這就抱着相機,就開始撥按。

兩人坐在一張沙發上,中間隔了一個抱枕。林晚想要看看他怎麽弄,往他身邊湊近了一些。

屏幕上各種數據在忽閃,卻沒看到他按的是什麽。

她幹脆把抱枕拿起來抱在懷裏,挨到了他的身邊。

他認真的撥弄按鍵,相機的按鍵一個鍵有幾個功能,林晚分辨不出來他是怎麽設置的,又朝他湊近了一些。

正跟着他的手指的看得專注,忽然看到他的手指一僵,就不動了。

她微怔了怔,下意識擡起眼睛看他的臉。目光碰觸到他的臉,就望進了他的眼睛裏。

他怔怔的看着她,仿佛是魇住了,漆黑的瞳仁裏閃爍着浮光,仿佛夜色下的深海。

林晚心裏波動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樣看着自己。

但只是一瞬,他就飛快低下頭,重新開始撥按指尖的按鍵。

林晚有點莫名的迷糊,又繼續看他操作。

很快,他弄好了。他舉起相機,站起來,就着鏡頭向四周看。林晚盯着他,他的鏡頭轉了一圈,在對着她的時候,他頓了下,按了下拍攝鍵。

咔嚓一聲輕響,伴随着一片強光,林晚被這閃光燈閃了眼睛,下意識擡起手遮住了眼睛。待她反應過來,韓少意在看着相機笑出了聲。

林晚有一瞬的惱怒,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拍她!

她站起來走過去看他手裏的鏡頭。畫面上,她一手抱着胖胖的向日葵抱枕,一手遮着眼睛。

打光的原因,那條手臂像覆了一層耀眼的白雪,手臂的下方,露出她漂亮的下巴。

雖然她的臉被手臂遮住了,但畫面卻是說不出的漂亮。

她心裏的惱怒就冰消瓦解了,側目瞧了他一眼,對上他的笑容卻被他晃了下眼。

跟他交集不算多,但幾乎沒看到他對她笑過,沒想到他笑起來這麽好看。

她前世曾經心儀他的原因之一不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麽?

林晚的心裏又浮上了一點細微的波動。

不過,她的內心已經不再是十六歲的小女孩,所以也只是一點細微的波動,便再也沒有別的想法。

從他手裏接過相機,随便對着窗外試拍了一張。

又是一陣白光,還有刺耳的咔嚓聲。

她皺起了眉頭,這要是晚上去偷拍,還不馬上暴露被人打死。她對他說到:“不要聲音,也不要閃光燈。”

韓少意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夜晚拍攝,不要閃光燈,那還能拍嗎?”

林晚說到:“所以我才不會設置啊,不但要能拍好,拍清楚,而且不能用閃光燈。”

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拍什麽?偷拍嗎?”

☆、79,不用感謝我

林晚被問的噎了一下,還真讓他猜到了,不過這事不能告訴他。她含糊的轉移了話題:“你幫我設置看看,我拍着玩,就是不要光,還要拍的清楚。”

韓少意皺起了眉頭,重新拿起相機撥按起來,翹起唇角,有些譏诮的說到:

“如果非要照你這個要求,你家這個破相機像素就這麽多,再怎麽設置也沒用。只有配置好的相機滿足你的要求。”

林晚與他對視了一下,問到:“你家有配置好的相機?”

他聞言,放下相機,眼角浮上了一點得意的笑,有些傲嬌的自鼻孔裏發出一聲“嗯哼”笑問到:“你想借嗎?”

林晚上下看了看他,覺得他渾身上下寫着我家的相機比你家好我很驕傲。

這個樣子,讓她有種感覺,他像是在等着她問他借,然後狠狠的拒絕她,愉快的看她吃癟。

她猶豫着開口問到:“你不借嗎?”

他立即不屑的瞅了她一眼,說到:“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林晚看他沒有如她所料的拒絕,不由得笑了:“那你什麽時候拿給我?”

他看她,問到:“你什麽時候要?”

林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快黑了,讓他再跑一趟也不好:“你明天拿給我吧,方便嗎?”

韓少意點點頭:“行。”

林晚看他這麽爽快這麽好說話,心裏湧起了一股暖流。已經很久沒有人這般善意的對待她,除了重生以來身邊的親人。

她又對他笑了笑,說到:“那就麻煩你了。……還有,今天的事謝謝你。”

韓少意意識到她是感謝他下午給她說的那句公道話,他心裏自認自己只是說了實話。

只是,想到她對蔣嘉月說他是她的男人,雖然可能是氣話,但他的耳朵還是一陣發熱。

他兩手發緊的攥在褲兜裏,臉上卻是一臉若無其事:“我只是說實話,不用感謝我。”

他說話時,臉上浮上了一點赧色,将臉偏向了別處。

他偏過臉去,眼角已經發炎破皮的傷口就露了出來。

林晚看着他這個傷口,心裏怔了一下,奇怪的想,難道是注定他要落這個疤,所以傷口怎麽也好不了嗎?

明明上午看着就快要好了,怎麽突然又破皮了?

如果是有些事情的軌跡無法改變,好像也說不通,畢竟有些事情已經被她改變了。

為什麽這麽一個小小的傷口卻改變不了呢?

“你這個傷口怎麽弄破的?”

林晚看着他。他的身體好像僵了一下,回過頭來,眉毛擰在一起,有點小懊惱的說到:“不知道,可能是我下午回去洗臉的時候弄破的。……你們家有藥嗎?”

林晚看着他這個好不了的傷口,有些無言,過了一會才點點頭:“有,跟我來。”

她說着,向自己的房間走過去。

韓少意跟着她走向房間,這間房間似乎是她的卧房,門上亂七八糟的貼着鄧麗君、張國榮的畫報。

門被她推開,迎面撲來一陣幽幽的香味,是她身上那種熟悉的薔薇花的香。

淡淡的一陣味道,讓他一陣心悸。

知道這真的是她的卧房,他有些拘謹。眼睛不敢亂看,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看。

☆、80,疼嗎

他眼角的餘光不受控制的掃了掃,就看清了整個房間的大貌。

房間很小,但是布置的井井有條,看起來很溫馨。

床上的被子都是向日葵花,枕頭也是向日葵花,窗簾上也是淡黃色的向日葵花。

他有些好笑的想,她怎麽這麽喜歡向日葵呢?

讓他意外的是,她的小書桌上竟然鋪滿了各種練習冊。他還以為她一心只知道談戀愛,原來她這麽刻苦的在學習。

只是,想到她和那個秦文遠在交往,他心裏突然一陣沒好氣。心裏的拘謹頃刻就消失了,不再避諱,有些負氣似的光明正大的打量起她的房間來。

房間的雙人沙發上歪着好幾只毛絨抱抱熊;牆上貼着亂七八糟的畫;桌上擺着相框。風将窗簾鼓了起來。

林晚在窗邊的桌子前彎下腰,拉開抽屜,開始翻藥。

那窗簾時而鼓滿,時而飄落,在她身邊撩撩繞繞。

他望着她,沒有挪眼。

林晚從抽屜裏翻出了一支藥膏,轉頭看向他:“過來啊。”

韓少意靜了幾秒,才擡步走過來。曲起腿倚坐在桌沿上,等她幫他擦藥。

林晚擰開了藥膏的蓋子,用棉簽沾了藥膏,朝他走近了些,小心翼翼的把藥膏往他的眼角處塗抹。

感覺到棉簽輕柔的落在皮膚上,呼吸裏全是她身上薔薇花的香味,韓少意的手在褲兜裏攥緊了。

“疼嗎?”

林晚感覺到他的僵硬,停了下來,垂下目光看着他。

韓少意的睫毛扇了兩下,聲音有些黯啞道:“不疼……”

林晚覺得他可能是疼,但是逞強不想說。

原本沒多大傷口的,可是感染的厲害,所以将傷口擴大了。看着這傷口,她都感覺疼。

只是她也沒什麽可說的,手下的動作卻更輕了些,又忍不住叮囑他:

“眼角留疤了就不好看了,你不要再用生水去洗這個傷口。洗臉的時候,可以擰幹毛巾,避開傷口的位置擦拭。”

她給他塗完藥膏,幹脆又拿了一枚防水創可貼給他貼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給你貼個創可貼。如果能不碰水,還是不要碰水,這個創可貼可能不透氣,你記得要隔幾個小時就換一次……”

她一邊說着,一邊踮起腳,将創可貼小心翼翼的貼在了他的傷口處。

她柔軟的發絲随着她忽然的靠近,落在他的肩頭,又自他的肩頭滑落,掠過了他的下巴。

他只是一個低眼,目光就捕捉到了她微張的唇,像是世上最柔軟的花瓣。他的胸口忽然堵的厲害,還有失去頻率的心跳讓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纾解。

“好了,這盒創可貼你帶回去用吧。”林晚退後兩步,目光的焦距回到他的臉上,卻發現他看着她,在走神。

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就站直身子,接過她遞來的創可貼,放進褲兜裏說到:“我回去了。”

林晚點點頭:“慢走。”

她客氣疏離的語氣讓他多看了她兩眼,他的眼神疏淡下來。轉身走出了她的房間。

越過客廳時,他沖廚房說了句:“阿姨,我走了。”

張姨忙不疊跑出來,笑着道:“好好,……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

韓少意道:“不了,再見。”

張姨笑容更甚:“好好,再見、再見。”

跟着林晚一起将他送出門。

韓少意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林晚一眼,眼神有些閃躲,又說了句:“再見。”

林晚朝他擠出一個笑容:“再見。”

他沒再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81,珍藏

林晚關上門,跟着張姨返回客廳。張姨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對韓少意贊不絕口:“這個孩子教養真好,又有禮貌,又讨人喜歡……”

林晚心想你是沒看到他難伺候的樣子,莫名其妙就會翻臉,比女生的情緒還可怕。

不過她可沒跟張姨說這個。

她笑起來,快走幾步挽着張姨的胳膊說到:“菜是不是都準備好了?我來燒吧!待會我爸爸回來,你就說都是我一手包辦的。”

“哈哈……”張姨也大笑起來,“好,都是你一手包辦的……”

兩個人說笑着進了廚房。

韓少意下了樓道,整個軍區上空響起號角,小學生放學回來了,你追我打的結伴向自家的方向跑去。

傍晚還很悶熱,天空下盤旋着數不清的蜻蜓。

心情忽然變得很開闊,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很美好。

“我回來了。”

母親在指揮月琴做晚飯,聽到他的聲音,立即從廚房走出來迎接:

“少意,你去哪兒了,怎麽出去那麽久?熱不熱,……咦,哪兒來的創可貼?你去醫院了?”

她把風扇搬過來,朝着兒子的方向扇,又轉身去冰箱拿果汁給他,果汁拿過來就注意到了兒子額角的創可貼。

韓少意迎着風扇的方向在沙發裏歪下來,擡手遮着眼角,含糊的說到:“我怕留疤,去買的。家裏還有創可貼嗎?”

卓婉儀挨着他坐下來,拿開他的手想看他的眼角,卻被他給拍開了。

拍開了不止,他還往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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