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近水樓臺

從早上七點半的晨讀,到晚上九點半的晚自習,白起和江島的距離不會超過零點一公分。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白起雖然近水樓臺,但卻從不敢想要得到這個月亮。對于情敵們,白起始終潛伏在背後,同時卻不會對他們構成任何威脅。因為沒有人知道白起是怎樣的一個男生,包括白起自己。但有時候,白起還是沒能趕上他們的節奏,慢了半拍。

這天的晨讀課前,郝維邁着溫柔的步子走過來,遞給了江島一袋200毫升的鮮牛奶,說:“喂,江島,白起給你買了袋鮮牛奶。”江島看着郝維,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笑了笑說:“不要給白起啦,白起不喝牛奶。”“牛奶有益無害,喝了吧,乖乖。”郝維把那袋鮮牛奶放在江島的課桌上,轉身走開了。“拿走哇,白起真的不喝的喂!”江島朝郝維的背影喊道,表情略顯歡快。郝維頭也沒回,只是擺了擺手,扭着屁股繼續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白起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江島,只見他盯着桌面上漸漸冷卻的那袋鮮牛奶,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的挂在眼皮上,臉上的表情平淡得出奇,沒有一絲的喜悅或是生氣。突然,江島眨了下眼睛,拿起那袋仍略帶溫熱的鮮牛奶,遞到白起的面前,問道:“白起,牛奶,你喝不喝?”

白起慌忙收回眼角的餘光,囧迫地答道:“呵呵,白起不喝。”說完,白起的兩個耳廓就開始發燙了。江島輕聲地“哦”了一下,似有似無,然後咬破牛奶袋子的一角,吮吸了起來。江島喝牛奶的時候,白起偷偷看了郝維一眼,隐約發現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在他的嘴角。

語文課和英語課通常在上午的第一節,這樣可以很好的和晨讀課銜接。今天的第一節課是語文,所以在晨讀課上,白起們都很自覺地把語文書翻出來讀讀背背。此時,白起可以從嘈雜的讀書聲中辨認出兩個人的聲音。一個人是同桌江島,這很正常,因為他就坐在白起旁邊。另一個就是郝維的聲音,白起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因為郝維的娘娘腔調。

說郝維有點娘,其實也有不娘的時候,何況他還有一臉的絡腮胡。說他娘,主要還是因為從他的行為舉止中散發出的騷味。白起想,郝維一定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而總是把自己的真實狀态表現出來,比如說對江島的好感。就這一點,郝維就已經讓白起望塵莫及了。再比如,在語文課上有感情地朗讀課文,郝維總能夠向大家充分展現,什麽叫情感充沛。

輪流朗誦課文,這是語文老師的上課風格。語文老師是他們的班主任,姓李。此時李老師已經坐在了講臺上,随着嘈雜的聲音漸漸減弱到一片寂靜,一天的第一節課就開始了。

“郝維,從你開始向右一排過來,朗讀《離騷》這篇節選的文章,一人讀一小段,開始吧。”李老師開始上課了。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這就是郝維的聲音,騷而不膩。

班級裏第一個公開表示對江島有好感的同學其實不是郝維,而是周婷,她是一個女生。

周婷通常是這樣和江島交談起來的——

“江島,你的皮膚真好,是天生的吧?呵呵呵呵!”

“江島,你家住兒,要不放學我們一起走?嘻嘻嘻嘻!”

“江島,你還沒有女朋友吧,你覺得我怎麽樣?哈哈哈哈!”

周婷并不是那種幼稚的女孩,只是特別的開朗。看得出來,江島和周婷交談起來是愉快的。在周婷面前,江島總是可以将他的冷幽默發揮得淋漓盡致。但江島不會主動找周婷攀談,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江島對周婷沒有興趣。

上午的課結束後,周婷湊近江島,問了江島一個讓白起心頭一顫的問題:“江島,白起問你,郝維是不是親過你了?”當時,江島沒有理會周婷,最後周婷背上書包,生氣的離開了教室。周婷走後,郝維走過來,說道:“江島,白起們走吧。”

Advertisement

此刻,白起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們發展到什麽程度已經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下午提前來到教室,幾個中午留在教室的姐妹們在嘀咕讨論着什麽。仔細一聽,白起明白了。前段時間同學們還非常熱衷于讨論的一個問題,現在似乎有了結果。這個問題就是,周婷和郝維,江島會選擇誰?如今,大家都默認了這個事兒——郝維和江島在一起了。

周婷進教室的時候,不是一個人,也沒有了上午的怨氣。江島被郝維占有了,周婷沒有絲毫妥協,當天就有了新歡,那人是同班的王軍。

說說王軍這個人,白起觀察這個人很久了。王軍是個複雜的人,平日裏就喜歡沾花惹草。最明顯的是,王軍一邊追求周婷的時候,一邊在和江島搞暧昧。有時候白起會看不慣王軍,覺得這個人極其自戀,甚至會表現出自傲的程度。但白起必須承認一點,他确實也有自戀的資本,比如寫着一手好字,比如有身材有身高,比如學習前茅。事實上,除了臉蛋和江島沒法比較之外,王軍的其他各方面都毫不遜色于江島。尤其是各科老師都對他疼愛有加,因此,王軍的自傲并不是毫無理由的。但自戀又自傲的人通常也是自私的,這是白起作為男人的第六感,飽含嫉妒羨慕恨。

白起本以為第一個學期,自己會安安分分地度過,但那種難以控制的事情還是發生。

事情發生在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那天晚上,市電影院有電影在放映,學校也發放了電影票,但白起忘記了放映的場次和時間,沒有一點想去的欲望。七點多鐘的時候,白起一個人走到了學校前面的路口,不知何去何從。鈉黃色的燈光下,另一個孤單的影子走近了白起。白起沒有想到,這另外一個孤單的人竟然是江島。

“嗨,白起,這麽巧,你怎麽也還沒有去看電影?”江島問。

“我忘了放映的時間了。你呢?”白起說。

“我一個人,不太想去。”

“這樣。”白起本來打算說自己也不想去,但沒說出口。此情此景見到江島,讓白起感到有點兒緊張。

“如果你要去,那讓我陪你一起去吧。”江島說。

“好啊。”白起喜出望外。

白起們一起爬上一個坡,來到了勝利路和豪棟街的交叉口。此時,前方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起們走進一看,原來是班上的一位女同學,她叫朱璇。

“哎呀呀,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要去哪兒?”朱璇細聲驚叫着說。

“我們準備去看電影。你呢,怎麽在這裏,要去哪兒?”江島問。

“我看完電影回來,準備回家了啊。你們怎麽現在才去看喲?”朱璇說。

“那你知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場次?”

“我看完還接着放了一場,現在正在放,估計是最後一場了。你們可以過去看一下嘛。”

“好吧。”

“那白起回家去了,拜拜。”

“再見。”

朱璇離去後,又是剩下白起和江島兩個人的身影。

白起和江島站在路口,突然又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江島,那我們還去不去電影院呢?”白起問。

“我就怕沒場次了,白跑一趟。”江島擔心地說。

“那就不去了吧,反正我其實也不太想看。”

“那我們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要不去我住的地方看電視。”白起別有心機地說道,誰知江島立即同意了。

“好啊,遠不遠?”江島問。

“不遠,就在前面的巷子裏。”白起興奮地回答道。

于是白起帶着江島來到了新較場巷的家裏。白起們走進門,看見惠惠正在客廳看電視。

“胖妞,有客人。”白起說。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惠惠像只母色狼,見到江島,激動之情溢于言表,還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笑。

江島對惠惠笑了笑,然後問白起:

“衛生間在哪,我想上個廁所。”

“直走,就在廚房裏面。”白起說着,心中泛起想陪他一起去的沖動。

就在江島上廁所的時候,惠惠對白起小聲地問道:“他是你班的同學嗎?”

白起說:“是。怎麽了?”

惠惠有點把持不住,臉上笑開了花,說:

“真是太帥了,他什麽星座的?有女朋友了嗎?”

白起說:“你先想辦法把人家留下來玩一會,然後你自己問他。”

其實,白起只是随便一說,可沒想惠惠竟然立即就想出了鬼點子,說:“我們玩麻将吧。”

“可是三缺一啊!”白起說。

惠惠卻得意地笑道:

“放心,剛好四個,別忘了,奶奶可是最喜歡玩麻将的。”

白起恍然大悟,正想着奶奶這會在哪裏的時候,惠惠“嗖”地一聲跑上了二樓,喊道:“奶奶,下樓來打麻将咯!”

“啊!打麻将!有人玩嗎,人夠嗎?”奶奶激動地問道。

“三缺一啊,就差你啦!”

“好好好,我馬上下樓來啊!”

這時候,江島從廁所出來,白起突然想到,打麻将的事情還沒有問過江島,惠惠可真是急性子。

“江島,你玩不玩麻将?”白起問。

“好啊,好久沒玩了,夠四個人嗎?”

“夠的,胖妞去叫奶奶了,就是我們的房東。”

“胖妞就是剛才那個女生?”

“對啊,胖妞,不過白起偶爾會叫她惠惠,也在我們學校讀書,和我們還是一個年級。”

白起說完,後面就傳來了惠惠假裝咳嗽的聲音,顯然是不滿意,白起對江島介紹說她是胖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