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夜,一架私人飛機在塔臺的指引下,緩緩降落于熊貓國首都機場。等候在廊橋裏的兩位機場工作人員稀奇的看着正與廊橋接駁的私人飛機,小聲聊着八卦。

“這一架小飛機估計得有大幾千萬!”兩人中偏胖的那個開了口,掩飾不住臉上滿滿的羨慕。

旁邊體型瘦高的人點點頭,掰着手指計算着:“應該差不多。主要是養飛機費錢,停機坪,航空許可證,專用的汽油,養護還有人員什麽的,每年支出都不少……也不知是哪個土豪買的。”

“還能有誰,徐氏集團呗!降落塔的一哥們跟我說徐氏的總裁有時候會坐這架飛機去禿鷹國,一兩個月一次,不過他說兩個星期前剛飛了一趟,怎麽這麽快又飛了。”

瘦子皺起眉頭:“而且一般私人飛機都不用廊橋,下了雲梯直接就有專車接出去了。怎麽這次連上廊橋了?”

兩人這琢磨着其中的彎彎繞繞,手中對講機的工作頻道中傳出了提示音,告知他們飛機已經順利接駁廊橋,艙門正在打開,這也說明這架飛機裏的神秘人士即将與他們見面。

兩人精神一振,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再次确認身上的設備都處于連通狀态,然後趕忙打開連通着大廳與廊橋的玻璃門。十分鐘後,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自遠處響起,最先走過拐角進入視線的,是兩位身材極為壯碩的“黑西裝”,出行前後有保镖簇擁,想來他們的主顧身份很高。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被護在“黑西裝”身後的,并非是他們所料想的徐氏總裁,而是一張醫院裏才能見到的帶滾輪的醫療床。

床的上半部分揚起大約三十度,即保證了床上病人躺的舒服又能讓他看清前方的路況,床的左右插着擋板防止病人亂動,床頭挂着輸液瓶,瓶中淡黃色的藥水順着輸液管緩緩流入病人的手背。

醫療床旁跟着三位醫護人員,他們時刻注意着病人的臉色,見他一臉恹恹的躺在床上,領頭的一位立刻靠過去噓寒問暖。“小少爺,您不舒服?”

被稱為小少爺的年輕男孩就是前段時間剛出了車禍的葉帆,他皺起眉頭瞪了一眼身旁的醫生,不過因為病弱的他沒什麽力氣,那一眼實在沒有什麽殺傷力。

按照葉帆以往的糟糕脾氣,一句“你試試斷了五根骨頭舒不舒服”差點就脫口而出。可他想起這次在病床上醒來後,在鬼門前轉了一圈的他對天發誓絕對要當個乖寶寶,老老實實的在他哥哥的羽翼下蜷着。

“疼,哪兒都疼。”葉帆有氣無力的吐出幾個字。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尤其是胸口斷掉的三根肋骨,每次呼吸都是痛。混世小魔王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樣的苦,在醫院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邊罵天罵地一邊哭鼻子,等到病情剛穩定下來,他便鬧着回國,非說這輩子都不要踏上禿鷹國的土地。

徐盛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特地派了專機去接他,甚至為了他拆掉了飛機內的精致裝潢,就是為了能裝下他的一張病床。他大病初愈,哪裏承受得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即使有專業人士在旁看護,也絲毫不能緩解他的暈機症狀,一路上吐了三次,落地時的颠簸又震得他全身的傷口都在抗議。

這趟回國之旅犧牲實在太大,可是他忍受了這麽多的困難落了地,居然沒有在艙門打開的第一時間見到哥哥,來接他的人只有哥哥身旁的一位秘書。

“徐盛堯呢?”葉帆像是只被翻過來的小烏龜一樣抻着脖子左右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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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總還在開會。”秘書道,“年末了事情多,他實在走不開。不過家裏都收拾好了,徐總讓您先回家休息。明天晚上您兩位可以一起共進晚餐。”

“明天晚上?”葉帆睜大眼:“他今天晚上不回來?”

秘書搖頭:“徐總明天七點有個跨國電話會議,今天晚上就在公司附近休息了。”

徐氏集團大樓位于城裏最繁華的位置,而別墅卻遠在郊區,即使是深夜單程也要一個小時,所以徐盛堯直接讓人在公司旁邊的五星級酒店長租了一間高級套房,來不及回家的時候就在那裏睡下。

葉帆氣的直咳嗽,在肚子裏憋了半天的髒話一股腦吐了出來:“老子傷成這樣他都不知道關心我一下,還能安心開得下去會?不行,送老子去公司,我現在就要看到他!”

……一個小時之後,說話屁用沒有的葉帆被拉回了徐家大宅。

當氣鼓鼓的他被從車上擡下來擡進別墅時,沒人說句好聽的哄哄他;當他被送進打掃的像是五年以前一樣幹淨整潔的房間時,沒人拍拍馬屁安慰他;當他被保镖壓住讓醫生換藥時,沒人問他疼不疼。

他身旁的保镖和醫護們都被徐盛堯下了令,從出車禍的那天開始,他們只需要負責他的身體健康,在必要時可以忽視他的心理健康。

最後還是秘書心軟,在詢問醫生的意見後,讓廚子給葉帆做了碗湯圓,親自為他端上了樓。徐盛堯的秘書有好幾個,而他是徐盛堯最器重的一個,要不然也不會由他出面處理家事。他當初進公司時葉帆已經被送出國了,所以他之前并未直接與葉帆有過正面交鋒,自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的性格有多惡劣。現在他看到這麽漂亮的一個孩子紅着眼眶、嘴巴裏不依不饒的模樣,心裏一軟,便想對他好一些。

葉帆右手骨折,左手別別扭扭的拿着勺子吃那碗湯圓。他吃飯時顧不得罵人,但一雙紅眼睛滴溜溜的轉,沒一會兒就轉到了秘書身上。

“你叫什麽,跟了我哥幾年了?”

秘書恭敬回答:“我叫餘知樂,在徐總身旁四年半了。”

“原來你就是餘知樂。”葉帆小聲嘟囔。

“什麽?”

葉帆擡起頭,一臉認真的說:“我看你下盤虛浮,臉色蠟黃,印堂發黑,雙目無神,站着的時候雙腿總無意識的往一起夾,你最近是不是尿頻尿急尿不盡?”

餘秘書被問愣了:“啊?”

“別‘啊’了。”葉帆見忽悠不住他,不耐煩極了,“好了好了剛才是诳你的。你剛才不是用了洗手間嗎,我聽你上廁所的時候淅淅瀝瀝總也尿不幹淨,就關心你一下。瞧給你吓的。”

餘秘書心想客人用的洗手間可是在走廊那頭啊,您這是怎麽隔着大老遠聽到他上廁所的聲音的,難不成您是狗變的?

見餘秘書不答話,葉帆更急了。“老子這是看在咱們都是男人的份上關照你。要我是你的話,我就去醫院查查泌尿科,重點查前列腺和睾丸。現在這個歲數就尿不準了,可別哪天蛋盡人亡就要命了。”

說完這話,葉帆低頭看看碗裏還剩下的兩顆湯圓,忽然覺得沒了胃口。他把碗一推,示意旁邊的護工為他洗臉刷牙。

明明好心關照他卻被他問候了男性功能的餘秘書滿心FUCK,他木着臉走出葉帆的卧室,剛巧徐盛堯來電。

電話接通,徐盛堯連寒暄都沒有直接進入正題。

“知樂,釣釣他怎麽樣?”

餘秘書幹巴巴的說:“小少爺挺好,就是路上颠簸沒休息好,現在已經準備入睡了。”

“他鬧脾氣沒有,罵人沒有?”

果然是知弟莫若兄,第二個問題就直戳重點。餘秘書也沒隐瞞,老實說了葉帆回來的一路上嘴巴都不幹不淨,自己好心給他準備夜宵卻被他問候了自己的生理功能。

徐盛堯沒想到自己的得力幹将居然被弟弟這麽嘲笑,只能許諾給餘秘書多多的假期和多多的獎金,并且囑咐他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上的會議可以不用到場。

待挂斷電話,徐盛堯擺弄了幾下手機,屏幕上出現了家中幾十個攝像頭的實時影像。他沒用多長時間就找到了三樓走廊正中央的那一只,并且操縱攝像頭調轉方向,朝向了葉帆的卧室。

他随手找了個架子撐住手機,把屏幕對準自己,便開始繼續處理公事,在工作間隙偶爾看上幾眼。

半個小時過去,屏幕中的護工為葉帆擦淨了手腳臉龐,又把被子拉高蓋住他的肩膀,然後關掉卧室內的燈,畢恭畢敬的退出了葉帆的房間并為他關上房門。

待床上那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完全被門阻隔後,徐盛堯對着手機屏幕輕輕道了聲“晚安,釣釣”。随後關掉軟件,把手機放到一旁,繼續埋首于公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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