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6.45.44.43.42.41
梁焓咕咚一聲跌坐在地,哆嗦着道:“你......你怎麽進來的?”
“你那點宮防對我來說形同虛設。”池月輕蔑地道。
一接到兒子傷勢惡化的消息, 他直接拎起傳旨的太監, 運着輕功穿越半座城,用最短時間進入了皇宮。飛到禦書房, 太監已經因為恐高吐暈了,他便避開侍衛翻窗進來, 結果就看到了瞎眼的一幕。
那是你兒子設的。梁焓想反駁,沒敢。因為對方已經滿面寒氣地逼近過來, 扼住了他的頸子。
池月冷冷道:“豆芽, 不要以為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三番兩次地欺辱我兒子, 當我是死人不成?”
梁焓解釋道:“朕...朕是給他退熱而已。”
“用冰火兩重天退熱?你當我是死人還是個傻鬼?”
靠, 這老魔頭懂得還挺多......梁焓把眼神往旁邊瞥, 做着最後的掙紮:“燕愛卿, 救、救駕......”
榻上的人卻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可恨笑容,和十年前一樣揮了揮手:“陛下, 安心去吧。”教你敢趁人之危勾引老子......
你個混帳又他媽見死不救!梁焓悲憤地一握爪,慘兮兮地對池月道:“要不...咱打個商量?”
“我可以不打你臉。”
“不是打哪兒的事。你能不能先救你兒子再和朕算賬?”梁焓正色道,“他情況很危急。”
“是夠危急的。”池月眯起眼,“我晚來一步就節操不保了。”
這爹滿腦子都想的什麽啊!梁焓吼道:“你兒子都快沒命了!”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快沒命了你還禍害他, 皇帝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兩人一開吵,燕重錦就覺得腦仁一陣劇烈的絞痛,忍不住悶哼一聲,扶着額歪了下去。
一見兒子躺屍, 池月立馬抛下梁焓沖到榻前,傾身問道:“重錦,你感覺怎麽樣?”
燕重錦閉着眼,已經再度陷入了昏迷。
梁焓一摸他的額頭,暗道不好,熱度又上來了。連忙又将太醫召進來,開始了新一輪的救治。然而掐穴針灸都試了一遍,對方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脈搏反而越發微弱。
薛太醫道:“陛下,為今之計只有放血一途了。”
“那就開始吧。”反正現成的血庫備好了,就是特麽脾氣不太好。
薛太醫在燕重錦的頸後劃了一刀,一股殷紅的血溪頓時流了出來。
池月瞧着那血有些不對勁,用指尖沾了點,放在鼻下嗅了嗅。
梁焓惡寒。莫非這一家子都是警犬出身?
聞到那股詭異的苦腥味,池月當即擰起長眉,肅然道:“他這不是病,是中了蠱。”
“蠱?!”梁焓驚詫,太醫們則面色劇變。
天下蟲師出南荒,南荒蠱毒出巫族。
蠱蟲性喜濕熱的環境,極少出現在中原,但人人談蠱色變。因為大家都知道那東西害人,且多數無藥可治。宮中的太醫對此也知之甚少,只知道蠱與毒不同,沒有解藥一說。巫族養蠱用的是血,除了施蠱的蟲師,旁人是解不了的。
當然,聖族人例外。
聖族人作為巫族人的祖宗,是原始蠱術的發明者,他們的血對蠱蟲天生就有滋養馴服的功效。
兩個聖族人以血為引,便能誘出體內的蠱蟲。池月當年中的噬心蠱便是靠燕重錦解的。
梁焓嘴角抽了抽:“你......是南荒的聖族人?”就是那個被梁家人清洗殆盡的古老種族?怪不得他和燕重錦從小看不對眼,這他媽隔着幾千年的種族仇恨吶!
池月狹長眼:“是又如何?”
梁焓看了看昏迷着的燕重錦,打了個寒戰:“沒事,挺好噠。”
池月淡淡道:“我從未告訴重錦身世。他既是燕家少主,又是朝廷命官,若知道自己身上并無中原人的血統,對他不是什麽好事。”
梁焓積極地點點頭:“朕也不會說的。”說了容易出事故。
池月在手心劃開一道口子,将血塗在兒子的背上。不消一會兒,便見皮下血管紛紛爆起,幾十只米粒大小的黑亮甲蟲陸續從傷口裏爬了出來,很快分布成密密麻麻的一片。
燕重錦冷汗淋漓地蜷縮在床裏,痛得弓起了背。梁焓和太醫沒見過這麽兇殘的畫面,皆駭得臉色煞白,聽到那些蠱蟲撕噬皮肉的聲音,幾人不由地捂住了嘴。
池月面無表情地将蠱蟲挑到酒裏淹死,聲音中透着凜冽的殺意:“他這幾日的食水是誰負責?”
梁焓頓時明白過來,當即下令,将刑部大牢當值的獄卒全抓起來審訊。
裴紫衣知道事關重大,不敢有絲毫懈怠。然而那群倒黴鬼被嚴刑拷打了一通,一個個哭爹喊娘,卻無人招認。
“罷了,我去趟南荒便是,找到養蠱的蟲師就好順藤摸瓜。”池月坐在桌邊,晃着高腳杯,慢悠悠地說道。
梁焓眼睜睜看着對方喝光了羲和年間的“拉菲”,一口氣報銷了五盤子牛排。還有自己儲存的餅幹和面包,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只剩渣渣。他摸了摸胸口,心痛得無以倫比。
床上還有個剛剛蘇醒就嚷餓的傷患,正抱着一碗蘑菇濃湯,啃着芝士蛋糕,吃得嘴角沾滿了奶油。
燕重錦一退燒,精神就好了許多,聽到父親要出遠門,不禁擔心地道:“南荒會不會太遠了?要不帶上爹吧。”
池月挑眉:“你那個當盟主的爹有多忙你不知道?再說為父一個人不行嗎?”
燕重錦弱弱地咽下一口湯:“可您上次去南涯就迷路了大半年...诶喲。”一只餅幹砸在他臉上,碎成了三瓣。某個老魔頭顯然不喜別人提及他唯一的弱點——路癡。
梁焓轉了轉眼珠,心裏默默打定主意:一定要将穹阊殿建成一座迷宮!
“此事為父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在這裏安心養傷即可。”池月打着飽嗝站起來,看向梁焓的臉色緩和了許多,說出來的話卻直戳皇帝陛下的心窩子。
“豆芽你老實點,若是還敢欺負重錦,我送你一套蠱蟲大禮包。”
梁焓險些淚崩:“那他欺負朕呢?!”
“送...兩套?”
“......”得嘞,您老這護犢子也是沒誰了。梁焓揮着袖子,像趕蒼蠅似的:“朕知道了,你趕緊走吧,恕不遠送。”
池月看了眼外面的月色,想起燕不離還在家等信兒,也不再耽擱,擦了擦嘴翻窗離去。
送走老魔頭,梁焓終于松了口氣。不管怎樣,燕重錦大難不死,自己也靠美食計躲過一劫,都算幸事。
堂堂天子被自己的爹壓迫成這樣,燕重錦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放下湯碗道:“家父是江湖中人,恣意霸道慣了,得罪之處還望皇上海涵。陛下也不用怕,他只是嘴上說說,不會真對你怎樣。”
梁焓心思一動:“真的假的?朕沒混過江湖你別騙朕。”難道這池老魔和道上的馬仔一樣,只敢撂狠話不會動真格的?
見對方色眯眯地搓了搓手,燕重錦忽然有點後悔,含糊地道:“額......以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是真的。”月爹爹在江湖上傳聞很多,但他從未見過對方殺人,想來池閻王的名號怕是誤解。
“這朕就放心了。”梁焓蹭過去,把某人往床根裏一堵,“那我們繼續吧。”
“繼、繼續什麽?”
梁焓傾身舔過他嘴角的奶油,砸了咂嘴:“繼續試試你是不是斷袖啊?”
燕重錦往後一縮:“別胡鬧,我不是。”
“不是你躲什麽?”梁焓撸起袖子,正要霸王硬上弓,忽聽頭頂響起嗖涼的一句:
“你們又在幹什麽?”
梁焓咕噔一聲栽下床,心驚膽戰地回過頭,欲哭無淚:“池大爺,你怎麽又回來了?”
池月指指桌上:“你做的那個什麽曲...曲奇挺好吃的,我要打包帶走。”
這一家子是江湖土匪出身吧?怎麽都喜歡連吃帶拿的?見對方一副不給糖就搗蛋的架勢,梁焓只好把自己僅剩的存貨搗鼓出來。望着池月扛起大包潇灑離去的背影,一臉的生無可戀。
燕重錦看他失意地立在窗前,可憐得就像一只辛辛苦苦儲滿食物的松鼠,卻一夕被大灰狼入室洗劫了個精光,不禁心軟地道:“陛下莫氣,家父也擅長料理,他學會之後就不會再來索要了。”
梁焓悲憤地轉過頭,惡狠狠道:“父債子還。”
燕重錦:“......= =”
禦書房的燈火熄了。
黑暗中,某人又不怕死地黏了過來,燕重錦無奈地嘆息一聲:“陛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梁焓動作一滞,從他頸窩裏擡起頭,明眸在暗夜中閃着亮晶晶的水光:“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燕重錦,你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麽嗎?”
“逃避錯誤也算逃避?”
“不走到最後怎麽知道就是錯的?難道你是神仙,還能預知未來不成?”
和預知差不多吧。他這一世只想求個好活,也希望對方安安穩穩地做個盛世明君,別再整什麽幺蛾子了。
燕重錦狠下心推開對方:“陛下若喜歡男人,找別人就是,恕末将難以從命。”
“別人?你就這麽讨厭朕?”梁焓猛地站了起來,冷笑一聲,“行,你燕大少爺玉潔高貴,朕要不起。”言罷甩袖走出了內間。
燕重錦聽他在外頭沖夏榮喊道:“給朕找個男人來......随便!哪個都行!你管朕做什麽......放屁,老子他媽沒喝酒......大不了這皇帝不當了,反正也當得沒意思......”
實在聽不下這等胡言亂語,他撐着身子爬下床,扶着牆壁,踉踉跄跄地走到外間。看見夏榮正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梁焓則在摔杯砸碗地大發脾氣。
“萬歲爺三思啊!龍體為重,甭管什麽事兒,您千萬別發這麽大的火兒......”夏榮不停地叩頭道。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兒倒黴。他本以為燕統領救了過來,皇上心情應當不差。哪知這兩個祖宗又犯了什麽沖,竟把萬歲爺氣成了這幅瘋癫的模樣,連召男人侍寝的話都說了出來。
燕重錦幹咳一聲,沖夏榮擺了擺手:“公公先下去吧,我勸勸皇上。”
“诶,老奴告退。”見着救兵,夏榮嗖地一聲,像老泥鳅一樣溜了。
望着書案前喘着粗氣的人,燕重錦終于喚了他的名字:“梁焓,這麽多年了,你怎的還是這麽孩子氣?”
梁焓滿眼血絲地盯過來:“你成熟行了吧?早生幾個月了不起啊!”
“不順心意就發脾氣,這還不是孩子氣?不依着你就連皇帝都不當了,這哪是成熟之人所言?”燕重錦嘆氣道,“方才是我話說得太絕,你別動火。”
“呵呵,還是絕點好,免得朕總是自作多情,熱臉貼了冷屁股。”梁焓揉了揉頭,擺手道,“你回去歇着吧,一會兒來了人也打擾不到你。”
燕重錦握緊雙拳:“......別為了氣我糟踐自己。”
梁焓笑了,笑得谑浪輕佻。
“朕和你什麽關系?和男人睡還能氣到你?你是皇後不成?”
燕重錦也笑了,笑得月朗風清。
“我若要當皇後,你允麽?”
梁焓死機了。
他瞠目結舌地望着一步步走近的人,半晌才接上斷掉的腦弦:“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燕重錦撫上他的臉,幽深的潭眸中映着清光,一字一頓地道:“梁焓,我是喜歡你。”
梁焓再次掉線。
“可你是皇帝,現在有皇後,以後有宮妃,不可能只屬于燕重錦一人。”他垂眸苦笑,“但我做不到分享。無法獨占的東西,我幹脆不要;越是珍貴的東西,我越會遠離。如果你許不了一生一世一雙人,就不要逼我留在你身邊,明白麽?”
原來這家夥躲來繞去竟是為了這個原因。梁焓先是震驚地一愣,随即開口罵道:“姓燕的,你他媽是活在意淫裏的嗎?你憑什麽認為朕不敢許這樣的承諾!”
“坤寧宮的主子還在呢,你拿什麽許?”
“那女人老子根本沒碰過好嗎?!”不提寧合容還好,一提她梁焓就蛋疼。
燕重錦挑眉:“真的假的?”
“朕要是騙你就天打五...唔......”沒發完誓就被堵住了口。
“罷了,過去的事就算了,你騙我我也認。”燕重錦重重啃噬着他的唇,帶着一股豁出去的決絕,“考慮清楚沒有?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否則一旦違諾,我會親手殺了你!”
說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罷,可情愛一事本就容不得分享背叛。既然對方非得要個痛快,他就給個痛快,至于是劫是緣,能否相守,自由上蒼安排。
望着那雙深藏着愛恨的眸子,梁焓微微一笑:“如若相負,不勞你動手,朕親自了結。”
自君入了眼,世間再無人。
燕重錦憑這張臉就能碾壓後宮三千,他腦子讓驢踢了才會再找別人!
兩只唇終于毫無顧忌地交纏在一起,兩具身體也終于再無隔閡地緊密相貼。
長吻完畢,梁焓喘息着摟住對方的脖子,眯起眼道:“那個......你身上有傷,還行不行?”
燕重錦知道他是有意挑釁,抿唇道:“不行。”
梁焓賊眼一亮:“那老子要在上面!”
燕重錦笑得意味深長:“好,皇上在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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