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道

在突然失重的情況下,人會下意識抓住什麽,所以梁焓不假思索地抱住了某人。

燕重錦:“......”

這貨八爪魚一樣地黏在身上,四肢都被抱得死死的,他還怎麽運輕功啊混蛋!

好在地洞不深,兩人只墜了一瞬,便齊齊砸進一堆軟塌塌的幹草裏。

頭頂的石板迅速阖閉,将宮人的驚呼聲徹底隔斷。周身的空間也陷入一片濃重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梁焓被燕重錦壓在草堆上,且非常不幸地是雙臉緊貼......

“你好沉,快起來!”梁焓無比慶幸有一層面具擋着,否則自己絕對會嘔出來。

燕重錦剝掉頭上的草梗碎屑,摸着黑爬起來,手卻一不小心觸到什麽溫熱的部位。

“靠,你摸哪兒呢?!”梁焓條件反射地揮出了一拳。

“嗙!”他居然在黑暗裏精準地擊中了對方的臉!

然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被打的某人不痛不癢,梁焓卻抖着手狂搖:“媽的,好疼......tt”這破面具怎麽這麽硬?!

燕重錦心裏罵了句活該,站起來摸索過四周沁涼的石壁,沒發現重新開啓地道的機關。

梁焓扯着嗓子喊了幾聲,上面的人似乎聽不到,他便閉上嘴,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有風。”有空氣流通,就意味着有出口。

燕重錦從幹草垛上躍下來,剛往外邁出一步,袖子便被人扯住。

梁焓從背後拍了拍某只大型導盲犬:“乖,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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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重錦做了個深呼吸,忍着弑君的沖動道:“裏面情況不明,皇上還是先在這兒等着吧,微臣去探探路。”

“別想丢下朕一個人。”鬼知道你還回不回來。

燕重錦無奈,只好帶着這條甩不掉的尾巴,摸索着往前走。

這是一條甬長昏暗的地道。因年代古老,彌漫着一股腐朽潮濕的味道。

梁焓從不知道宮中還有這麽一條隐秘的通道,父皇駕崩前也沒提過這事。現在想來,上元宮變之夜,慶王能在禦林軍層層圍宮時插翅而飛,和這皇宮裏的諸多秘密不無幹系。

“那兩個丫頭跑哪去了?”沉默地行路太過無聊,梁焓沒話找話。

“可能已經出去了吧,我們盡快追,應該能找到她們。”燕重錦道,“陛下,方才你開啓地道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奇怪?”

“是有點怪。”他從沒聽過要紮人一下才能開啓的密道,而且上面的人如果不是蠢到家的話,應該也能把機關紮開吧?

事實證明,不能。

袁兒方苦哈哈地站在假山下,看着自己慘兮兮的五個手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他娘的怎麽回事?皇上紮個指頭就掉下去了,自己都快把手紮爛了也不奏效,難道這破機關還認人不成?他召來幾名宮衛,吩咐道:“拿錘來,給我把這石板砸開!”

地道中的二人卻想明白了。

“是血。”燕重錦道,“倘若随便一個人被紮中都會掀開石板,那條密道早就被發現了。所以那根石刺是認血的,只有特殊的血才能開啓機關。”

想起先前掉下來的兩人,梁焓也反應了過來:“難道......只有皇族的血脈才能開啓?”

“很有可能。”燕重錦點頭道,“皇宮裏的地道,本來就是在危急時期,給皇族逃生用的。”

梁焓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嚴重沖擊:“有這麽神奇的機關嗎?”這比指紋虹膜識別還牛逼啊。

“若那根石刺是上古靈物,有這種異能也不奇怪。”

“上古靈物是什麽鬼?”

“就是很久以前,修真時代流傳下來的寶物。靈物留存至今的數量極其稀少,但皇室手裏有那麽一兩件還是說得通的。”

梁焓愕然:“你怎麽知道的?”

燕重錦也有些意外:“陛下不知道麽?文宣閣的古籍上都有記載。至于微臣,臣家裏也有一件,不過已經廢了。”

梁焓自然翻過那些書。但他一個從小接受科學唯物主義教育的好青年,還以為是古人封建迷信,用鬼神志怪給皇族中人鍍金。他拼命地回憶了一番,終于想起來一二。

淳國梁氏的宗族歷史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也就是修士滿地走,靈物多如狗的修真時代。

梁氏祖先是煉器師出身,一雙妙手鍛造過無數靈器法寶,在烏煙瘴氣的修真界是少有的技術流。原本,梁氏的金字招牌可以一直流傳下去,直到聖族人的出現,煉器師們的噩夢也開始了。

傳說聖族是上古魔族的後裔,他們的血生來克制靈物。任你再專業的煉器師,再牛逼的仙靈法寶,人家吐口血你就得跪。在那段黑暗時期,除了肉身強大耐操的妖修,幾乎所有人類修士都選擇了閉關。沒辦法,這聖族人就像gm的親兒子,純屬開挂職業,普通玩家根本沒活路。

梁氏先祖自然不是普通玩家,他是頂級rmb玩家,早年靠賣裝備搗材料圈地産成了修真界首富。為了不讓聖族人砸了自己的飯碗,梁家人決定先砸了他們的腦殼。于是招兵買馬,雲集大陸內外的人類修士和妖修,對聖族人進行了種族清洗。

那場聖戰是怎麽打的,基本可以用暗無天日慘絕人寰八個字形容,撰寫梁史的那位史學家也洋洋灑灑了幾千字的篇幅。梁焓覺得這哥們有水文傾向,所以沒細看,直接跳到了淳朝建國那章。

一千年前,人間靈氣枯竭,修真家族人丁稀零,各大山門也紛紛衰落,只有少數宗派笑着活了下去,演變成如今的武林門派。

梁家原本占據着南江富庶的地盤,由于煉器業不景氣,轉而用靈物與凡鐵結合,研發優質軍火。在手裏的棍子比別人粗後,便開始對周邊幾大家族挑釁宣戰,慢慢向北、西、南三面侵噬。經過幾代人的開拓,最終由太祖梁覃統治了幅員遼闊的版圖,建國稱帝。

根據記載,梁覃手裏就有好幾件靈物,都作為皇室珍寶遺留下來,只是如今多已靈氣稀薄,僅能用于觀賞。

梁焓依稀記得文中提到過兩樣東西,一個叫嗜血錐,一個叫萬金石,但具體功用和下落記載不詳。......他琢磨着,這條密道的機關很可能就是這兩樣靈物的組合。

袁兒方擦了把汗,扔掉第三支作廢的鐵錘,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娘的,什麽破石頭這麽結實?!”他望着那塊灰不溜秋的石板嘆道,“陛下啊,你們可千萬撐住......”

一個侍衛抱着包火藥跑了過來,禀道:“大統領,炸藥取來了。”

“好!”袁兒方站起身,眼神堅決得如同奔向南牆的驢,“馬上準備,老子就不信擺不平一塊破石頭了!”

在黑暗中走了一陣,手上觸碰到一片硬邦邦的濕涼。燕重錦咦了一聲:“到頭了?”

梁焓也伸出手摸了摸:“不會吧?怎麽會是死路...啊!”指尖一痛,又戳到了什麽尖銳的硬物。

“喀拉。”兩人面前的石門應聲開啓,明亮的強光照射進來,腳下出現了一條向上延伸的斜坡。

梁焓揉了揉被刺痛的眼,甩甩手走了出去。

接近出口,便聽到一陣喧沸的吆喝聲,顯然已經在皇宮之外了。

兩人從地道裏走出來,發現身處一條偏僻的巷子,兩側都是高牆深院。出了巷子口,便是一條人流攢動的熱鬧商衢。

燕重錦張望一番,看到街對面的酒肆有些眼熟。再一轉臉,竟還有一家醫館,門楹上方挂着一面陳舊的匾額:子午堂。

這裏,居然就是自己六年前追擊刺客的地方。當時慶王的馬車便是從這條巷子沖出來的。

梁笙果然是從密道逃走的!

兩人的打扮過于惹眼,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燕重錦将梁焓拉回巷子裏:“陛下身上的龍袍太醒目了。”

梁焓依言褪掉朝服,結果發現沒什麽卵用。

他這皇帝是由內到外的黃,穿在裏面的中衣也是明黃色,這走出去不照樣惹人矚目?

燕重錦只好脫下自己的深衣罩在他身上,勉強做個遮擋。而他自己只剩一身白色亵服,可謂斯文掃地。如果他有斯文的話。

“穆蘭公主和陳鳶應該進這條街了。微臣先送皇上回宮,然後帶禁軍來搜一搜,應是找得着的。”

“可這一來一回耽擱得太久,只怕她們出什麽事。”梁焓指着一間青灰檐頂的客棧道,“朕在那裏等你,快去快回。”

“陛下怎能獨身一人留在宮外?”

“這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能有什麽事?你先去離這兒最近的衙門調兵,把這條街封了。”穆蘭要是找不回來,胡姬八成會撞馕自盡,那後宮可就熱鬧了。梁焓不再多言,奪過對方的荷包就沖進了客棧。

皇帝任性,神也沒轍。燕重錦只好運起輕功,抓緊時間向北奔去。街上的百姓眼前一花,便瞧見一個穿亵衣戴面具的男人在屋舍間飛竄跳躍,紛紛感嘆道:“唉,瘋人署又逃出來一個......”

刑部尚書祝珩剛下朝回來,正在衙門裏安閑自在地曬太陽,手裏還捧着本豔書,看得津津有味。

猝不及防之間,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吓得他險些從太師椅上滾下來。

“祝大人!”燕重錦急聲道,“勞煩盡快帶兵到四平街,皇上此刻正在長樂客棧裏。”

“燕大人?客棧?”祝珩愕然打量着他,“你這是...把皇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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