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為一個在徐盛堯身邊幹了将近五年的老員工,餘秘書認為他對領導相當了解。徐盛堯睿智、勤奮、有魄力、有眼光,他依靠家世站到了頂峰,但餘秘書相信,以他的才幹,即使是白手起家也能創造輝煌。
但與徐盛堯相比,他的弟弟就是大家刻板成見中最典型的那類富N代。從前餘秘書和葉帆沒有過接觸,他下意識覺得,能讓徐盛堯扔下工作每個月都要飛過去探望的弟弟,絕對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小天使。直到真接觸了,才發現對方确實令人“放心不下”——能把自己折騰到ICU足夠讓人操心。
——不過怎麽會有人即使病怏怏的也這麽好看?
自從弟弟回國,徐盛堯最近一個月居然有五天是準時回家的,要知道每年的最後一個季度,徐盛堯幾乎長住在公司旁邊的酒店中,但現在為了弟弟,他不顧晚高峰堵車,一定要盡早趕回家吃飯。
為什麽“盡早”?
“釣釣現在還在恢複期,吃飯太晚不利于他痊愈。”
“哦。”
餘秘書這天又被徐盛堯帶回家吃飯。徐盛堯的秘書有很多,餘知樂是他最器重的一個,否則也不會時時把他帶到身邊。說是秘書,餘知樂并不只處理文書工作,徐盛堯有意鍛煉他,等到再過兩年就會把他下放到業務部門給他一定實權。
今天進展快,兩人在書房處理完工作時還不到十點。徐盛堯下樓時,葉帆正在客廳用大投影看電影《俠盜記》,這套碟是葉帆點名要看的,主演這部電視劇的人正是新貴娛樂傾力培養的混血男星安瑞楓。
與哥哥Andrew的藍色瞳仁不同,安瑞楓的雙眼是深灰色,這使得他在熊貓國的戲路比哥哥寬不少,很多武俠劇、民國劇都能演主角,只要随便給他編一個少數民族的出身就行。
徐盛堯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有多少年沒時間沒心情看一部影片了,記憶中,唯有在釣釣還會奶聲奶氣喚他“撓撓”時,兩人曾一同窩在沙發裏看唐老鼠和米老鴨。
他看葉帆窩在沙發裏看的聚精會神,心裏一動便在沙發的另一頭落座,餘秘書作為陪客忙找了個單人沙發坐下。徐盛堯看着屏幕裏的飛檐走壁,聽着耳邊釣釣咔哧咔哧吃爆米花的聲音,想了想,喚來傭人,讓他們用一碗剝好成一粒粒的鮮甜玉米粒,換掉了釣釣懷裏的爆米花。
葉帆瞪眼:“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徐盛堯道:“玉米是粗糧,多吃對身體好。”
“又不是多吃粗糧能變粗。”葉帆滿臉不情願,覺得哥哥實在管太寬。
徐盛堯皺眉,批評他從哪裏學來這種不三不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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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帆不吭聲了,徐盛堯見他委屈的小樣子,自省是不是話說重了。
釣釣十四五歲時不知跟哪個社會上的“朋友”學會了說髒話,這種口癖一旦養成就很難糾正,徐盛堯曾說了他多次也不見成效。不過這次回國後,釣釣努力糾正自己,現在只有玩游戲時才會聽到他說髒字。與那種不像乖孩子的口癖相比,偶爾帶出一兩個葷段子,實在算不得什麽問題。
但讓徐盛堯道歉,又實在挑戰他的家主威嚴。他是哥哥,他能對釣釣百般好,千般順,但說出去的話絕對不能收回來。
兩人安靜的繼續看電視劇,一時間氣氛十分尴尬。
還是餘秘書有眼力,為了緩解兩人之間的僵硬,他主動跳出來打開話題:“這電影劇情真好,我光看了這麽一會兒就入迷了,回頭我也管老王要一套碟,回家慢慢看。”
徐盛堯聽出餘秘書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便接話:“這是安瑞楓從電視劇走向電影的第一部戲,雖然是拿不了獎的純商業片,勝在票房高,口碑很好。”
餘秘書誇:“劇本精彩。”
“特效不錯。”
“男主角演技好。”
徐盛堯其實根本沒在用心看電視劇,誇了一圈沒什麽可說,一擡眼剛好屏幕中出現了男二號與安瑞楓打鬥的場景,随口表揚:“和他配戲的男二號也不錯,這個演員一看就是實力派。”
一旁的葉帆聽了,懷裏的玉米也顧不上挑剔了,特別開心的說:“徐盛堯,這就是我男神力哥,之前你還說他是三流公司的三流演員,他其實是絕對的實力派。”他不惜餘力的游說,“真的,你一定要給《狗肺之徒》投資,這電影會大賣的。”
徐盛堯:“……再議吧。”
自認為特別會揣摩領導心思特別會拍馬屁的餘秘書這次發揮失誤,把話題引向了老大最不願談的方向,徐盛堯淡淡看了他一眼,什麽表情都沒有,卻把餘秘書吓得腿都夾緊了。
為了逃脫困境,餘秘書趕忙離開沙發,嘴裏一邊說着“您兩位想喝水嗎”一邊向着開放式廚房逃去,其實這屋裏到處都是傭人,哪裏需要他親自動手。
徐家的飲用水不是桶裝水,而是裝在水管上的淨水器,只需要按下按鈕,清澈的水流就會從細細長長的龍頭上流出,非常方便,只是今天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水龍頭出水不暢,淅淅瀝瀝才滴出了小半杯。就是這麽一個單純的不能再單純的東西,落在葉帆眼裏就帶上了別的意義。
葉帆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多年,接觸的人魚龍混雜,耳濡目染之下,他特別擅長把事情往下三路想。他是那種典型的可以從“白胳臂”聯想到“性交”的人,這種人在舊時候叫思想龌龊,現在換了種稱呼,叫腦洞大。
葉帆聽到他接水的聲音,扭頭盯了他好一會兒,忽然開口問他:“看你接水我才想起來,餘秘書,你去查泌尿科了嗎?這都一個月了,你不會還沒去吧?可不要哪天雞飛蛋打,那就連後悔藥都沒得賣了。”
餘秘書手抖了一下,水灑了大半,窘迫到青筋爆出。他工作忙經常忘了喝水,公司的暖氣又很熱,搞得他最近有點上火,尿液黃裏透白,小便時還覺得下面疼,他上廁所時必須控制水流,小股小股的往外撒。這事說不上什麽大毛病,他沒往心裏去,偶爾生啃一根苦瓜敗火。他哪裏想到自己的這點男性小問題居然被葉帆惦記上了,上一次葉帆說時只有他們兩個人,他聽完就抛在腦後,誰想現在葉帆居然當着他的上司和滿屋的傭人說,這個臉真是丢大了。
葉帆還想繼續往下勸,徐盛堯卻制止了他的行為:“葉帆,你年紀不小了,這種令人難堪的惡作劇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啊?”葉帆被罵的莫名其妙,“我是好……”
“給知樂道歉。”徐盛堯不聽任何解釋,“我不清楚知樂身體有沒有問題,但這種話題不适合在大庭廣衆下談論。如果你真的關心他的身體,你可以用更妥善的方式提醒他、幫助他。”
“我還要怎麽幫助他?等他真的不行了,他小便時我幫他扶着?”葉帆覺得自己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我是看在他是你秘書的份上才提醒他,要不然我幹嘛關心別人流量大小的問題。”
兄弟兩人為了這種事情不歡而散,兩個人誰都沒心情繼續看電視了。餘秘書身為事件導火索,真是史上最無辜的一個。
※
餘知樂回了客房,洗了個暖暖和和的熱水澡後舒服的躺在了床上。明明第二天一早就有會議,可他今晚完全無法入睡,腦中總是想着小少爺對他的“詛咒”。他像是烙餡餅一樣在床上折騰到淩晨兩點,一閉眼就是雞飛蛋打的恐怖場景。明明只是最簡單不過的上火問題,到了葉帆嘴裏像是得了什麽絕症一般。眼看着牆上夜光表的時針又走了一格,精神很疲憊、身體很亢奮的餘知樂認命的坐起身,擰開床頭燈,解開睡褲上的細繩,捧出自己兄弟左看右看。
雖然尿尿的速度慢了點,可不論他從哪裏看,都是一只好雞。
而在好雞之下,是一對在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瑕疵的好蛋。
不,不對。
深更半夜,原本萎靡不振的餘知樂被自己的發現吓清醒了——兩只蛋的手感完全不同,一只是正常的松弛狀态,但是另一只摸上去卻非常硬,就像是剛沾了涼水一樣緊緊縮着,與另一邊呈現非常鮮明的對比。最令他憂心的是,當他稍微使勁按那顆硬邦邦的蛋時,還伴有強烈的刺痛感,而這種刺痛和他尿太快時的感覺非常相似。
……要不然,請一天假去醫院看看?
不妥。最近徐氏地産有大動作,拟收購某小國的一片港灣山林,預計以半月形的港灣為依托,建成一片超五星級的豪華度假村,吸引全球客流。因為這筆生意數額巨大,又是跨國投資,最近所有徐氏集團的高層都在為此事操心。這片港灣景色優美、性價比遠遠超出那些開發過度的海島,有眼光的人不止徐氏一個,另有三個跨國開發商對這片港灣勢在必得。港灣所屬的小國誰都不願得罪,幹脆變為內部招标,由這四家集團提案競标。徐盛堯每天的大半精力都放在了這次項目上,餘知樂身為他的秘書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他連一小時的假都請不下來,更遑論一天了。
哎算了,不要自己吓自己,說不定是他剛才洗完澡後,忘了把左邊的蛋收進內褲裏,結果蛋受涼才變得硬邦邦。
至于為什麽尿尿時會變疼?
上火,上火。多喝熱水就好。