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請罪
關澤予坐在沙發裏,不知不覺睡着,當睜開眼睛,他險些從沙發上掉下來。
藍政庭溫柔的笑,他回頭望着剛剛睡醒的人。
“你也有午休的習慣?”
關澤予怔了怔,他一時回不過神?
藍政庭說,“抱歉,剛才敲門,你沒有回應,我就輕輕推了一下,然後就進來了。”他想說你在睡覺,我不好打擾。
關澤予說,“你可以改時間。”
“但是很不巧,我趕上了不對的時間。”
“藍總是不是特別能言善辯,外面的人知道你舌粲蓮花嗎?”
藍政庭從書架上拿走一本書,他說,“你這是褒義還是貶義?”
關澤予想了一下問,“可以是貶義嗎?”
藍政庭不置可否,他走回沙發裏坐下。
剛睡醒的人,狀态還未完全恢複過來,惺忪的神态,倦意重重,這樣的面貌和平日裏咄咄逼人的總裁判若兩人。
關澤予察覺對方的審視,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那外套原本被扔在沙發的另一頭,卻不知道何時飛到身上,而且還好好的蓋在胸口。
藍政庭說,“你剛才睡着了,房間裏開着空調,溫度低。”
關澤予極度不想聽前因始末,他問,“找我有事?”
藍政庭把攤開的手合上,他說,“海晏設了飯局,有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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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澤予把外套收起來,他就想,能不能換條棉被過來,他覺得冷,極度的冷。
藍政庭看過來,他看到解開了扣子的衣領,剛醒來的人似乎已經随意過了頭。
關澤予無視人家的目光,他把領帶挂上,而後穿上外套,轉身去洗漱,在旁若無人的自顧整理了大半天,藍政庭聽着室內傳來的哇啦啦水聲,他也無心看書,便起身走向古董架前,小心翼翼的欣賞,也不管室內的人如何玩耍。
關澤予洗了把臉出來,整個人清爽多了,剛才睡眼惺忪的進去,轉頭出來,又是一番模樣,全然是一派精神氣爽,就差風流倜傥。
藍政庭正拿起一個花瓶,那花瓶看來有些年代,質感和現代的工藝不一樣,看起來就是價值不菲。
關澤予系好了領帶走向辦公座位裏,他瞄一眼站在古董架前的男人,對方的背影實在太過筆直,以致有些紮眼,一個男人長成這樣,也算對得起父母,對得起兄弟,更對得起女人,就除了對不起另外一類人,那是同性相斥的心理人。
藍政庭說,“你很喜歡古董?”
關澤予呲了一聲,他說,“不喜歡。”他對那種古老玩意沒興趣,那都是關老頭以前搜集來的東西,他老人家有錢沒處花,所以特意買這些古董來辦公室裏顯擺。
“其實鑒賞古玩也是人生一大樂趣。”藍政庭放下了值得愛不釋手的古物珍品,他轉身回到沙發裏坐下。
關澤予走過來,他說,“藍總這麽快就做好享受晚年光景的準備了?”
藍政庭噎個半死,就算沒有喝水,也能被空氣噎個半死。
“我才知道你不僅諱莫如深,還很伶牙俐齒。”
關澤予也故作謙虛,他說,“承蒙謬贊,說吧,非要來打擾我好夢是想賠多少個禮道多少個歉,對不起就免了,對于在衆人面前踩我臉的人,我都決定恨他一輩子。”
藍政庭聽聽這義正言辭剛毅不阿的臺詞,他不哭反笑問,“那要不要去喝一杯,我以酒謝罪。”
關澤予注視男人的溫爾微笑,為什麽就能做到這般雲淡風輕?是不是見過太多的慘烈?所以再多的血腥終究有一天也是習以為常不痛不癢?
那無動于衷的最高境界,是不是就是能放得下自己,也能掂得起他人,而且随手舉重若輕。
藍政庭喝了一口茶,他說,“勞煩雯秘書了。”
雯馨蘭受寵若驚的說,“應該的。”
她把上司喜歡喝的咖啡擱下,關澤予一聲不響,只顧拿着屬于的茶水喝一口,他說,“除非你負荊請罪。”
藍政庭苦笑,“就算我想,也找不到一捆帶刺的木條。”
關澤予放下手裏的咖啡,他說,“既然覺得為難,那何故求同共榮?”
藍政庭思索了一下這求同共榮的真正意義,他問,“既然是合作共贏,自然要求同存異。”
“我說的是求同共榮。”
“兩者可以銜接聯系,不分彼此。”
關澤予沒話說了,随便讨論個合作性話題也能論及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形勢,藍總表面現象做得也夠足,差不多要誤導衆生了,就差一人竭力抗争。
藍政庭說,“能不能不要對我存這麽大意見,畢竟我們還有合作這一項。”
關澤予強壓住心裏頭的海浪滔天,他想不介意這個人的從容鎮定,或許對方說得沒錯,兩個人彼此間可以求同存異,畢竟還有合作這一層。
原來,走了這麽久,等了這麽些年,就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我們不過是合作關系,而我還以為,你多多少少會記得一些,到底是執念過深的人錯了。
藍政庭隐約覺得自己哪裏說話不妥,他說,“又生我氣了?”
關澤予無話,他想,你這話聽起來就好像我們是很好的關系一樣,可剛剛不是說了嗎,只不過是合作關系,以外無其它。
藍政庭默了默,他問,“過得還好嗎?”
關澤予似笑非笑的樣子,他擡起眼皮看着表示莫大關心的新人總裁,“你說呢?”
“我……”
“藍政庭,我們見過嗎?”
“什麽?”
“呵。”他突然就冷笑了,那笑帶着無盡諷刺。
自以為是通常都沒有好下場,哪有随便逮了個人就問你是不是我當年見過的那個人?還記不記得當年把藍政軒誤當以為是然後對方哈哈大笑的樣子?
那時藍政軒就說,“你開玩笑,我才不喜歡吃酸辣粉。”
那到底有多尬尴,把一個陌生的人當成是無意中遇見的那個人,然後聽到對方的嘲笑聲,即使他也是無心之失,可作為制造尴尬的那個人,他是什麽心理?
“澤予。”藍政庭叫了一聲。
關澤予回過頭,他說,“走吧,去飯局。”
“好。”
藍政庭明淨的笑容有所舒展,那明亮得就像是白天沖走了黑夜,晃得人眼睛生疼。
關澤予愣了愣,到這一刻才明白,這個人表面上的溫文爾雅包含了多少虛情假意。
終究不過一張面具,各有喜怒哀樂,誰也不比誰高尚,他們能做的就是用虛心去對待真心,然後博取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