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狡辯
開車到了冠鷹大樓下,他打電話問,“原經理,你現在在哪?”
原曲凡拎出手機,他說,“在你床上。”
關澤予氣沉丹田,他說,“你等着!”
到了辦公室,他風急火燎的進來,在把西裝外套扔到沙發上,他說,“原曲凡。”
原曲凡熱情的打招呼,他說,“親愛的,早上好!”
關澤予指着沒事找事的人,他說,“你非要我揍你是嗎?”
原曲凡自顧倒了杯水,他勤快的跑到氣上眉梢的總裁面前,左右打量問,“心情很差的樣子,一大早上誰又惹你了,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鬼子,你告訴我,我去幫你出口惡氣。”
關澤予煩躁的扯開領帶,他說,“那本雜志。”
原曲凡啧啧,他說,“心情不好是因為那本雜志?”
關澤予臉色難看到極點,說到那本雜志,他就想到夜裏做的夢……
原曲凡說,“原來你并非心無雜念。”
關澤予臉幹,他說,“你想說什麽?”
“呵!這話還得我問你啊?你不覺得好像每次見到藍政庭,你都忍不住要情緒激動,心口起伏,呼吸局促?””
關澤予:“………………”
原曲凡想了想說,“雯秘書告訴我,每次你見到藍總裁,都會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好像要把對方拆吃入腹。”
雯秘書站在門外,她才敲門進來,大老遠的聽到沒事盡來攪局的經理背裏偷偷打小報告,她忍不住為自己上一炷香說,“總裁,我只是說在您面前,不要随便提起會議的結果,我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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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澤予已經僵化到身心不能動彈,想想臉上就算了現在連整個身體都受到摧殘,什麽叫他見到藍政庭就心口起伏?呼吸局促?那是什麽反應,對面那只見慣了風月賞識夠了各種風花雪月的小受知道嗎?
原曲凡看見被戳中心事的總裁一愣一愣的釘在原地,于心不忍,他說,“你果然別有用心。”
關澤予冷不防警惕心起,他說,“你別揣測我的心思。”
“難道不是嗎?關澤予,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你為什麽對藍政庭突然回國反應那麽激烈,敏感,當時我還認為是錯覺,但漸漸的我發現錯了,你對他有心。”
“原曲凡!”
“關關,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事瞞我?跟了你那麽多年,難道還不夠換取你的信任?”
關澤予把辦公室的門合上,雯秘書早就溜之大吉,她說,“咖啡待會送過來。”
原曲凡說,“你并不是在意會議的判定結果,你只是在意藍政庭的做法,他有沒有把你計算在內。”
關澤予面色一片慘白,原曲凡抓住了那一點點細微的變幻,他說,“我只是好奇,為什麽你那麽在意藍政庭的出現。”
關澤予不想說話,他不得不承認,這其中包含百分之九十的個人情緒,還有百分之十的合作恩怨。
其實,佯裝不在意,還有各種借口,以及諸多的冷漠和無情對待,無非是為了掩飾心中最真實的想法,那最真切的渴望。
原曲凡說,“你對我總是表現得很冷漠,雖然別人都看到你一心維護着我,可你維護我的條件,前提是對你有用,而在其它方面,你至始至終都對我一副漠不關心。”
關澤予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自讨苦吃。”
“那你就不能跟我坦誠相待一次嗎?哪怕告訴我你為什麽排斥所有人,卻獨獨對藍政庭有一種欲拒還迎的态度?”
關澤予臉色一陣不好,原本有所緩和的面色,在聽到這個純屬貶義詞的形容詞,他臉色又刷的慘白起來。
“原曲凡,你最好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我做事還不需要跟你交代。”
“那藍政庭呢?”
“他不過是一個剛從國外回來,一時特別引人注意的局外人而已。”
“真的是這樣嗎,你就沒有別的心思?”
“我需要把個人所有的意識想法完完全全告知于你嗎?”
“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誰都不信,從始至終。”
“關澤予,他人知道你這麽殘忍嗎?”
原曲凡走向冷漠的人,他想捧出他的心看看裏面到底是紅色還是黑色?
如果是紅色,那麽紅色似火,它可以熱烈燃燒;
而如果是黑色,它灰黑似毒,便殺盡一切。
關澤予說,“你知道我從十五歲就失去唯一的親人,但你僅僅是知道我失去她而已,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從十五歲開始,每一天怎麽生活,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從學校到居住的地方,我該如何度過,還有我在學校,是怎樣的形勢?”
“原曲凡,我告訴過你,不要去查我的過去,你就查到了我從小單親長大,你還查到了我失去母親的悲戚,那你想沒想過,我一個人如何度過那漫長的年歲,我是不是該把一切如數都跟你細說,這樣才算我對得起你?”
原曲凡一時回答不上來,他說,“可你現在……”
“是,你說得沒錯,我現在擁有了一切,看似擁有了一切,我要錢有錢,我想要勢,肯定也有勢,那然後呢?”
“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在你的人生裏,感情是最主要的線索,如果失去了這條線,你就找不到人生了,而我不一樣,我有的是冠鷹這條線,我只能順随冠鷹的線索找下去,那樣我才能找到我的人生。”
原曲凡有些跟不上思維跳躍的人的步伐,他說,“我剛才說的不是這個。”
關澤予說,“我說的就是這個,不要揣測我的心思。”
原曲凡無話可說了,他抓過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想了想,一下子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泥淖裏,昨天想到的突破口,為此興奮激動得睡不着覺,哪想一大早趕來人家辦公室興師問罪卻是被對方舉列的各種似是而非的因由所阻塞。
關澤予看着心思百轉的人,原曲凡組織不了語言去對抗眼前看似不會表達感情卻偏偏能誤導人家思路的總裁。
關澤予無疑是強大的,他的強大不在于他站得多高,也不在于他擁有得多少,而是在于他能避開任何的威脅,從而輕而易舉的找尋并且明确自己的道路。
原曲凡昨晚想了一夜,他就想弄清楚在乎的人,他對藍政庭到底是什麽感情?沒有人會為了一個陌生人而百般的動用各種人力物力,就光光是查找資料這一塊,他花出去的錢已經不是小數目。
關澤予剛才确實被驚到了,他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也怕多年來掩藏的感情被挖掘推翻。
那是生命裏唯一的支撐,至少在跋涉艱難,舉步維艱之時,他能靠着這麽一點點動力堅持,努力的往前走。
原曲凡說,“我對你有多重要?”
關澤予反問,“如果我出現危險,前面就有一輛車開過來,你會怎麽做?”
原曲凡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把你推開。”
“那麽我也告訴你,我也會推開。”
“這樣子嗎?”
“不然呢?難道你要我抱着你等車子開過來?”
“可是,這不是答案啊。”
“哼,原曲凡,你為何就非得把一些疑難究得那麽透徹呢?你知道生母和另一半跳到水裏作為兒子的先救哪一個并不是人生的真題。”
“但那是一種現實的假設。”
“很好,你也說了是假設。”
“不對,等等,關澤予,你不能再把我的觀點肢解,我問的是你有多看重我?”
關澤予說,“至少不會讓你輕易在危難之中絕望。”
他說,“這個答案,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原曲凡有些接受不能,“也就是說,我會陷入危難之中?”
“這是無法避免的自然災害,我總不能讓天不下雨,讓地球不再旋轉。”
“可是,這和我對你有多重要毫無關聯。”
“為什麽沒有關聯,如果你有危險,我可以置身事外,那麽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關澤予!!!”
“我剛剛說了,不要去追究一些毫無意義的僞命題,那并不是人生的真題。”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這麽能言善辯,之前難道都是我眼瞎了嗎。”
關澤予終于松了一口氣,進入僵化場面的局勢輕巧的得到緩和,也虧得自己反應夠快,如果問題反複回繞着關于藍政庭的出現的種種現象表明,那麽接下去的就是不可收拾的坦白,我就是跟他過不去怎麽了?難道對待故友是這樣的嗎?
工作已經夠煩了,沒想到還要分神處理這種舉無輕重的話題,他瞬間感覺要虛脫。
原曲凡說,“早知道你這麽無情,也怪我當初自讨苦吃。”
關澤予不再想客觀平衡的大道理,他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原曲凡說,“能偛你一刀嗎?不要命的。”
“別鬧了,說吧,一大早上守候在這裏,一副怒火沖沖,再不說,我又更對不起你了。”
“哦。”
原曲凡收斂了心神,他說,“正好有件頭等大事,就想問問你。”
關澤予劍眉略微揚起,他低頭翻開手中的文件問,“什麽事?”
原曲凡略微失望,早知道人家不會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大反應,但真正的見到了還是會失望。
被拒絕無數次了,也就自己夠死皮賴臉,人家說明那麽多,為什麽就不認同他的立場和意向,那可是用盡了所有力氣确定和嚴明的結果,為何還要不依不饒?
是不是還抱着這樣的心理,總有一天,他會被感動的。
關澤予擡頭看着心裏又不暢快的人,想說什麽,原曲凡搶先一步說,“真是心塞,找你準沒好事,心情好的都變糟糕了。”
關澤予不想反駁,他說,“那,是什麽事?”
原曲凡說,“我想跟某個男的交往,你同不同意?”
關澤予:“……”
關澤予低頭審批手上的報告,原曲凡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光,他喝完了半杯水,突然起身,他說,你忙,我出去了。
關澤予訝異的擡頭,他看着逃跑似的人走向門口,心上一軟,他叫,“曲凡。”他放開了手上的文件,看着走出辦公室的背影,那清瘦的背影,單薄得讓人心疼。
原曲凡真的很瘦,可平時大大咧咧的性子,看起來好像沒什麽過不去的檻,然而,畢竟是多年的感情,在想放下的時候,心裏難免會感到矛盾,不舍,糾結,他就想問喜歡多年的人,你怎麽看?
他想問,如果我放開你,你會不會不舍,那是不是表示,其實你對我也有那麽一點點感覺?
關澤予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他從始至終,都不能為喜歡自己這麽多年的人提供任何幫助,他對他說過很多次,我喜歡女人。
他合上文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做得很過分?
不懂得去理解別人的感情,不懂得怎麽去尊敬與人親近,這麽多年來,如果身邊沒有一個叫原曲凡的人,他是不是變得更冷血無情?
羅又父推開門進來,他看到冷冽的上司,似乎在困惑?惆悵?
“關總。”
羅又父合上門。
“又父。”
“我來交材料。”
關澤予看了一眼那藍色文件夾,“都整理好了?”
“是啊,這是完整版。”
“麻煩你了。”
行政主任推出文件夾,他說,“說的哪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